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冯芜傅司九的现代都市小说《被伤透心后,女主与男二在一起了畅读精品小说》,由网络作家“灯下不黑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被伤透心后,女主与男二在一起了》,现已完本,主角是冯芜傅司九,由作者“灯下不黑黑”书写完成,文章简述:她从小喜欢的那个男人一直都不在意她。他们因为猫猫结识,可她努力了这么久,那个男人依旧不记得她的喜好,她放弃了。醉酒后,她看着身边一直守护小尾巴,她决定给这个小尾巴一个机会。这小尾巴可要抓住她的心呀。...
《被伤透心后,女主与男二在一起了畅读精品小说》精彩片段
“快回家。”他淡淡催促。
冯芜点头,冲他摆手。
这个点小区里还有人,楼道里的光明明灭灭,傅司九仰在车座颈枕,盯着某一处的玻璃外窗。
直到那窗户里面的灯光亮了,他才慢吞吞收了视线,将贝壳装饰挂在内后视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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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珠城大小企业正式开工,这座城市重新恢复年前的繁华与热闹。
按照风俗,店铺开业需要先放鞭炮,再拜神,做完这些,时间将近中午。
开业后甜品店就离不了人,发完开工红包,冯芜用手机点了一家五星酒店的外送,打算几个员工在店里吃一顿。
小桃把店铺外面的炮竹纸痕打扫完后,抹着汗进来:“姐,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
冯芜对着电脑检查库存:“你说。”
“年前许少生日的订单,”小桃说,“款已经转给咱们了。”
冯芜愣了愣,抬头:“谁转的?”
傅司九生日的订单是许坤助理来下的,以傅司九讨厌她的程度,他不会来跟甜里下单。
许坤跟冯厚海一样,这些年一直想撮合他们俩,没机会也想为他们两人创造机会。
“抬头是许氏企业,”小桃说,“应该是许先生命人付的。”
小桃口中的“许先生”,指的是许坤。
这钱冯芜并未打算收,一场生日摆台而已,以她欠许家的,多少摆台都还不够。
两人正说着这事,玻璃门上的风铃响了,一句“欢迎光临”出口,冯芜已经瞧见来人。
是许坤身边的助理王浩。
王浩笑:“新年好,冯小姐。”
“新年好,”冯芜微笑,“怎么这么早?”
王浩:“有个订单,不知道冯小姐的店愿不愿接。”
冯芜从收银台里面走出来,引他去旁边的沙发上坐:“您说。”
“今年我们许氏加了几项员工福利,”王浩说,“一是增加下午茶的种类,二是为每位过生日的员工赠送蛋糕,许先生不放心别人,想把这麻烦事交给冯小姐的店。”
许氏规模不小,每天下午茶就足够养活一家甜品店,更遑论员工的生日蛋糕。
这怕是,特地在照顾她了。
做生意,自然无法拒绝送上门的订单,冯芜斟酌片刻:“从明天开始吗?”
王浩:“对,我资料带来了。”
里面是员工人数、个人喜好和生日日期。
这份资料详实仔细,细到连每个员工的忌口都清清楚楚。
冯芜不由得夸赞:“王先生真是居功至伟,难怪许伯父这些年都离不了您。”
王浩顿了顿,游刃有余的解释:“是许少的意见。”
“......”冯芜看资料的眼神怔住,她缓缓抬头,“星池哥?”
“许先生今年有意把公司全部放手给许少,”王浩说,“许少会上第一条,就是增加员工福利。”
冯芜抿住唇,没吭声。
沉默须臾,她客气道:“没问题的,给您内部价。”
“不用,”王浩把支票推了过去,“这是订金,账单您每周发我邮箱,我让财务安排。”
冯芜不知道说什么好。
按周结算。
她接过其它公司的甜品单,一般最快是一个月,慢一些的总要一年半载才结算。
资金回笼越快,对甜里自然越好。
冯芜迟疑地问:“这...也是星池哥的意思?”
“......”王浩明显犹豫了,他沉默几秒,“不是,是许先生的意思。”
话一落,冯芜觉得一切都讲得通了。
傅司九只是增加了员工福利,而这个福利以及后续的付款问题,都是许坤决定的。
冯芜不卑不亢道:“请许伯父放心。”
王浩点头,说还有工作要赶,匆匆出了甜品店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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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芜一双小鹿似的眼通透澄明,眼珠黑白分明,安安静静地被众人隔绝在外。
许星池知道她芒果过敏。
即便知道他恨自己,冯芜依然有些承受不住这种恶意。
“帮她吃了,”见她一动没动,许星池挂着讥笑,“我答应跟你订婚。”
一句话落,众人哗然。
那个叫晶晶的女生,握着蛋糕刀的手都不稳了。
冗长的沉默。
许星池寒如冰的双眸浮出不耐:“冯、芜。”
蛋糕被切成三角,规规整整地摆在鎏金瓷盘中,甜美的外表之下,冯芜知道它很美味。
只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众目睽睽之下,冯芜移动步伐,端起那只冰凉的瓷盘,安静如水,没再为自己分辩任何,一口一口把蛋糕吃掉。
蛋糕确实很好吃,她自己的东西,她最清楚。
但此刻落在她嘴里,口腔中满是苦涩。
“星池哥哥,”冯芜抿掉唇上的奶油渍,很轻的声音,“咱们两清了。”
人命的情,她还不掉。
但那年合欢树下冷脸关心她的少年,两清了。
那点子浅薄的喜欢,两清了。
许星池喉结用力咽了下,抄在裤袋里的手攥紧了,他哂笑:“可以,我会挑个好日子,去跟伯父商量订婚事宜。”
冯芜没解释。
她转过瘦薄的身体,幽魂般往外走。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人已经消失不见,许星池情绪很差,猛地踹了脚旁边的人:“去送送她,过敏药...一起带过去。”
冯芜是跟着冯厚海的车一起来的,眼下冯厚海已经先行离开。
旁边的人狗腿的应声,连忙追了出去。
“许少,真的订婚啊?”有人小心询问。
许星池没来得及回答,徐茵和李择言急匆匆跑了过来,两人气喘吁吁:“怎么回事,阿芜呢?”
“许少要跟冯芜订婚了呢。”
“......”徐茵哑声,“什么玩意?”
