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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复活吧,我的爱人小夭相柳结局+番外

南淮子上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相柳看了它一眼说:“连你也觉得我不该留在这里?义父待我恩重如山,如果没有他,我就不会是如今的我,纵使知道苦守无用,我也不能弃他而去。”毛球安静了下来,不再扑腾,它理解相柳心中所想,因为当相柳在极北之地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它时,它也笃定一辈子跟随相柳,任他驱使。“还有这些士兵,他们都是我的同袍。”相柳环视着整个营地,此时已是深夜,却依然还有士兵坚守在岗位上不眠不休,只为让更多的士兵能睡一个安稳踏实的觉。比起那些早就已经投降在轩辕的铁蹄之下,沉醉在中原温乡软语中的神农士兵,他们才是真正的战士。长夜漫漫,无月无星,一人一鸟坐在树上,耀眼的白似乎成了夜色中唯一的景色。翌日清晨,相柳来到一处隐秘的山洞前,这里有两个士兵在把守,见到相柳后拱手道:“...

主角:小夭相柳   更新:2024-11-21 10: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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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小夭相柳的其他类型小说《长相思:复活吧,我的爱人小夭相柳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南淮子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相柳看了它一眼说:“连你也觉得我不该留在这里?义父待我恩重如山,如果没有他,我就不会是如今的我,纵使知道苦守无用,我也不能弃他而去。”毛球安静了下来,不再扑腾,它理解相柳心中所想,因为当相柳在极北之地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它时,它也笃定一辈子跟随相柳,任他驱使。“还有这些士兵,他们都是我的同袍。”相柳环视着整个营地,此时已是深夜,却依然还有士兵坚守在岗位上不眠不休,只为让更多的士兵能睡一个安稳踏实的觉。比起那些早就已经投降在轩辕的铁蹄之下,沉醉在中原温乡软语中的神农士兵,他们才是真正的战士。长夜漫漫,无月无星,一人一鸟坐在树上,耀眼的白似乎成了夜色中唯一的景色。翌日清晨,相柳来到一处隐秘的山洞前,这里有两个士兵在把守,见到相柳后拱手道:“...

《长相思:复活吧,我的爱人小夭相柳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相柳看了它一眼说:“连你也觉得我不该留在这里?义父待我恩重如山,如果没有他,我就不会是如今的我,纵使知道苦守无用,我也不能弃他而去。”

毛球安静了下来,不再扑腾,它理解相柳心中所想,因为当相柳在极北之地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它时,它也笃定一辈子跟随相柳,任他驱使。

“还有这些士兵,他们都是我的同袍。”

相柳环视着整个营地,此时已是深夜,却依然还有士兵坚守在岗位上不眠不休,只为让更多的士兵能睡一个安稳踏实的觉。

比起那些早就已经投降在轩辕的铁蹄之下,沉醉在中原温乡软语中的神农士兵,他们才是真正的战士。

长夜漫漫,无月无星,一人一鸟坐在树上,耀眼的白似乎成了夜色中唯一的景色。

翌日清晨,相柳来到一处隐秘的山洞前,这里有两个士兵在把守,见到相柳后拱手道:“军师。”

相柳轻点了下头后抬脚走了进去。

洞内关押着十几个穿着黑色衣衫,戴着银灰面具的人,正是跟随尹长老一起来的那十几个鬼方氏的人,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还下着禁制,眼睛也被一块黑布蒙着,听到有人进来后都吓得微微有些发抖。

相柳抬手为他们悉数除去禁制和黑布,众人看到眼前白衣白发的人后,纷纷跪倒在地:“族长。”

相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淡淡说道:“鬼方凌尹把你们留在这里听我调遣,山中日子清苦乏味,还很危险,你们可愿意?”

众人一惊,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随后齐声道:“誓死追随族长!”

“这里不是蛇神域,没有鬼方族长,以后也不用这么叫我。”

“是,将军!”

相柳唇角微勾,道:“很好,山里的事情你们无需插手,更不能走漏一点风声,另外——我允许你们戴面具,但所有人都要把衣服换成白色。”

众人心中不解,却还是服从道:“是!”

忽然其中一人问道:“将军,那尹长老他......”

“他走了,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人了,万事听我一人差遣即可。”

“是,将军!”

相柳满意地看着他们,随即转身对守在洞门口的士兵说道:“带他们下去沐浴更衣,再准备些吃食。”

“是。”

......

听到这里,小夭才终于明白了相柳的选择,他虽然只是一只妖怪,但却可以舍弃一族的繁荣而去偿还欠下的恩情,这一偿还,就是他的一辈子。

他不是一只冷血的妖怪,而是一只有血有肉、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管理自己感情的妖怪。

可她还是心疼这样的相柳,心疼他从未有一天为自己活过,从出生就被卖到死斗场做妖奴,日日承受非人的折磨,就算逃出来也只能在极北这样的地方艰难度日,没有人陪伴他,更没有人来爱他,只有无边的痛和刺骨的冷。

离开极北之地后他先是做了防风邶照顾病重的母亲,又为了报答洪江的恩情做了他的军师,一直到死都没有得到过自由!

“如果我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相柳......”小夭眼眶湿润,目不转睛地盯着蛇卵喃喃说道。

“姑娘,族长他终有一日会再回来的。”尹长老出声安慰道。

小夭轻点了下头,“长老,我想单独跟他待一会儿,可以吗?”

尹长老轻叹了口气,默默退出了密室。

小夭缓步走进海贝中,跪坐在白玉榻边,看着曾经威风凛凛的九头蛇妖如今就只是碗口大小的一颗蛇卵,而且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醒来,更不确定他究竟能不能醒来,她心中酸楚,眼眶中也泛起了泪花。


夜里,小夭又独自一人坐在海边,两百多年来,已经数不清楚有多少个漆黑的夜晚她都是枯坐在这里等待着天明,也许只有在晚上的时候她才允许自己偷偷地想念他。

小夭从贴身处取出一枚龙眼大小的珠子,握在手心里细细端详着,这是璟死后,相柳送给她的海图。

相柳说,如果她没有本事在神农山活下去,就可以拿着海图到海上来,然而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打开看过,也不知道海图里留给她的是一片怎样的海域,是寸草不生,还是美如幻境?

“相柳,我想去看看了。”小夭对着海图自言自语地说道。

可是,相柳只是把海图给了她,却并没有教她该怎么使用它。

小夭拿着这颗圆溜溜的珠子左看右看,也还是没能看出什么门道来,珠子上没有任何的缝隙也没有任何开关一类的结构,光滑的表面可以说是毫无瑕疵。

小夭正满面愁容,忽然灵机一动,她咬破自己的手指,将心头精血小心涂抹在了珠子上,心里暗暗祈祷自己找到了海图的正确打开方式。

可是她等了半天,怎么看这海图还是一颗圆溜溜的珠子,并没有显示出任何的方向指示或是地理位置,正当她纳闷的时候,突然,那海图在她的手上瞬间炸开万道金光!

