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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是王婉租的,江以宁跟宋焱到了住处,就下车了。暮沉自知让她回来,得松弛有度,并没有怎么打扰她。只不过当天晚上,江以宁收到了他发过来的照片,足足十几张,每一张都是宋焱,他跟各路混混人士待在一起,赌博赛车打架喝花酒。有一张,他的脚踩在人家脑袋上,眼神讥讽傲慢,如视蝼蚁,而地上被踩的那位浑身是血,眼里充满惧意跟哀求。江以宁一直知道宋焱没有表现出来这么纯良,但也没想到他会到这种地步。
主角:江以宁暮沉 更新:2022-11-15 14: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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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以宁暮沉的其他类型小说《江以宁暮沉小说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江以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子是王婉租的,江以宁跟宋焱到了住处,就下车了。暮沉自知让她回来,得松弛有度,并没有怎么打扰她。只不过当天晚上,江以宁收到了他发过来的照片,足足十几张,每一张都是宋焱,他跟各路混混人士待在一起,赌博赛车打架喝花酒。有一张,他的脚踩在人家脑袋上,眼神讥讽傲慢,如视蝼蚁,而地上被踩的那位浑身是血,眼里充满惧意跟哀求。江以宁一直知道宋焱没有表现出来这么纯良,但也没想到他会到这种地步。
车子是王婉租的,江以宁跟宋焱到了住处,就下车了。
暮沉自知让她回来,得松弛有度,并没有怎么打扰她。
只不过当天晚上,江以宁收到了他发过来的照片,足足十几张,每一张都是宋焱,他跟各路混混人士待在一起,赌博赛车打架喝花酒。
有一张,他的脚踩在人家脑袋上,眼神讥讽傲慢,如视蝼蚁,而地上被踩的那位浑身是血,眼里充满惧意跟哀求。
江以宁一直知道宋焱没有表现出来这么纯良,但也没想到他会到这种地步。
几天以后,宋焱频频外出。
江以宁开始起疑,周五那晚他再出去时,她选择跟在他身后。
正如她所想的那样,宋焱把车子开到了一家赌场,然后熟稔的进去了,显然不是第一次来。
这地正常人避之不及,进去十有九输,换不了债被弄残的也大有人在。
出租车上的江以宁眼神复杂。
……
宋焱熟稔的换了筹码。
他也是在最近,找到了这个地方,结交了一些朋友。宋焱在这种地方才是最吃得开的,技术好,家底厚,跟老板合作使点手段,那钱赚得还真不少。
宋焱长得阳光,这张脸能让对手放松警惕,但跟他这张脸不符合的是,他行动狠,每回都把人往死里逼。
这回那人,倾家荡产只用了一个小时不到。
输了钱,却是个不愿意给钱的主。
老板拍拍宋焱的肩膀说:“他骨头硬,就交给你来处理了。”
宋焱似笑非笑的看了老板一眼,然后拿起一旁的木棍,用木棍挑起那人的下巴:“要钱不要命?我成全你。”
亡命之徒,瑟瑟发抖。
宋焱自然不会心软,这里的人也不会,周围甚至兴奋的欢呼。
他正心不在焉的打算动手,却看见人群中,正前方,站着红着眼睛的江以宁,她眼底及其难以置信,心仿佛都要碎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
宋焱:“…………”
江以宁转头就走。
宋焱慢慢的收回手,看着老板说:“要不,放过这个吧。”
老板看看江以宁,了然道:“家属来了啊?”
宋焱悻悻,整个人仿佛都蔫了。
“你今晚,还回得去家吗?”老板吸着烟,毫不留情的指出,“你老婆刚刚那样子,显然还在气头上。你回家指不定还要挨打。”
顿一顿,他颇有经验的劝道,“你留在我这边将就一晚算了。”
宋焱哪里敢,委婉道:“挨打是小事,我今天不回去,情敌可能,就代替我了。”
老板无言以对。
而江以宁刚从赌场出来,就看到暮沉了。
他站在不远处看着她,那种礼貌中带点疏离的眼神,才是她最开始认识的暮沉。
暮沉显得跟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周围路过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他。
暮沉在她出来以后,视线就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显然是在等她过去。
只不过这会儿江以宁也没有什么跟他交流的欲望,她从他身边路过,但还是被他拉住,带上了车。
江以宁没有提有关宋焱的半个字。
暮沉也不多问,只道:“要吃点什么?”
江以宁说:“送我回去就成。”
暮沉看了看她,便自己做主,带她去了一家小摊。以前他是从来不同意她来吃这些的,今天已经是意外。但只给她点,他自己是半口不动,嫌弃不卫生。
“所以你又何必带我来。”她有些讽刺道。
暮沉微微挑眉,从一旁拆了一双一次性筷子,从她碗里夹。
江以宁说:“不会自己重新点么?”
“你一个人也吃不完。”暮沉道,“我只吃几口。”
江以宁还是不太赞同道:“口水多不卫生。”
本来暮沉是最注意细菌问题的,她也是跟他处的久了,也才开始慢慢注意起这个来。
暮沉只吃了一口,就拿着漱口水和一次性杯去一旁漱了口,回来以后半点不沾。
江以宁自顾自吃着,也不理他。她这会儿心事重重,烦得很。就总是把不快发泄在他身上。暮沉悠悠道:“你自己选的男人,为什么要怪在我身上。”
她只觉得心里更加堵了,也没有什么吃的劲头,说:“我打车回去了。”
“我送你。”暮沉道,“这条小路打不到车。”
江以宁看了看他,没有拒绝,上了车以后,辣意上来了,问暮沉车上有没有水。
“没有,能有多辣?”他若有所思的问。
江以宁觉得他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辣得难受那种感觉,不输牙疼:“你自己去吃一份不就知道了。”
暮沉看了看她,突然伸手把她抱到自己腿上,趁着江以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功夫,亲了上去,略微松开她,说:“我试试。”
江以宁挣扎了两下,懒得动了,反正也就当被狗咬了。反正这会儿这氛围,还有她这张嘴,她也感受不到任何旖旎,他亲得下去她也是服气。
暮沉一开始亲的认真,不一会儿也皱起眉,被辣到了。
她只能送他一句自找的,说了很辣还不信,何况他还是个一点辣都不能吃的。
暮沉甚至被辣的不愿意再说话,江以宁推开车门去小摊那里买了瓶矿泉水,回来没喝两口,就被他抢去了。
江以宁气死了:“你自己不会去买么?”
