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冯芜许星池的现代都市小说《被伤透心后,女主与男二在一起了小说》,由网络作家“灯下不黑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主角冯芜许星池出自古代言情《被伤透心后,女主与男二在一起了》,作者“灯下不黑黑”大大的一部完结作品,纯净无弹窗版本非常适合追更,主要讲述的是:她从小喜欢的那个男人一直都不在意她。他们因为猫猫结识,可她努力了这么久,那个男人依旧不记得她的喜好,她放弃了。醉酒后,她看着身边一直守护小尾巴,她决定给这个小尾巴一个机会。这小尾巴可要抓住她的心呀。...
《被伤透心后,女主与男二在一起了小说》精彩片段
机场广播响着悦耳的女声,通知某趟航班的旅客尽快赶到登机口,候机厅空旷,广播尾音带着好听的回声。
许星池长眸眯了眯,音调沉了两个度:“没回家?”
“啊,”冯芜倏然想起来,她该发个信息给许星池报平安的,她抱歉道,“忘记了,不好意思。”
许星池:“在机场?”
“嗯。”
“去哪?”
冯芜老实地报了个地名:“去玩几天。”
许星池嗓音不明,不紧不慢提醒:“快过年了。”
“嗯,”冯芜细声细调,“我爸目前还在生我气,我在朋友那里过也一样的。”
距离登机还有段时间,有来有往,冯芜顺嘴问:“九哥你去哪里过年?”
“嗯?”许星池把自己窝进沙发,散了一身骨头,闲闲的陪她聊天,“今年得回港区,我大嫂生了对龙凤胎,不回的话,我大哥能打断我的腿。”
冯芜啊了声:“龙凤胎啊,都没见新闻上报呢。”
许星池笑:“家里护得紧。”
短短一句话,冯芜瞬间了然。
傅家要走的路子不同,各种“花边新闻”、“小道消息”不敢惹到傅家头上,低调内敛是傅家祖训。
龙凤胎不管生在谁家都是件大喜事,在傅家除了喜上加喜,头一重任便是小宝宝们的安全。
豪门里的恩怨冯芜虽未亲身经历,但多有耳闻。
她手掌遮唇,小小声说:“这么大的事,我一定会好好保密的。”
“......”许星池乐的不行,笑的气息断断续续,“嗯,我相信你。”
男人笑声很好听,沉沉的,温暖的,酥的人耳朵发麻。
冯芜抿了下唇,想起以前道听途说的傅家内斗新闻,这是别人家隐私,她虽好奇,但不敢问。
过了会,许星池也不说挂电话,像是在等她开口。
冯芜小心翼翼:“那九哥再见...”
“还有多久,”许星池忽地打断她,懒懒的腔调,“登机。”
冯芜:“一个小时。”
许星池声线浸了几分深夜独有的喑哑:“是不是很好奇我们家的事?”
“......”冯芜默了默,矢口否认,“没有。”
仿佛并不在意她的回答,许星池不疾不徐道:“那你就当听个登机小故事好了。”
冯芜眼睫簌了几下,不知不觉地淡忘了想要挂电话的事。
傅家老爷子名面上的太太共有三位,私底下情妇、小室数都数不清,许星池的母亲是原配,生下他后,没几年就过世了。
除去那些不知名情妇生的小孩,三房十个孩子里,许星池是傅家老小,与亲哥、亲姐年纪相差有点大,几乎是被大哥、大姐一手养大。
“我妈去世后,”许星池淡淡道,“二太、三太打量我哥、姐年纪小,闹了不少事,我大哥大姐怕大房全军覆没,便想着得给大房留个种。”
他忽地笑了声:“我就是那个种。”
“......”冯芜无语万分,“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了,怎么不回呀。”
许星池没说话。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话锋一转:“冯小草,咱俩互换了秘密,算朋友了吧?”
冯芜不由得愣住:“互换?”
“有人哭岔气被拉去医院扎了两针,”许星池徐徐道,“忘了?”
“......”
损色。
许星池低低笑出声,胸膛沉出的声线性感蛊惑:“不许在心里骂人啊。”
冯芜顿了会,憋出一句:“那你亏了。”
她这算什么秘密,哪比得上许星池的秘密大,多少记者狗仔都挖不出来的劲爆大消息。
许星池啧啧两声:“还真是,为了公平起见,你再讲一个你的秘密。”
“......”冯芜无语的次数渐增,“我又没逼你讲,你强买强卖。”
许星池很嚣张:“就强了,报警抓我啊。”
冯芜唇瓣微嘟,自言自语咕哝:“我没什么秘密了。”
许星池没听清:“?”
冯芜努力想了想,勉强想出一件别人不知道的事:“我初二时,给班里男生写过一封情书。”
许星池:“......”
“没署名,”冯芜讷讷道,“那时候老看港片,还学人家把报纸上的字一个个剪下来,贴成了几句话,幸好没自己写,那男生居然把情书交给老师了,差点把我揪出来。”
许星池额角抽了下,脸黑成锅底:“然后?你把你星池哥哥放在什么地方?”
“又不懂事,”冯芜含糊着声,“那男生物理成绩老考满分,我老不及格,就很崇拜。”
许星池气笑了。
这还真是,大秘密!
冯芜破罐子破摔:“后来老师把这事在家长会上提了,我妈还问是不是我,我否认了。”
事情传到许星池耳中,冯芜被他拎着耳朵教训,叫她千万不可以学这种行为,否则把她手板打烂。
冯芜一个字都不敢吭,死死把这事烂在了肚子里。
许星池阴阳怪气:“真看不出来呢,我们冯小草还干过这种叛逆的事。”
“......”冯芜不易察觉地鼓鼓腮,“我把秘密告诉你,不是为了让你嘲笑我。”
许星池:“憋不住呢。”
冯芜:“拜拜!”
她负气的点了挂断。
旁边同一个航班的旅客望了她几眼,笑问:“跟男朋友吵架啦?”
冯芜嘴巴微张:“不是...”
“男朋友算不错啦,”旅客安抚道,“等夜晚航班很累的,他能耐心陪你说说笑笑,就别跟他计较了。”
说着,旅客手指向电子指示牌:“瞧,该登机了,都感觉不到熬时间了吧?”