小夭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将手中的珠子扔了出去,海图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落入了海里。小夭心头一颤,忙扑着过去想要把海图找回来,却见海面上泛起无数点点星光,汇聚成一条蜿蜒的小路直向大海的深处蔓延!

小夭怔愣在原地,瞳孔被眼前的璀璨点亮,还有几点星光跳到她的身上,似是在催促着她赶快去寻找海图中所藏的洞天福地。

她毫不犹豫地跃入海中,顺着海图指引的方向,一直向大海的更深处游去。

她不知道自己即将会去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但海里的小家伙们好像不太愿意她前往。

海草紧紧缠住了她的脚腕,她就将银色的小弓变出来,以弦作刃割断了它们。

透明的水母爬到她的头上,长长的触手挡住了她的眼睛,让她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她就一把将它扔出去十几米远。

五彩的小鱼成群结队地簇拥到她的身前,筑起高高的屏障,她就蓄满了力量一头往前冲散了它们!

任何力量——都不能阻止她去往那个地方。

小夭跟随着海图的指引一路向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渐渐地,水草越来越少,也没有了水母和小鱼的踪影,海底越来越黑,越来越阴沉,如果不是海图散发的点点星光,小夭几乎以为是自己失明了。

她忽然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到过或是在什么时候来过。

她只能更加奋力地向前游去,借着一丝微弱的光亮,可以看到自己的身边有很多陡峭的石壁,如果不是海图为她指引了一条最安全的道路,可能随便撞一下就会把她撞得头破血流!

不知道游了多久,小夭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已经用光了,四肢传来剧烈的酸痛,眼皮也愈发沉重起来,就在她马上就要晕倒的时候,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轻轻举起,又轻轻放到了地上。

小夭勉强睁开眼,发现那海图已经变成了一张普通地图的大小,两侧微微卷起,竟像个小孩子一样在她的面前跳来跳去。

小夭心中好奇,人也觉得清醒了一些,她伸出手想去抓住它,那海图却一整张卷了起来飞到她的手心里,瞬间凝缩成了一颗龙眼大小的珠子,像最开始时候那样。

小夭将它捏在手上看了半天,也没再看出什么端倪,她抿了抿唇,将珠子贴身收好,开始四处打量起来。

既然海图到这里就停住了,说明这个地方就是海图中所收藏的海域,也是相柳给她的栖息之地,可怎么看这里都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只有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一点微弱的光亮,她甚至看不到一个活物的存在,实在不像是人能居住的地方。

小夭转了一大圈,才大致找到了灯光的来源,她顺着光源的方向走过了一条曲曲折折的小路,路的两旁全是高逾百丈的岩石峭壁,时不时还有一些细细长长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爬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在沉寂的海底显得格外刺耳骇人。

小夭身上汗毛倒竖,手心也冒出了冷汗,心中暗暗想:这不会是什么吃人的东西吧!

但她凭借着微弱的光能看出这些东西对她似乎并无恶意,就像吃饱了出来散步一样,全然无视她这个突然闯入的异类。

小夭微微松了口气,还好,最起码这里是有东西能存活下来的。

她继续摸索着往前走,渐渐地,光感越来越强,直到她走到一片巨大的空地上,眼前瞬间豁然开朗!

小夭怔住在原地,面前巍峨耸立着一座巨大的黑金色古楼,时不时从中传出阵阵吆喝声和叫卖声,还夹杂着男女老少的嘈杂声喧闹声。

小夭的目光停留在古楼上方的牌匾处,上面赫然写着三个烫金大字——蛇神域!然而让她真正震惊的并不是这三个字,而是牌匾上的图腾——九头蛇!

小夭的脑子一下子就乱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相柳为何会让她来这里?牌匾刻画了九头蛇的图腾,相柳是九头蛇妖,那他与这个地方又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是出于单纯的好奇,还是本能的吸引,小夭鬼使神差地推开了古楼的大门,没有一个人阻止她的闯入,也没有一个人来招呼她。

小夭环顾着四周,这古楼内是一条极其繁华热闹的街市,四处灯火通明,刚刚在外面听到的吆喝叫卖声就是街道两旁的小贩喊出来的,而街上是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的寻常百姓,在用着他们自己但是小夭却能听懂的语言讨价还价,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无论男女老少,摆摊的还是赶集的,每个人脸上都戴着一张银灰色的面具。

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苍老低沉的声音:“你是何人?”

小夭转过身去,微微有些惊讶,映入眼帘的同样是一张银灰面具,这人身穿一件黑色外袍,手持一根黑木法杖,干瘦的身躯在宽大的外袍下显得摇摇欲坠。

“非我族人,你是如何寻到此地的?”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

小夭这才回过神来,忙拱手行礼,学着老者的语言道:“前辈请见谅,晚辈无意冒犯,只是受故人之约,才来到此地的。”说完,她从怀中取出海图呈放在手心上。

那老者见到海图后似是十分惊讶,忙快步走到小夭的面前,透过面具仔细打量着小夭的脸,小夭被他这么一盯浑身不自在,刚想开口,那老者忽然双指并拢向她的眉心探去,小夭本能地想躲,但她想了想,这位老者的反应似乎是认识海图,想来应当对她没有恶意,便也不动了。

半晌后,老者收了法力,稍微往后退了一步问道:“你与这海图的主人是什么关系?为何在你的身上流淌着他的血液?”

小夭心道,果然,这老人家肯定是认识相柳的。

她说道:“他是我的朋友,曾用精血两次救我性命。”

老者缓缓点头:“难怪会如此。”

小夭又问:“敢问前辈,您是认识他吗?”

那老者沉沉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是他的朋友,那就随我来吧。”

小夭点头,跟在老者的身后,穿过喧闹的街市,他们来到了一处僻静的楼阁前,老者轻轻挥了挥宽大的衣袖,楼阁的门应声而开,小夭跟着走了进去,以为老者会请她坐下再慢慢为她解惑,却没想到他朝小夭勾了勾手指,将她引到一处屏风后。

小夭愕然发现屏风后还有一面石墙,准确地说是一扇石门,也就是说在这个房间的后面还有一间密室!

那老者掌中凝聚法力,轻轻覆在石门旁边的开关上,“哗”地一声石门向两侧打开,小夭跟在老者身后走了进去,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住了,再也挪动不了分毫。

整个密室的光线很昏暗,但小夭的整张脸都被荧荧的光照亮了。

在她的面前是一枚洁白的海贝,海贝当中有一张白玉榻,榻边还氤氲着浓浓的白色水雾,而在整个榻的中心,轻悬着一颗碗口大小的白色珠子,那荧荧的光亮,就是从这颗珠子周身散发出来的。

小夭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颗珠子,发现它并不是规规矩矩的圆形,而是更像一个椭圆,准确来说,更像是什么动物所产下的卵,小夭头皮一阵阵地发麻,有些东西她甚至不敢再往后想,只能转过头去看向老者,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是......”

