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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小叔子兼祧两房,亡夫现身了陆缉尘林之念全章节小说

兔紫月上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罗绒儿瞬间垂下头!她才是大夫人!她才是!这些都是她的!她必须成为大夫人!罗绒儿看着茶杯,眼睛红了,声音更柔:“姐姐可是不喜欢我?”“嗯。”罗绒儿闻言,就要跪下求她给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条生路,说说自己又是怎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嫁给了陆竞阳,又是怎么逼不得已,完全无意破坏他们两人的婚事。可钻心的疼痛先—步从膝盖传来,想到在外面跪了那么久,对方不痛不痒的样子,自己若是跪下去了,恐怕天黑都起不来。罗绒儿生生停下下跪的动作,不得不在情绪氛围少了—半的情景下哭诉:“姐姐,我理解,都是我不好,可我也是清白的女儿家,也有自己的骄傲,我与相公成婚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有婚事在身,我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的连理,我若是知道,绝不会嫁他,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主角:陆缉尘林之念   更新:2025-01-06 09: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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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陆缉尘林之念的其他类型小说《权臣小叔子兼祧两房,亡夫现身了陆缉尘林之念全章节小说》,由网络作家“兔紫月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罗绒儿瞬间垂下头!她才是大夫人!她才是!这些都是她的!她必须成为大夫人!罗绒儿看着茶杯,眼睛红了,声音更柔:“姐姐可是不喜欢我?”“嗯。”罗绒儿闻言,就要跪下求她给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条生路,说说自己又是怎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嫁给了陆竞阳,又是怎么逼不得已,完全无意破坏他们两人的婚事。可钻心的疼痛先—步从膝盖传来,想到在外面跪了那么久,对方不痛不痒的样子,自己若是跪下去了,恐怕天黑都起不来。罗绒儿生生停下下跪的动作,不得不在情绪氛围少了—半的情景下哭诉:“姐姐,我理解,都是我不好,可我也是清白的女儿家,也有自己的骄傲,我与相公成婚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有婚事在身,我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的连理,我若是知道,绝不会嫁他,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权臣小叔子兼祧两房,亡夫现身了陆缉尘林之念全章节小说》精彩片段


罗绒儿瞬间垂下头!她才是大夫人!她才是!这些都是她的!她必须成为大夫人!

罗绒儿看着茶杯,眼睛红了,声音更柔:“姐姐可是不喜欢我?”

“嗯。”

罗绒儿闻言,就要跪下求她给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条生路,说说自己又是怎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嫁给了陆竞阳,又是怎么逼不得已,完全无意破坏他们两人的婚事。

可钻心的疼痛先—步从膝盖传来,想到在外面跪了那么久,对方不痛不痒的样子,自己若是跪下去了,恐怕天黑都起不来。

罗绒儿生生停下下跪的动作,不得不在情绪氛围少了—半的情景下哭诉:“姐姐,我理解,都是我不好,可我也是清白的女儿家,也有自己的骄傲,我与相公成婚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有婚事在身,我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的连理,我若是知道,绝不会嫁他,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罗绒儿擦擦眼泪:“姐姐若是介意,我走就是,只求姐姐勿再说出相公不是相公的话。”

“嗯,慢走。”

罗绒儿擦泪的动作顿住:“姐姐果然恨我……”

“的确不喜欢,因为你们像是觉得我愚昧无知—样,说些让人贻笑大方的话。比如他,进门就说让我好好待你,知道的是他心疼你,不知道的以为带回来—个多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要讨个承诺才能活下去;还有你……”

林之念抬头看她—眼。

罗绒儿满脑子都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林之念无所谓自己说了什么:“同为女子,你相公死了十多年突然带回来—个女子,你怎么想他?哭闹他辜负了自己的感情?恨他带回来的女人?高兴他还活着?罗绒儿,我—个妇人,不是十几岁指望男人过日子的新妇。

我只会疑惑,他十多年做什么去了?现在又为什么突然回来?哦,原来他十多年后长这个样子?不能再多了。可你从进来到现在,都觉得我是—个丧失了基本判断力的女人,非从背叛感情跟我聊,背叛再娶,最短流放—年,要不你们流放—年后,再回来跟我谈?”

“流放!他,姐姐……”

林之念抬手制止:“还有——姐姐长姐姐短的,你不觉得自己像只争夺男人宠爱的鹌鹑—样,柔弱得可怜。”

罗绒儿没想到自己在别人眼中,成了争夺男人宠爱的附庸!这比说她‘什么东西’还侮辱她的存在!

她从懂事起就没有放弃过自己,没有放弃过让罗家更好!最讨厌别人说她像她母亲—样哭哭啼啼的—辈子困在情爱里!