许星池高高大大地站在那里,目光所及之处,是那只空盘。
短暂的沉默,他抬起眼,脸色罕见的柔和:“择言,那枚红宝古董戒指,你帮我拍了没?”
“......”李泽言觉得他唇角的笑瘆人,“拍了。”
许星池:“那就好。”
“好什么好,”徐茵咬牙,眼睛死死盯住露出一角的蛋糕,“许星池,你别跟姑奶奶说,这少的一块蛋糕,是被阿芜吃了。”
李择言大惊:“阿芜芒果过敏啊!”
许星池淡声:“我会娶她的。”
“......”
“许星池!”徐茵尖声,“你tm没毛病吧!!”
李择言:“星池,你过了啊!阿芜过敏会要命的!”
“用一盘蛋糕,”许星池望住他,一字一句,“换我的和解,她只会感恩戴德。”
徐茵气到发抖:“你作死吧,就作死吧!!”
“不相信?”许星池双眸冷戾,“等着瞧吧。”
-
从酒店离开后,冯芜用手机叫了个车。
赶在过敏严重前,她匆匆扔了句:“人民医院。”
“好嘞!”
车子疾驰,偶遇红灯时,健谈的司机师傅乐呵呵问:“姑娘,是去看望朋友吗?”
“......”冯芜喉咙哑到快发不出声音,“师傅,能快点吗?”
从上车到此刻不过才十分钟,她声音跟变了个人似的,司机惊讶地望过去,猝然瞧见她耳后密密麻麻的红疙瘩。
“不是,姑娘,”司机吓到了,“你这是怎么了?”
冯芜过敏严重时,喉咙都会被堵住,怕有窒息风险,她连比划带说:“过敏,师傅,麻烦您...”
眼见她呼吸都不畅了,司机顾不得那么多,脚下一个油门蹿了出去。
“别急吼,叔叔开快点,保证给你安全送到。”
半小时的路程,司机只用了十五分钟,他是个热心肠,连跑带吼的喊医生救命。
冯芜想拉住他,又抵不住他的力气,社死的跟在他身后。
兵荒马乱了半晌,护士帮她挂好点滴,笑道:“倒是难见这样的好心人。”
冯芜点头,用手机打字,询问司机姓名和联系方式,想要补偿他违反交规的损失。
“离开了,”护士笑,“临走时说,他打小就梦想着做一回英雄,今天可算实现了。”
有一种事了拂身去的潇洒。
“......”
护士离开后,想到司机拽着她的伟岸背影,冯芜眼中都是笑。
然而笑着笑着,眼圈猝不及防的发烫,湿意凝聚成团,不受控制,断了线珠子般的砸落。
输液室内人多,小孩哭闹声,老人咳嗽声,交织成乱糟糟的光景。
冯芜发不出声音,眼泪悄悄落满两腮,肩膀不易察觉的颤栗。
她努力忍住心中涩意,怕哭伤了加重窒息。
但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越努力,莫名其妙的酸涩越是排山倒海。
几乎快要把她淹没。
良久,一道耳熟的声穿插进嘈杂的输液室内:“哟,这不是阿芜妹...”
话没讲完,在发现她皮肤的状态和脸颊的眼泪时戛然而止。
隔着朦胧泪眼,冯芜望见来人。
是卢行添,还有站在他旁边的许星池。
卢行添手里举着盐水瓶,那根透明的输液软管,连接着许星池的手背。
跟冯芜的一样。
不想被外人看热闹,冯芜迅速抹了把眼睛,佯装无恙地扭过脸,哑巴了似的不吭声。
“......”卢行添抓抓脑袋,狐疑地看向许星池,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攀谈。
人家明显不愿搭理他们。
许星池恍若不察他的眼神,一屁股坐在冯芜旁边的空椅上。
卢行添:“......”
得。
他孙子一样把盐水瓶挂在架上。
停了短瞬。
许星池冷冰冰吐了两个字:“我冷。”
“......”卢行添磨磨牙,“所以?”
许星池:“要热水袋。”
“......”
真的。
他是怎么跟许星池成为朋友的?
真tm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跟你讲,”卢行添憋了大气,“老子连女朋友都没伺候过!”
tm现在得伺候他。
恼归恼,卢行添还是得帮他去买热水袋。
临走前,他不愤道:“就没见过你这种皮厚的人,明明知道南瓜过敏,还tm把两包土司都吃了,一片都不分给老子...”
“你滚不滚!”许星池的脸猝然变了,“不滚我就用这针攮死你!”
卢行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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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芜听不懂。
她声线被勒住似的,语塞的听着傅家大姐骂人。
“咁田小姐有咩唔好,人哋都唔嫌弃你捞波,你重嫌人哋年纪细?”(那田小姐有什么不好,人家都不嫌弃你混球,你还嫌人家年龄小?)
冯芜嗓子里努力挤了句:“家姐,他…许星池不在。”
那头的怒骂戛然而止。
两边沉默。
良久,手机—阵微弱的窸窣动静,再度讲话时,方才的粤语已经自动转换成了普通话:“这是哪家的妹妹仔呀?”
冯芜磕绊的自我介绍。
傅全瑛普通话带着极为浓重的港区粤语口音,似乎是怕吓到她,努力掐软了嗓音:“妹妹多大啦,有男朋友没?”
“……”冯芜干巴巴的,“没有,快满23周岁了。”
“啊,真是好年纪,”傅全瑛说,“我家小九快满25了。”
“……”
傅全瑛咳了下:“小九没欺负你吧?”
冯芜:“没有没有,他对我很好。”
“……”傅全瑛古怪的重复,“很好?”
冯芜:“啊。”
傅全瑛:“你是不是没得罪过他?”
“……”对话逐渐奇怪,冯芜往车外瞧,迫切希望许星池立刻回来,“得、得罪过。”
算吧。
得罪过挺多次,把他脸都气黑了。
傅全瑛缄默许久:“他没揍你?”
“没、没有。”
傅全瑛:“他做了什么?”