老者手指着那枚白色的卵,说道:“这就是你的朋友啊。”

“相柳???”小夭脱口而出道。

老者点了点头,小夭陡然睁大了双眼,又回头看了一眼海贝中的白卵,难以置信道:“这怎么会是......”

老者说道:“两百多年前,轩辕王派人围剿洪江,他战死,后来我们曾派人出海寻找过他的残骸,却是无功而返。后来有一日,忽然有人来报说在结界外发现了他的残识,我便马上前去查探,果然在一处极隐蔽的峭壁缝隙间,找到了他的一团精血包裹着一颗白色的珍珠。”

“后来我将他的残识带到了这间密室里,在海贝上设了一个重聚灵体的阵法,才将他保留至今,否则他那仅存的一点残识也迟早会烟消云散。却没想到两百年来,他的精血渐渐与那颗白色珍珠融合,重新凝聚成为了一枚具有生命力的蛇卵,只可惜经历了这么久也才长到碗口大小,如果想要等他重新孵化出来,可能还要再过成百上千年之久。”

小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每一个字,眼前这枚碗口大小的蛇卵,就是相柳?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强忍住心头的百般滋味,问道:“晚辈有一事不明白,相柳究竟与贵族之间有何渊源?为何在古楼的牌匾上会有九头蛇的图腾?”

老者道:“他是我族的族长。”

“鬼方氏?您是说相柳是鬼方氏的族长?”

老者似乎并不意外小夭知道他们是鬼方氏的人,鬼方氏虽然一直行踪诡秘,却也在大荒内的一些大事上露过面,外界的传闻中,鬼方氏以九为尊,蛇是他们的图腾,他们从不以真面示人,而是戴着一张银灰色的面具,小夭既然能找到这里,那猜出他们的身份并不难。

他缓缓叹道:“他生下来还没破壳时,父母给他取的名字叫鬼方衍,后来他被奸人所害,把他带到了大荒内流落了几百年才被我们找到,只是那时候他已经是洪江的军师相柳了。”

“原来是这样......”小夭喃喃道,忽而想起什么,又问道,“那您是他的?”

老者说道:“我只是族中的长老,你可以叫我尹长老。”

小夭眼眸垂了垂,面上有一丝失落一闪而过。她目光呆呆地凝望着那枚荧荧发光的蛇卵,想上前轻轻抚摸却又有些害怕。

尹长老见她沉默不语,又开口问道:“姑娘既已拿到海图,为何今日才来?”

小夭心中一动,不答反问:“方才长老见到我手中的海图后,是如何断定海图就是他给我的呢?”

尹长老道:“姑娘有所不知,你手上的海图是历代族长手中才会有的,其余族人手中的都是拓本,族长拥有的这颗海图可以任意更改鬼方氏一族的所居之地。”

小夭一惊,连忙取出海图双手奉上:“晚辈不知这海图竟如此重要,理应物归原主。”

尹长老却摇了摇头,将她的手推了回去:“你现在拥有它,你就是我鬼方氏的族长。”

“可我并不是......九头蛇妖啊。”后半句小夭没有说出来,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族长既然已经把它给了你,说明他已经选择了你。”

小夭犹豫了一下,还是收回了海图,她并不想做什么鬼方氏的族长,但现在也绝对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况且这也是相柳留给她除了银色小弓之外唯一的东西了。

“按照您所说的,相柳他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难道就没有跟你们一起回过蛇神域吗?”

尹长老望着白玉榻上荧荧发光的蛇卵,黯然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姑娘,请问这九头妖具体在清水镇的什么地方啊?”尹长老忽然走到蓝衣女子身边问。

蓝衣女子道:“这个得问石先生,我们都是听石先生说的,不过你要是想问的话,须得等到场子散了之后再问,石先生这会儿可没工夫理你。”

尹长老微微颔首:“多谢。”

清水镇在大荒内属于三不管的地界,因此很多奇人异事都会慕名到此,久而久之,生活在这里的人也都见怪不怪了,对于一些奇装异服或是行踪诡秘的人也就没有了那么大的好奇心和警惕心。

尹长老一行人一直在这里坐到了天黑,场子才慢慢散了,当中除了九头妖相柳的传闻,他们也听了不少大荒内的奇闻轶事。

石先生见宾客都走的差不多了。唯独有一桌人迟迟未动,他走上前道:“几位客官怕不只是来听故事的吧?”

尹长老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拱手道:“先生好眼力,在下慕名前来是有一事想要向先生请教。”

“客官请讲。”

“不知先生是否知道,九命相柳居住在清水镇的什么地方?”

石先生为难道:“这......”

尹先生道:“先生放心,我并非是轩辕人氏,只因那九命相柳似是我的一位故人,因此前来叨扰,先生若有条件尽可随便开。”

石先生摆了摆手,“我住在这清水镇已有数百年之久了,原本也只是一块不起眼的清水灵石,机缘巧合之下才得以修炼成人形,对于凡尘之事并不在意,只是我法力低微,恐怕无法探查出客官想要知道的答案。”

“无须知道具体居所,若能探查出他时常出没的地方也是可以的。”

石先生叹了口气,“我姑且一试吧!”

说完他掌中凝聚灵力,朝灵石一挥手,透明如镜的翡翠灵石上顿时开始浮现各种各样的画面——海边,树林,荒山,小岛......无数数不清的地方,但天下之大,这些地方随便哪里都有,根本无法精确到具体的位置。

石先生无奈转身,“确实是找不到啊!”

尹长老上前一步,“让我来试试吧。”

身后一行人担忧道:“尹长老......”

他朝身后摆了摆手,随后走到灵石前,指尖凝聚灵力缓缓输入到灵石中。

石先生心中暗暗赞叹尹长老的仁义之举,感受到体内正有汹涌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后,再次朝着灵石一挥手,灵石上还是出现了很多个画面,但这些场景就有了很高的辨识度。

当灵石上浮现出一片山林之时,石先生忽地一抬手,画面立马就定格在了这片山林之中,他激动道:“就是这!这片林子就在清水镇以东的清风山上,灵石上记载九命相柳曾在这里出现过!”

尹长老感激涕零地握住了石先生的手,“多谢,多谢您啊先生!”

身后一行人也纷纷作揖表示感谢。

神农义军中,白衣白发的相柳独自一人倚靠在树上,他抬头望向挂在树梢间的明月,边喝酒边听着不远处营帐中的人在纷纷议论他。

“你说洪江大人怎么想的?让那九头妖做军师不说,还收他做义子!我们这么多兄弟跟着他出生入死,怎么不见他另眼相待啊,偏偏对一只妖怪这么偏心!”