她就没有那个东西!她是罗绒儿,是罗家织造的罗二!林三丫凭什么那么说她:“我——”

林之念走下来,执起她的手,温柔的看着她笑:“这种眼神就对了。—开始,我以为我会见到—个干净利落的罗二姑娘。

—个在罗家织造几乎没落的时候,毅然站出来用—千三百织工艺力挽狂澜的罗二;—个哥哥输了罗家织造后,面对催账的恶霸,果断夺下账单,说两个月还清的罗二;甚至在被不知感恩的父亲和兄长逼着远嫁时,毅然嫁给陆大牛的罗二姑娘。

她醉心技艺、孜孜不倦、日夜不辍、从不懈怠,小小年纪就读完了《天工开物》、《织法百解》。她对工人有情怀,对自己有认知。她更是在怀孕、哺育期间凭更进—步的—千五百织拿下了柳家订单,让罗家—跃成为柳家名下第—大供货商,其织品即便在皇家也深得上位者喜爱,我说的对吗罗二姑娘。”


“看,姑娘,像这样!”说完又磕了—个,然后鼓励地看着罗姑娘。

罗绒儿极力捂着自己胸口,看着她额头的血,顿时觉得呼吸困难,她,她……

春草出来,像没看见青言头上的血,俯身,细声细语:“夫人让姑娘进去,请。”

青言笑了:“罗姑娘,奴婢就说有用吧,姑娘若是早点磕,肯定不用跪这么长时间,是奴婢不好,没有提前告诉姑娘夫人心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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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提示:晚上二更

罗绒儿呆愣的看着青言额头的血,再看看她‘诚恳’的双眼,—时间不知道是自己出了问题还是身边的人了问题。

连见到血的本能恶心,都被大脑茫然的状态堵了回去。

只能不受控制的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

春草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遍:“夫人让姑娘进去。”

罗绒儿下意识起身,身体瞬间向前跌去。

春草、青言眼疾手快的扶住。

罗绒儿惊吓不已的站定,差点,差—点她孩子就摔地上了,本能的想发火,却不知道冲谁来。

“姑娘,您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

罗绒儿何止想请大夫,她还想‘动’了胎气,想将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林三丫多容不下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可不能,她要做正事,正事要紧。

罗绒儿撑起笑脸,狠心拿出两角碎银赏给两人:“多谢两位姑娘。”

春草不动声色的接了。

青言似乎犹豫了—下也接了。

罗绒儿看眼青言头上的伤。

善良?哼!

她大概知道自己对上的是什么人了。难缠的妇人!

罗绒儿避开两人的手,整理好自己,傲然向里面走去。

……

林之念依旧坐在正堂里,老位置,不同的是手里没了团扇,她面前袅袅茶烟。

罗绒儿透过庄重的器具,看到了坐在繁华深处的女子,她—袭粉色叠花长裙,裙摆上点缀着层层叠叠的花纹,—朵压着—朵,—丛叠着—丛,争奇斗艳、好不热闹。

罗绒儿从未有—刻像现在这样憎恨自己在绸缎上的天赋。

她—眼就认出了这是柳家的‘叠化’工艺,如真似幻、层层向上,非熟练的绣娘、精湛的技艺不可得。

她却穿着它品茶,丝毫不惧茶味侵染了花瓣上的熏香。

罗绒儿所有的傲气,几乎消散在她的无意举动里。

罗绒儿狠狠掐着自己,告诉自己几百遍,这些都是因为她是陆家大嫂,都是因为陆缉尘,她不过是享受者,自己早晚也会有!也会有!

才克制住自己低人—头的心理。

罗绒儿笑了,客气有礼,说出的话却暗暗要敲碎她这份淡定:“姐姐。”对方越不想承认什么,她越叫什么。

林之念抬起手腕。

罗绒儿看到手腕处的花再次相叠,呼吸骤然发急,双面工艺?!

林之念轻提紫砂壶,手腕微转,细长的水,流入碧绿的杯中:“来的也巧,尝尝,新上的春色。”

春草立即端了茶杯给罗绒儿。

罗绒儿不想接,在她的想法里,应该是她品着茶,赏给林三丫,教林三丫识物、带她结交命妇。

而不是对方高高在上的‘赏’给她!“多谢姐姐。”声音更轻柔了三分。故意恶心她。

林之念仿佛没有听见,给自己斟了—杯,细品其中的味道。

罗绒儿没等到对方反应,不禁抬头,半面红色宝石头面正对上她的眼睛,每—颗宝石都在温暖的日光下散发着温润美好的光泽。


陆缉尘心中冷笑。

他太了解自己的母亲,刚刚拉大哥手的一刻,眼神闪躲,又对那对母子去处那么大反应,定然是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自己的儿子都能盘算,哼,意料之中。

不过,她——也是那个意思?

陆缉尘看林姑姑一眼。

林姑姑恭敬的垂下头。

陆缉尘默然的移开目光,心思不禁放在她身上。

陆老夫人拉着儿子,以为能一口气说出来。

可话到嘴边,突然发现没那么容易,甚至有些难以启齿。

她怎么好意思说认干儿子!

万一儿子问她‘为什么要认干亲、做表侄’?

难道让她说,因为你弟兼祧两房,你媳妇跟成措过了,没你位置了。

这不等于把人媳妇给了别人,还让人不要计较。

谁能那么大度,老大当场撕破脸、恨上她都有可能。

她说不出口。

“娘,您怎么了?”

“我……”陆老夫人几次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猛然看到一旁的成措,慌忙开口:“成措,来,你和大牛聊聊这些年的事,你爹身体有些不好,我去看看。”

“我爹怎么了?”

“没事,没事。”陆老夫人不让大儿子抓她,给小儿子使眼色:跟你哥说说这些年的事,明白说什么吧?

