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钱吧。我已经把钱好好藏起来啦。”他小声同严骋分享秘密,“就在诺诺的床下。”
当真像个小狗一般,什么都喜欢往床下藏。
严骋的心有片刻柔软,但很快又坚定了原则,没有被撒娇的小狗骗过去。
“我问你,他们抢你的东西你就只会跑?他们打你,你不会还手?”
“不可以还手。”李山却郑重地摇了摇头。
绘声绘色地向严骋描述着还手的后果。
“那样就会被邻居赶出去,没有房子住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没有人要的空房子……”
他所经历的是严骋不能理解的过往,弱者总是向更弱者挥刀。附近的邻居们都讨厌他,给他冠以各种恶名,小朋友们耳濡目染,也以欺负这个傻子为乐。
可李山不能还手,一旦他开始反抗,在那些人的眼中就会变成具有攻击性的精神病。
他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会被抓到哪里。
严骋总是拿他毫无办法。
看着面前湿濡的狗狗眼,无形却耷拉下去的耳朵和尾巴。
他终究放软了一点语气:“先跟我回去,看看你的伤口需不需要去医院。”
“不用啦。”皮糙肉厚的李山推辞道。
他笨拙地跟上严骋的脚步,在空荡荡的电梯里却和他保持着距离。头垂下去,眼睛却不断上瞟,窥视着严骋每一分表情的变化。
“严骋。”他壮着胆叫对方的名字,试探着问,“你还生气吗?”
“生气。”
严骋声音沉沉的,言简意赅回复。
“哦。”李山便又把脑袋垂了下去。
电梯寂静上行,偶有的失重感在脑内掀起微弱的浪花。
李山扣着自己的指甲,忽然听见严骋的声音毫无起伏地传来。
“明天起,不要再去捡那些东西了。”
“你可以来公司,我会给你安排力所能及的任务——你可以和别人一样赚工资。”
“我不要去。”
出乎严骋意料,这还是李山第一次如此干脆直白地拒绝自己的提议。他那么胆小,平时说话都要偷看自己的脸色,怎么会拒绝得如此坚定又利落?
难道他的公司里,有什么洪水猛兽,比那些顽劣的熊孩子更值得恐惧?
还不等严骋蹙眉发问,李山便开始了自己的解释。
“我、我不能到严骋的公司去干活。”
“我太笨了,总是做错事。”
“一直做错事的话,严骋一定会讨厌我的。”
李山眨眨眼,抬脸看他。他的情绪永远是那样好懂,脑子里想什么都在脸上一清二楚地展示着。
他只是不想在严骋面前出丑,不想被严骋讨厌罢了。
严大总裁的话噎在嘴里,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自己已经被这个笨蛋完全拿捏住了弱点。
“好吧,你自己做主。”
李山终于在严骋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笑意。
他悬着的心落下去,悄悄松了口气。
李山的伤都是皮外伤,只需要简单的消毒包扎,严骋简单看了看叫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自己进房间翻找药箱。
却在此时,玄关处的门铃响了起来。
严骋的小公寓很少有人到访,更何况是这么晚的时间。严骋的脑子里只有一个狐朋狗友的人选,他在房间内朗声招呼。
“李山,去看看外面是谁,不认识的人不要开门。”
然而几乎随着他话音落地。
门应声而开。
门打开了,却没传来预想中的声音。
他们似乎刻意压低了音调在耳语什么,严骋意识到不对,拎着药箱快步走出去,却在门外见到意料之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