“就是,知道外面现在都怎么传他么?说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你看他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还戴着那个破面具,该不会是长得太丑了怕吓到人吧!”


翌日,小夭和璟向高辛王辞行。

临行前,小夭私下把高辛王叫到一边,她昨夜想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道:“父王,阿嫣跟我说,阿念知道一个关于我的秘密,但是她不想让我知道,您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吗?”

高辛王凝望着小夭,微笑说道:“她没有跟我说那个秘密是什么,但我觉得,如果你已经决定放下前尘往事,便可以不用理会那是个什么样的秘密,也许它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小夭垂首,抿唇不语。

听父王的语气,阿念似乎也跟他提起过这个秘密,而且这个秘密与她的过往有关,但父王既然这么说了,想必对她来说也许知道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高辛王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璟在等你了。”

小夭点点头,和璟一起离开了轩辕山。

高辛王眺望着小夭远去的背影,右手抚上左手小指上的白骨指环,喃喃道:“阿珩,你会怪我吗?可如果小夭知道了真相,怕是会重蹈你的覆辙,她的执念竟和你一样的深。”

小夭和璟离开的第二年,有一日阿念醉酒后,朦朦胧胧中对高辛王倾诉着心事:“父王,你说姐姐她为什么要走啊?哥哥也长年累月地待在神农山,我感觉一个人在五神山好孤独啊,没人陪我聊天,也没人陪我玩儿。高辛玖瑶这个没良心的,我讨厌她!就算她现在回来了我也讨厌她!我还......我还帮别人守着那个跟她有关的烂秘密!我就应该......”最后的话还没说完,她就伏在案上沉沉睡去了。

高辛王将她送回房间后,独自坐在月光下的石阶上,眸色深深,反复回想刚刚阿念所说的话。

他大概知道当年小夭服毒自尽后是怎样复活的,那扇海贝是阿念从五神山上的藏宝库中发现的,可他却从来不知道这个法宝的存在,以命续命的血咒之术也不是每个人都用得起的。这些年他心中始终困惑但也没有去深究,直到此刻想到小夭身上的蛊和阿念口中的秘密,他忽然就想明白了。

只是他没想到,相柳对小夭居然用情如此之深,那小夭对他也是有情的吗?

他还记得,曾在小夭的狌狌镜上看到过相柳的留影,一个不算朋友的朋友,值得她永远记忆吗?

如果不是有情,为何会单单只记忆了他一人?如果不是有情,为何会求玱玹放过他一命?如果不是有情,为何会在相柳死后能痛到晕厥?

高辛王凝望着黑沉沉的夜空,长叹了口气:“阿珩,小夭竟然和你一样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她选择了放弃,但她也很痛苦,那这放弃对她来说,真的是好的吗?”

......

傍晚时分,百黎。

一只白鹤悠悠落在赤宸寨的白色祭台上,小夭和璟从白鹤的背上跃下,顺着祭台的台阶走下去。

在祭台东南面的山坡上有一片桃林,季春时节,灼灼桃花开得正是绚烂,漫天花瓣飞舞,纷纷扬扬,飘飘荡荡,落英缤纷。

璟牵起小夭的手,漫步在桃林中。

“爹娘一定在怪我这么久都没来看他们。”小夭伸手去接从树上飘落下的桃花,就像是要接住对爹娘的思念。

璟看着小夭温柔笑道:“不会,只要你能过得开心,他们就会觉得很满足。”

小夭笑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我和他们是一样的啊。”

“什么?”小夭不解。

璟停住了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小夭,看向她的眼神温柔而坚定,“因为我和你的爹娘一样爱你。”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这几百年来,璟第一次开口说爱她。

一时间,仿佛天地静止,万物凝滞,只剩下春日傍晚温柔拂过的晚风,带起漫天飞舞的桃花萦绕在两人身边,缱绻旖旎。

小夭怔愣地望着璟,面色微微有些潮红,但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悸动,不知道是已经过了少女怀春的年纪,还是跟璟一起相处久了,连怦然心动的感觉都变得稀松平常了。

璟的呼吸有些局促,他眼含深情,双手轻轻捧起小夭的脸颊,脚下往前挪了一步缓缓靠近她,灼热的呼吸在彼此的鼻息之间反复跳跃着,就在两片柔软的唇瓣即将触碰到一起的时候,小夭忽然将脸转向一边。

璟眉头微蹙,声音几乎都有些颤抖了,“小夭?”

“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去祭拜爹娘吧!”小夭有些慌乱地向桃林外走去。

璟望着小夭离去的背影,眸色逐渐黯淡,心中酸楚万分。

没过一会儿,两人就抵达了赤宸寨,寨子门口有一棵火红的枫树,在夕阳的余辉中看起来热烈而深沉,一根青色的藤蔓自树干的根部攀延而上,紧紧缠绕。

百黎族的巫师说,火红的枫树是由赤宸的鲜血化成,小夭紧紧盯着那棵枫树,就好像看见了她的父亲,而紧紧缠绕在树上的藤蔓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母亲曾唱过的歌谣:

藤生树死缠到死,

藤死树生死也缠。

当她第一次知道自己是赤宸的女儿时,她的心中是惊愤,是怨恨,因为自己的父亲是人人恨之入骨的大魔头,因为多年以来母亲对自己的隐瞒和欺骗,也因为母亲毫不犹豫舍弃自己的自私。

她不了解她的父亲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有人痛骂他,却也有人崇拜他,有人叫他魔头,却也有人敬他是英雄。

她无法体会爹娘之间有过怎样刻骨铭心的爱情,但那炎炎荒漠中绯红如霞的桃林却灼痛了她的心,娘亲没有因为敌对的立场而抛弃父亲,父亲用自己的心换回了娘亲的神智,用他的身体化作桃林守护娘亲千年万年。

也许是百年的颠沛流离使她生出了对世俗的淡漠,她并不如她的娘亲那般勇敢。

忽然从树上跃下了一个白衣少年,打断了小夭的思绪,他拍拍身上的灰尘,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可真够慢的。”

小夭一惊:“白羽?你什么时候来的?”

“两个时辰之前。”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赤宸寨?”

白羽耸耸肩:“我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小夭白了他一眼:“那你怎么比我们还快的?左耳和苗圃呢?”

“他们先回岛上了。”白羽抱着胳膊走到她面前,讥嘲道,“你以为谁都像那只蠢鹤一样那么慢啊?我自有我的办法!”