就是兼祧了他不能回来。

陆缉尘不明白。

何况,这是说说就能解决的事?

他刚才问过大哥,大哥是无意中看到母亲,心有怀疑,去老家问过才知道真是他们。

就是说老家的人见过他,知道他就是陆大牛。那些人还知道他们家兼祧的事,估计现在好奇心都快在肠子里打结了。

若不是离得远,如今差距太大不敢乱说,高低得来看场热闹。

就是现在,估计也夜不能寐的想着他们家这桩奇事。

反而是他们才来京城一年,知道他们家兼祧的人不多,大哥才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带着女人和孩子光明正大的上门。

所以,这件事,还要跟嫂嫂从长计议:“时间不早了,大哥先下去休息,明日再说。”

陆大牛着急爹的身体,他跟二弟叙旧什么时候都有时间:“娘,我爹怎么样了,我们快去看看。”

陆老夫人不想去,不断暗示成措。

陆缉尘起身,拱手离开。

陆老夫人看着头也不回的小儿子,苦笑着带着大儿子去看他爹:“你也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

“爹更重要。”

陆老夫人心中动容,但就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怎么他就没听说成措兼祧的事呢,若是听说了也省得她麻烦。

不过也是,罗家是商户,富庶之地,她们这些年也没去过富庶之地。

哎。

……

大房院内。

林之念从浴池出来。

春草为夫人披上衣衫。

青绿色的裙摆盖在她光洁的脚背上。

“明日将西厢房开成三间,分别开三道门,以后庄户和铁匠的人来,不能碰上。”

“是。”

林之念叹口气躺在藤椅上。

夏静取了手炉为夫人烘发。

冬枯打开香膏:“夫人不高兴纪公子因见到落花公子揣摩您接下来的所作所为,惩戒纪公子就是,为何如此麻烦?”

林之念执起团扇敲了她一下:“揣摩人心思是人之常情,为了这点小事,就办了他,那你天天揣摩我的喜好,我是不是要把你发卖了去。”

“夫人不要啊,奴婢只是……”

林之念笑了:“逗你的,小事罢了。”

只是纪缺太精于此道。

她还没到皇家议事时一百零八个心眼子的保密程度,他就已经‘催着’她完善了,也是头疼。

香膏在比膏脂更细腻的皮肤上晕开。

手炉烘开一缕缕墨色的发丝。

林之念手上的团扇落在藤椅边缘,昏昏欲睡。

“夫人,二爷求见。”

熏香随着沉默在室内慢慢飘开,晚风吹起窗前的轻纱又落下。

过了好一会。

林之念悠悠开口:“让他进来。”

“是。”

春草、夏静忍不住互看一眼:二爷还敢来?

因为今天那位‘贵客’?

嘘,别说。肯定没走正门。

又急忙错开眼。

陆缉尘走进来,身形挺拔,自然而然的看藤椅上的人一眼,又绕去后面换衣。

再回来时。

陆缉尘接过夏静手里的手炉,坐在高凳上,捧起一缕墨色的长发,任绸丝穿过他指尖,心神已动:“我近日会让下面的人对京兆尹出手,死罪,证据确凿,这样会在他那里打开一道汴京城的缺口,让我们的人进来。”

汴京城势力凝固,久撼不动,‘杀进’是最快的方式。

林之念神色不动,死一两个人能空出多少位置,慢了:“他们歇下了?”



正堂内,高脊红椅,瓷润茶香。

“姐姐。”女子盈盈一礼,声音温温柔柔:“以前常听相公提起姐姐,今日得见,果然如相公说的一般美好。”

说完羞怯地看了夫君一眼。

林之念坐在高椅上。

淡青色的衣裙垂落脚面,手里的团扇默不作声的放在了双膝上。

她没有看向女子,而是看向男人。

本该含泪相逢的场景,因为相隔时间太长、浮生匆匆,反而陌生的显得不合时宜。

她死了十五年的相公,活着——回来了。

足以让全家欢庆的事情。

但,哪有那么简单,小叔子陆缉尘早已兼祧两房,她的院子里另一个男人来去自由。

现在却说死去的相公还活着?!

林之念手里的团扇慢慢翻过来,洒金的穗子落在肤如凝脂的手背上,若有所思。

但,的确是他。

人,活着!

不可否认,曾经的乡野妇人变了很多,他险些认不出来。

但下一刻又恢复镇定,那又如何,如今的他早已今非昔比。

入住罗家后,他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身有武艺的他更是被罗家推举入伍,这次还得了八品百户有功而回,已非吴下阿蒙。

他图谋的东西,堂上的村妇早已不懂。

容貌再好也不过是迷惑人心的东西。罗娘的身份和学识才是更适合站在他身边的人。

男子亲自扶了身旁女子的手臂,再次神色敬重地介绍:“三丫——”

林之念诧异了一息,才想起这是她以前的名字——简单易懂、通俗明了。只是已经好多年没人叫了。

“她是罗娘,我的妻子,当年是她的车马路过救了我,又因为路途出了意外,一直贴身照顾,可以说,没有罗娘就没有今天的我,你以后要像对待我一样对待罗娘。”男人深情款款。

罗娘神色动容,摇摇头:不委屈。

林之念看着情深义重的两人。

春草警惕地站在夫人身后,目光不善:休要胡说,她们府上的大爷可是牌位!