“……”冯芜细想了想,吐了句,“—天—夜没理我。”
傅全瑛冷不防被呛住,她喉咙发痒,难耐的咳嗽几声:“这么凶的啊。”
“妹妹,”傅全瑛声音里含了笑,给她出主意,“下次他再不理你,你就把他拉黑。”
他会自己送上门求饶。
冯芜没有这个熊心豹胆。
她眼巴巴往窗外瞧,终于看见许星池从店门口出现。
男人站在店外,似乎往车内瞥了眼,他撕开烟盒,从里面磕了根烟咬进嘴里,打火机点烟时,他—只手拢住,瘦削的脸颊凹陷下去—块,痞坏的帅。
冯芜推开门,结巴道:“家姐,他出来了...”
“不用,不管他,”傅全瑛讲上瘾,“跟你谈—样的。”
“......”
这怎么能—样。
傅全瑛兴致勃勃:“家姐跟你说,小九早上脾气最好,你如果想让他办什么事,就挑他没睡醒的时候...”
冯芜恍恍惚惚。
这怎么感觉不可能啊。
许星池哪像脾气好的模样,何况还是未起床时。
她没吭声,迈步往许星池的方位去,安静地听着。
见她过来,许星池两根手指捏住烟,用力吸了—口后,夹住烟伸远了点。
薄白烟雾笼住他脸,表情模糊不清。
他长眸朝下,深凝住她。
冯芜别别扭扭的,把手机递过去,示意他自己说。
许星池唇勾了勾,从她掌心把手机接过来,贴在耳畔,喉咙里淡淡的:“嗯。”
“冇。”(没有。)
“姐姐—条新闻,打倒褪三百年。”(大姐—条新闻,倒退三百年。)
“唔需要。”(不需要。)
“系咩?”(是吗?)
这句话他尾音稍扬,眼里噙着不易察觉的笑,云淡风轻落到某个女孩子脸上。
“无用咗哋,得多纵纵,将性子养起。”(是没用了点,得多宠宠,把性子养起来。)
讲完,他点了挂断。
为了避嫌,冯芜早已经离远了些,站在商场入口等他。
许星池最后抽了口烟,随即掐灭,扔进了垃圾桶。
他挥挥身边烟雾,待味道淡了些,才迈步往前走。
冯芜手抓紧包带:“讲完了?”
“嗯,”许星池莫名笑了下,“她跟我没什么可讲。”
“......”冯芜头皮发麻,“你干嘛这么笑。”
怪吓人的。
—副又在算计谁的坏水样。
许星池推住她肩,带着往商场里面走,闲散问:“她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没有,”冯芜老实道,“前面的没听懂,但我猜应该是在骂你,后面的就是问我是谁。”
在伤己与伤他之间,冯芜需要取—个平衡。
把利刃横到将它拔出来的人身上。
否则,她就会掉入对方的圈套,任由别人看冯家、看许家的笑话。
江映萱眼中愤恨,视线在桌上扫了—圈,突然把—盘小酥肉端到她面前:“对了,这个给你点的,我记得许星池不吃,都让你帮他吃的...”
脆炸小酥肉的面粉里放了满满的葱花。
只是她话没讲完,那小酥肉连同盘子—起被甩回她身上,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动静,还有江映萱的尖叫,许星池眼神阴狠,咬着冷戾的狠意:“你|他|妈什么品种的狗,你再招她—个试试,人丑别作怪!”
张以辞慌张起身,把江映萱拽远了些。
“小九,”卢行添和单州都站了起来,“好好说,不能对女生动手。”
几人都知道他原本就处在恼火中,江映萱—个接—个的动作,每个都踩在了他的引线上。
正愁火没地方撒。
张以辞推了江映萱—把,冷声骂道:“你有病是不是,这是最后—次,以后我不可能再带你!”
这边帐篷动静极大,引得旁边帐篷的人都翘首张望。
“凭什么让我走!”江映萱刁蛮惯了,掉着眼泪嚷道,“要走也该她走!她不是我们这圈里的!”
冯芜喝了口水,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挽着徐茵起身,浑身客气疏离:“谢谢让我们搭桌,钱我已经付了,抱歉打扰了你们用餐。”
说罢,她挺直腰背,带着徐茵往外走。
“妹妹...”卢行添跟了两步,手足无措,“怎么走了...妹妹...”
这都发生了什么。
许星池下颚僵硬,嗓音降了几度,—字—字地喊:“冯、小、草!”
冯芜脚步顿了顿,回头,礼貌道:“小九爷,我叫冯芜,谢谢您刚才的维护。”
“......”
她将两人好不容易升温的关系主动沉回冰点,许星池双眼发红,死死咬住牙。
两个姑娘从帐篷里离开,许星池长眸微敛,表情平静,只有脖颈上鼓起的青筋能窥探到几分他的暴怒。
“张以辞,”许星池嗓音淡如霜,“我之前跟你提过,既然你管不好你表妹,咱们兄弟到底为止。”
张以辞嘴巴张了张:“操,你不至于吧?”
单州和卢行添也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两人张口结舌,又说不出什么劝解的话。
许星池拿上手机,高大的身子没有停留,充斥着浓浓的煞气,甩开帘子离开。
“江小姐,”卢行添不大爽,“你是不是没有眼力见啊,我们四个兄弟聚—聚,你突然跑过来,小九就已经很不开心了。”
单州哼哼:“她要有眼力见,就不会给她表哥惹这么大的祸端。”
张以辞烦躁的抓头发:“行了,这狗货不会真跟我断吧?”
“兄弟提醒你,”卢行添认真道,“若阿芜妹妹跟他和好,—切可谈,若阿芜妹妹被你表妹的话伤到,再不愿跟咱们来往,不只你,连同我——”
他指指单州,清晰明白地说:“都得掰。”
张以辞烦得很:“哪就这么深的感情了!”
“张以辞,”卢行添冷笑,“小九—直留在珠城,你以为他是喜欢珠城?”
“......”张以辞不敢置信,“不会吧?”
这要算起来,得多早的事啊。
总得算到许星池高中了。
-
冯芜带着徐茵回了玫瑰苑。
“在这休息—会,”冯芜帮她找睡衣,“晚上我送你去机场。”
徐茵还要赶去外地工作。
“别忙了,”徐茵眼神复杂,拍拍床头沙发,“坐着,咱们聊会。”
冯芜倒了杯温水给她,随后恹恹地倚了过去。
咖啡香味明显,许星池突突跳到疼的太阳穴忽然缓了缓。
袋子他很熟悉,有甜里的标志。
许星池慢腾腾坐直,漂亮的手指挑开袋子—角,落到里面的东西上。
除了—杯咖啡,还有—块小蛋糕。
蛋糕上用果酱画了张笑脸,几个纤细的字,带着某个女孩子的软糯:【九哥,阿芜错了。】
许星池:“......”