暮沉顿了顿,把剩了四分之一的水还给她。
“不要了,你都喝过了。”江以宁简直要气自闭了,一个宋焱,一个暮沉,两个人真是恨不得要把她给送天上去。
暮沉道:“我去给你买?”
江以宁完全不想理他,说:“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暮沉往靠背上一躺,手很自然的搭在她的腿上,“我不否认我渣,但宋焱不见得就比我好。”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暧昧的蹭了蹭。
江以宁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你还摸!”
暮沉心不在焉道:“今晚你应该也不想见宋焱,跟我回酒店怎么样?我不碰你。”
宋焱说不碰,那可能真不碰,暮沉说的,江以宁不信。
“我跟你回去,我肯定就完了。”
暮沉挑眉道:“你今天这么邋遢,很难勾起人的欲望。”
“得了吧,我这么邋遢你还不是下得去嘴。你怎么越来越饥不择食了?”江以宁直白的说。
暮沉认真打量了她两眼,也没有再否认,淡淡说:“饥不择食不正好说明我没有乱来?”
“谁知道呢,毕竟你向来不禁欲。”
暮沉说:“跟你一起时,你见过我跟谁乱搞了?”
“这我更加不可能知道了,毕竟你跟你同事都能抱一块。”江以宁说,“不过你毕竟留过学,爱搞人家洋人那一套,也正常。”
暮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还是计较这件事?当时事出紧急,她第一回手术就没有把人救过来,心理压力大,我要是态度坚决的推开人家,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是啊,谁叫你是好医生呢。”江以宁不以为意,还是渴得不行,最后还是自己下车买了瓶水。
再等到江以宁回来以后,只说了一句要回去,就戴上了耳机,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
暮沉开车的时候,倒是没有乱来,毕竟这边路况不好。
江以宁的耳机声音倒是也没有很大声,暮沉跟领导打电话的声音她还是听得见的,她听见他明天就要走了。
等到了楼下,江以宁一眼就看到了蹲在门口的宋焱,可怜兮兮的。
暮沉看了她一眼,道:“你能好好解决?”
转念一想,江以宁其实在感情这方面,着实不会拖泥带水,也就放了心,开了车门,让她下去。
宋焱在旁边讨好的想拉住她,都被她给甩开了。
这边不是停车位,暮沉不好停很久,开车走了。
江以宁往楼上走,宋焱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等进了房间门,立刻道:“幼颜姐,我错了。你不要赶我走。”
“我不赶你走。”没等宋焱松一口气,江以宁就说,“毕竟房租都是你花钱的,要走也是我走。”
“幼颜姐。”宋焱委屈的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我再也不去了行不行?我只是想去赚点小钱。”
“你那是想赚点小钱么?我看见你差点对那个人动手。”江以宁难以理解道,“人家的命就不是命了么?宋焱,你那会儿淡定无所谓的模样,真的太吓人了。”
宋焱顿了顿,道:“幼颜姐,我的确不是一个好孩子,我妈以前是我爸小老婆,他老婆那边把我们往死里逼,我妈没有工作,身体也不好,我们只能生活在贫民窟里,不坑蒙拐骗,我们可能就饿死了。所以我确实是一身陋习,我也不爱问家里要钱,看你这么辛苦,我实在不忍心,才去的。”
江以宁抿着唇不说话。
“也许是因为我自己也曾经无数回死在人家手上,可能比起普通人,少了些许同理心。”宋焱说,“但是我会,慢慢改。”
江以宁道:“我先出去冷静冷静。”
她拿了身份证要出门,宋焱白着张脸拉住她的手,道:“我出去吧。”
江以宁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往房间走去。
这一晚她并没有怎么睡好,第二天起来时,去了阳台,就看见宋焱正窝在阳台上。
江以宁知道自己对宋焱并不喜欢,只有他的长相是符合她审美的,他对她来说,更像是一个需要照顾,并且偶尔也会照顾她的小辈。
或者说作伴更加贴切。
江以宁并不希望他误入歧途,二十岁,还没有经历社会,很多东西都是能改的。
最后她还是选择原谅了宋焱。
她俩一起去了国外,当做是陪宋焱的毕业旅游,只不过,裂缝一旦出现了,那就走不远了,而且少年的激情来的快,去的也快,一个月以后,两个人就算散了。
散的那天,宋焱喝的很醉,眼睛很红,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幼颜姐,其实我真的很习惯你了。我因为父母,其实对感情挺悲观的,但看到你,我就想着以后生娃的事了。我喜欢你那段时间是真喜欢你。”
江以宁在一旁安静的陪着他,说:“你太没有安全感了,所以喜欢大的。以后也会遇上更好的。你爸也打电话让你回去学着做生意了,就赶紧回去吧。”
宋焱道:“其实我们尝试结婚也不是不行,婚姻到最后不也没爱情了么?我还愿意把财产都给你管。”
江以宁道:“你看我像会管钱的人嘛?”
宋焱笑了笑,不再言语,他第二天就回国了,相反江以宁在这边找到一份不错薪资的工作,刚好还能躲着姜泽,就打算暂留在这。
人生处处是意外,也处处是机会。
保险起见,她又恢复到不发朋友圈的状态。
江以宁这在国外一呆,就是好几个月。
不过现在地球就是个村,跨国合作的公司也数不胜数,江以宁就职一家广告公司,倒是撞到了熟人。
洛之鹤老远跟她顶头上司聊着什么,她一眼就认出他了,反观他,看了好几眼,才认出她。
江以宁其实不太想跟他们这群人联系,不过看见了,还是上去打了个招呼。
洛之鹤笑道:“居然跑来国外工作了?”
江以宁点点头,“这边挺好的,我就打算先待一阵。”
洛之鹤对她其实不算亲近,但毕竟国外遇到熟人也不容易,两个人还是约着一起吃了饭。
吃饭途中,洛之鹤家里的电话也打进来无数次。
江以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洛之鹤挂了电话,也依旧一副头疼的模样。
江以宁说:“怎么了?”
“家里逼着我找对象。”洛之鹤无奈道,“我才三十不到,全家都以为我要出家当和尚了。”
江以宁道:“不是听说你和沈涓聊的挺好的么。”
“我也就只把她当妹妹看。”洛之鹤觉得她这话好笑,“不然光冲她撩暮沉那事,我也不可能跟她那么相安无事啊。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被绿。”
暮沉两个字,让江以宁眉心跳了一下。假挨刀的事,他似乎是不打算追究了,但她心里还是有些没底。生怕他哪天记起来,狠狠摆自己一道。
洛之鹤看了看她的脸色,稍微猜到点怎么回事,开口道:“周意离婚了,分到了不少钱。那老头那么大方,不知道暮沉有没有在当中动手脚。”
江以宁客观的说:“有可能吧,暮沉对她一向算是不错的。”
想了想,又问,“姜泽最近有没有找我?”