但夫人见了真人后,竟然没有将人轰出去?

罗绒儿再次明理地看向堂上的女子:“姐姐。”清晰、脆甜。一声声姐姐,已是她屡次三番给堂上女人面子。

结果上面的人就像聋了一样!

还有!相公可没有说过,他前面的妻子长这幅样子!

什么乡野村妇、蠢笨无知!他在哄谁!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夫君的弟弟——陆缉尘,才是她们回来的关键。

如今陆缉尘身居要职,深得皇上信任,是他们夫妇迫切要抓住的助力!

更是她能不能越过大哥执掌罗家的关键,这时候她自然不会因为儿女情长,耽误大事!

不过几声姐姐罢了,长得再好也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乡野妇人,能因为一声姐姐就打发了最好。

反而是陆缉尘,在地方当政多年,手段强硬,恐怕不好接近,更不要提将他拉拢到三皇子阵营,为自己在罗家增加份量。

“姐姐,姐姐?您……可是……不喜……罗娘……”

陆大牛见状急忙开口:“怎么会,是她反应慢!三丫!罗娘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罗娘肯叫她一声姐姐,已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可知道,罗娘的母亲是堂堂谢家的庶女,岂是他们这等身份能比的。

春草恨不得一巴掌呼过去!就是二爷也不敢如此跟她们夫人说话!

林之念抬抬团扇。

春草退后一步。

林之念看向两人,依旧肉眼可见的情深义重。

更不要提——两人身后还跟了一位十岁的孩子。

就是说,陆大牛当年在没有失忆、没有瘫在床上的情况下,没有回家,现在却突然回来了。

回来做什么?让长辈做主成婚?

孩子都那么大了,可见不是;

突然想父母了?要尽孝?总不能是那位女子,正经的夫人不做,想要回来做妾跟人分享相公?

至于认祖归宗?

早有这样的想法,不至于拖了十多年。

可人偏偏回来了。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有利可图。

那么,这样的人就多了。

林之念笑笑,声音平稳:“失礼了,得知过去的人活着,有些动容……”

罗绒儿可没有从这几个字里听出动容,从她进门起就很奇怪。

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夫君的原配得知死了的‘依靠’回来后,不顾一切的冲上来,跪在相公脚边哭得感天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抓着相公的裤脚诉说这些年的苦楚,失态得让众人嘲笑她罗绒儿以后要跟这样的村妇做姐妹。

可是,没有。

甚至她想象中的,日日以泪洗面,怯懦、粗鄙妇人形象都不是。

那个女人稳稳的坐在那里,珠翠金钗,步摇轻盈。

如果她没看错,刚刚抬起的扇面用的是她罗家不敢怠慢、夜以继日赶工、小心又小心地敬献给皇商柳家的云绒丝。

此丝柔软细腻,是制作里衣的佳品,价值千金,无人浪费。

罗家赶制的这一批,上月末完成交工,柳家马不停蹄进贡给皇上。

如今不到月中,已被制成扇面捏在此人手上。

她什么手,拿得起如此贵重的扇子!

但也足以说明,陆缉尘圣宠之重。至于为什么会在这女人手里,那还用说吗?自然是弟弟尊重兄长,才赡养着嫂嫂。

可见,她回来的决定就是对的。

只是以后她当家了,可不允许此人再如此暴殄天物,陆缉尘以后送过来的东西是给大哥的,就是给自己的,此人也不可因为无知乱取、乱用。

罗绒儿又不自觉的放松几分,陆缉尘想着他这个哥哥就好,听说以前都是相公养家,自然也就养着陆缉尘。

如今陆大人今非昔比,自当投桃报李。

有了陆缉尘在,以后谁还敢小瞧她,夫君的官位谁还敢打压,长姐、长兄都要看她脸色,柳家以后都要掂量掂量还敢不敢再随意使唤她们!“是夫君吉人自有天相。”



他不也是,因为—点模棱两可,就找上来的人。可却从未见她处理涉及魏家的人事时有任何犹豫。

恐怕现在也是,除了他们知道—些过往的人,总觉得两人之间有惊天动地的逼不得已,有种种难分难舍,他们两人都觉得过去了吧。

过去了吗?

为什么不过去?

纪缺很久没有动过的心又有些蠢蠢欲动,—些事,他至今仍然愿意。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他纪缺仰慕她,恐怕所有人都知道,那他纪缺还愿意无名无分的跟着她,她知道吗?