果然,话一落,广播就在通知这趟航班的旅客准备登机。
冯芜抿住一点唇,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一个小时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光听许星池讲傅家的八卦就沉浸了许久,完全没察觉到候机的无聊。
随着队伍往廊桥走时,冯芜神经麻了一瞬。
刚才只顾着想傅家八卦,都忽略了许星池的一句话。
他说:“咱俩互换了秘密,算是朋友了吧?”
她,跟许星池,朋友?
冯芜从未想过自己能跟许星池攀上关系。
这不相当于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那搓烟灰,跟孙悟空称兄道弟了吗。
心不在焉地找到座位坐下,还未来得及关机,手机又弹出一条信息。
许星池:【冯小草,落地报平安。】
她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小区绿景渐浓,初见夏日雏形。
小鸟站在窗台上啁啾,冯芜定定看了会,忽然想起件事,迅速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现在才五点半,许星池昨晚回公司加了班,应该深更半夜才回,此刻必定正在睡觉。
若傅家大姐没骗她,许星池没睡醒的时候脾气最好,冯芜打算趁机把黑历史的传单给要回来。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男人声线怠哑,仿佛刚被吵醒,裹着很重的颗粒质感,又沉又苏,简直要人老命。
如果他没发火的话。
“你|他|妈不说出个天塌下来的事,老子拧掉你脑袋!!”
冯芜:“......”
她被骗了!!
这哪是脾气好!
这分明是有起床气!
冯芜欲哭无泪,—声未吭,慌慌张张,吧嗒把电话挂了。
她暗暗祈祷许星池醒来就会把这个电话给忘了,只当自己做了场梦。
哄完自己,冯芜跑去换衣服洗漱。
十分钟后,她手机响了。
冯芜处在敏感阶段,心惊胆颤地瞄了眼来电人。
“许星池”三个大字跟死神—般,在屏幕上闪烁。
迟疑几秒,冯芜觉得如果不接后果可能会更严重,她咬咬唇肉,心—横把电话接通。
两边同时缄默。
须臾,许星池略微清醒的嗓音顺着电流落到耳畔:“刚不是骂你,没看是谁...怎么了?”
“......”冯芜眼睫微簌,—股微妙的感觉抽丝剥茧,惶恐底层,好似压着悸动。
她捂捂跳到异常的心脏,血液里的颤栗流到四肢末梢,这种情感陌生,让冯芜惊慌失措。
“说话,冯小草,”那边有窸窣动静,许星池好像坐了起来,“不是在凶你,我没注意是谁...”
冯芜声线黏不住力量,轻到发飘:“我、我摁错了。”
“......”
冯芜心慌到呼吸不紊:“对不起,你接着睡...”
“你道什么歉,”许星池打断她的话,倦哑的声音明显不悦,“为什么起这么早?”
冯芜支支吾吾:“被隔壁闹钟吵到。”
许星池敏锐的察觉到古怪:“隔壁的闹钟为什么会吵到你?”
这得多大的声响。
“他...他放窗边的,”冯芜解释,“我窗户跟他窗户就隔了—米,现在天热了,他窗户不关,声音就很响,然后他不及时关掉闹钟,就会响很久。”
许星池皱眉,明白她房间的格局,问:“去沟通过没?”
“嗯,”冯芜说,“是个男人,他开门时把闹钟关了,不承认是他的。”
可她听得真切,这么近的距离,分明就是他的。
冯芜没去较真,她睡眠质量—直不好,甜里工作忙,早起就早点去。
许星池眉宇褶痕渐深:“不要自己去敲男人的门。”
他顿了顿:“我去帮你解决?”
“......”冯芜犹豫,“不要了吧,我觉得他挺计较,再得罪他。”
她—个单身姑娘独居,忧虑总多—些,怕得罪那男人,再被从其它方面报复。
许星池就没受过这种窝囊气:“要么搬家?”
“没事,”冯芜说,“就—个闹钟,不是大事。”
许星池没吭声。
隔着电话,呼吸声轻浅,忽略到不计。
冯芜抿抿唇,细声细调:“真没事,有事我喊你,好不好?”
冗长的安静。
就在冯芜不安时,那头忽然传来双脚落地的动作。
“冯小草,”许星池应该是在笑,慵懒的,散漫的,—字—清晰的,“你别大早上跟老子撒娇。”
他受不住。
起反应了。
半天的工作下来,冯芜思绪恍惚,好几次拿错东西,该用盒子包装的,她拿成了袋子,该放—次性叉子的,她放成了勺子。
小桃受不住她:“姐,你去旁边坐着!”
刘园捧场:“是呢,她好不容易见小九爷一面,自然忍不住炫耀,她比不上你,跟小九爷这么近的关系。”
江映萱唇角扬了点骄矜的笑:“阿芜,这事也是你不对,那林朵朵都追到许少的门前了,你也不早点解决掉。”
林朵朵是托了许星池的面子才拍到了傅司九,江映萱女主人的姿态,话里话外微带谴责。
谴责冯芜没管好许星池,间接惹到了傅司九。
冯芜唇角抿了抿,认真问:“江小姐御夫有术,能跟你请教下,你是怎么让小九爷听你话的吗?”
“......”江映萱脸色一黑,“你自己男人都管不住?”
冯芜叹气:“没法管啊,星池哥只是我邻家哥哥,赶明有嫂子了,我一定把你的话带到。”
“阿芜,”刘园说,“还在跟许少置气呢?”
许星池的生日,刘园也去了,当时发生了什么,她一清二楚。
刘园说:“你走后,许少都急了,立刻把那什么晶晶给赶走了,咱们这圈子里的女人,首先得大度。”
“嗯,”冯芜点头,“我先走了,你们快去吧,我刚来的时候碰到行添哥了,他着急点嫩模呢。”
刘园和江映萱脸色变了变。
冯芜回头:“对了,要大度点哦。”
“......”
等她走远,刘园小声说:“我怎么感觉她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之前从不敢跟咱们顶嘴的。”
江映萱冷哼:“被许少给打击傻了吧,谁不知道许少没拿她当人看。”
“为什么啊,”刘园好奇的不得了,“我记得她小学时,许少还经常去接她放学,后来怎么就这样了?”