洛之鹤道:“最近跟他接触得不是很多,他这两年越来越不对劲,我很难找出小时候那会儿的亲近感。他有些过分极端了。”
这期间利益错综复杂,姜泽不顾跟他的关系,从洛家手里抢生意,洛之鹤当然也不爽。毕竟他在姜泽的事情上,向来是能帮就帮,姜泽恩将仇报,自然让他心寒。
江以宁跟他也没有熟到那种地步,并没有多少可以聊的话题,但还是眼尖发现他一直捂着肚子。
她在离开的时候,才问他要不要去医院。
洛之鹤愣了一下,其实他捂肚子的动作很自然,时间也不久,一般人都不会往他是肚子疼的方面想。难为江以宁细心了。
他扯了下嘴角,“不用了。宁宁,下次见了。”
洛之鹤出差,也就一两天的事。下一次见,也是客套。
江以宁说:“对了,你在国外见到我的事情,麻烦谁都不要说。”
“我明白。”他笑着朝她摆了摆手。
江以宁也不是完全不跟国内的人联系,父母和张喻,她偶尔会说上几句话,但她不怎么看微信,一般邮箱发消息居多。
张喻最新一条消息是:宁宁,周意离婚了嗷,成了个富婆,还委婉的发微博,晒前男友送的东西,前男友你说是谁啊?不就只有那位,搞不好他俩又要复合了。
江以宁也就扫了一眼,她在国外也是碰到不是帅哥的,没过多久,就尝试了一个。
人家长得帅是真帅,只不过性格三观方面,江以宁一个传统国人,还是跟人家相去甚远。处了差不多半个月时间,小手都没有拉上几回,两个人就分道扬镳了。
张喻是佩服江以宁的行情,各种款式男人通吃。
很久没看见江以宁跟她一块,自然有人会多问:“你那个美女闺蜜去哪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没见到。”
张喻道:“去去去,别打她主意,人家现在不是单身,轮不到你们的。”
一个宋焱,她现在不敢乱推男人给江以宁了,她推的都入不了她的眼。
这不是单身的消息,也就这么传了出去。
这一传,能听的自然都听到了。
江以宁对张喻说的那些,是一无所知,也无暇顾及国内的事。
现在的工作跟编制内那会儿可大不相同了,她负责营销策划,天天有写不完的广告推广方案,每天都要加班到好晚。
江以宁的打算是,在公司总部先待上一段时间,到时候再调到国内分部,国内分部在省会,就挨着她家,外企工资高,她就也不用再纠结编制不编制的问题了。
她当时也就是想到这一点,才留下来的。
只不过七月底江奶奶的七十岁大寿,江以宁还是决定回国一趟,大生日十年才一回,不能错过老人家这么重要的日子。
江以宁回国也是偷偷回去的,打开了许久没用过的微信,这段时间找她的人可真不少。
她在暮沉那栏停留了片刻,几乎是全部没接的未接语音。
江以宁回了所有人的消息,唯独暮沉的语音,不知道该怎么回,打过去,她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江以宁奶奶老家在乡下,哪怕子女都搬到了城市,她也不愿意出来,所以江以宁从小到大的每一年,几乎都要回村几次。
村里的变迁也很大,从小时候的平房,也变成了小洋楼。
江父江母是提前回村的,江以宁到的时候,家里所有亲戚也早就到了。
江以宁长得好,高中时候成绩也还算不错,也考上研究生了,完全是长辈口中的好孩子。她一到,长辈就是对着她猛夸。
江以宁最怕的就是应付亲戚,有的实在是吹过了,听得尴尬得不行。
没一会儿,江父就喊住她:“宁宁,你去村口接下人。”
江以宁想也没想,就以为是哪个亲戚,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出了门口,就有街坊邻居说什么有钱人豪车的,江以宁以为是村子里有人嫁了个富豪,不过走到村口,她看见豪车旁边站的是暮沉时,目光稍微闪了闪。
暮沉手上提着大包小包,朝她走过来。
他除了是找自己的,江以宁想不到他出现在这儿的理由。
周围都是街坊邻居,江以宁也不好多问什么,从暮沉手里接过几样东西,默默的往回走。
一路上,不少人对暮沉说三道四。
暮沉显然也有些不习惯这种环境,表情算不上多好。
江以宁带着暮沉走回家里时,几乎瞬间就沸腾了。毕竟暮沉这人的档次,那是一眼就看得出来的。
江父对着大伙介绍道:“这个是宁宁男朋友,我生病就是他花钱找的医生,挺有用的,最近我活的很轻松,宁宁她妈也不用那么累了。”
抑郁症这病,不发作,寻常也就跟正常人差不多。
江母当时无数次打电话问暮沉为什么无缘无故帮江父,江以宁找他帮忙,暮沉不得已才说的他其实是男朋友。吃饭那天态度冷,是因为在吵架。
没想到江父今天直接把暮沉喊来了。
江以宁这会儿当然不能说出分手的事,不然江父会操心。就像她在辞完职以后也不能贸然回来备考,父母也会质问她突然辞职的原因。
到工资不错的外企,还能说是有准备的跳槽。编制内辞职考一个更差的编制,还是裸辞,就不太说得过去了。
所以她只能默认。
暮沉客气的跟大家打了招呼,又陪着江奶奶聊了会儿天。
但他实在是融入不了这里,江以宁奶奶是一个相当节省的老人,有的碗用了十来年了也没有换,碗里都已经有洗不掉的污渍和裂缝了。
江以宁几乎是一眼看出,暮沉在拿到碗时,不动声色却有点嫌脏的表情。
接下来他虽然看似在聊天,但江以宁还是敏锐的发现,他几乎是没怎么动筷子。
就跟那回跟她父母一起吃饭时一样,只不过这回处理得更加自然,不熟悉的人根本察觉不出来他的不对劲。
暮沉说不想分手,可是她家亲戚,依旧入不了他的眼。
江以宁奶奶听他是医生,心疼他平常累,给他夹了一块土鸡肉。老人家和蔼道:“都是我自己养的,没吃过饲料,很补的。”
“谢谢奶奶。”暮沉道。
江以宁奶奶是一个很淳朴的老人,跟穿金戴银过奢侈生活的暮奶奶不一样,她没进过几次城里,哪怕是衣服破了,也舍不得丢,都是补一补再穿。
尤其手上,都是老茧,哪怕洗的再干净,看上去也不干净。
江以宁看着暮沉道谢以后依旧不肯动筷子的模样,哪怕他演得很像融入了这里,她心里还是难受得厉害。
江以宁心疼奶奶,她自己都舍不得吃,全部都留给小辈,如果被暮沉这么浪费了,她还不知道得多心疼。
“奶奶,你怎么不给我呀。”江以宁状似失落的说。
奶奶道:“你男朋友辛苦,给他吃。”
暮沉看看她,一边跟其他长辈客套,一边把那鸡腿给了江以宁,如释重负。
老人家见状,皱着眉道:“阿沉啊,你不要太惯着宁宁了。”
暮沉道:“奶奶,我今天开车过来,胃口本来也不好,吃不下多少东西。宁宁吃了正好不浪费。”
江以宁并没有接他的茬,而是耐心啃着鸡腿,最后骨头都是干干净净的。
暮沉那碗饭,她也硬撑着吃完了。
饭后,长辈们在聊股票基金,以及炫耀儿子一年挣多少钱,当伯伯说到“一年五十万收入娶媳妇随随便便”时,江以宁明显感觉到暮沉挑了挑眉。
他没表现出来,可显然还是当个笑话听。
可是伯伯只是对儿子能有这个收入自豪而已,毕竟普通人有几个能年收入五十万的?