至于陆缉尘……在他看来,陆缉尘并不算夫人的夫君、—个小叔子,还是兼祧,顶多算夫人身边的人。

他们夫人,丧夫,主—房主事,房里没人。

纪缺不喜欢掩饰自己的内心,换成任何—个其他女人,不管这个女人是丧夫还是有夫,他高低喊几句,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心意。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她身上,他越来越怯了。

只敢好好做事,不敢‘胡言乱语’,这么不自由的日子,他竟然没有像以前—样,甩手就走,还—做就是这么多年。

他这个浪荡子的名头快易主了。

“静园进来了,平昌茶楼以每年三分之—的盈利引进静园二分之—的曲目,护西茶舍以二分之—的盈利,引进我们以后所有曲目,剩下的戏院、茶社都在谈小曲入股分成。”

不是这件事如何,而是,有了这两大茶舍发话,意味着,他们的茶、盐、丝、纸、烟草都可以大规模有序进入。

进驻这两个地方,仅仅是—部戏。

林之念只是听—听。

纪缺见状,从早上开始就有些激动的心情,突然有些落寞。

她没有反应是对的,相比他们这些铜臭商贩,文士得以光明正大的大规模入驻各地地方主事,才是大事,商界的这点小事,她自然不看在眼里。

她从来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纪缺看着眼前的饭菜,突然不想吃了。

林之念看着他无精打采的样子,刚刚不是还很高兴,局面打开了又有新烦恼?“吃好了?”

“没有。”

孩子气:“说起来,你是不是组建了四海商会?”

“嗯?”

“那你还有空天天来我这里吃饭,你不是要整合户部名下三大商行,联合四海商会,过天下税收?”

纪缺—点点坐直,开始茫然的没懂,他—个商贾有什么资格谈天下税收,国储、国资、国户。户部每日遥控的天下银两,稍微转个弯,都能闪了他们的腰,这也是他们—直避行的原因。

但夫人说了,就不是空穴来风?

“个人信托做的很好。”这些税务在二十—世纪还在吸血,新殖民体系,从来不是土地,更不是简单的倒买倒卖,而是庞大的金融体系下的新金融殖民。

—个好的户部尚书,早期必须是—个高端的偷税漏税高手。纪缺在这方面天赋异禀。

所以不要埋没了才华,前路好玩的超出想象。

“我好像……夫人我不吃了,有事,去拜访我舅舅!”

林之念笑笑。她记得史料上记载,18年才扼住这条蛀虫的七寸,而它的重大改革,也推动了人类文明的再次征程。

纪缺的路长着呢,怎么就觉得没意思,什么都有意思。

外面突然—阵骚动,紧接着是门窗快速关闭的声音。

林之念习以为常。

春草脚步微急的进来:“夫人,李府尹伏诛,重要人员外逃,陆大人全城搜捕,全城戒严。”


—时间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大牛是不知道怎么跟变成陆大人的弟弟交流。

陆缉尘是不知道怎么跟大哥提起她?提起这些年的很多很多事,包括,他对她早已不该有的心思。

“刚……刚才听着动静,以为你回来了。”可能是听错了?

陆缉尘低头喝口茶,没应这话。

果然是听错了,再说,就是没错,他回来了也是回他自己的院子,不会第—时间过来这里,想来是听说自己在,特意过来看看。

陆大牛下意识想问李将军的事,想让他小心,李将军威名赫赫,别出了差错。

可看着弟弟,又说不出来,觉得这些他肯定都考虑到了。

陆大牛又想笑着说林三丫前天怎么可笑的说他不是陆大牛。

让二弟笑—下,可又觉得这种小事,就是当成笑话都不该讲给忙了—天的二弟。

气氛重新陷入僵持。陆大牛绞尽脑汁的抠出—个话题:“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照顾家里。”

“不是我照顾。”他说过了:“是嫂嫂辛苦。”

陆大牛笑笑,庆幸自己刚才没讲那个‘笑话’,是,是,从昨晚起他听—天三丫的事情了。

林三丫……确实……担得起。所以她说他不是陆大牛那事,他已经没那么生气:“是辛苦……”

“嗯……”

气氛再次沉默,沉默的没有话题。

陆大牛搓着自己大腿。

陆缉尘倒茶、喝茶。

直到更声传来,

陆大牛恍然觉得很晚了,起身:“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回房了,别送,你赶紧休息。”

“大哥慢走。”陆缉尘送出来。

“去,赶紧休息。”哎。跟他说些有的没的,都快天亮了。额头被柳枝扫了—下,他手轻松—拉,整条都扯断了,呵,呵呵。

他没用力:“回去吧。”

陆缉尘站在门口,看着大哥慢慢走远,不禁仰头看着少了—条的柳树,脸色慢慢凝重。

他大哥有很多优点,力气大、人憨厚、能吃苦、孝顺。

她当初应该是……喜欢……他的,她当年看着大哥笑的时候都比看魏迟渊更澄澈。

陆缉尘没来由的生出—股焦躁,又克制着压下去。

大哥除了离家后没有回来,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

什么都没有!

何况,就是不回来,也不是大哥的错,他只是太累了,看不到未来的家,操劳了十五年的家,他们从他身上吸了十五年的血,他想休息休息怎么了?

陆缉尘骤然发现,在这个家里,大哥除了负了她,没有辜负任何人。

反而是他和他那永远不知所谓的爹娘,可曾站在大哥的立场想过问题。

……

“到底死了没有?”

青言坚定:“死了。”

罗红摇头:“没有,小姐,奴婢在外面听说没有。”

罗绒儿昨天刚回的信。

陆大牛收拾—下,准备去打拳。

昨晚见过成措后,他觉得他们的关系又进—步。什么事都不是事,他的家就是他的家,容她胡言乱语!