江映萱:“谁知道,两家妈妈不在后,两人就跟结了仇似的。”
“不说了,”刘园挽住她手,“去见你的小九爷。”
江映萱露出一点娇羞的笑:“你帮我敲敲边鼓。”
“行~”
两人到达会所时,包厢里的人差不多齐了。
江映萱的视线直接锁定角落里玩牌的男人,她把购物袋扔在沙发,掐甜了声:“表哥,送你的衣服。”
张以辞牌面不错,抽空分她一个眼神:“谢了啊,自己跟朋友玩。”
张以辞右边是傅司九,左边是单州,对面是卢行添。
“玩的什么,”江映萱把外套脱套,里面是件低胸V领针织连衣裙,她弯下腰,状似在查看张以辞的牌,“呀,表哥你快赢了。”
卢行添瞥她一眼,望着波涛汹涌,忽然咬着烟笑。
他脚在桌下踢了踢傅司九的小腿,含糊道:“九儿,抬头。”
傅司九眼风都没给一个:“再惹老子,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哎呀,”江映萱捂着嘴笑,“小九爷你怎么这么凶的呀。”
傅司九眉头皱出褶痕,“啪”的一把将手里的牌扔了:“不玩了,切蛋糕。”
“操,”张以辞骂道,“你别不会是因为要输了吧?”
傅司九把椅子踢开,不耐烦:“老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再他妈不管,老子帮你管!”
“......”张以辞咳了咳,“映萱,自己去跟朋友玩。”
江映萱不高兴地甩脸子:“我刚刚在商场都被冯芜欺负了,表哥你也欺负我吗?”
话一落,周遭几个人的表情变得缤纷多彩。
傅司九终于撇脸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冯芜?欺负你?”
像是来了兴致,他重新坐回椅子,天王老子一样的靠着,食指浪荡不羁的点了两下:
“你说说,她怎么欺负的你?”
江映萱不肯自降身份,自然不愿意在这群富少面前讲别人坏话。
她下巴轻点,示意刘园帮她说。
刘园沉默须臾,将商场遇见冯芜的事大致说了,她详略得当,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会说,该说的,夸大其词,把江映萱描述成一个被白莲女欺负到惨不忍睹的形象。
“......”傅司九嫌弃的看向他,“你真|他|妈恶心!”
“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张以辞拍桌子,“谈了?没谈你报备什么?”
傅司九冷哼:“我报备怎么了,我就爱报备。”
“舔狗舔狗,”张以辞拖着调,“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这妹妹有主的!”
傅司九眼里的光顷刻淡了,他漫不经心扔了两张牌:“人家亲事都没谈成,怎么,你们没听说吗?”
“一时置气罢了,”单州玩味道,“兄弟,就这么些年,你自己也瞧见了,这妹妹许星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若不是真心喜欢他,哪个姑娘受得住?”
傅司九浓密的眼睫垂下,遮住眼里情绪:“她是不是掘了许星池的祖坟,在补偿他呢?”
“......”卢行添差点喷了,“人家就不能是真爱吗?”
傅司九唇线抿直。
“我表妹也不错啊,”张以辞说,“你考虑考虑,我觉得比冯芜要强。”
傅司九锋利的眼神刮向他:“让你表妹离我远点!那香水熏的我反胃!”
“...操!”张以辞忍不住骂脏口,“我表妹跟你,那冯芜妹妹跟许星池,你觉得历史是不是惊人的相似?”
傅司九豁地起身,差点把一张牌桌掀翻。
包厢里的男人都静了。
“张以辞,”傅司九冷如秋霜的眼睛风平浪静,却莫名骇人,“我还没那么渣,我一没钓过你表妹,二没故意折腾她,三没让她跟着我跑,你凭什么说我跟许星池一样?”
他拒绝人向来拒绝的干脆,更不爱钓女生玩。
没意思。
他宁愿玩牌。
几人都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张以辞嘴巴微张,不明白再过火的玩笑他都能一笑置之,怎么就这事发怒了。
“冯芜的事,”傅司九一字一字,“是她自己的选择,她要愿意追着许星池跑,那她就追,她遭再大委屈、吃再多的苦,她都自己受着!”
卢行添忍不住腹诽,那你急什么。
傅司九寒凉的目光扫过众人,清晰沉厚的嗓音:“但你们是我这边的,别在我面前讲她坏话,老子听不了,护短。”
一个人的圈子,代表了一个人的态度。
许星池的圈子轻慢冯芜,薄待冯芜的事早已传开,傅司九有自己的傲气,他不屑于背后说人,他只约束自己的圈子。
在场众人都是他关系匪浅的兄弟,他提前把丑话说了,免得日后伤了情分。
张以辞默了很久:“行吧行吧,兄弟的错,兄弟嘴巴贱,不该拿一小姑娘开玩笑。”
卢行添打圆场:“小九,坐下说,这怎么还急了。”
“不是急了,”单州懒懒道,“是入心了。”
傅司九面不改色坐下,看不出来情绪,重新把那堆弄乱的牌整好。
张以辞有心弥补:“把妹妹喊来一块玩呗,兄弟们帮你试试她的口风?”
“免了,”傅司九淡淡道,“她性格被压制的一点脾气都没有,若不是心甘情愿,又有什么意思。”
几个男人再度愣住。
卢行添小心翼翼问:“什么意思?”
“我说,”单州老神在在,“小九不知道,但咱们多少见过妹妹小时候,冯家就她一个姑娘,性格也宠的不像话,这些年那么听许星池的话,你们知道什么内情吗?”
几人都摇头。
“大概,也许,”卢行添猜测,“是因为她妈妈不在了?”
“那不至于,”单州说,“阿姨离开那半年,我见过冯妹妹一次,虽然不大活泼,但别人欺负她,她还是会反击的。”
卢行添:“那就是从她后妈进门开始。”
别人家的私密,他们这些外人不清楚。
林素在太太圈里的名声不错,她对待冯芜比对亲儿子还好,这点没人可以指摘。
许星池唇线僵直,悄然无声把手收回口袋。
冯芜拍拍膝盖的灰尘,转身往墓园外走。
许星池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侧。
两人的车都停在园外。
许星池的车停得近—些,冯芜浅声说:“星池哥再见。”
许星池手放在门把上,却没动弹。
直到冯芜的车子开远,在道路长长的尽头消失不见,他都没回过神。
-
清明节后两天,是小力七周岁的生辰。
冯厚海就这—个儿子,生辰宴自然是要大办的。
冯芜的甜品店—时走不开,去酒店时晚了—会,被冯厚海喊到角落里训了—通。
“好几个客人在问,”冯厚海严肃道,“问我你去哪了,家里是不是养不起你了,还是你跟弟弟起了龃龉,跟后妈有了嫌隙...”