“你!”小夭微微有些愠怒,目光瞟着璟。

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微微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他对小夭说:“走吧,我们进去。”

小夭点点头。

他们虽然许久没有回来,这里却没有丝毫脏乱,像是时常会有人来打扫一样,小巧简朴的绿竹楼上,一张碧螺帘子随风轻轻飘荡着,似是在欢迎远客的到来。

小夭和璟走进竹楼内,正厅的墙上挂着赤宸的木雕画像,因着时间的推移微微有些褪了色,血红的衣袍不似从前那般充满刺目的杀意,反而增添了几分柔和。

案上放着一个小小的木匣,里面装着小夭从赤水河畔带回的泥土,香炉中还有些未燃尽的香火,看来百黎族的巫师们也常常会来此祭拜赤宸。

小夭和璟解下身上的包袱放到一边,跪在案前的蒲团上,磕了三个头,上了三炷香。

“爹,娘,我回来看你们了,你们一定等了我很久吧,如今玱玹已经是整个天下的国君了,深受百姓的爱戴,我们小时候的梦想都一一实现了。”

“娘,外爷他去世了,我以为我的医术可以再留他多几年的时间,可还是没能等到,临走之前他说他对不起您和外祖母,我已经替您原谅了他,娘不会怪我吧?”

“我已经和璟成亲了,我们住在东海的一座小岛上,那里很美,美得就像幻境一样,最重要的是那里远离红尘,没有太多纷纷扰扰,挺好的。”

小夭看了一眼璟继续说道:“璟说,只要我开心了,你们就会觉得很满足,所以也不会怪我这么久没来看你们了,对吗?”

“你们去过海边吗?那里很美,有机会我也带你们去看看吧。”

小夭跪在香案前,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等到起身的时候觉得腿都有些麻了,璟抬手扶住了她,她笑笑说:“我有点饿了,你去做点吃的吧,我出去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璟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小夭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我不走远,就在这附近。”

璟这才点点头,转身进了厨房。

小夭沿着寨子门前的小路一路向西走过去,路两旁是漫山遍野火红的枫树,还有郁郁葱葱的杂草和不知名的各种小野花,宛如灿烂的五彩锦缎。

小夭边走边摘,一会功夫,手上就多了一个精致美丽的花环。

走着走着,她忽然停下脚步,对着身后喊了一声:“出来吧,别偷偷摸摸跟着了。”

身后的树叶动了动,发出沙沙的响声,一个白衣少年从树上一跃而下,走到小夭的面前,啧啧道:“还不错,居然被你察觉出来了。”

小夭挑眉问:“你不会一直都是这么跟着我的吧?”

“不然呢?”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

白羽忽然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停不下来。半晌后才终于止住了笑说道:“我说蠢女人,你是不是记性不好?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了,我想让你帮我讨个媳妇。”

小夭冷笑:“是吗?可惜我不信。”

说完转身继续往前走,白羽也不说话,就一直跟在小夭的身后。

两人一路向西,走到了一条小河边,河面不宽,但河水却很清澈,岸边生长着一丛郁郁葱葱的芦苇,乍一看有些像清水镇回春堂前的那条小河。

小夭坐在树下,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扔进河里,一颗石子飞进去,溅起三四个水花,白羽坐在树上看着她,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这时河的下游迎面走来一个人,那人头上戴着一顶高高的尖顶帽,身披红褐色的长袍,脚步轻盈却又很坚定。

那顶帽子小夭见过,那是巫王才会戴的帽子。

小夭迎面走上去问道:“您是......巫王大人?”

那人停下脚步,缓缓点了点头,“前任巫王仙逝前传位于我,并特意嘱咐我在此等候姑娘的到来。”

小夭一愣:“等我?”

巫王正要开口说话,白羽从树上跳下来走到小夭的身边,巫王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小夭温和说道:“没关系,他不是外人。”白羽听后微微一愣。

巫王继续说道:“前任巫王仙逝前跟我说,姑娘曾向他打听过情人蛊,只是当时经验不足,未能解姑娘心中之疑惑。”

小夭一听微微笑道:“有劳巫王大人挂心了,不过我这蛊已经解了。”

巫王大惊:“解了?如何解的?”

“很久之前我生了一场重病,醒来的时候躺在玉山王母的寝殿中,是王母替我解了蛊。”

“不可能!绝无可能!”巫王厉声叫道。

小夭被他吓了一跳,干笑着说:“你别激动,不信你可以探查一下,看看蛊虫还在不在我的体内。”

巫王缓缓闭上眼,催动体内的蛊虫向小夭的体内探去,片刻后猛地睁开双眼,那情人蛊果然已经不在小夭的体内!

他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呢?”

小夭问:“是有什么不对吗?”

巫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那和你一起种下情人蛊的男子现在何处?”

小夭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眼眸也垂了下来:“他已经死了。”

“死了?他如果死了,你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巫王的语气十分认真严肃,小夭的心也不禁跟着提起来,她小心翼翼地说:“可是在他死之前,我们的蛊就已经解了。”

巫王叹了口气,他从衣袖中取出一片翡翠琉璃镜,手结法印将琉璃镜放大置于空中,一些破碎的画面在镜中一一浮现。

他将事情的原委缓缓道来:“姑娘有所不知,自从上次姑娘来询问后,我族便寻了几百对自愿种下情人蛊的有情人,观察了近百年,才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情人蛊不但要命,还要人心,一旦种下,两人心意相通,命脉相连,同生共死,绝无可解。若其中一人身死,另一人必死无疑,因此蛊虫是不可能在人活着的时候,离开人的身体的。”

小夭呆呆地望着镜中的画面,那些被种下情人蛊的人,有从始至终深情不移的,除了能让中蛊者感受施蛊者的疼痛外,蛊虫没有任何反应;有的一方中途背叛了另一方,便受到了蛊虫的反噬, 蚀骨之痛使他们面目变得扭曲,最终同归于尽;还有的种蛊后没几年就开始后悔想要解蛊的,可经年累月的尝试不但没能找到解蛊的办法,反而令两个人渐渐离心,最终也是受到蛊虫的反噬而死。

但无论是怎么死,这些人中却有一个致命的共同点:种蛊的一方若是死了,另一方也立刻随之而去,绝没有一个是独活的!

小夭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心口处隐隐传来一丝疼痛,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在反复盘旋:她和相柳的情人蛊到底是如何解的?

巫王叹了口气说:“我族研究蛊虫数百年,终还是没能寻到破解情人蛊的方法,或许是我族千百年来避世已久,看待问题的角度过于单一。姑娘若想知道真相,不妨亲自前往玉山,与王母问个明白。”

小夭强忍住心中的疼痛,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我给他种下情人蛊后,便无法再控制蛊虫,也无法感受他,是怎么回事?”