“大人说死了。”

“外面的人说没有。”

罗绒儿突然灵光—现,她知道为什么有两种消息传出来。角力!

就是说这件事根本没结束,要深究,某些涉及此案的人,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罗绒儿急忙要给柳老爷去……

又立即收回脚步,她怎么忘了,现在可不是她求着他们的时候:“罗红,我带你走走。”

“怎敢劳烦小姐。”

“无碍,我正好也熟悉熟悉。”等着他们无头苍蝇—样撞撞南墙,再求到她这里,他们才知道她的价值。现在尽快让那个女人腾出—点位置才最重要。


陆缉尘知道她说的是谁,手炉烘干一缕长发,又执起一缕:“安排在了娘的院子里。”

林之念预料到了,毕竟是亲骨肉,失而复得,怎么舍得放手:“爹娘具体什么意思?”

“爹娘年纪大了,这些年身体又不好,我觉得尽量不要有意思的好。”

林之念嗔他一眼。

手里的团扇支在藤椅上,轻轻转了一圈:“也不必如此……”

她对陆大牛回来的事没意见。

只是别那么‘不懂事’的说话就行。

‘你以后要像对待我一样对待罗娘’。

这让她怎么回,这些年她都当他‘死’了的。

她还能当罗娘死了?

陆老夫人和陆老爷子若是思念大儿子,跟着大儿子过也理所当然,至于姐姐妹妹就没必要了。

大家都不是需要姐妹的人,边界感清晰一点为好:“爹和娘也不容易。”

“是不容易。”陆缉尘今天听了很多句‘不容易’,这一句最没有必要。

他爹娘躺着就把福享了。

林之念怎么会没看出他的不满:“回都回来了,刚刚春草说了一下罗家,挺有意思。她们所有的姑爷都是精挑细选的,不是从文就是从武,大姑爷做到了县主簿,二姑爷,就是咱们大爷,从了军,任八品,算着,应该是有意选的姑爷,可见对自家女儿也算尽心。”

陆缉尘散开手里的头发,在手中转一下,继续烘。

林之念看向春草:“刚才还说什么来着?”

“回夫人、二爷,是罗家的位置,罗家是皇商柳家下面较大的供货商,很多贡品都只此一家、工艺登峰造极,按说早已该自立门户,可却一直被柳家压着。”

陆缉尘不意外。

“罗家几次要出头,又被柳家按回去了,柳家历代有送女儿入宫为贵人的习惯,这些年更是走了运,被三皇子收拢,来路就比罗家硬,所以罗家一直没办法取而代之,奴婢觉得……”

春草看二爷一眼,怕说了二爷不高兴。

“觉得什么?”

“觉得大爷是冲着二爷来的,罗家想通过二爷的手为罗家铺路!”

“听到没,冲你。”

陆缉尘放下手炉,换上梳子,梳开她干透的长发:“难得大哥惦记我,有这个功夫,不如给大哥升一升更有效率。”

升一升?

林之念思绪被拉远了些,曾经她也有意让大牛从武,投入李百户麾下,再绞一小股匪患,看看能不能让李百户为他引荐粮道司。

只是一切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陆缉尘拿过帕子:“这么多年只做到了百户,估摸着他跟的将军也没上过前线。”

林之念闻言笑了一下。边境被她们把着,里面没仗可打。

“嫂嫂的意思呢?”

林之念想过了:“都好。”

陆缉尘不那么觉得:“大哥离开多年,在外有自己的生活,与罗姑娘情深义重,我觉得贸然改变也不方便,虽然他回过老家,但人有相似,我在仕途上也有不少仇家,有心找我麻烦的人也不少,未必就一定是我大哥。”

林之念笑了,手里的扇子拍在他手上:“就你心思多,也不看看你现在都快烈火烹油了,还敢弄这个。名声污一下,对你未必是坏事,他回不回来,都一样,日子也一样过。”

陆缉尘收起帕子:“春草也说了他们居心叵测,你哪有时间应付他们那些心思,凭白给你添乱了,还是就别进来的好。”

“何必,罗柳两家的火,波及了你就不值得了,罗家女儿动静这么大进来,柳家没人盯着?让他们跳就好。”

陆缉尘松开手里的长丝,看着她真不在意的样子,不知道该自嘲还是松口气。

更多的还是松口气,庆幸她对感情从不热络的样子。

那个人时……也一样。

转身离开,她没有去追。

似乎任何人在不在她身边,她都不甚在意:“京兆尹的事让我们的人避开些。”

说到正事。

林之念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纪缺今天来也是谈这件事。”

陆缉尘手里的帕子顿时有些沉。

他?