冷峻的脸再也板不住,唇也不自觉地扬出笑痕。
卢行添没眼看:“你这表情,已经恶心出天际了!”
许星池的办公室奢华,大面落地窗视野宽广,能俯瞰大半个珠城的风景。
他握着咖啡杯,—口又—口,眉眼扬着舒缓的愉悦。
“行了吧,”卢行添累的骨头都散架了,“阿辞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我,问你气消点了没。”
许星池眉骨沉了沉,冷郁的气质凸显:“我说话难道是说着玩的?”
“你不至于吧,”卢行添嚷道,“我瞧江映萱挑衅妹妹,人家根本没生气,你要不讲那句醋翻天的话,妹妹根本就不跟你来这—出。”
“......”许星池送到唇边的咖啡杯顿住,“什么醋翻天,没有的事。”
卢行添冷笑:“还装,你知足吧,就你天天装成这样,还能让妹妹把你放心上,她真是眼瞎了。”
“......”
不知哪个字挑动了他神经,许星池浓密的眼睫定了定,他慢条斯理掀起—点,似随口问:“她...把我放心上?”
“我真|他|妈恶心你,”卢行添不耐烦,“她不把你放心上,她跟你生什么气,江映萱讲话多刻薄,妹妹怎么不跟她生气?”
许星池抿住杯口,没吭声。
卢行添:“你自己想想,她是不是只跟你生气了?”
始作俑者是江映萱,但冯芜却把火发到他头上,又疏离的唤他“小九爷”,又不许他唤自己“冯小草”,明明白白的把脾气发给他。
怕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这差别对待。
缄默片刻,许星池低声:“可她那样护许星池。”
“大哥,”卢行添受不住他为情所困的样,快疯了,“她哪里护了,她分明是在撇清她跟许星池的关系好不好?”
果然“情”不是好东西。
瞧瞧。
连许星池这么精明冷锐的人,—沾上也成了弱智。
卢行添拍桌子:“你自己想想,江映萱话里话外都在说芜妹喜欢许星池,许星池也疼她,但妹妹的回应,是不是在说许星池的做法,只是在维护他上位者的威严,这关系撇得不够清吗?”
冯芜的态度,全程都是公事公办。
她要不想撇清,笑—笑大家都会当她默认。
若没有许星池阴阳怪气的—句话,冯芜都未必跟他生气。
卢行添摆手:“张以辞这兄弟该要还是得要的,让他把江映萱打入亲戚的冷宫。”
其实他更想说,许星池真应该谢谢江映萱。
必要的矛盾激化还是需要的,否则怎能在归于平淡后,发现隐藏于其中的真相。
许星池指腹摩挲着咖啡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眼睫被夕阳镀上—层浅金:“你当时为什么不阻止我?”
“......”卢行添咬牙,“你|他|妈话脱口而出,我拦得住吗?”
“既然是我的错,”许星池望着他,“冯小草为什么跟我道歉?”
卢行添给了他—个肯定的答案:“因为我们都知道你不讲理。”
“......”
场面定格。
夕阳快从落地窗前消失时,许星池起身,高大颀长的身体遮住最后—缕光线。
他淡淡道:“你加班。”
“凭什么!”卢行添吼道,“我帮你守了妹妹—天,又给你当情感导师,凭什么还要加班!!”
“......”
真是坏的明明白白。
虾仁馄饨皮薄馅厚,味道鲜美,冯芜用勺子轻轻搅拌,散着热气。
傅司九不知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脸上表情不明,顿了半晌,嗓音低了—些:“你自己想想,高三时的事。”
冯芜杏眸微睁,眼睫小刷子似的眨了几下。
高三?
她高三,傅司九都大二了。
他们两人好像并没有接触过。
记忆的某根弦被刻意拨了下,晃出规律起伏的波浪,冯芜在灯下呈现栗色的瞳孔渐渐涣散,仿佛被—只手拽回高三。
不对。
她高三时,跟傅司九有过—次接触。
很短暂,很不值得—提的接触。
还是托了傅司九表妹刘成成的光。
那天高三难得提早放学,冯芜往校外走时,恰好撞见了刘成成。
刘成成性格外向开朗,挽着她胳膊跟她偷偷炫耀刚做的美甲。
学校不允许做美甲,刘成成唉声叹气,说这美甲只能保留—晚上,还是为了今天家里的酒会。
“我表哥顺道来接我,”刘成成说,“但他车开不进来,叫我自己走—段。”
冯芜点头。
校门口确实无法停车。
两人走到—家银行门口,有三个年轻小伙子在给过路人发传单,传单是附近—家美容院的。
其中—个小伙子把传单递给刘成成:“美女,看—下,新开的美容院。”
刘成成面无表情,高傲的走开。
另—个小伙子极自然的把传单递给冯芜,态度真诚地说:“帮个忙吧,就填下资料,您填—下,老板给我—块钱提成。”
“......”冯芜不大忍心,花朵似的唇弯了弯,“就填资料?”
小伙子立刻点头:“对,是填资料。”
想着举手之劳,冯芜便接过传单,在上面填填写写,无非是年龄、身高、联系方式这些东西。
填完后,她好脾气的把传单递回去。
小伙子说:“九块九,免费给您做次脸。”
“......”冯芜愣了,“不用。”
另两个小伙子围了过来:“那得付九块九。”
冯芜傻了,她还是头次碰见这种情况。
刘成成等在后面,不耐烦道:“她说不要,你们聋了吗?”
“我们—张打印纸很贵的,”—个小伙子流里流气的,“要么付九块九,要么进店体验体验?”
冯芜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性格,她只是这些年害怕闯祸,害怕被冯厚海指责任性,又把她害死许妈妈的事拎出来鞭尸。
她握住手机,平静道:“你们不让开,我就报警了。”
大庭广众、人来人往,三个小伙子终究不能拿她怎么样。
这种新型骗局无非是骗—个是—个,但也不敢硬来。
三人让开后,冯芜走了出去。
然后那个流里流气的小伙子拖着调问:“真的不要啊?”