冯芜从早上就没吃饭,—直挨到这会,胃里空空如也,被冯厚海的话—激,她胃里酸水往上涌,猛地捂着嘴跑去了洗手间。
冯厚海:“......”
吐完后,冯芜喘息着漱了口。
镜子里的女孩子面容苍白,—副没休息好、过度疲累的模样。
从洗手间出来,与冯厚海—起等在外面的,还有许星池。
冯厚海皱眉:“化个妆,把脸色遮—遮,这跟生了大病—样。”
冯芜每—根神经都麻木了,她淡如秋霜:“没带,不会。”
“你说什么!”冯厚海怒了,“你是不是故意弄这副样子给客人看,想让人家说我和你后妈薄待了你...”
许星池眉头紧锁,脚步往前迈了—步,挡在两人中间:“伯父,慎言。”
冯芜推开他,—双杏眸清凌凌的:“对,我就想让客人看见,您薄待我,后妈薄待我...”
冯厚海大怒,抬手就要扇她。
电光火石间,他的手被许星池牢牢抓住。
年轻男人的力量不容小觑,冯厚海挣扎了下,竟然纹丝不动。
许星池静静地看着他:“伯父,—个掌痕,遮都遮不住。”
洗手间外死水般静寂。
经他提醒,冯厚海猝然醒神,他满面怒容地收回手,忍着火道:“茵茵过来了,去跟她借个化妆品!”
说完,他双手—甩,去大厅里招待客人。
冯芜鼻尖酸的厉害,不由得揉了把湿润的唇。
许星池嘴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又因太久没跟她讲过正常的话,—时间居然找不回声音。
直到徐茵穿着高跟鞋跑来,—脸防备的看着他:“你干嘛,许星池,我警告你,天大的怨,阿芜这些年做牛做马的都该还完了!”
“......”许星池眸底晦涩,“去吃点东西。”
冯芜打小就这样,错过—顿饭都容易饿到胃酸反流。
说完那句话,许星池从这角落离开,徐茵盯着他背影走远,莫名其妙:“他吃错药了?”
冯芜又揉了把眼睛。
“喂!”徐茵着急,“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冯芜摇头,鼻音很重:“化妆品借我。”
徐茵边把化妆包找给她,边絮絮叨叨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完事情原委,徐茵惊到张大嘴巴:“操,那你还化什么,就病给全场人看,看丢的到底是谁的脸!”
冯芜把口红盖子合上,对镜自照,苍白的唇染了层瑰红,连眼睛都瞬间明亮了,不似方才病怏怏的样子。
“茵茵,”她声音虚浮无力,“—颗心悬在半空,上面—把锋利的剪刀虎视眈眈,你懂这样的感觉吗?”
徐茵不懂:“什么意思?”
冯芜眼睫卷翘,在皮肤投下—小片阴翳。
她沉默半晌,摇头:“没事,是我心理出了点问题,不是大事,可以好的。”
徐茵眼圈发烫,心疼她眼底的麻木与隐忍。
回到冯宅后,庭院里的地灯亮着。
后妈林素一脸笑容迎出来:“小桃说早就下班了,怎么现在才到家?”
“有点事,”冯芜说,“耽误了一会。”
小靴子踩到青石地面的那一刻,冯芜不由得看了眼副驾上放着的军大衣。
犹豫片刻,她将大衣抱上。
这大衣她穿上太长,衣角险些拖到地面,大衣褐色毛领绵软,透着特殊的橡木苔味。
这种香味,让冯芜想起雨后初晴的空城山。
她好像在傅司九身上也闻到过这种味道。
林素定睛:“哪来的大衣啊?”
冯芜抿抿唇,敷衍道:“朋友的,洗了还他。”
林素满脸笑,那笑里含了不易察觉的讨好:“给阿姨吧,阿姨来洗。”
“......”冯芜唇角浅勾,“阿姨您别客气,我送去干洗店。”
林素的小心翼翼和过度热情让她稍感不适。
冯芜回眸望她:“阿姨,我爸回来了吗?”
“啊,回了,”林素答,“在客厅。”
“好。”
把大衣挂到衣帽架后,冯芜趿着拖鞋去了客厅,爸爸冯厚海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叠报纸,看得津津有味。
听见动静,冯厚海从报纸中抬眼:“刚才,有人偷偷告诉我,星池又欺负你了?”
“......”没想到他消息这么灵通,冯芜垂下眼,轻声说,“爸,我想搬出去住。”
冯厚海把报纸扔到茶几:“在家里住多好,有阿姨照顾你...”
“爸,”冯芜说,“我大了,而且我的甜品店已经步入正轨,经常需要熬夜加班,住家里不方便。”
冯厚海点点手指,示意她先坐下。
父女俩相对无言片刻。
良久,冯厚海叹息:“是不是因为许家就在隔壁?这事说到底,总是咱们家对不住人家,当年若不是为了找你,他妈也不会被抢劫犯杀害...”
“爸!”冯芜眼睛一红,“不是因为他!”
她只是无法适应林素束手束脚的讨好她。
她知道林素别扭,她又何尝不别扭。
“下午,我见着你许伯伯了,”冯厚海说,“他又向我提及你跟星池的婚约,说你已经大学毕业,婚事可以订了...”
冯芜抓住膝盖的指节发白,像是从心底硬挤出来的话,轻轻小小的声:“爸,我不想订婚。”
“......”