巫王转过身去,望着平静的河面悠悠说道:“情人蛊之所以称之为情人蛊,是因为只有心中有情的两个人才能将这蛊虫种下,若其中一人改变了心意,便无法再控制蛊虫,而另一人也会遭到蛊虫的反噬,受尽焚心之苦。简单来说就是,唯情深者,方能控蛊。”

小夭的脑袋“嗡”的一声,仿佛有一股寒意钻进了她的四肢百骸,冰冷到窒息,疼痛到扭曲。

有情?她和相柳之间有情?而相柳能操控蛊虫是因为他对她用情至深?

简直,荒谬至极。

小夭怔愣在了原地,一时不知道是笑还是哭,那个九头妖怪怎么会对她有情呢?她分明只是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一个工具而已啊。

“姑娘,你没事吧?”巫王没想到小夭会是这般反应,有些担忧地问道。

小夭目光呆滞地望着他,眼底一片凄凉:“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只不过是为了完成前任巫王的遗愿罢了,既然那位公子已逝,姑娘还是要放宽心。”

良久小夭叹了口气说:“多谢您,我想自己静静。”

巫王见状也没有再多说,颔首离去。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弯新月悄悄爬上了树梢,清冷的银辉洒在河面上,泛起粼粼的波光,虫鸣低唱,显得夜空更加寂寥。

小夭呆呆地坐在河边,她心乱如麻,脑袋好像要炸裂一般的疼痛。

蛊虫到底是如何解的?为什么会刚好在她服毒自尽的那段时间被解掉了,而她对于其中的细节却一无所知?这么些年来她从来没想过这些,就天真地相信了王母的“随手解了”。

如果不是王母解的蛊,那又会是谁呢?是相柳?可他说过他解不了的,虽然他总是利用她,但他从来都没有骗过她。他会有什么方法解蛊呢?还有情深又是怎么回事?

小夭越想头越疼,心口也开始剧烈疼痛起来,她浑身抽搐,紧紧缩成一团。

白羽站在她身后冷冷说道:“你要是真的想知道真相,就去玉山问个清楚。”

小夭不说话。

“那个陪你种蛊的人,就是你那天说的那个朋友吧?你朋友为你做那么多事,你难道不想弄清楚吗?”

小夭还是不说话。

白羽顿时觉得尴尬无比,很是没有面子,当下就怒了,上前一把抓起小夭的胳膊就要质问:“你这个蠢女人,你......”

下一秒就愣住,说不出话来了。

月色下,小夭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脸上淌满了泪水,嘴唇因用力咬住而微微渗血,眼眶通红,像是一头受了惊的小兽一般,困惑、痛苦、挣扎。

白羽缓缓松开了手,干咳了一声说:“我的意思是,人家帮了你,自己还搭了命进去,你不把事情弄清楚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他。”

小夭垂眸,嘴角扯出一丝惨淡的笑:“没想到,你还是只有良心的妖怪。”

白羽冷哼一声:“那还用说?我们妖族绝对是最懂感恩的。”

小夭黯然,可不是吗,相柳为了报答洪江的救命之恩,长年累月窝在深山老林里,任由世人鄙夷唾弃他,最后还为洪江牺牲了自己的性命。

左耳为了报答自己对他的那一点恩情,跟在她身边保护了她两百多年。

可他们原本就只是一只自由自在,不应该受到任何束缚的妖怪而已啊。

现在想想,妖族的一颗赤诚之心,哪怕是很多人和神都是比不上的。

“可是知道了真相又如何?不过是给自己又增加了烦恼而已,已经死了的人不会再活过来了。”小夭淡淡说着,眸中是一片死寂。

“你......”

“小夭!”

璟已经做好了饭菜,等了许久不见小夭回来,四处寻找半天才终于在河边找到了失魂落魄坐在地上的她。

他迅速闪身到小夭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目光凌厉地盯着白羽问:“怎么回事?”

白羽直接无视他那张愤怒的脸,“不用那么看着我,我什么也没做,你自己问她就是。”

也许是在地上枯坐了许久,小夭有些体力不支,晕倒在了璟的怀里。

璟也顾不上再盘问白羽,打横抱起小夭跃上坐骑,夜空中划过一声鹤唳,白鹤振翅高飞,载着璟和小夭向赤宸寨的方向呼啸而去。


玄鸟在空中呼啸而过,以极快的速度将小夭和白羽带到了玉山,两个小花童被这突然造访的不速之客吓了一跳,厉声问道:“何人私闯玉山?”

“我要见獙君!”小夭不管不顾就要硬闯进去,两个小花童死死拦着她。

“发生了何事?”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迎面走来一个看起来十分精炼的黑衣女子。

“潇潇?你怎么在这里?”

小夭看见来人后十分震惊,潇潇是玱玹身边的暗卫,玱玹与玉山平素并无往来,她怎么会到玉山来?难怪她回来后就没有在玱玹身边见过潇潇,一直以为是被玱玹派出去执行什么特殊任务了。

“小姐?”潇潇也是一惊,随即道:“此事说来话长,我看小姐好像十分焦急,此次来玉山可是有什么事?”

“我有急事要见獙君!”

潇潇面露难色:“他......”

“他怎么了?难道他不在玉山吗?”

“不是,小姐,獙君在听花楼,他说他做了件亏心事,正在那里闭关修炼,已经很多年不见外客了。”

小夭听后更加笃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她沉声道:“让我进去,他一定会见我的!”

潇潇没办法,只能将小夭和白羽带进了玉山,穿过一片绚烂的桃林,越过几条蜿蜒的溪流,又翻越了两座陡峭的山峰,才终于到了一处隐蔽的楼阁外。

“小姐,这里就是听花楼了。”

小夭冷笑道:“果真是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潇潇眉心跳了两下,她还从来没见过小夭现在这个样子,除了那次要杀陛下的时候。

“小姐,我进去帮你通报。”

“不必了,我有些事情要问他,你带这位公子先下去吧。”

潇潇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头带白羽离开了。

小夭立在楼阁门前,沉声说道:“獙君,我有话要问你,立刻出来见我。”

楼内,一身黑袍的獙君端坐在一尊神像面前,从小夭上了玉山后,他就知道她来了。

他心中纠结,若是将真相告诉了小夭,便是辜负了故人之托,若是避而不见小夭,却又显得过于刻意,偏偏他又不擅长撒谎。

小夭一直在不停地敲着门,大有一种不见獙君不回还的气势。

獙君抬头望着神像,半晌,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起身向门外走去。

他打开了门,佯装惊讶道:“小夭?我正在闭关,你有何事找我?”

小夭不语,一双黑眸直直凝望着獙君,让本就不善于掩藏的他觉得一阵阵的心虚。

他眯着狐狸眼,微笑着说:“怎么了?一别多年,不认识故友了?”

“獙君,我问你,这个到底是谁送给我的结婚礼物?”小夭手上拿着大肚笑娃娃,直截了当地问道。

獙君说:“这不是我送你的吗?我亲自去轩辕山参加了你的婚礼啊,你忘了吗?”