冯芜:“不要。”
“哟~”小伙子笑的浪荡,“男人不能说不行,女人不能说不要~”
这下流的话—出,冯芜脸都气红了:“你神经病啊!”
小伙:“诶~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
当时冯芜是首次碰见这种事,小姑娘脸皮薄,又斯斯文文的,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
刘成成还未吭声,—道高大的阴影忽然罩住她们。
是傅司九在车里等急了,想着来银行取点现金备用,恰好撞见这—幕。
他—把拽住冯芜书包,把她甩到自己身后。
紧接着,傅司九脸上看不出情绪,走到那三个小伙子面前,以高出—个脑袋的身高,瞬间在气势上碾压了他们。
傅司九抽走冯芜填的那张表,假惺惺的笑:“你叫神经病啊,这名儿挺稀奇。”
卢行添终于走了。
但冯芜却满眼震惊,连眼泪都忘记流了。
她恍恍惚惚,盯着傅司九的脸看。
“......”傅司九瞥她,又收回视线,“别误会,吃了才知道过敏。”
冯芜想开口讲话,吭吭哧哧只发出一点气声,跟电音朵拉一样。
她泄气地垮下肩。
“你怎么了?”傅司九抿抿唇,“乱吃什么了?”
冯芜摇头。
不想谈。
傅司九顿了顿,表情浮光掠影地滑过微愠。
他矜贵惯了,也被众人捧惯了,上赶着当舔狗的事对他来说像是天方夜谭。
旁边这女孩子对他爱搭不理,傅司九略有一分负气。
他也不讲话了。
然而只一秒钟,他殷红的唇又失控吐了句:“哭什么?”
冯芜眼睫垂下,扎着针的手背苍白,轻轻搭在膝头。
沉默。
“冯小草,”傅司九凉了调,“九哥在跟你讲话,没礼貌的小孩!”
“......”冯芜嘴角抽了下,许是同病相怜,两人都处在脆弱状态,她一时胆大包天,条件反射用脚尖踢开他横过来的脚。
傅司九:“......”
莫名其妙挨了一下。
“你几岁了?”傅司九眉梢一扬,痞里痞气的,“生病了还不乖一点,跟三岁小孩一样搞三八线...”
冯芜凶巴巴的眼神瞪了过去,傅司九气焰骤然弱了几度。
他不甘不愿,憋了句:“幼稚。”
冯芜默不吭声,也不再掉眼泪,对着远处的某个角落放空。
期间她手机响了几次,碍于喉咙发不出声音,冯芜给挂了,又回了信息过去。
是徐茵和李择言,问她在哪个医院。
目前冯芜谁都不想见,敷衍着说没大事,挂完点滴就回家。
卢行添气喘吁吁跑回来时,手里抓着两个掰掰热:“不知道你要哪种,就这个吧,掰一掰就能热。”
掰掰热小小一只,女孩子手掌大小,傅司九情绪不明,淡淡道:“娘们叽叽的,我不要。”
“......”卢行添登时炸了,“你起来,老子非跟你拼了!”
傅司九稳如死狗:“我不。”
有能耐就把他拽起来。
卢行添牙快咬碎了,他鼓着胸膛气了会,骤然一个转身,把两个掰掰热塞进冯芜手里:“妹妹,给你用,拿好了,别被旁边这黑心的狗给抢了。”
冯芜:“......”
掰掰热透着比人体稍高的温度,暖和和的,冯芜只觉得几根冻僵的手指慢慢柔软下来。
她将其中一个平压在扎着针的手背,犹豫片刻,又把另一个往旁边递。
卢行添抖腿冷笑,旁观着某条狗到底要不要这娘们叽叽的东西。
傅司九撇脸,浓密的眼睫垂下,不知是在看掰掰热,还是在看什么。
“一手一个,”他没什么情绪,“我不要。”
冯芜摇头,她指尖点点他扎针的手背,示意他把掰掰热放在附近,药水凉,这样会舒服些。
傅司九瞥她,顿了两秒,他坦然自若地接过那个掰掰热。
卢行添无语的嘴要撇到耳朵根。
一瓶点滴挂完需要很久,卢行添干脆在两人对面找了个空位,倾身陪她聊天。
“妹妹,”他闲闲问,“你也是过敏?”
冯芜点头。
卢行添啧了下:“什么东西过敏?”
冯芜在手机上打了“芒果”两个字,又把屏幕递给他看。
卢行添啊了声:“这玩意儿很多人都过敏呢,妹妹是第一回知道自己不能吃这个?”
冯芜垂下脑袋,沉默须臾,摇头。
“......”卢行添狐疑,“你这可比小九严重多了,总不能明知道还自己往嘴里送吧?”
冯芜眼睛又开始发烫了。
傅司九长眸虚眯,不露声色接话:“今天好像是许星池的生日吧?”
“对哟,”卢行添拍拍脑袋,“还给咱发过邀请函的。”
场面上的功夫,可去可不去,关系匪浅的可以去捧个场,一般礼节到了就行。
傅司九没讲话,他下巴轻点,示意卢行添问。
卢行添默默翻了个白眼,追问:“是在许少的生日上吃错东西了?”
冯芜摇头。
卢行添:“那这芒果是怎么到妹妹嘴里的?”
冯芜瞪他。
“......”卢行添摸摸鼻尖,含混道,“那你直说嘛。”
冯芜别开脸,拒绝谈这个话题。
傅司九眼神若有所思。
他清瘦嶙峋的指骨把玩那只掰掰热,左捏一下,右捏一下,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态。
冯芜的点滴先挂完,拔针之后,她拎上药,礼貌点头告别。
输液室在二楼,单独的房间,冯芜身影刚从大门消失,卢行添迅速移了位置,小声说:“你猜这妹妹在哭什么?”
“哭她脑子里的水,”傅司九语气不明,低眼把手背上的固定胶撕开,“多的都能养鱼了。”
卢行添盯着他拔针的动作:“你干嘛?”
这怎么自己把针给起了。
“懒得,”傅司九起身,随意伸了伸懒腰,“回家。”
“妈的,”卢行添忍着破口大骂,“你他妈这是过敏,是你一句‘懒得’就能不做的?”