另一边的小客厅传来时事新闻的声音,若隐若现的,成为父女俩谈话的背景音。
“阿芜,”冯厚海语重心长,“星池是被怨气蒙了眼,咱们要给他点时间,这婚事,只能许家说不要,咱们家不能提。”
否则,会惹来他人诟病。
他耐心道:“你们俩一起长大,这也是你妈妈和他妈妈共同的心愿。”
冯芜抿紧唇,眼眶子烫的差点兜不住。
冗长的沉默。
冯厚海望着她,不忍再说。
原以为两个孩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后必定是佳偶天成,不用他们大人再费心思。
任谁都想不到,中间会出了那档子事。
冯芜脸上明显的回避,她不愿提及过往,冯厚海沉默良久,随即将话题扯开:“过几天是星池25岁生日,礼物别忘了准备。”
冯芜沉默点头。
“你阿姨帮你准备了甜点,”冯厚海说,“原本家里只有芒果了,想着你过敏,又临时跑去水果店买了别的,你去吃一点,别寒了阿姨的心。”
冯芜继续点头。
她动作木讷,仿佛是个只知道听令行事的行尸走肉。
冯厚海摆手:“去忙吧。”
去餐厅吃甜品时,林素坐在她身边陪着,没话找话聊:“小力打电话来,说想姐姐了。”
小力是林素跟冯厚海的儿子,也是冯芜同父异母的弟弟,今年6岁。
“我帮他准备了礼物,”冯芜放下勺子,“等他从外婆家回来就给他。”
林素笑颜逐开:“他一定很开心。”
扪心自问,林素对她很好,无微不至的那种好。
但就是太好了,甚至超越了她的亲生儿子,冯芜消化不掉这种掺杂了讨好的好。
“对了,”林素说着八卦,“新闻你看了吗,港区傅家大少接任傅氏总裁,几个核心资产都落到了大房孩子手里。”
傅家大房一共就三个小孩,傅司九的大哥和大姐,还有傅司九。
冯芜歪歪脑袋,认真倾听。
见她感兴趣,林素继续说:“前阵子,一直养在珠城的傅老幺不是回去了吗?就因为他大哥上任这事,听说,他大哥和大姐要求他回港区发展,被拒了。”
“......”冯芜惊讶,“阿姨你怎么知道?”
“嗨,几个太太闲聊时说起的,”林素说,“傅司九被送到珠城时还小,那时候傅家内部闹得腥风血雨,现在稳定下来,家人自然也希望他能回去。”
说到这,林素压低声音:“他跟星池一个高中啊,据说填高考志愿时,他家姐让他报考港大,结果傅司九转头报了珠大,把他哥和他姐气的差点升天。”
“......”
还真像他的做法。
傅司九的事在圈内属于密辛,哪怕不经意间一件小事,也没人敢拿出来在公众场合大肆畅谈。
傅司九小许星池一届,许星池高三时,傅司九高二,冯芜才初三。
林素嘴里的这些小道消息,冯芜自然不清楚。
见她沉默,林素悄悄住了嘴,小心端详她神色。
八卦讲得兴起,竟然忘了,那一年,是冯芜的痛。
“阿芜,”半晌,林素欲言又止,“是阿姨不好...”
冯芜猝然回神。
她下意识想皱眉,又生怕林素看见心忧,只能佯装平静。
她刚升初三那年,亲妈因病去世,半年后,爸爸冯厚海跟林素领了证。
就因为这个领证,彼时尚小的冯芜一时间接受不了,她接受不了跟妈妈感情深厚的爸爸,只过了半年就跟别的女人领了证。
冯芜跟冯厚海发了一通脾气后,抹着眼泪跑出家门。
她去了妈妈的墓地,她跟妈妈告状,说爸爸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然而等她回来,便得到许星池的妈妈为了寻她,在巷子里遇到了抢劫,又被劫匪失手害死的消息。
冯芜成了罪人。
林素不是小三,她跟冯厚海相识于正规途径,两人均为中年丧偶,相处合适便领了证。
她跟冯厚海都没想到这段婚姻中间,会出现这么多的连锁反应。
不管出于愧疚,还是对冯芜的补偿,林素对待冯芜一直是讨好的,小心翼翼的。
“阿姨,”冯芜受不住这种拘谨,率先岔开话题,“您跟其他太太一起聊天时,别议论傅司九,他好像...挺小气的。”
若传到他耳中,不定会惹起怎样的祸端。
这话里含了几丝关心,林素眉开眼笑,连声应了。
傅司九的小表妹刘成成冯芜认得,比她小两届,是她学妹。
能认识刘成成也是件渊源。
说来巧合,在她与傅司九相识后,某一天,傅司九来接刘成成放学,冯芜正被班里一个女生为难。
几人站在校门口,女生对旁边人嘲讽道:“你们可别欺负她,她没妈妈,到时候一掉眼泪,全都等着进教务处吧。”
冯芜还没讲话,傅司九就带着表妹走了过来。
当时他还没成年,大概17岁的样子,少年清润高大,表情冷峻,刀子般的眼风刮了过去,不愠不火道:“她有没有妈妈我不清楚,你的妈妈,马上就会出现在教务处。”
女生不认识他,却因为他的相貌呆住。
刘成成大小姐脾气发作:“吵架就吵架,拿人家妈妈说事,真不要脸。”
女生怒了:“你说谁不要脸。”
刘成成脖子一梗,立刻就要上前,傅司九嫌弃地撇嘴,把她扔到身后。
他解决事情不喜欢废话,向来粗暴简单,直接让人通知了女生家长,连同教务处主任一起。
从头到尾,冯芜都没吭过声,就得到了女生和她家长的鞠躬道歉。
离开前,冯芜跟他们致谢,傅司九淡然道:“用不着,欠你的。”
他指的是冯芜帮他报了一次警的事。
一恩抵一恩,算是扯平。
冯芜也没再放心上。
冷不防听见傅司九谈及刘成成,她好奇地问:“她还没毕业吧?”
“嗯,”傅司九慢条斯理地吃面,“自己家的公司,偶尔帮忙。”
冯芜好笑道:“她很喜欢把‘乌梅子酱’唱成‘乌鱼子酱’的。”
傅司九淡哂:“傻帽。”
两人随口闲聊,无形中如同多年老友,祥和中有着不易察觉的默契与协调。
傅司九一碗面吃完,支着下颌等她。
面的份量太足,冯芜吃不掉,还剩下一半,傅司九扫一眼,波澜不惊问:“不吃了?”
“嗯。”
傅司九手伸过去,坦然自若的把碗移到自己面前,漫不经心道:“正好我没吃饱。”
“......”冯芜眼睫小扇子似的扇了两下,“那我再帮你点一份...”