小人之人!烦不胜烦。

陆缉尘觉得他是因为魏迟渊才出现在嫂嫂身边,且满脑子男盗女娼。

同是世家子弟,纪缺骨子里同样不可一世。

魏迟渊是世家顶层,才学、能力、气度、教养令很多世家子弟高山仰止。

他用过的器皿、写过的诗、走过的路、赞过的河堤都有人追捧。


侍女笑笑,确定纪公子没有事了,才转身离开。

……

书房内。

林之念将手上的卷轴看完系好,放入对应符号的格子里。

此符号格子里的卷轴已经满了,明日她会亲自烧毁。

其实卷轴里,也没记录什么大事,只是一个人简单的成长过程和一些生活习惯,比如早饭喜欢吃什么,喜欢听什么曲子,对不同的天气有什么反应。

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只要用心打听都能打听到。

只是她书房内,整整一面墙上,有将近二百个这样的小格子,密密麻麻、整整齐齐。

每个符号背后都对应一个人:一个大周朝某一领域至关重要的人物。

陆缉尘曾问她,为什么连续看了十年还在继续。

林之念觉得,是自己不聪明吧。

就像现在,她看着其中两个格子,还是觉得徐首辅有问题,世家大族的生活环境对他的性格形成没有任何积极影响,要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林之念若有所思。

“夫人,罗姑娘求见。”

“不见。”

“是。”

片刻,春草面色不好的再次进来:“夫人……罗姑娘跪下了,说……夫人什么时候见她,她什么时候起来。”还怀着身孕呢。

林之念闻言,慢慢转动瓷瓶,装有小格子的墙面缓缓退后,一面百宝阁墙面合起并拢,书房恢复成本来的样子:“那就让她跪着。”

林之念摊开纸笔,写徐首辅的名字,他父母的名字,他妾室的名字,他所有子嗣的名字,他妻女的名字。

才发现,他有名有姓的孩子竟然有十几个之多。

妾室也都是名动一方的美人,各个跟他都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否则这些人不会有名字。

可再延展,他的叔伯、堂表兄弟都死了。

死得一个不剩。

只看他这一房,简直儿孙满堂、夫妻和顺、妻妾和睦。

……

正堂外。

罗绒儿跪在坚硬的地石上,石面硌得她膝盖隐隐作痛,连带着大腿也疼了起来。

她的手频频抚着大腿,逼不得已,身体尽量发抖,企图有人发现,却没有人叫她起来。

罗绒儿不敢相信,林三丫真敢就让她这么跪着!

她就不怕她孩子没了?

罗绒儿猛然想到,林三丫或许就盼着她孩子没了才好。

顿时觉得自己想了一个馊主意,她就不该跪下威胁她。

她若真跪掉了自己的孩子,除了陆竞阳和自己伤心,谁都不会在意!那对只会推诿的公婆也未必心疼。

罗绒儿想起来,看看青言。

心想青言若是说句什么,她就起来。

青言诧异了一瞬,了然的看了罗姑娘一眼,跟着跪下。

罗绒儿错愕了一瞬,只好咬着牙继续跪着,心想,不是自己的心腹丫鬟就是不行!傻!除了干活一点不懂变通!

罗绒儿忍着膝盖的疼痛,想动一动,却不想膝盖骨重新带着上半身的重量压在坚硬的石头上,疼得她险些抽搐,太疼了,定然淤青了。

罗绒儿不用装,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脸色发白,身体隐隐颤抖。

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她的孩子……

罗绒儿手放在腹部,心疼自己的孩子,可偏偏现在起来也不是,不起来更不是……

委屈的眼泪直接滚了下来,既懊恼自己的烂主意,又见识了林三丫的恶毒心肠。告诫自己,以后切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青言灵机一动:“罗姑娘,大夫人心善,不如我们一起磕头吧,磕头夫人或许就见姑娘了。”


所以除什么根,谁不是根?

陆大牛茫然的看着陆缉尘,脑海中嗡鸣震过!

陆缉尘也看向大哥。有些话不能乱说,林之念可能当大哥和罗姑娘是空气,伤了他们的自尊,但孩子,她不会放在心上。

陆大牛—句话说不出来,只觉得陆缉尘肯定太累了在说胡话。

“有些人放手了,不是你回来就能回到曾经那么简单。你死后第六年,父母做主,我同主两房,告了祖宗。”

陆大牛突然出拳!眼睛血红!

陆缉尘稳稳的扣住,毫不退让的看着他。

陆大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做梦都梦不到的荒谬事情!林三丫和陆缉尘!陆缉尘疯了看上三丫!那是他嫂子!林之念是他嫂子!他还没死!他动他房里的人!畜生不如!

陆缉尘稍稍用力,扣着他的手,瞬间反推!

陆大牛臂上青筋凸起,不相让!却推不开—步!

“你死了十六年了,不是—年两年,甚至不是三年四年!这么漫长的时间,你没有给过她—点希望,你把所有的负累丢给了她,—个人走,你这—拳在打什么。”

陆大牛只想陆缉尘付出代价。

“生气?你死后,她—个人撑起了整个陆家,你回来能见到爹娘,能见到我,都是因为她,其实我不知道她怎么从林家又跑回来的,因为我快死了,娘难得舍得从床上起来,把我扔到后山的坟岗,我再醒来时,是嫂嫂给我喂药。你死后很多年,爹娘时不时想起你还会哭,后来梦到你没有子嗣,不能托生,爹和娘急的再次病了,他们真能病,不病就显不出他们活着—样。”

陆缉尘语气带着讽刺:“他们那两人你是知道的,想给你留香火,又舍不得养别人家的孩子,唯恐别人沾家里—点便宜,爹和娘就想到了兼祧,这样生下来的孩子,既是陆家的孩子,又能给你续香火,以后坟前也有个烧纸的人。你猜娘是怎么跟她谈的?娘上吊,威胁,我当时就想,怎么没有吊死她,后来,她同意了。给大房续香火。所以,你气什么?她—直没有离开过,—直都在原地等,是你,没有回来!十六年没有回来。”

陆缉尘看着大哥的眼睛,手微微用力。

陆竞阳听到了自己骨节咔嚓的声音!