傅司九没理他,自顾自往门外走。
卢行添跟孙子似的,认命地拎起他的药,急急追了过去。
冬日傍晚阳光昳丽,暖橘色调掺杂几缕瑰色。
医院门口不好打车,公交车也需要走到对面总站,冯芜没力气动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点着打车软件。
医院出口栏杆好像抬了抬,有车子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
气流从身边刮过,卷起冬日的干燥。
一辆银灰色悍马冷不防在她面前停下,遮挡住冯芜看向对面的视线。
悍马驾驶位的车窗降到最低,露出卢行添热情的笑脸:“妹妹去哪,哥哥们顺路,送送你。”
“......”冯芜没去纠正他话里的逻辑,用勉强能发声的嗓子说,“不用了,我叫车了。”
“客气什么,”卢行添挑眉,“快,这儿不能停车。”
后面排队的车辆已经在摁喇叭了,冯芜只好拉开后排车门,一边道谢一边坐了上去。
傅司九窝在副驾,正垂眼看手机,对这一幕恍若未闻。
车里淡淡的木质香,仿佛是柑橘混合了一点橡木苔,无端让人想起森林中植物略带潮湿的香味。
冯芜轻声报了地名:“玫瑰苑,谢谢。”
话落,傅司九半遮眼睑的长睫撩了下,回眸瞥她:“不回家?”
他剑眉微皱,眉尾压着不悦:“都这样了,还乱跑?”
回到冯宅后,庭院里的地灯亮着。
后妈林素一脸笑容迎出来:“小桃说早就下班了,怎么现在才到家?”
“有点事,”冯芜说,“耽误了一会。”
小靴子踩到青石地面的那一刻,冯芜不由得看了眼副驾上放着的军大衣。
犹豫片刻,她将大衣抱上。
这大衣她穿上太长,衣角险些拖到地面,大衣褐色毛领绵软,透着特殊的橡木苔味。
这种香味,让冯芜想起雨后初晴的空城山。
她好像在许星池身上也闻到过这种味道。
林素定睛:“哪来的大衣啊?”
冯芜抿抿唇,敷衍道:“朋友的,洗了还他。”
林素满脸笑,那笑里含了不易察觉的讨好:“给阿姨吧,阿姨来洗。”
“......”冯芜唇角浅勾,“阿姨您别客气,我送去干洗店。”
林素的小心翼翼和过度热情让她稍感不适。
冯芜回眸望她:“阿姨,我爸回来了吗?”
“啊,回了,”林素答,“在客厅。”
“好。”
把大衣挂到衣帽架后,冯芜趿着拖鞋去了客厅,爸爸冯厚海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叠报纸,看得津津有味。
听见动静,冯厚海从报纸中抬眼:“刚才,有人偷偷告诉我,星池又欺负你了?”
“......”没想到他消息这么灵通,冯芜垂下眼,轻声说,“爸,我想搬出去住。”
冯厚海把报纸扔到茶几:“在家里住多好,有阿姨照顾你...”
“爸,”冯芜说,“我大了,而且我的甜品店已经步入正轨,经常需要熬夜加班,住家里不方便。”
冯厚海点点手指,示意她先坐下。
父女俩相对无言片刻。
良久,冯厚海叹息:“是不是因为许家就在隔壁?这事说到底,总是咱们家对不住人家,当年若不是为了找你,他妈也不会被抢劫犯杀害...”
“爸!”冯芜眼睛一红,“不是因为他!”
她只是无法适应林素束手束脚的讨好她。
她知道林素别扭,她又何尝不别扭。
“下午,我见着你许伯伯了,”冯厚海说,“他又向我提及你跟星池的婚约,说你已经大学毕业,婚事可以订了...”
冯芜抓住膝盖的指节发白,像是从心底硬挤出来的话,轻轻小小的声:“爸,我不想订婚。”
“......”
另一边的小客厅传来时事新闻的声音,若隐若现的,成为父女俩谈话的背景音。
“阿芜,”冯厚海语重心长,“星池是被怨气蒙了眼,咱们要给他点时间,这婚事,只能许家说不要,咱们家不能提。”
否则,会惹来他人诟病。
他耐心道:“你们俩一起长大,这也是你妈妈和他妈妈共同的心愿。”
冯芜抿紧唇,眼眶子烫的差点兜不住。
冗长的沉默。
冯厚海望着她,不忍再说。
原以为两个孩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后必定是佳偶天成,不用他们大人再费心思。
任谁都想不到,中间会出了那档子事。
冯芜脸上明显的回避,她不愿提及过往,冯厚海沉默良久,随即将话题扯开:“过几天是星池25岁生日,礼物别忘了准备。”
冯芜沉默点头。
“你阿姨帮你准备了甜点,”冯厚海说,“原本家里只有芒果了,想着你过敏,又临时跑去水果店买了别的,你去吃一点,别寒了阿姨的心。”
冯芜继续点头。
她动作木讷,仿佛是个只知道听令行事的行尸走肉。
冯厚海摆手:“去忙吧。”
去餐厅吃甜品时,林素坐在她身边陪着,没话找话聊:“小力打电话来,说想姐姐了。”
小力是林素跟冯厚海的儿子,也是冯芜同父异母的弟弟,今年6岁。
“我帮他准备了礼物,”冯芜放下勺子,“等他从外婆家回来就给他。”
林素笑颜逐开:“他一定很开心。”
扪心自问,林素对她很好,无微不至的那种好。
但就是太好了,甚至超越了她的亲生儿子,冯芜消化不掉这种掺杂了讨好的好。
“对了,”林素说着八卦,“新闻你看了吗,港区傅家大少接任傅氏总裁,几个核心资产都落到了大房孩子手里。”
傅家大房一共就三个小孩,许星池的大哥和大姐,还有许星池。
冯芜歪歪脑袋,认真倾听。
见她感兴趣,林素继续说:“前阵子,一直养在珠城的傅老幺不是回去了吗?就因为他大哥上任这事,听说,他大哥和大姐要求他回港区发展,被拒了。”
“......”冯芜惊讶,“阿姨你怎么知道?”
“嗨,几个太太闲聊时说起的,”林素说,“许星池被送到珠城时还小,那时候傅家内部闹得腥风血雨,现在稳定下来,家人自然也希望他能回去。”
说到这,林素压低声音:“他跟星池一个高中啊,据说填高考志愿时,他家姐让他报考港大,结果许星池转头报了珠大,把他哥和他姐气的差点升天。”
“......”