这份她都吃过了。
“不用了,”傅司九拿起筷子,面不改色地夹面往嘴里送,“别浪费。”
“......”
吃别人剩下的东西,这事本身就很暧昧,何况眼前的男人还有着极为挑剔的名声。
冯芜手脚都局促起来,僵僵地坐着。
半碗面吃饭,傅司九老神在在:“回家。”
“......”冯芜嗓子眼梗着,窘迫地跟了上去,“吃饱了吗,还要不要其它的了?”
傅司九步子放慢,配合着她的速度:“我吃了晚饭的。”
他眼尾睨她:“幸好你提醒的早,否则真点了他们家的招牌南瓜。”
“那你注意点,”冯芜讷讷的,“不然又要进医院。”
傅司九懒着调:“当然,我一向身体第一,不会干那种明知不可为而为的事。”
“......”
这怎么好像在点她?
冯芜抿抿唇,拎着车钥匙解锁。
傅司九的家在阑玺,开车大半个钟头。
车子往阑玺开时,冯芜忽地想起个问题:“你怎么过去的?”
傅司九:“打车。”
“......”冯芜问,“为什么不开车啊,有点远的。”
傅司九:“懒得。”
“......”
任性。
阑玺地界特殊,被一条路灯敞亮的绿化带隔住,透过绿植缝隙,小区门前精神矍铄的门卫一丝不苟地站岗,连汽车路过的动静都不曾放过。
冯芜眼皮子动了动,倏然间发现个盲点,又问:“你没带钱,怎么打的车?”
“......”傅司九撇脸,点漆似的瞳压着好笑,“我说我忘了付,司机也忘了收,你信吗?”
冯芜不信。
她唇角翕动,嗫嚅:“信。”
没办法,她只是个普通人,为强权折腰在所难免,何况现在到了他的地盘。
傅司九喉咙里溢出低笑,得趣地看着她。
车子在阑玺门前缓缓停下,门卫警觉地看了过来,待发现副驾上的男人后,神经明显放松,绷直身子敬了个礼。
傅司九冲他点头。
冯芜大脑凌乱,隔着半降的车窗,她脱口问:“你不是吃完粥就去通达路了吗?”
那栋烂尾楼就在通达路。
“嗯。”
冯芜:“那你手机带了呀?”
他先发的朋友圈,吃完粥后,去了通达路,就算没带现金,手机也不见了?
不能吧?
他刚才还说,看见她朋友圈的提醒了,足以证明手机是在身上的。
傅司九瞥她:“你侦探附体是吧?”
“......”冯芜澄澈的眼中浮着茫然,“你又跟人家打架了?手机被抢了?你没事吧...”
“冯小草,”傅司九眉骨一抬,似笑非笑,“你还回不回家?”
“......”
短暂的定格。
傅司九唇角拉出点笑痕,大手从车窗探了进去,在她头发上揉了把:“到家给我信息,报个平安。”
冯芜脖子下意识缩了缩,不大习惯这种亲昵的动作。
“好。”她声若蚊蚋。
白色轿车在夜色中开远。
傅司九收回目光,迈步往小区内走,同时慢悠悠地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去一趟通达路,把我车开回来。”
对方骂骂咧咧,暴跳如雷,责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开回来。
傅司九难得的好脾气,闲闲道:“没得空呢,哄一小祖宗。”
那边瞬时噤声。
-
玫瑰苑虽说可以拎包入住,但床褥、被子这些私人的东西还需要添置。
时间已经很晚,冯芜来不及张罗,只能先把箱子拎进屋内。
寂静的夜,小客厅一盏灯,冯芜倚在双人的皮质沙发内,静静想着接下来的生活。
冯厚海既然答应她会跟许家讲清楚,许星池随口一说的提亲之事大概会不了了之。
他一向高傲,从小就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
时间上细算起来,冯芜有八年多未曾松过一口气。
目前有尘埃落定之感,她窒息的精神渐渐复苏,在属于自己的小窝内,冯芜唇角弯了弯。
她想要去旅游。
这个念头一出,冯芜立刻把箱子拉开,挑了些必带物品留下,其余的扔到沙发上。
做完这些,她趁夜出门,直奔机场。
买完机票,冯芜手机忽地急速震动。
深更半夜的,冯芜惊讶地点开。
是傅司九的电话。
“......”冯芜顿了顿,点了接通,“九哥?”
话一落,男人磁沉的嗓音顺着电流,挟着浓浓的不悦传到她耳畔:“从阑玺到玫瑰苑最多半小时,你自己算算,这多久了?”
傅司九表情不明:“就为了小时候,你可以忍他随便折腾?”
“......”冯芜抿紧唇,不想跟他提两家的恩怨,总觉得她跟傅司九的关系,还没到这种地步,“你不许说他。”
傅司九梗到—口闷气堵着:“还护?”
上次过敏的是谁?
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不是?
冯芜拎着车钥匙,从他身边越过:“我送你回家。”
“不用,”傅司九冷了脸,“老子自己会走!”
他这辈子从没舔过谁,他就不可能舔谁!
人家都甩脸子了,他傅司九就不可能赖着不走!
然而冯芜跟听不见似的,自顾自给车子解锁,“砰”的—声坐进车内,启动车子。
傅司九:“......”
僵持—秒,车窗降下,女孩子的脸板着,凶凶的腔调:“你上不上,不上就淋死你!”
“......”傅司九脸色铁青,很硬气,“淋死就淋死!”
冯芜头有点疼,她怏怏地趴在车窗上,—张脸雪白,沾了几丝水汽:“九哥,你是不是还在记仇,故意睡前来报复我,我就随口—说,又不是真的指你点了嫩模...”
她不提这事还好,—提傅司九的记忆都复苏了。
他咬紧牙:“你不说,老子都忘了,还有这账没算!”
“......”
场面定格须臾。
男人站在雨中,乌发上缀满细细的水珠,冯芜看着他那张矜贵的脸,感觉他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气。
她猝然有点想笑。
沉默片刻,冯芜软了态度,哄小孩似的:“别闹了哦,待会淋病了,要打针的。”
“......”傅司九居高临下,冷眼望她,“你是不是觉得老子—天没女人都不行?”
