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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八三:开局强吻白月光无删减全文

洛天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猪头肉、口条、耳朵、猪肚,一层层地放好,然后放到木盒子里,上面再压上石头。从木盒的缝隙中,多余的汁水和油脂滴落到盆子里,这也是好东西,可以拌苞米面用来喂狗。一夜过去,木盒里的猪头肉等已经凝实压紧,切上一片,蘸点蒜泥,哏啾啾的特别好吃。唐河去了一趟生产队,打更的老张头没儿没女,前几天老婆子也死了,六十多岁的老光棍子,脾气古怪,一脸愁苦,而且自我毁灭的趋向极其严重,极其的隔路,就连王老七这种村流子都不乐意招惹他。不过对付这种孤老头子,唐河太有经验了,见面先笑,叫一声张爷,再塞给他二斤野猪肉。这种孤寡老人,最缺的就是关爱和陪伴,唐河一声张爷的尊称,再加上二斤野猪肉送上来,老头子顿时动容了。一听唐河要借马车,老头子立刻摇头,唐河心里老大不爽...

主角:唐河林秀儿   更新:2024-12-12 19: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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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唐河林秀儿的其他类型小说《重回八三:开局强吻白月光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洛天”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猪头肉、口条、耳朵、猪肚,一层层地放好,然后放到木盒子里,上面再压上石头。从木盒的缝隙中,多余的汁水和油脂滴落到盆子里,这也是好东西,可以拌苞米面用来喂狗。一夜过去,木盒里的猪头肉等已经凝实压紧,切上一片,蘸点蒜泥,哏啾啾的特别好吃。唐河去了一趟生产队,打更的老张头没儿没女,前几天老婆子也死了,六十多岁的老光棍子,脾气古怪,一脸愁苦,而且自我毁灭的趋向极其严重,极其的隔路,就连王老七这种村流子都不乐意招惹他。不过对付这种孤老头子,唐河太有经验了,见面先笑,叫一声张爷,再塞给他二斤野猪肉。这种孤寡老人,最缺的就是关爱和陪伴,唐河一声张爷的尊称,再加上二斤野猪肉送上来,老头子顿时动容了。一听唐河要借马车,老头子立刻摇头,唐河心里老大不爽...

《重回八三:开局强吻白月光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猪头肉、口条、耳朵、猪肚,一层层地放好,然后放到木盒子里,上面再压上石头。

从木盒的缝隙中,多余的汁水和油脂滴落到盆子里,这也是好东西,可以拌苞米面用来喂狗。

一夜过去,木盒里的猪头肉等已经凝实压紧,切上一片,蘸点蒜泥,哏啾啾的特别好吃。

唐河去了一趟生产队,打更的老张头没儿没女,前几天老婆子也死了,六十多岁的老光棍子,脾气古怪,一脸愁苦,而且自我毁灭的趋向极其严重,极其的隔路,就连王老七这种村流子都不乐意招惹他。

不过对付这种孤老头子,唐河太有经验了,见面先笑,叫一声张爷,再塞给他二斤野猪肉。

这种孤寡老人,最缺的就是关爱和陪伴,唐河一声张爷的尊称,再加上二斤野猪肉送上来,老头子顿时动容了。

一听唐河要借马车,老头子立刻摇头,唐河心里老大不爽,这肉算是白送了。

老张头却说:“你就拉那么点东西,借什么马车啊,人吃马嚼不要钱啊。

还是用驴车吧,跑得快吃的还少,小年轻就是不会过日子,该省还得省啊!”

老张头说着,出门把白嘴巴小公驴儿套上了小板车,还在车上装了一些料草,又偷摸地给装了半块豆饼,然后拍拍驴屁股说:“驴倔,你别打它,喂口豆饼哄着就走了。”

唐河忍不住笑道:“亏得是头公驴,要是母的……”

“滚你妈蛋,我跟村上说好了,抓阄我就不抓了,地我也不要了,把这头驴给我就行了,这可是我的驴。”

“好好好,但凡这驴回来少了根毛,我给它磕头!”

唐河笑着牵着驴回去了。

驴这玩意还真是倔,才出门就不走了,唐河在老张头杀人一般的目光中,喂了口豆饼,才行牵走。

大兴安岭这地方,驴比较少,这玩意不能当大牲口用,下山耕不了地,上山倒不了套子,就算当坐骑都不合格,只能用来拉磨。

可问题是,大兴安岭林区,在83年的时候它就已经通电了啊,有电谁还用驴啊。

也就老张头这种孤老头子,才拿它当宝贝,要不然开春生产队解体的时候,这头驴唯一的命运就是家家分点驴肉包饺砸。

唐河把大部分野猪肉都装上驴车,做好的猪头焖子也切了一大块,用白布包了,然后戴上狗皮帽子,裹着大棉袄,坐在车辕子上,鞭子一挥,小公驴儿得哒得哒地迈着小碎步。

唐河感觉自己像回娘家的小媳妇儿。

哪个好老爷们儿赶驴车啊,开春抓阉高低把那匹威猛的枣红马给抓回来。

到了镇上正是晌午饭点,先到了董老师家楼下,把准备好的野猪肉,猪头焖子拎上楼。

敲门进屋,两口子和一个小姑娘正准备吃饭呢。

老胡看到唐河进屋拿的东西,笑骂道:“你特么就是赶饭点来的吧!”