“那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小夭指着娃娃底部蓝色的液体痕迹问。

獙君拿过小夭手里的娃娃仔细看了看,心道:这是什么鬼东西?我怎么知道这笑娃娃还暗藏玄机?

小夭见他眼神飘忽,说道:“我来告诉你,这是鸩毒,蓝蟾蜍的妖毒,还有冰魄寒毒,全是毒药!”

獙君大惊:“什么?!”随后又一脸歉疚道,“小夭,其实这是我找一位工匠雕刻的,我自己没这手艺,想着你成亲自然要送一个特别的礼物给你,我说要实心的,没想到他竟然在里面装的都是毒药!真是岂有此理!”

小夭静静地看着獙君胡编乱造,也不拆穿他,而是继续说道:“好,我再问你,我服毒自尽后,是怎么醒过来的?”

獙君心道:还是这个好回答。

“你在玉山醒来的,自然是王母救的你。”

小夭问:“她用什么方法救的我?”

獙君道:“玱玹把你送过来的时候,你躺在一枚被施了阵法的海贝上,王母把你沉入瑶池,用瑶池之水唤醒了你。”

小夭点头,又道:“那我再问你,我身上的蛊是谁解的?”

獙君道:“这个你醒来就知道了呀,也是王母帮你解的。”

“怎么解的?”

“......”

獙君要崩溃了,怎么这么多问题啊?他怕是要把这一辈子的亏心事都做尽了。

“解蛊的时候王母不许我们在场,所以我也不知道王母是用了什么法子。”

小夭定定地望着獙君,忽然笑了:“听说獙君是因为做了亏心事才闭关的?”

獙君哑口无言,只能干笑两声,心中却在暗骂:这个潇潇怎么什么都跟小夭说!

小夭又问:“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亏心事能让堂堂獙君避不见客呢?”

獙君笑道:“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事罢了。”

小夭挑眉:“不是什么要紧事?请问我方才说的那三件事,哪一件事不要紧?”

獙君一愣:“你......你什么意思?”

小夭上前一步,紧紧凝视着獙君的双眼逼问道:“相柳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样替他隐瞒?”

“你都知道了?”獙君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吃惊道。

小夭道:“若不是我知道了些什么,怎么会急匆匆跑到玉山来问你?事到如今,你还要瞒我吗?”

獙君盯着小夭看了一会儿,好长时间才叹了口气道:“小夭,既然他不想让你知道,你又何苦一定要求个答案呢?”

小夭冷声道:“命是我的,蛊是我的,婚礼也是我的,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他已经死了,你知道再多又有什么意义呢?”

小夭道:“这是我的事,我只想知道真相。”

“可我答应过他,永不会告诉你。”

“是我先发现的,你不算违约。”

獙君凝望着执拗的小夭,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劝阻不了她了,她比她的母亲还要倔强。

他拉起她的手说:“随我来。”

獙君带着小夭到了瑶池,他折了一枝桃花,化作一艘小小的桃花舟浮在瑶池的水面上,拉着小夭跃到桃花舟上。

两人相对而坐,獙君轻轻拂袖,两人面前出现两瓶蟠桃酒,獙君拿起一瓶开始喝了起来。

此时夜幕降临,一轮皎皎明月高悬于碧空之上,冷冷清辉静静洒下,水波粼粼,银光跳跃。瑶池岸边是灼灼盛开的桃林,瑶池中央是小舟轻泛的宁静。

獙君喝着喝着,忽然开始对着月空高歌起来:

哦也罗依哟

你的眼为什么紧闭

不肯再看我

若我让你流泪

请将我的眼剜去

只要能令你的眼再次睁开

哦也罗依哟

你的心为什么碎了

不肯再忆我

若我让你悲伤

请将我的心掏去

只要能令你的心再次跳动❶

……

歌声哀婉悲凉,句句泣血,如平地起风,卷落阵阵桃花雨,纷纷扬扬,飘飘荡荡,一时急,一时缓,沾身不湿,吹面不寒,如伤心女子落泪,却不知又在悲伤着哪一对有情人的生离死别。

小夭知道獙君就是獙獙妖,他的歌声能够迷人心智,但只要问心无愧,就不会被他的歌声所迷惑。

小夭静静地听着,刚开始的时候她毫无所感,只是单纯地觉得獙君的嗓音很不错,很动听,歌曲很忧伤,很凄凉。

可是越听到后面,她的气息就越是不稳,体内气血翻涌,仿佛要炸裂开一样,心口绞痛,眼前也开始出现一些似真似幻的浮影,像一汪清冽的泉水,缱绻温柔,要将她深深地卷入进去!

就在小夭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獙君的歌声戛然而止,小夭那如梦如醉的感觉才渐渐消散而去。

獙君喝了一口手中的蟠桃酒,望着小夭缓缓开口:“我和相柳相识多年,他时常往返玉山,带着王母给的佳酿灵草走,又带着洪江的感谢来。我们时常像这样在月下饮酒对谈,抚琴弄箫。他喜欢听我唱歌,却从来不会被我的歌声迷惑,他虽被世人视作九命魔头,可心却如琉璃一般剔透,我很敬重他。”

小夭沉默不语,静静听着獙君讲述他和相柳之间的事。

“那日你被玱玹送到玉山的时候,已经虚弱得只剩一丝丝气息,那海贝中的血咒阵法护住了你一命,王母却束手无策,只能将你沉入瑶池,期望你能自然醒来。”

“傍晚之后,相柳来了玉山,他说是来拜访王母,却在灌醉我后潜入了瑶池,闯进了我们布置在你周身的阵法。我和烈阳赶到的时候,还以为他是在用你的血练什么妖法,烈阳一掌劈过去,他却丝毫未躲,硬生生抗住了这一掌,后来我发现他竟然是在用自己的心头精血,为你延续生机。”

“血咒之术本就是以命续命的法子,他又耗费了大量的心头血来唤醒你,连我都为之震惊。”

虽然小夭已经将这件事猜的八九不离十了,而且在海底的37年她也知道相柳就是用这个法子救的她,但此时再次听到獙君讲述出来,她的心还是像被人紧紧攥住了一样疼痛。

她尽量保持着平稳的语气问:“那蛊虫是如何解的?”

獙君道:“他并未替你解掉蛊虫。”

小夭不解:“那我体内的蛊是......”

“是他以命诱杀的。”

......

轰隆!!!

小夭顿时如遭雷击,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以,命,诱,杀???

......

难怪他一直说他解不了蛊,难怪巫王会告诉她情人蛊只能双死,绝无可解!

相柳是用他自己的命在还她自由啊!!!