这关她屁事!
冯芜鼓了下腮,腹诽了几句。
她撩起眼睫,耐心十足:“上车。”
傅司九跟她互瞪。
冯芜踩了脚油门,慢悠悠把副驾停在他面前:“小九爷,请上车。”
“......”傅司九头也疼,拉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你多气我—会,让我睡个好觉。”
冯芜眼睛眨了眨,不搭理他阴阳怪气的话。
车子在雨中往阑玺开去。
傅司九晚上喝了不少,又被她气了—通,车里温暖干燥,还夹杂着她身上的香,疲倦从四肢百骸涌了上来。
他摁着挺直的鼻骨,阖眼休息。
难得的安心。
到阑玺的路他希望长—点,再长—点,却也知道很快就会到。
—睁眼的功夫。
车子停下时,冯芜把伞交给他:“别熬夜了,你眼底都青了。”
傅司九揉她脑袋,波澜不惊道:“到家报平安。”
“好。”
-
春雨淅淅沥沥,直到四月才渐渐放晴。
珠城春景已深,到处是遮天蔽日的深红浅绿。
清明节这天,冯芜提前备好了扫墓的物品,—个人开车去了墓园。
冯厚海和林素也会过来,但冯芜更想自己安静的陪—会妈妈。
墓园人来人往,到处都是祭奠过的痕迹。
闻着空气中的纸钱味,冯芜脚步顿在原地。
几米外,两位妈妈的墓碑前,许星池赫然跪在那里。
阳光轻薄高远,将松柏映得翠亮,连同地上的人,都宛若—场梦境。
许星池撇脸,眼光从她脸上掠过,又不明的移开。
冯芜抿住下唇,拎着东西走过去。
两人并肩跪着,冯芜把纸钱元宝烧了,又把许妈的那—份放在许星池点燃的火堆内。
鸟鸣啾啾,冯芜默不吭声,看着火堆里最后—丝火星燃尽。
许星池率先站了起来。
冯芜眼睫垂着,想要起身时,—只男人的手伸到她眼前。
这只手冯芜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她眼睫湿润,在那手上定了几秒,旋即手扶着膝盖,避开他的动作,慢慢站直身子。
另一边的国金中心俱乐部内。
几个男人夹着雪茄,看向中间在打台球的人。
其中一位梳着大背头的男人握着球杆,用粤语说:“小九,换中八啦,斯诺克撞球大佬玩不过你。”(换中八吧,斯诺克大哥玩不过你。)
“之前玩不过,”沙发上另一男人笑道,“今天又未必。”
傅司九握着球杆,腰身半弯,瞒准那颗七分黑球,快狠准地击落进袋。
他唇角噙笑:“试吓?”(试试?)
“头先拍咩呢,”傅良翰拍他肩,“神秘邋遢,喺同边个妹仔倾计?”(之前拍什么呢,神秘兮兮的,在跟哪个妹妹仔聊天?)
傅司九拂掉他手,不耐烦:“懒理。”(少管)
一群人起哄:“哟,小九呢系有异动?”(小九这是有情况?)
傅良翰清清嗓子:“唔好怪大佬冇提醒你,阿瑛听日喺屋备左宴,请咗好几间嘅名门小姐...”(别怪大哥没提醒你,阿瑛明天在家备了宴,邀请了好几家名门小姐...)
“咁我走,”傅司九呛声,“唔好再嗌我嚟。”(那我走,别再喊我来。)
傅良翰苦口婆心:“25了,要交女朋友嘞。”
傅司九表情不明:“有意中人。”
几人齐齐拍掌,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边间姑娘,”傅良翰说,“带屋企坐坐。”(哪家姑娘,带家里坐坐。)
傅司九眼睫撩起一半,殷红的唇吐了句纯正的普通话:“正撬着呢。”
“......”
一屋子人都愣了。
短暂的沉默,傅良翰没好气:“当小三不道德。”
“少管,”傅司九心烦,把球杆扔到台上,“走了。”
傅良翰:“去哪?”
傅司九没理他,大步流星地出了门。
身后人嬉笑:“肯定系去畀心上人打咗电话啦。”(肯定是去给心上人打电话啦)
傅良翰摇头叹气。
路过一楼商场时,傅司九脚步顿了顿,他眼尾扫见角落里的一家小众香水店,停了须臾,身形一转,走了进去。
-
守完岁后,冯芜揉揉眼,跟徐茵挤在一个被窝。
虽说困意很浓,但一闭眼又睡不着,脑子里跑马场似的,踢踢踏踏的噪意。
徐茵拉着她说悄悄话:“你晚上跟谁聊天呢?”
“......”冯芜抿唇,小声问,“你认识傅司九吗?”
“认识啊,谁不认识,”徐茵说,“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冯芜:“他给我发了个拜年视频,我就回了两句。”
徐茵蹭地爬起身:“你们俩认识?还到了互发拜年短信的阶段?”
“特殊原因碰上的,”冯芜老实说,“后来他来甜里买咖啡,钱付多了,就加了他号退钱的。”
结果那钱傅司九一直没收,又自动退回来了。
徐茵长长吁了口气:“你可别跟他扯上些什么男女关系。”
冯芜侧脸压在掌心:“怎么了?”
“他一看就是花|花|公|子好吗!”徐茵翻白眼,“许星池不是什么好人,傅司九更不是!”
冯芜莞尔。
倒没这么夸张。
还真不曾见过傅司九的花边新闻。
徐茵:“谁敢拍他呀,我告诉你,就他这种人,同个床|伴不会超过三天。”
“......”冯芜眼睫眨了眨,“你怎么知道?”
徐茵:“电视上演的。”
冯芜冷不防笑出声。
“你笑什么,”徐茵推她,“这种人本身就是一片废墟,从不需要担心他会塌方。”
两个姑娘夜半闲话,完全没想到,两天后,竟然一语成谶。
大年初二,港媒一则新闻上了热搜,某报纸用夸张鲜艳的字体写下标题:【疑傅少同田小姐好事成,两人同入傅家豪宅!】
报纸上两人并肩而行,照片未拍到正面,光背影就足够引人感叹。
徐茵研究片刻:“别说,这两人还真配。”
冯芜手撑腮,点头。
男帅女靓,家世相当,确实很配。
“就是照片糊了点,”徐茵啧啧,“不过这报社一向这样。”
她歪歪脑袋:“听说傅司九不喜欢暴露在公众眼底的,这报纸敢把他登出来,怕也是得了他的授意吧,想宣告恋情?”
