第三个显然也不是善茬——标准的桀骜不驯臭小子模样。
臭小子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白背心，上面的呕吐物己经吹干很久，他身后屋子地板上那滩也没收拾，只是草草往上盖了破旧的被单。
这里斑驳的墙壁和那件背心几乎天生一对。
“三盒蓝玻璃。”
“啊？”
臭小子挠着脑袋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到处乱飞的头皮屑粘到背心上和呕吐物混成一片。
“你欠的钱。”
“哦，Z…Z者，不是，Z…Z党。”
臭小子拍打着自己脑袋回答着，头皮屑一阵一阵落下。
“Z道。”
“啊——”臭小子长出一声，拉出长长一道音，粘稠得和他嘴里拉丝的唾液一样，“知道你们。”
“三盒蓝玻璃。”
“这个我知道，不过这个味道确实不好，也不便宜，”他还是叉着腰欠打的模样，“这个味道太淡，其他比这个要烈很多，实在说，这点都不够我喝水的，呃…只能欠三天是吧？
喔，时间应该再长一点。”
“说完了吗？”
“让我想想……应该，嗯，没什么了。”
“给钱吧。”
“我还没用啊，或许你可以再等两天，不然这个钱花得我不大舒服。”
“那你是怎么知道味的？”
“那是我以前买的。”
“显示的你是第一次买。”
“搞错了吧？”
臭小子支吾着说，“我可以找出来。
绝对可以。”
“售出概不退换，给钱。”
焦持没有兴趣再拆穿这个蹩脚的谎话了。
面前的臭气呛的焦持喘不过来气，他转过身去走了两步，空气却也没好到哪去。
臭小子却还固执地找着，从不刷牙的嘴里也念念有词。
“柜子，桌上，肯定在这两个地方。
你可以把这个卖给我邻居那个老家伙，他被打折过腿，很多东西都是我给他带的，那个可怜虫。”
“那不是我该干的事，我只想拿钱。”
焦持依然背对着他，对面乌黑的墙还有用石头写上的几句脏话。
臭小子还在一堆金属废料里面歪着翻找着什么：“我就知道在这。
不错。”
焦持咬牙吸溜了一口气：“我只要钱！”
这次那个话痨没有接话，焦持却听到了一声轻轻的碰撞声，这显然不像是他机械臂上那层塑料能发出来的，也不会是非金属的盒子，但这确实是地道的金属声，跟邻居敲他望远镜时的那阵倒有点像，那他拿的是？
焦持猛转过身，那人拿的那根生锈的锤子砸空了，锤子的重量差点把他带倒，那人的眼瞪得滚圆：“我没有钱，我没有钱！”
他把锤子扔到一边，蹒跚地挪着那两条一长一短的腿：“钱，钱？
钱！”
焦持本能退了两步，左臂却己经握拳，有的人可能被那副要债人的模样吓到，不过面前这个显然比他更会做二流子，那不是装出来的。
“要钱吗？
还要钱吗！”
他声嘶力竭地大吼道，迸出来的唾沫给他背心上的画更添了一种元素。
“要。”
“哈哈，”那人激动了起来，歇斯底里地狂笑着，那对长短不一的腿在他手舞足蹈中保持着一种摇摇欲坠的平衡，“给，给，哈哈。”
他伸出一只手臂，手上还带着刚才锤子的金属臭气。
焦持把感应板放在上面，却没有任何反应。
那人更加疯癫了，两手像要拆掉双腿一样拍打着大腿，“哈哈，我不是会把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人。”
焦持很干脆地走掉了，留下他在臭巷子里大笑，如果他邻居腿脚好的话，肯定会来教训他一顿的。
焦持回到了歌女工作的地方，手腕上写的是“天使厅”。
一口改造过的歌声响起，紫色的灯光交替闪烁，在这有点诡异的紫色背景下，一群人端起酒杯兴高采烈。
有两个人站在吧台下，一个格格不入，一个蠢蠢欲动。
“看那个歌女，”吧台边上，一个端着酒杯的精瘦男子，很乐意跟焦持分享一些东西，“唔，我想见见她。”
焦持没有理会什么，只是端着一个装水的酒杯。
“嘿，老兄，你这拿的是个什么！”
那人似乎找到了一些更有趣的见闻，“还有人来这儿喝水吗？
我以为只有喝吐的人才会用那没劲东西。”
焦持仍旧没怎么理会，那人却越发兴奋。
这个喝水的家伙多少有点意思，他抬起他的机械臂，扫描着焦持的身份信息，尽管后者站在那里尴尬得不知所措。
“焦持！
诶呦，”那人高兴得好像在巷子里的臭小子一样，“你这名字都五十年了吧！
兴许你爷爷叫这个！
“等等，喝水，不整容，穿这身行头，你就是个活老头子嘛！
哈哈。”
那人说着，拿着的啤酒在手里来回晃荡，跑出了杯子晃得满手都是。
“除了名字什么都没写啊，那我扫一圈你家门口是不是也就能出来个名字？”
“要不是名字必填，我连名字都不要。”
焦持无奈笑笑，反正也没人在乎这个老头名字。
“嘿嘿，你这人真有意思，我给你起个名字吧，”那人用沾满啤酒的食指指着焦持，“呃，克鲁斯，怎么样，就是那个年代的牛仔感觉吧，嘿嘿。
“话说那个女人叫什么啊，太远了，我扫不到她。”
说着他失望着摇摇头，低头喝了一口洒了小半截的啤酒，那高得离谱的鼻梁差点插到啤酒里。
“耳思A。
还有，我那个名字的年代早没牛仔了。”
“你知道她？”
“她不太好相处。”
他喝了一大口之后放下酒杯，看着焦持，“那，那，我该怎么样才能吸引她？
我不一定能开太高的价。
那伙老狐狸有的是钱把她请进屋。”
“你只要在这里站着，之后她自然会来这儿。”
“啊？”
“等着就好。”
焦持在他眼里的确和一个牛仔一样神秘。
这个老头子风格的人也没骗他。
歌女一首往这看的眼神也说明这一点，不过眼神底下的鄙视不太容易察觉 。
歌声结束了，歌女挤过人群径首走过来，那人看着焦持，后者的喝水动作好像都充满智慧，“你真是牛仔啊？
那我还该干什么？”
“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对…对。”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到这的时候应该会抬起手。”
“我应该接住？”
“不，你应该往旁边站。”
歌女一步步走近了，抬起了胳膊，上面雕的线条在酒吧的紫灯下熠熠生辉。
焦持抬起感应板，接触到的时候，焦持和歌女几乎同时转身，一个出门，一个找那些玩世不恭的老爷们出价。
他站在原地，呆呆望着两边，只觉得像是两个拿枪背对背走的牛仔，但谁也没回头，更没人搭理他。
焦持看着那块感应板，估计刚才给的是她最后的钱了，然后她会再和那些有钱老爷们谈一笔，有了钱之后再买点老式毒品。
她也不会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人。
感应板又分配给焦持两个人，他还要接着忙活。
一个人五大三粗，头上挂着两个刀片；另一个人脑袋还算正常，可脖子被整成一个标准的圆角矩形，上面画着黑色的图案，像一个茶叶罐子。
焦持就这样穿行在城市中，而另一边，Z道的高层们则愁眉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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