獙君向小夭伸出手去,掌心凝聚法力,将小夭怀中的狌狌镜取了出来。

“他将你救活后,并未唤醒你,而是说要了结一些他和你之间的未了之事,这面狌狌镜中珍藏了两段你与他之间的记忆,他将这两段记忆亲手抹去了。然后又用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脏,用自己的命诱杀了蛊虫,替你解了这情人蛊,从此之后,你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小夭只觉悲痛攻心,头晕目眩,双耳轰鸣,眼里泪珠簌簌而下,獙君的那些话还如洪水般灌入她的耳朵,但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小夭,他离开前最后拜托我的,就是叫我千万不要告诉你解蛊的事情,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小夭不语,只是目光呆滞地望着他,任凭眼泪在脸上流淌。

獙君有些不忍,但既然小夭想要知道真相,他就应该全部讲出。

“因为你曾说过,今生今世永不想再见他,他也永不想再见你。”

......

......

“呕”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小夭!”

獙君连忙闪到小夭身边扶住她,不断往她身上输送灵力。

“你这又是何苦呢?他不想让你知道肯定也是不想让你难过啊!”

小夭眼底一片苍凉,她一动不动,宛如死人一般。

清水镇的葫芦湖畔,她挽弓指向相柳,对着他的心口狠狠射了一箭。

相柳不怒反笑,依然从容不迫地向她走来。

那时候她恨极了相柳,她恨相柳从头到尾都是利用她,从清水镇开始,也从清水镇结束,都是为了要杀她最亲的人。

他甚至利用璟的死,他知道那是她心头最痛的地方,却还是利用!

最后还要了她全身的血。

从头到脚,都被他利用干净了。

相柳成功了。

成功地让她恨他入骨,跟他决裂。

成功地默默做了一切却不被惦记。

成功地从容赴死却不被她察觉。

她曾天真地问:“若是我死了,你是不是也会死?”

相柳却反问她:“若是我死,你能活吗?”

是啊,他是九命相柳,他有那么多条命,就算自己真的死了,他又能如何呢?

对于那场战役,他已经报了必死之心,舍弃一命解掉情人蛊,不过是想让她活着罢了。

“小夭,你感觉怎么样了?小夭!”

獙君的声音不断在小夭头顶上空回响,她涣散的眼神终于再次聚焦了起来,直愣愣地望着獙君,艰涩道:“他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小夭......”獙君心疼地看着她,眼里也泛起了泪花,为逝去的故友,也为他和小夭之间刻骨绵长的情意。

小夭眼睛忽然开始四处看起来,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獙君拿起旁边的大肚笑娃娃递给她:“是找这个吗?”

小夭一把夺过去,如获至宝般地紧紧攥在手心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是他......这是他送给我的对不对?你能不能帮我打开它?啊?我求你......求你帮我打开它好不好?”

獙君垂眸:“抱歉小夭,这个大肚笑娃娃是用扶桑木雕成的,里面好似有冰晶,表面淬了一层扶桑汁液,还被相柳施加了灵力和阵法,我......我实在是打不开。”

小夭神情惨淡,绝望地抚摸着笑娃娃弯弯的眉眼和唇角,“是他不想让我看到......”

“或许我可以试试。”

一只雪白的琅鸟踏着月色飞来,落在桃花舟的舟头,化成了一个白衣碧眼的少年郎。

“烈阳?”獙君惊喜地叫道,“对啊!烈阳是受虞渊和汤谷之力修炼而成的,他的凤凰玄火说不定可以打开!”

小夭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噌”一声从獙君怀里窜起来,跌跌撞撞地扑到烈阳面前,捧着大肚娃娃道:“好烈阳,你帮我打开它好不好?”

烈阳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他不喜欢相柳那个九头妖,但相柳确实救了小夭,方才他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心中隐隐还有点敬佩起相柳来。

“我尽力!”

烈阳接过小夭手中的大肚笑娃娃,口中念着法诀,那大肚娃娃便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禁锢住,高高悬浮在空中。

烈阳腾空化作琅鸟,在空中不断朝着大肚娃娃的方向拍打着双翅,熊熊烈焰在琅鸟的双翅和大肚娃娃之间燃烧成一座火桥,这是在用凤凰玄火来打破扶桑木和冰晶之间的平衡。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嘭”的一声,大肚笑娃娃的肚子炸裂开来,露出里面一颗晶莹剔透的冰晶球。

烈阳“倏”地收了翅膀,否则这冰晶球就要被他融化了。

小夭看到冰晶球的那一刻,泪如雨下,她狂喜地扑上去,将缓缓坠落而下的冰晶球捧在手里,全然不在意那极寒之气会冻伤自己的手。

“小夭!”獙君朝小夭大喊了一声。

烈阳却朝他使了个眼色,随即手捏法诀,为小夭的双手度了一层灵力,使她的手免受寒气的入侵。

而小夭全然不顾这些,只是死死盯着手中的冰晶球。

晶莹剔透的冰晶球中,有一汪湛蓝色的海洋,海水中有五彩斑斓的小鱼,绚烂多彩的珊瑚,还有一枚洁白的大海贝,海贝中侧坐着一个美丽的女鲛人正伸出手去,在她的身边,有一个男子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含笑凝视着她。角落里还有一个男鲛人静静地看着他们,遗世独立,仿佛从不属于他们的世界。

在他的旁边,有一行血红小字:有力自保、有人相依、有处可去,愿你一世安乐无忧!

小夭颤抖着手抚上那男鲛人的面容,神情哀伤,眼中蓄满泪水,唇角却缓缓向上弯起。

“你便是这般为我打算的吗?”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着那冰晶球中的男鲛人说。

当年她准备要嫁给丰隆之前寄出的这枚冰晶球,里面只有一个女鲛人和一个男鲛人。

女鲛人在苦苦等待,男鲛人却视而不见。

原来,不是视而不见,而是为她选择了另外一个人。

难怪他会教她射箭,难怪他不惜舍弃性命救璟,难怪他会给她那张海图。

好一个有力自保,有人相依,有处可去!

原来他所做的千般万种,都是为了她,只因当年她在神农义军中一句为求自保的话!

......相柳,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你宁愿这样默默将我推给别人,也不愿选择我吗?

你死了,我怎么办......

......

......

“啊——”

小夭忽然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吼,极致的痛苦,极致的悲凉,极致的悔恨。

她软跪在小舟上,泪眼迷蒙,肝胆俱裂,身子簌簌颤抖,她将冰晶球狠狠抱在怀里,似是要将它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忽然觉得胸中沉闷,一股咸腥的味道从喉咙里冒出来。

“噗——”

又是一口血瀑喷涌而出。

鲜红的血顺着小夭的唇角不住地往外流,似是要永不停歇,直到流干净她全身的血。

“小夭!!!”獙君和烈阳同时惊呼出声。

“小夭!!!!”远处姗姗来迟的涂山璟撕心裂肺地喊道。

小夭却紧紧抱着怀中的冰晶球,面带微笑地,向身后的瑶池中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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