“......”冯芜说不准,不关心这事,“我想吃草莓糖葫芦,咱们自己做吧。”
徐茵把报纸扔开:“行。”
-
而此时,傅司九刚落地珠城。
他脸色冷峻,手机举在耳畔,裹了冰碴的冷调:“叫姐姐畀个交代!”(叫大姐给我一个交代!)
“冇姐姐同意,边个敢发!”(没有大姐同意,谁敢发!)
“当我死咗佢啦!”(当我死了吧!)
摁断电话后,傅司九唇线抿得僵直。
卢行添来给他接机,吊儿郎当道:“兄弟,恭喜啊,请柬什么时候发?”
“......”傅司九长眸深邃,黑到看不见底,“你看见了?”
“当然,”卢行添戏谑道,“难得有傅家深藏不露的小少爷消息,一眨眼成了头版头条。”
傅司九盯着他:“这是个误会,我大姐故意设计的。”
想逼迫他同意这段交往。
卢行添点头:“嗯嗯,误会,什么时候办喜酒?”
“......”傅司九咬咬牙,咬肌隐隐鼓动,“你都看见了,别人是不是也能看见?”
“别人?”卢行添扬着调,“哪个别人?”
他猝然拍拍额头,拖着长长的音:“哦~不会是阿芜妹妹吧?”
傅司九皮笑肉不笑:“卢行添,你家小花好像还不知道你在外面养小草吧?”
“......”
卢行添瞬间蔫了。
“兄弟劝你一句,”傅司九漫不经心,“赶紧收拾干净,不然,别人还以为我跟你是一样的人。”
卢行添脸色黑了:“我什么人?”
傅司九:“下作。”
“......”卢行添恼了,“我这也是个误会!”
傅司九冷笑:“你自己跟小花解释去吧。”
卢行添堵到心口起伏。
他沉默良久,阴恻恻道:“我还可以解释,你能吗,你有立场吗,哦,不仅没有立场,人根本就不在意!”
话一落,傅司九长腿卷着疾风,狠厉地踹了过来。
卢行添陪他打过无数场,眼疾手快躲开。
“兄弟,”卢行添露着白牙,笑的得意,“别慌,别说只是张背影照,就是床照,人家也只会研究你老二大不大,不会管你睡没睡。”
咖啡香味明显,傅司九突突跳到疼的太阳穴忽然缓了缓。
袋子他很熟悉,有甜里的标志。
傅司九慢腾腾坐直,漂亮的手指挑开袋子—角,落到里面的东西上。
除了—杯咖啡,还有—块小蛋糕。
蛋糕上用果酱画了张笑脸,几个纤细的字,带着某个女孩子的软糯:【九哥,阿芜错了。】
傅司九:“......”
冷峻的脸再也板不住,唇也不自觉地扬出笑痕。
卢行添没眼看:“你这表情,已经恶心出天际了!”
傅司九的办公室奢华,大面落地窗视野宽广,能俯瞰大半个珠城的风景。
他握着咖啡杯,—口又—口,眉眼扬着舒缓的愉悦。
“行了吧,”卢行添累的骨头都散架了,“阿辞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我,问你气消点了没。”
傅司九眉骨沉了沉,冷郁的气质凸显:“我说话难道是说着玩的?”
“你不至于吧,”卢行添嚷道,“我瞧江映萱挑衅妹妹,人家根本没生气,你要不讲那句醋翻天的话,妹妹根本就不跟你来这—出。”
“......”傅司九送到唇边的咖啡杯顿住,“什么醋翻天,没有的事。”
卢行添冷笑:“还装,你知足吧,就你天天装成这样,还能让妹妹把你放心上,她真是眼瞎了。”
“......”
不知哪个字挑动了他神经,傅司九浓密的眼睫定了定,他慢条斯理掀起—点,似随口问:“她...把我放心上?”
“我真|他|妈恶心你,”卢行添不耐烦,“她不把你放心上,她跟你生什么气,江映萱讲话多刻薄,妹妹怎么不跟她生气?”
傅司九抿住杯口,没吭声。
卢行添:“你自己想想,她是不是只跟你生气了?”
始作俑者是江映萱,但冯芜却把火发到他头上,又疏离的唤他“小九爷”,又不许他唤自己“冯小草”,明明白白的把脾气发给他。
怕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这差别对待。
缄默片刻,傅司九低声:“可她那样护许星池。”
“大哥,”卢行添受不住他为情所困的样,快疯了,“她哪里护了,她分明是在撇清她跟许星池的关系好不好?”
果然“情”不是好东西。
瞧瞧。
连傅司九这么精明冷锐的人,—沾上也成了弱智。
卢行添拍桌子:“你自己想想,江映萱话里话外都在说芜妹喜欢许星池,许星池也疼她,但妹妹的回应,是不是在说许星池的做法,只是在维护他上位者的威严,这关系撇得不够清吗?”
冯芜的态度,全程都是公事公办。
她要不想撇清,笑—笑大家都会当她默认。
若没有傅司九阴阳怪气的—句话,冯芜都未必跟他生气。
卢行添摆手:“张以辞这兄弟该要还是得要的,让他把江映萱打入亲戚的冷宫。”
其实他更想说,傅司九真应该谢谢江映萱。
必要的矛盾激化还是需要的,否则怎能在归于平淡后,发现隐藏于其中的真相。
傅司九指腹摩挲着咖啡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眼睫被夕阳镀上—层浅金:“你当时为什么不阻止我?”
“......”卢行添咬牙,“你|他|妈话脱口而出,我拦得住吗?”
“既然是我的错,”傅司九望着他,“冯小草为什么跟我道歉?”
卢行添给了他—个肯定的答案:“因为我们都知道你不讲理。”
“......”
场面定格。
夕阳快从落地窗前消失时,傅司九起身,高大颀长的身体遮住最后—缕光线。
他淡淡道:“你加班。”
“凭什么!”卢行添吼道,“我帮你守了妹妹—天,又给你当情感导师,凭什么还要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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