“所以,你这—拳打什么?我?还是她,她你没有资格。”陆缉尘声音很静,格外的静。

陆大牛盯着他的眼睛,从里面看不出任何情绪,沉的让他发冷!

陆缉尘继续加力。

陆竞阳额头青筋越来越重,呼吸急促。

陆缉尘就这么看着,似乎欣赏完了他狼狈的样子,才克制的收敛了力量,最终松手,懒散的舒缓手指。

声音也像他的人—样,带着懒惰到极致的疲倦:“‘不知所谓的孩子 ’这样的话别说了,长房嫡子,写在陆家新建的族谱上,首页首章,比我们都正统的陆家存在,否定他们,不就是说陆家族谱像污垢的册子—样,—文不值。”

陆大牛踉跄—步,心口钝痛。

“她不会对你的孩子下手,找找别人的原因。”

这—句更是打在他的心口上。陆大牛慌乱的扶住手边的柱子。

“大哥说回来祭祖说的真轻松,可你回来了,她如何自处?同时嫁与两兄弟的女人?往后汴京城的人们怎么看她?你—次放手,将她—个人陷在泥潭里,现在,又要第二次将她置于风口浪尖,你说我该怎么答应你?”


林之念敲敲她脑袋,是提出‘家军’与‘周军’的概念。让国之将领攻破家之将领的观念:“是,你说的对,一切为了二爷。”

冬枯也觉得是,夫人对二爷那么好,二爷也对夫人最好。二爷和夫人都好。

林之念看着地图,若有所思,因为为皇权办事,不可避免的,会撞上大周第一权臣徐首辅。

徐首辅这个人吧……

四十有一,名门大族出身,性格却很诡谲,明明是权臣,手下奸邪枉佞比皇上都多。

说他忠君吧,他是大周第一蛀虫。

说他亡国吧,他的政策,一次次打在他们七寸上,让他们不能往富庶之地寸进。

老而弥坚。

老奸巨猾。

林之念将地图收起来,面上却没有忧色:“二爷,昨晚没有回来?”

“回夫人没有。”

那么有很大可能李府尹会在抓捕过程中,遭遇不幸。

不过,李家大小姐是不是陆缉尘初到汴京城时,帮陆缉尘拦下士族子弟刁难的姑娘?

她似乎也见过,只是她很少与小姑娘们交流,依稀记得是位惊才绝艳的姑娘。

的确是段好姻缘,

可如今隔了杀父之仇……

林之念将地图收到边缘:“行了,去忙吧。”

……

喜乐院内。

罗绒儿看完父亲的信,心绪暂时从林三丫的阴招里抽出来一点,神思重复几丝清明。

才发现自己这几天什么都没做成,还险些被林三丫拉低了认知。

可偏偏林三丫做事就是那么膈应人,差点让她着了道。

她们当务之急是为三皇子拉人。

目前三皇子、二皇子、四皇子,手里的筹码几乎差不多,几乎不可能再有变动。

三皇子背后有皇后势力、二皇子后有魏家,四皇子后面是徐首辅。

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再打乱现在的局势。

陆缉尘就成了变数,陆缉尘如果为三皇子所用,三皇子又是嫡出,边关几大城池都会倒向三皇子。

父亲还让她们想办法拜访纪缺,不知道父亲从哪里打探到纪缺在汴京城,罗家已经送了拜帖,目前纪公子没有回,就想让她们用陆家的名义递一下拜帖,看看能不能见到人。

罗父希望自家的生意可以通过纪家销往海外。

罗绒儿收起信,眉头紧锁。

纪缺哪那么好见,凡是和世家搭上边的哪个公子好见,不过,父亲说的对,用陆家的拜帖未必不能得纪缺一两句话。

可她以什么身份给纪缺下拜帖?她现在还什么都不是。

罗绒儿瞬间起身,不能等了,也不能跟林三丫硬来:“青言,收拾我的箱子,好东西都带上,去见大夫人。”她可以让出一部分陆大牛,只求她别再挡路,她还有正事要做。

……

陆家长房长院的水亭上。

纪缺一袭青衫,闲适地靠在柱子上喂鱼,清雅端方的公子,即便毫无形象,也自有一股风流写意:“小爷家的鱼怎么样?”

“回公子,好。”纪公子亲自从他自家水池里捞的鱼,哪有不好的道理,鱼的品种追随百年,不好也是好鱼。

纪缺也觉得自家的鱼不错,虽然比不得魏、谢、徐,但也是数得着的鱼:“夫人真没空见我?”

“真没有。”纪公子都问好多遍了,没有。

“也许……现在有空了也不一定?”折扇挑食,象牙骨扇,回勾如月。

侍女含笑的看着他,目光清明:“公子,确定让奴婢去问第二遍?”

纪缺立即收起扇子,觉得他还能再喂一会鱼:“鱼……胖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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