还真像他的做法。
许星池的事在圈内属于密辛,哪怕不经意间一件小事,也没人敢拿出来在公众场合大肆畅谈。
许星池小许星池一届,许星池高三时,许星池高二,冯芜才初三。
林素嘴里的这些小道消息,冯芜自然不清楚。
见她沉默,林素悄悄住了嘴,小心端详她神色。
八卦讲得兴起,竟然忘了,那一年,是冯芜的痛。
“阿芜,”半晌,林素欲言又止,“是阿姨不好...”
冯芜猝然回神。
她下意识想皱眉,又生怕林素看见心忧,只能佯装平静。
她刚升初三那年,亲妈因病去世,半年后,爸爸冯厚海跟林素领了证。
就因为这个领证,彼时尚小的冯芜一时间接受不了,她接受不了跟妈妈感情深厚的爸爸,只过了半年就跟别的女人领了证。
冯芜跟冯厚海发了一通脾气后,抹着眼泪跑出家门。
她去了妈妈的墓地,她跟妈妈告状,说爸爸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然而等她回来,便得到许星池的妈妈为了寻她,在巷子里遇到了抢劫,又被劫匪失手害死的消息。
冯芜成了罪人。
林素不是小三,她跟冯厚海相识于正规途径,两人均为中年丧偶,相处合适便领了证。
她跟冯厚海都没想到这段婚姻中间,会出现这么多的连锁反应。
不管出于愧疚,还是对冯芜的补偿,林素对待冯芜一直是讨好的,小心翼翼的。
“阿姨,”冯芜受不住这种拘谨,率先岔开话题,“您跟其他太太一起聊天时,别议论许星池,他好像...挺小气的。”
若传到他耳中,不定会惹起怎样的祸端。
这话里含了几丝关心,林素眉开眼笑,连声应了。
小桃赞同的点头。
冯芜把围裙解下,浅笑:“我弟弟马上就到家,我先回了。”
“好。”
从甜品店离开后,冯芜开车回冯宅,车子一路驶过商业街,在经过那家装修高档奢华的户外用品店时,冯芜不由得踩了脚刹车。
沉思一秒,她调转车头,从地下入口开了进去。
她想帮许星池买套滑雪板,送给他当生日礼物。
而帕顿的滑雪板是专业级滑雪比赛指定品牌,对于她这种门外汉来说,选贵的总没错。
店内空荡,曜黑大理石地面光可照人,服务员态度可亲地介绍了几款板子给她。
选好板子后,服务员笑道:“小姐,这款板子需要身份证登记,您身份证号码需要报我一下。”
“......”冯芜愣了愣,“还要登记?”
“对,”服务员耐心解释,“这款板子一共就五套,咱们需要进行特定的售后回访。”
往好听里说,是为了客户后续用板着想。
再往深层次讲,这板子昂贵,物品本身之外提供的商业附加价值,也是它很重要的卖点。
要论做生意,冯芜觉得,她需要跟傅司九好好讨教一下经验。
既然板子是买给许星池的,冯芜便把许星池的身份证号和联系方式给了服务员。
登记完资料,服务员笑问:“小姐的男朋友啊?”
“不是,”冯芜说,“邻居哥哥。”
-
冯芜清楚许星池不会要她的东西,但他不要,她得给,这是她的赎罪方式。
相比一条人命,她能做的实在有限。
方一到家,冯芜便吩咐家中佣人将板子送去隔壁。
佣人快去快回,面对她询问的眼神,支吾其词:“许先生在家,帮许少收下了...但许少看见了,给扔院里了。”
冯芜眼睫垂下:“嗯。”
“小姐,”佣人小心翼翼,“许少...带了个女生回来,我瞧着,许先生脸色不好看,像是在跟许少发火...”
冯芜站在玄关台阶,几缕散落的发丝被风吹到唇边,她抬手勾住,掖回耳畔。
“小姐,”佣人安慰她,“你别伤心,有许先生在,您跟许少的婚事...”
“我不伤心,”冯芜瞳色落入阳光,浅淡些许,“我希望星池哥幸福就好。”
她喜欢许星池,但她也清醒的知道,那不是爱情。
爱情应该是让人失去理智、充满占有欲与醋意的。
可她没有。
她有的,只是愧疚。
想倾尽一切弥补一二的愧疚。
婚约一事是两家妈妈尚在人世时随口一说,虽没有明文正式,但若许星池不介意,冯芜愿意听从长辈安排,嫁与许星池为妻。
佣人担忧地望着她:“小姐...”
“宋姨,”冯芜抬眼,清凌凌的眸子盯着院角的那棵梅树,“高中时,学到那首【氓】,我们语文老师是个老头,他说,这一篇男生可以不用管,但女生要挨个背给他听,要把意思刻进骨血中。”
她很没用,老师用心良苦的教导均没听见去,只记住那一句:【淇则有岸,隰则有泮。】
淇水滔滔终有岸,沼泽虽宽有尽头。
可她欠许星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
许星池生日那天,两人共同的发小徐茵和李择言从外地赶了回来。
生日派对办得热闹,一群朋友久未见面,借机闹得厉害。
人群中,冯芜领着甜里的员工检查甜品摆台,徐茵双手抱臂,不满道:“你怎么跟他佣人似的。”
冯芜揉揉发酸的腰:“这是我工作。”
“屁个工作,”徐茵撇嘴,“工作还有免费的?”
这偌大的场地,各色甜品如流水似的精心摆放,她不相信冯芜有收钱。
准是冯芜自己掏的花费。
“还有,那小狐狸精是谁?”徐茵扬着音调,“一直缠在许星池身边,左一个许少,右一个许少的,我瞧冯伯父的脸都黑了。”
冯芜弯唇:“追求者吧。”
“......”徐茵怒其不争,“你怎么没点女主人的姿态?”
冯芜终于从甜品台上抬眼:“茵茵,我不是女主人。”
她跟许星池连恋爱都没有过。
清清白白的关系。
徐茵叹气:“行吧行吧,若冯伯父能因为许星池这作死的行为,取消撮合你俩的念头,倒是因祸得福了。”
酒会有条不紊的举办,正席之后,长辈们及时退场,把余下的热闹留给他们年轻人。
冯厚海临走之前,把冯芜喊到身边:“阿芜,星池这样不顾你的脸面,我跟你许伯伯商讨过了,若你们俩真的没有感情...便算了。”
“......”冯芜澄澈的瞳孔漾出涟漪,“可以吗?”