自己亲戚被人当小丑一样看待,江以宁心里很不是滋味。
尤其是所有亲戚都挺供着暮沉的,亲戚多床少,还是愿意把床让给他。
伯伯说,他是从大城市来的,睡地上肯定不习惯。
江以宁哪能眼睁睁看着父母睡地上,江母却道:“我跟你爸之前也睡过不少回了,没事。但暮沉是客人,而且你爸看病我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但我猜肯定也不少,他肯定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我们待客不能让人家不习惯。”
江父江母,毕竟对暮沉是有感激之情在的。
好在暮沉在这件事情上倒是拎得清,说不介意睡哪里。
江以宁最后自己一个人去了阁楼的小房间,那里没空调,就铺着张席子还有一台电风扇。
她明天一早还要开车去拿蛋糕,没有陪大家聊天,打算早睡。
暮沉跟江以宁这些亲戚也聊不到一起,找了个开车累的借口,就去找江以宁了。
只不过当他看到小阁楼的环境时,皱了皱眉。
就是杂物间里扑了张席子,七月的天气,热的像个蒸炉。
带回家了,在他们这来说,差不多就是定下来了,小两口睡在一起很正常。
暮沉不介意睡地上,但是这个环境,还是让他接受无能。
他把她弄醒,说:“我们去车上睡。”
江以宁早就猜到他会去车上的,她一开始就没有抱和他一起睡的打算。家人再怎么以为,他们也是分手了的。
“你去吧,我从小也不止睡过一次,人多的时候总是要将就,我习惯了。”江以宁重新闭上了眼睛。
暮沉琢磨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妥协了,脱了鞋子上了江以宁的床,把电风扇风速调到最大,然后躺在了她旁边。
江以宁刚要喊他走,暮沉却直接掰正她的身子让她平躺着,说:“我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也不接?”
“你别动手动脚。”
“我态度不强硬点,我说什么你听得进去?”暮沉冷道,“好脾气哄着你你不听,还在国外谈恋爱,你当我脾气好是不是?”
暮沉刻意压低了声音,冷冷的。
江以宁碍于现在这会儿的姿势太暧昧了,再加上房间的隔音是真不行,她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就说:“你别说话了。”
暮沉只是把身子俯得更低,整个人紧紧的贴着她,说:“你好的那个男生什么类型的,年纪很小,比我年轻?”
江以宁伸手推拒着他,双手挡在他胸膛上,只觉得这一黏,身上已经全部都是汗了。
“嗯?”
“不是。”她说。
“分手没有?”
她喘不过气,实在没办法,闷着声音说:“分了。”
暮沉看了看她,到底是没有再跟她黏在一块,太热了,他身上已经大汗淋漓,身上的短袖已经被汗打湿了,他坐了片刻,然后把短袖脱了。
江以宁瞥见他的身材,那只老鹰栩栩如生,正随着他的呼吸起起伏伏,她背过身去睡,缩在一个角落里。
“你穿着长睡衣也睡得去?”他挑眉问了一句。
江以宁这是怕蚊子叮咬,想了想,说:“你还是回车上去睡吧。”
暮沉却在她旁边躺了下来,“你们这村夜路我不想走,停车位那边杂草高,怕有蛇。”
江以宁见他没靠近自己,老实睡了。
只不过半夜,暮沉把她摇醒了,脸色难看得厉害,显然是受不了蚊子的折磨了。
江以宁之后忍着困意,起身去给他找花露水。
暮沉在她翻找的时候道:“要不然还是去车上将就一晚,车上有空调。”
江以宁沉默了会儿,说:“我送你过去吧。”
暮沉看了看她,说:“算了,上去继续睡吧。”
只不过江以宁点了蚊香,又从冰箱翻了些冰块,放在水桶里,拿到阁楼放在了电风扇前边,才稍微凉快了些。
江以宁照旧缩在一个小角落里,暮沉现在就不停往她靠近了。
当他的手无意识放在她的腰上时,江以宁整个人都很紧绷。
没有人比她在这方面更加了解暮沉,他这是带着求欢意味的。
果然下一刻,他整个人就朝她贴过来,慢慢把她圈在怀里。
暮沉道:“你跟你前男友有没有这么亲近过?”
江以宁有气无力的说:“没有。”
“还有没有他照片?”
江以宁沉默下来,她的手机里,确实还有那位前任的照片,怎么说这也是她的一段记忆,合照也就没有删。
暮沉见她不说话,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亲她的耳朵,侧脸,然后掰过她的脸亲嘴角嘴唇。
江以宁伸手阻止他:“你干嘛?”