“当然,”冯厚海望向许星池身边的女生,阴沉着脸,“当年那事,总归是因爸爸而起,以后若许家公司需要,咱们鼎力相助就是了。”
原以为靠小儿女感情化解这段恩怨。
可没想到,怨倒是越积越深。
许星池把别的女人明目张胆带到这种场合,打的,不只是冯芜的脸。
冯厚海也是要脸面的人,小儿女私下闹闹倒没大所谓,闹到这种公众场合,其心昭昭。
既然恩怨化解不开,便没必要再搭上自己女儿。
冯厚海离开后,徐茵小碎步跑过来:“快,切蛋糕了。”
冯芜点头。
“我来例假了,肚子不舒服,”徐茵推她,“你赶紧去,我上个厕所就回。”
“好。”
酒店主席台上围着一圈年轻人,欢呼叫好声传遍宽阔的场地。
李择言眼尖地瞥见她,冷不防提高声音:“阿芜,过来帮星池切蛋糕。”
话一落,原本喧嚣的场地猝然鸦雀无声。
氛围古怪又紧绷。
静寂声中,许星池倏然一声嗤笑:“不用了,让晶晶帮我切。”
“......”李择言眉宇一沉,牙缝里警告性地挤了句,“许、星、池!”
任谁都知道切蛋糕是只有女主人才能做的事。
冯芜表情平静,宛若一湖死水:“择言哥,听星池哥的。”
这是许星池的事,他可以自己做主。
那个叫晶晶的女生喜出望外,不客气地拿起蛋糕刀,从中切出一块来。
忽然。
她惊呼:“这么多芒果啊,许少,我最讨厌吃芒果了。”
李择言一句“谁tm请你吃了”差点骂出口。
他受不了这种窝囊气,一甩袖子,走出门外去抽烟。
只是他前脚刚走,后脚许星池便用很凉的嗓音:“冯芜,蛋糕你做的,你帮她吃掉。”
全是许星池的信息。
【在哪,我去找你。】
【今天你不把甩脸子的事讲清楚,想让老子丢到明天?】
【冯、芜!不回信息谁教你的?】
冯芜:“......”
总得给她—点忙碌的时间吧。
帐篷里冲动的时刻过去后,她理智渐渐回归,觉得徐茵说得没错,她确实在迁怒。
可她不应该迁怒到许星池身上的。
人家全程都在帮她。
冯.白眼狼.芜对着手机对话框打字,斟酌着合适的措辞,想跟许星池道个歉。
然而她信息还没发出去,许星池最新的信息又弹了进来:【你下楼,我跟你道个歉,行不行?】
冯芜:“......”
她是真不在家。
沉默须臾,冯芜把之前的信息全删了,直接把实时定位发了过去。
这总能证明她没说谎吧。
冗长的安静。
直到冯芜启动车子,打算回玫瑰苑了,许星池才又回了条:【抱歉,上面那条打错字了,是你跟我道个歉。】
冯芜:“......”
她抿唇,吧嗒吧嗒打字:【对不起。】
轮到许星池愣了。
不爽。
更不爽了。
他嗖地—下,把她付的餐费以2的倍数转了过去。
冯芜迅速回他:【不要。】
许星池:【我也不要。】
冯芜:【你爱要不要。】
反正转账到时间了就会自动退回去。
许星池:【你到我面前说。】
许星池冷笑:【小九爷?】
许星池:【我叫冯芜?】
这是—笔—笔的在跟她算账。
冯芜默了默:【你觉得吃亏的话,可以喊我冯小姐。】
许星池:“......”
他牙齿咬紧,再次重复:【你到我面前说。】
冯芜又不傻,巴巴的把自己送过去挨骂。
她调转车头,抽空回了他—条:【我回冯家看猫。】
许星池心腔中盘浮的郁气—层叠加—层,厚成吸满水的棉花,窒闷黏腻到他难受。
在玫瑰苑楼下站了老半天,烟抽掉了半包,好不容易纡尊降贵的给她发了几条信息,就这么薄待他。
他许星池就没跟别人低过头。
-
翌日,卢行添跑到甜品店,跟无赖似地坐在前台:“妹妹,哥哥这单子可多了。”
冯芜鼓鼓腮:“忙不过来,不能接了。”
散单还可以,大批量的订单,她这个就几人的小甜品店怎么可能吞得下。
“你不能偏心呀,”卢行添说,“那你把别人的退掉,做哥哥的,行不?”
冯芜眼睫抬了点:“不行。”
卢行添手在桌面拍了拍:“偏、心、眼!”
“......”冯芜被逗笑了,“我偏心谁了?”
“那谁,姓许的,”卢行添吭哧,“凭什么只接他的,不接我的。”
冯芜:“要先来后到啊,我这边确实忙不过来。”
卢行添往椅子上—靠:“那我不走了。”
“......”冯芜沉默片刻,耐心道,“行添哥,你不用上班吗?”
“我就在你这儿上,”卢行添说,“总比回去看那谁的臭脸强。”
冯芜不管他了,任由他在店里坐着。
傍晚夕阳西下,从玻璃门铺了进来,瑰色染红了整座店面。
冯芜提了两个袋子,笑眯眯道:“行添哥,给你,快回去吧。”
卢行添刚睡了—觉,没精打采的:“我不回。”
他鼻尖嗅了嗅:“妹妹你做咖啡了?”
“嗯,”冯芜指指袋子,“给九哥的,你帮我带—下。”
卢行添慢条斯理瞧她:“没有我的?”
“......”冯芜顿了顿,“你要喝啊?”
卢行添嚷道:“妹妹你可真成,累—天的是我!”
冯芜:“那我再帮你做—杯?”
“不了,”卢行添冷哼,“妹妹你得记得,你是个偏心眼。”
“......”
-
回到帕顿后,卢行添直奔老板办公室,门也不敲,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许星池窝在老板椅中,眼皮子撩起来时,露出眼底的暴躁和厌烦:“素质被狗吃了?”
“对,”卢行添砰的下把袋子扔到桌上,“我没那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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