暮沉抬头看她,说:“这不是人待的地方,明天过完生日我就带你走。”
江以宁忍不住说:“我知道你不习惯这里,其实你完全就没有来的必要。我爸喊你,你完全可以用工作推脱掉的。”
暮沉淡淡说:“我来只是想见见你。”
顺道也不得不容忍她的这些亲戚。
暮沉其实跟他们并没有半点共同话题,也没有任何交流的欲望。他也没有心思去附和她的这些长辈,毕竟这在他看来,都是江以宁一些没什么用的亲戚。
江以宁顿了顿,说:“我有什么好见的。”
“你躲起来几个月,我就不能想你?”他扬着眉梢道。
暮沉今晚,估计也不会真做什么。
只不过江以宁显然高估了他的人品,没过多久昏睡间她感觉身上一沉,然后摸到暮沉什么也没有穿。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暮沉堵住了嘴:“你最好小声点,别被听见了害臊,到时候又怪我。”
江以宁报复性的伸手用力在他背上挠出几道.
暮沉眯了眯眼睛,垂眸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两个人偷偷摸摸的,倒有几分刺激感。
暮沉道:“你指甲那么尖,挠人的毛病什么时候改改?”
“你就是想要这个,现在得到了,明天可以走了吧?”她没什么语气说。
暮沉没想到前一秒两个人还在亲密,后一秒她就能冷冰冰的说出这番话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这个不太看重感情的人,也因为她的话皱了皱眉。
“你从哪学来这么一招过河拆桥的?完事了就赶人?”
江以宁道:“你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什么伺候,我有说过需要你来伺候吗?你还不是为了自己快活。”
暮沉没有再跟她呛,而是低头咬了她的肩膀一口,要说多狠,倒也没有,反而更有暧昧亲密的味道。
“明天起来跟你吵。”暮沉今天还是累的。
江以宁则是心烦意乱,她能感觉到,暮沉是有心卖弄技巧,故意勾引她的,并没有跟往常一样以自己为主。而且没有比当下场合更加合适的,今天为了不惹事端,不让亲戚担心,她肯定会忍下来。
事后她觉得烦透了。
江以宁好不容易睡着,再次醒来,时间已经六点半了,本来她今天要六点起来去慎上拿生日蛋糕的。
更可气的是暮沉已经醒了,并没有把她喊起来。
江以宁穿好衣服下楼的时候,暮沉并没有跟亲戚一块,这会儿演戏也懒得演,直接跟亲戚们楚河汉街,一个人坐在石桌那边看一份旧报纸。
她看见有亲戚明显想上去跟他搭话,看他不热络,便止住了脚步。
江以宁笑着上去打了招呼,暮沉看见她,才抬脚走了过来。
大伯道:“宁宁,今天我看你没起来,就打电话让你堂哥去拿蛋糕了。”
江以宁看着暮沉道:“你明明知道我今天要拿蛋糕,为什么不喊我?”
暮沉顿了顿,那股子清晨的慵懒感浅了下去,淡道,“我看你累,想让你多睡会儿。”
“我难道就不可以回来补觉么?”江以宁脸色不太好。也还好是大伯心细发现她没起,万一要是没人注意,都以为她去拿蛋糕了,到时候错过了取货时间,那她得愧疚死。
当然,语气冲,自然也包含昨晚的事,迁怒的成分也确实存在。
暮沉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抿着唇没开口。
江父在一旁劝道:“宁宁,为这么点小事吵架没必要。阿沉也是心疼你。”
暮沉道:“叔叔,没事,也确实是我擅自做主。”
江以宁跟姜泽分手的第一天晚上,就去钓凯子了。
喝醉了以后,搂着个帅哥不肯放。
被搂的男人没阻止,反而是有些漫不经心的说:“你挺大胆。”
江以宁彻底贴在了男人身上,扬起这会儿水光潋滟的眼睛,“我们上楼?”
男人这才稍微将她推开了一点,说:“我是姜泽表弟。”
江以宁一顿,认真的抬起头来看着男人,那张五官分明并且有几分眼熟的脸,让她瞬间就反应过来,这位是她前男友的那位高材生表弟。
暮沉。
学医的,年纪轻轻就在a市最牛逼的医院混得风生水起。是乳腺方面的专家。
上回她胸疼,他就是她的主治医生。
只不过他给她检查的那天,戴着口罩,整个人显得异常冷漠。替她检查时,眼神半分波动都没有。
检查完,也没有跟她多浪费半个字的口舌,只碍于姜泽的情面,朝她点了点头。
他像是一尊大佛,无欲无求,让人只可远观。
江以宁本着对医生的敬畏之心,瞬间清醒了,站直身子说:“哦,你好。”
暮沉扯扯领带,说:“我给姜泽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你。”
江以宁如实道:“分手了。”
暮沉的眉毛又几不可查的挑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他才慢条斯理说:“那我送你回去。”
江以宁觉得他这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但一开始也没有多想。
直到车子停在她家楼下,他没有立刻开车门,让她回过味来。
但凡想避嫌的男人,送完人早就走了。
不走,就说明有点想法。
她余光打量了男人片刻,不得不承认,精英男跟普通富二代还是很有差别的,尤其是气质,暮沉实在是太突出了,简直鹤立鸡群。
“暮医生。”江以宁突然开口道,“要上我家坐坐么?”
暮沉闻声侧目看了她一眼,扯了扯领带,没说话。
江以宁笑了:“我看出来了,你对我有兴趣。”
男人沉默了片刻,然后难得的笑了一声:“对,我有,你给不给?”
……
在江以宁输密码的时候,暮沉就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他衣服上带进来的寒意让她有一瞬间的后悔,总觉得跟他沾上关系并非什么好事,可帅哥有一种魔力,能在一瞬间把人点燃,后悔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了。
暮沉倒是非常有耐心,两个人其实也还算愉快。
江以宁在结束休息的时候想,暮沉看着斯斯文文,但是很有可能比浪荡公子哥姜泽放得开多了。对着一个陌生人,居然都能这么游刃有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暮沉起身穿好了衣服。
才几分钟,她就已经想象不出他热情的模样了。
“暮医生?”
暮沉说:“医院有事,走了。”
从她的角度看去,他背影显得有些疏离。
江以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开了口:“我没这样过,今天喝多了。”
“嗯。他应了声,“不过女人还是得爱惜自己,光靠美貌吸引人不是长久之计。”
江以宁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美,暮沉是有感觉,但也仅限于此了,除此之外,不可能再有其他关系。
他这样的男人眼界高,身边围绕的女人数都数不过来,不可能随便折在一个人身上。
……
暮沉赶去医院做了一台小手术。
换下白大褂的时候,同事蒋楠铎凑过来说:“我刚刚在酒吧看见你了。”
暮沉充耳不闻。
“看见你和江小姐亲热的抱在一起,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身体里。”准确是江以宁亲他的下巴,暮沉让她抱着没反抗。
他手上动作这才顿了顿,淡淡:“她喝醉了,没认出我,才对着我撒酒疯。”
“你们一起离开以后,对着那么个大美女,什么都没做么?”蒋楠铎又一拍脑袋,“也对,除了国外那位,你还能对谁生出心思啊,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专一……”
暮沉道:“我没拒绝。”
蒋楠铎愣住了。
“倒贴送上门的,不用负责,何乐不为。”暮沉没什么语气说,“而且,姜泽对她什么心思,谁都清楚。”
江以宁在他们一票公子哥眼里就是玩具,也就她自己认为,她跟姜泽,是在认真恋爱。
第二天江以宁起来的时候,难受得要命。
她没有过经验,但昨天晚上喝醉了酒,好几回不舒服,她都没有阻止暮沉。
江以宁觉得自己没办法忍下去,跟学校请了假,去了趟医院。
她也没有想过会这么巧合,居然会跟暮沉撞上。
他和几个同事跟她进了同一趟电梯,对她熟视无睹。
江以宁站在角落不动,听他们口中时不时吐出的专业术语,暮沉偶尔应两句,寡淡的很。
蒋楠铎是真没看见江以宁,问暮沉说:“所以你跟你女朋友怎么回事?”
“分手了。”
“那么优秀的女孩你也舍得分。”蒋楠铎咋舌,“你当初为了追她可是费尽心思,因为她在国外,你不喜欢异地?”
江以宁竖起耳朵,可暮沉没有再开口说一个字。她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结果正好看见他的视线集中在她的身上。
只看了一眼,就没什么情绪的移开了。
江以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暮医生。”
这一声,把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视线在她和暮沉身上逡巡。
暮沉清冷的说:“来看病?”
“昨天……”江以宁脸蛋有些红了,“就是有点小伤。”
暮沉了然,看上去似乎在走正常询问病人流程:“被什么弄伤的?”
……
江以宁无言以对,脑子空白,不确定他是不是在故意逗她。
暮沉道:“去我办公室,小问题我趁着没上班的功夫能给你解决。”
她点点头,来医院看这种事,多少有些难以启齿,暮沉自己造的孽,就该让他自己负责。
只不过上药的时候,她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江以宁放不开,暮沉倒只是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
许是觉得有些尴尬,她连忙找话题说:“暮医生,这医药费怎么结?”
“不用。”他侧身站了起来,疏离的说,“处理完了。”
“哦。”本来走流程看病,得一个下午,现在一个下午时间都省出来了,她可以回去好好睡个觉。
江以宁还没有走出门,又想起什么,说:“暮医生,我能不能要下你的微信?”
话音刚落,护士提着东西进来,“暮医生,我来给你送点水果。”
暮沉一边跟护士道谢,一边冷淡的回复她:“我们一来不是朋友,二来也不是亲戚,医患关系而已,没有加微信的必要。”
正走出去的护士听到这回头看了江以宁一眼,从上到下,最后鄙夷的收回视线,才继续往外走。
江以宁理解,她要他微信也只不过是为了把药钱转他而已,她也并不想跟他有什么人情牵扯。昨晚的事情,已经够让人尴尬的了。
他俩之间隔了个姜泽,发生这种事情简直荒唐。
江以宁清醒以后,后悔得不行。
…
江以宁走到门口,就看到了等了她很久的张喻。
“暮沉在这儿上班。”这是张喻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江以宁说:“这么关注他?”
“别说我了,就问有几个女人在看到他的时候不多看两眼的?”张喻说,“除了难hold住眼光高,他这个人就完美了。”
江以宁表示赞同,在医院的护士,以及她跟他进办公室时女人们有意无意打量过来的眼神,他确实很惹眼,很讨女人喜欢,自己昨天也不是因为他那张脸,才缠上他的么。
换个丑的,哪怕她醉糊涂了,按照她这么乖的个性,也绝对不会任由昨天的事情发生的。
“不过,男人这玩意儿都是成长过来的,你别看他现在多百毒不侵,曾经也绝对无可救药过。”张喻笃定道。
江以宁想起刚刚在电梯里,暮沉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分手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平静背后,是翻腾着波涛汹涌的。
“我也这么觉得。”她说。
张喻却神神秘秘凑近她,“我觉得暮沉应该很喜欢你这款。”
江以宁没吭声。
“有一次,你跟姜泽一起参加聚会,穿了条很性感很短的裙子,他的视线不动声色的从你腿一直打量到了脸。”张喻揶揄道,“这么看兄弟的女朋友,是不是很失礼?”
这平平无奇一句话,却让江以宁脑子瞬间炸了。
张喻的话乍一听,是暮沉一开始就没把她当表嫂。可这问题归根结底,是姜泽不重视她,所以身边的人都没有把她当回事。
江以宁心跳很快,突然有种念头窜出来:分手虽然是她提的,但是她被渣了。
本来她应该回去休息的,可她忍不住,折回了暮沉的办公室。
她大概是打扰到他了,他脸上有几分明显的不悦,碍于教养,倒是没有说什么责备的话。
江以宁说:“暮医生,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姜泽是不是外头还有人?”
姜泽外头的莺莺燕燕,那是数不胜数,何止一个。
但他再怎么说,也是暮沉表哥。他自然不会在江以宁面前说姜泽的不好。
暮沉只疏离的说:“他的私生活,我不太了解。”
江以宁沉默着不说话,也知道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可心里头一旦有了猜测,就总是记着。张喻送她回家以后,就开始翻姜泽所有的社交平台。
结果关于姜泽本人的蛛丝马迹没翻着,倒是翻到了暮沉的微博。
只能看见一条微博,五年前的,只有两个字。
渣女。
没带标点,也不知道指的是谁。
可光是平淡无波的两个字,就能让人感觉出浓浓的不甘,以及那种,压抑的痛苦。
暮沉果然,也为女人要死要活过。
然后,才练就出现在这样,一个不过心的,高端玩家。
江以宁因为渣女两个字,发了会儿呆。
其实她跟暮沉,很早就认识了。
五年前,她还在上大学,跟暮沉一个学校。学校六级帮扶小组,就是他带的她,只不过他应该不记得她了。毕竟暮沉连她名字都没有问过。每次见面就是讲题。
讲个十分钟核心内容,就走人。
倒是江以宁,暗恋过暮沉一阵,做六级习题的时候,假装无意的说:“暮同学,我室友挺喜欢你,让我问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奈何暮沉早就洞悉一切,淡淡的说:“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从那之后,她就不好意思再让他补习英语了,申请换了其他人。
后来听说,他有一个喜欢的姑娘,追了那姑娘挺久的,从高中一直到大二,追了几年。
不知道是不是暮沉最近分手的这个。
……
只能说,网络上的东西即便再小心,也会留下蛛丝马迹。
江以宁最终还是发现姜泽跟其他女人的暧昧痕迹,是一个女网红发的一组照片,床上那张,哪怕没露出姜泽的脸,她也认出了那是姜泽。
姜泽无缝衔接没事,乱来也没有事,可她接受不了自己被绿。
江以宁当天就去找了姜泽。
姜泽看到她时,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对:“你怎么来了?”
江以宁往他身后的屋子里扫了眼,说:“你家里还有其他女人吧?”
姜泽道:“关你什么事?”
之前绿她不关她的事?
江以宁气得发抖,她是个好脾气,几乎不发火,所以姜泽也没有想到,她会抬手给自己一巴掌。
他懵了半晌,骂道:“你有病吧?”
“谁叫你劈腿。”
姜泽道脱口而出道:“拜托,你这不给碰的性子,还想让我为你守身如玉?我当时为了得到你花了多少代价把你爸搞破产……”
话说到一半,他反应过来,顿住。
江以宁脸色惨白,“你说什么?”
可其实什么都不用说了,她早就猜出了个大概。当时她跟姜泽在一起,完全是因为他帮助自己破产跳楼的父亲治病,她感动得不行才跟了他,没想到这根本就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姜泽皱了下眉,就笑了,大方的承认道:“当时不是喜欢你么,就用了点手段。不过,你知道了又能怎么办,报复我?整个a市还不是我家最大,谁能帮得了你?你整不了我。”
……
江以宁不再看他,转身去厨房帮江母干活了。
江以宁没去拿蛋糕,买菜的活就交给了她跟一个表姐,她开车跟表姐去慎上的时候,表姐开口道:“你说打算跟你这个男朋友走到最后了吗?”
“这都哪跟哪。”
表姐说:“我也不否认暮沉确实很优秀,长相什么方面都足够突出,但是我觉得他这样的男人,太高傲了,有没有觉得,他骨子里,就是看不起咱们家人的?”
江以宁当然清楚,没吭声。
“昨天我妹上去喊了他一声姐夫,他都冷冷淡淡的。”表姐说,“他怎么对我们,当然没关系。我就是担心,他都不尊重我们了,可见你在他心里分量不重。可能也就图你长得好。”
表姐这话,那是相当一语中的了。
暮沉就是不太看得起他们。
江以宁听了表姐的话,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个事。
表姐叹了口气,说:“不过也有可能他这个人,比较慢热,刚接触比较难接近,熟了可能就好了,表姐就是希望你多长个心眼。毕竟咱们是一家人,我总不会害你。”
江以宁忍不住笑了一下,说:“我知道的,好歹咱们从小也一起长大的。他那边对我什么态度,其实我自己也能摸透,你别担心我。”
表姐这才放心下来,两个人买完菜回去,表哥已经拿完蛋糕回来了,两层的,好大一个,中间一个端正的“寿”字。
奶奶今天也换上了新衣服,笑眯眯的坐在八仙桌中间。她显然很喜欢暮沉这个“新女婿”,对他问东问西,整个人和蔼又热情。
暮沉回答听上去耐心倒算是耐心,但总感觉少了那么点亲近的味道。
一直到奶奶伸手抓住他的手,他才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奶奶道:“阿沉啊,你以后千万别欺负宁宁了,她受欺负了都自己消化的,但什么都靠自己,容易累。”
暮沉不敢保证以后怎么样,他只是暂时放不下江以宁,所以他只是朝老人家笑了一下,并没有开口承诺什么。
“宁宁小时候,真的是最懂事的,她爸妈不揍她,其他几个表哥表姐家里却是走的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路,她可没少替她姐妹们背锅。”奶奶心疼道,“但哪怕不挨揍,很多时候也要挨训。她却大大咧咧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表姐在一旁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宁那会儿确实没有我们几个皮。”
“你们不就是仗着她,每次过年一来,都闹得无法无天。”奶奶佯装生气道。
“那不还小么,现在知道错了。”表姐说,“宁宁的好,我都记着呢。”
暮沉却感受不到半分亲情,只觉得江以宁脑子不好,何必去给别人背锅。
他也对江以宁的童年生活,没什么兴趣。
暮沉关注她的点,只是她的现在,将来从前,他未知的,他都没有探究欲望。
所以奶奶发表的话,他什么都没有说。
老人家打探他的家底时,他也只是略为客气的敷衍了几句。
这么说倒是也没有什么,但女人心思细,待在大厅里的姑姑和表姐对视了一眼,姑姑愣了愣,也明白了点什么。
她进厨房帮江以宁母女做饭的时候,也委婉跟江母说了一句:“宁宁这男朋友,也太不热络了,对妈说话也是。”
江母因为江父的事情,对暮沉有滤镜,再加上她自己第一次见暮沉,他也不热情,倒是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一开始确实不好相处,但是相处多了,对我们还行。要真人品有问题,还能这么尽心尽力帮宁宁她爸?”
姑姑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
江父江母也不是非要女儿嫁富二代那种,要真人品有问题,也不会同意暮沉的。
姑姑也没有再聊他的事,而是在一旁帮忙切菜。
江以宁就更加不说话了,她其实觉得暮沉就不应该来。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很难相处的,来了在亲戚面前也是是非多。
暮沉不太想跟江以宁的亲戚交流下去,很快进了厨房找她。
他算是个社会精英,但对一些农家小菜真不算认识,蹲在江以宁旁边看她洗菜,偶尔问几句:“这是什么?”
“我们这边盛产的一种野菜。”
暮沉微微挑眉:“你们还有吃野菜的习惯?”
你看,这不是一类人就真的很难交流啊,江以宁随口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没听说过?很多野菜营养价值很高的好吧?”
暮沉道:“要不要我帮忙?”
江以宁端正菜盆子往门口洗水池走去,暮沉也跟着,她顿了顿,突然又问了一句:“到底什么时候走?今天等会儿吃完饭走,也没有人会说你什么,毕竟你职业忙。”
暮沉看了看她,说:“你什么时候走,我什么时候走。”
江以宁无语道:“你何必留在这里为难你自己。你不好受,我们家亲戚也不好受。你留在这里,那就体面点行不?”
暮沉却不愿意再委屈自己,道:“我已经在勉强迎和你的家人了。说句实话,我并不觉得你这些亲戚有什么值得交往的,他们能带给你什么好处?”
他最看重的还是利益往来,包括和姜泽家,如果不是为了利益,他也不可能跟他家维持联系往来。
江以宁看了看暮沉,说:“你以后要是生两个孩子,难道你告诉你两个孩子,成年以后就不需要相处了?”
“我的孩子,他们自然不可能没有利益往来。”暮沉淡淡道。
江以宁对他的看法不敢苟同,还好她不可能跟他生孩子,不然她实在是担心孩子的教育问题。自己亲生的俩孩子,还得互相算计,这叫什么事?
她也没有办法逼暮沉走,只能叮嘱他:“算我求你了,你给我装一装行不行?”
暮沉看着她,没有说话。
江以宁也不知道他这个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正餐时间,差不多是下午一点,江以宁怕暮沉再跟之前那天一样几乎什么也不碰,碗筷什么的都给买了十几套新的,大家都用新的,也就没有人会多想什么。
老人家的大生日,每一个人都要说祝寿词,暮沉倒是挺主动的配合。
至于在金钱方面,暮沉向来不抠,给老人家包了18888的红包。
江以宁到这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暮沉说完贺词,倒是也没有吃多少东西,大概还是跟这么多不认识的人一起吃饭不习惯,而且这边吃饭因为都是家人,也不讲什么公筷不公筷的,他肯定还是嫌弃。
饭后,大伙该打牌的打牌,该陪老人家聊天的陪老人家聊天。
江以宁则是被暮沉给拉出了家门,说是想在这边逛逛,然后带着她上了车。
暮沉跟着导航慢悠悠的把车子开到了慎子上,说:“这边有什么好吃的?”
江以宁只好带着他进了一家小吃店,也就是凉皮什么的,暮沉点了一份,没要辣。
“我们这边都吃辣,没有不放辣一说,酱料本身就是辣的。”江以宁说。
暮沉这会儿也饿了,也就只能将就将就。
江以宁看着他难以下咽的模样,说:“暮沉,说真的,你这段时间找我,不就是想跟我睡一觉。睡都睡完了,回去不好么?”
暮沉道:“那你给句准话,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估计至少要再呆一个星期。”
“那我过后天走。”暮沉把凉皮推给她,“尝尝?”
江以宁讽刺的说:“你吃剩的口水有什么好吃的。”
这话报复性也太重了。
江以宁跟姜泽分手的第一天晚上,就去钓凯子了。
喝醉了以后,搂着个帅哥不肯放。
被搂的男人没阻止,反而是有些漫不经心的说:“你挺大胆。”
江以宁彻底贴在了男人身上,扬起这会儿水光潋滟的眼睛,“我们上楼?”
男人这才稍微将她推开了一点,说:“我是姜泽表弟。”
江以宁一顿,认真的抬起头来看着男人,那张五官分明并且有几分眼熟的脸,让她瞬间就反应过来,这位是她前男友的那位高材生表弟。
暮沉。
学医的,年纪轻轻就在a市最牛逼的医院混得风生水起。是乳腺方面的专家。
上回她胸疼,他就是她的主治医生。
只不过他给她检查的那天,戴着口罩,整个人显得异常冷漠。替她检查时,眼神半分波动都没有。
检查完,也没有跟她多浪费半个字的口舌,只碍于姜泽的情面,朝她点了点头。
他像是一尊大佛,无欲无求,让人只可远观。
江以宁本着对医生的敬畏之心,瞬间清醒了,站直身子说:“哦,你好。”
暮沉扯扯领带,说:“我给姜泽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你。”
江以宁如实道:“分手了。”
暮沉的眉毛又几不可查的挑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他才慢条斯理说:“那我送你回去。”
江以宁觉得他这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但一开始也没有多想。
直到车子停在她家楼下,他没有立刻开车门,让她回过味来。
但凡想避嫌的男人,送完人早就走了。
不走,就说明有点想法。
她余光打量了男人片刻,不得不承认,精英男跟普通富二代还是很有差别的,尤其是气质,暮沉实在是太突出了,简直鹤立鸡群。
“暮医生。”江以宁突然开口道,“要上我家坐坐么?”
暮沉闻声侧目看了她一眼,扯了扯领带,没说话。
江以宁笑了:“我看出来了,你对我有兴趣。”
男人沉默了片刻,然后难得的笑了一声:“对,我有,你给不给?”
……
在江以宁输密码的时候,暮沉就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他衣服上带进来的寒意让她有一瞬间的后悔,总觉得跟他沾上关系并非什么好事,可帅哥有一种魔力,能在一瞬间把人点燃,后悔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了。
暮沉倒是非常有耐心,两个人其实也还算愉快。
江以宁在结束休息的时候想,暮沉看着斯斯文文,但是很有可能比浪荡公子哥姜泽放得开多了。对着一个陌生人,居然都能这么游刃有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暮沉起身穿好了衣服。
才几分钟,她就已经想象不出他热情的模样了。
“暮医生?”
暮沉说:“医院有事,走了。”
从她的角度看去,他背影显得有些疏离。
江以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开了口:“我没这样过,今天喝多了。”
“嗯。他应了声,“不过女人还是得爱惜自己,光靠美貌吸引人不是长久之计。”
江以宁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美,暮沉是有感觉,但也仅限于此了,除此之外,不可能再有其他关系。
他这样的男人眼界高,身边围绕的女人数都数不过来,不可能随便折在一个人身上。
……
暮沉赶去医院做了一台小手术。
换下白大褂的时候,同事蒋楠铎凑过来说:“我刚刚在酒吧看见你了。”
暮沉充耳不闻。
“看见你和江小姐亲热的抱在一起,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身体里。”准确是江以宁亲他的下巴,暮沉让她抱着没反抗。
他手上动作这才顿了顿,淡淡:“她喝醉了,没认出我,才对着我撒酒疯。”
“你们一起离开以后,对着那么个大美女,什么都没做么?”蒋楠铎又一拍脑袋,“也对,除了国外那位,你还能对谁生出心思啊,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专一……”
暮沉道:“我没拒绝。”
蒋楠铎愣住了。
“倒贴送上门的,不用负责,何乐不为。”暮沉没什么语气说,“而且,姜泽对她什么心思,谁都清楚。”
江以宁在他们一票公子哥眼里就是玩具,也就她自己认为,她跟姜泽,是在认真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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