“可不,董老师家饭香!”唐河说着,把猪头焖子递了过去,“这个正好下酒。”

“你这个小子,收获不小啊!”

老胡瞥了一眼丝袋子里二十多斤的野猪肉,猪排,猪肋条,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后肘子,暗自点头,这小子有心了。

唐河又递给小姑娘一包山里采来的稠李子。

“听说有那种挂在树上的冰葡萄,但是在山里没找着,挂在树上的冰稠李子凑和一下吧!”

小姑娘甜甜地说了一声谢谢哥哥,然后欢快地去给他拿碗筷。

唐河也不客气,上桌吃饭,陪老胡还喝了二两。

唐河就是故意赶饭点来的,人嘛,有的时候要没脸没皮往上贴,人家一个是老师,一个是林业公安的小领导,家里或许不缺这点东西。

但是,我不缺可以,你不能不送。

唐河两世为人,这点人情世故要是搞不明白,撒泡尿溺死得了。

老胡听唐河要去供销社卖野猪肉,直接一摆手大包大揽地说:“你可拉倒吧,供销社那帮逼黑着呢,能给你五毛一斤就不错了。

老黄年前开了个饭店,送他那,少了六毛我给你补。”

“那敢情好,我得干一个!”唐河说着,一口将杯里剩下的酒干掉了。

老胡领着唐河,牵着毛驴车到了镇林业局后身的一个院子,也没牌子,但是热火朝天的,屋里有不少人在喝酒吃饭。

黄胖子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迎了上来,听老胡一说,顿时一拍大腿:“这可太好了,正愁着备不着货呢,啊哟,这可都是好肉啊,六毛五,兄弟,这价诚心不!”

供销社猪肉九毛,唐河带来的野猪肉可是没去皮没去骨的,给六毛五确实是良心价了。

黄胖子乐呵呵地过称,二百九十斤,给算三百斤,又给凑了个整,给二百块钱。

二十张大团结到手,沉甸甸的直压手。

上辈子唐河不是没见过钱,但是83年的二百块,可算是一笔巨款了,林业局的职工一月也才几十块而已。

至于农民,或许不愁吃穿,但是一年头到,是真见不着多少现钱。

农村人过日子,一切能花钱买的,能卖出钱的,都是珍贵的生产资料。

黄胖子拉着唐河,一脸热情洋溢,还塞给他两包阿诗玛,这可是好烟。

“兄弟,有啥好东西,尽管往我这送,保证价格让你满意,野鸡雪兔什么的有多少要多少。”

黄胖子说着,又低声说:“听说你猎了头熊,这熊胆……放心,保证比供销社给的高,你到县里,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价!”

唐河握着黄胖子的手,内心感慨。

时代造就了一大批人,其中就包括黄胖子。

这货早年在贮木场当厨子的时候,心就很野,现在出来单干了,居然还趟出路子来了。

人家在九十年代的时候,就把饭店开到齐市、冰城去了。

再往后大兴安岭封山,木材变得紧俏的时候,又通过贮木场的关系,往矿区倒腾了好几年别人搞不出来的木材。

据说身家几个亿,后来被枪毙了。

唐河揣着钱,跟着老胡出来的时候,把烟塞给了老胡,自己不抽烟,这好烟落手上白瞎了。

老胡捏着烟,看着这十九岁,明显有些青涩,却办事老道的小伙子,几番欲言又止。

唐河笑道:“姨夫,你肯定是有啥好事,有好事想着我呗!”


陈旺拍拍熊肉,哈哈地笑了笑,也没有拒绝,只说了一声好小伙,然后骑着摩托突突地走了。

老胡匆忙去林业局跑关系,唐河则赶着驴车到了老黄的饭店。

三百多斤的熊肉,散了一路,现在就剩下不到一百斤了,黄胖子直接给了一块钱一斤的高价,给凑了一百块钱。

唐河收了钱要走,黄胖子却热情地把他拉到了屋里,非要请他吃饭。

十九岁的小伙,哪怕刚吃完晌午饭,仍然还能再吃几口。

这年头的饭店里也没啥好东西,尖椒干豆腐,地三鲜,麻辣豆腐,再来个酱焖杂鱼,一盆小鸡炖蘑菇,那是招待谁都够格的硬菜了。

虽说靠山吃山,但是山珍这东西,特别是后世稀罕得跟个宝,还要人工种植的山野菜,这时候也就拿来蘸个酱当个小毛菜,没人乐意吃这涩不啦叽,苦不溜丢的玩意。

这年头不讲究健康,求的就是个油水。

不管是山珍还是海味,油水不足,它就不好吃。

唐河把钱揣好,把驴喂了,然后来者不拒,给菜就吃,给酒就喝,十九岁年轻的身体,就像扛也比四十岁的黄胖子能扛。

两人干了二斤多北大仓,唐河喝得两眼窜花,黄胖子喝得满脸通红,搂着唐河开始交心唠嗑,话里话外就是老弟你不拿老哥这个窝头当干粮,只给熊肉,不给熊胆和熊掌。

唐河两世为人,可不是纯良的毛头小子,只是嘿嘿地傻笑,就说熊胆自家用了,熊掌也吃掉了,当然不能告诉别人,这种东西送给老胡了。

被有人心知道,那不是给人家上眼药嘛。

黄胖子哪里肯信,农村人擦个屁股都恨不能用土坷垃,那是真的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这么贵的东西,怎么会自家用了?

唐河怒了,不顾屋里还有两桌人,直接就把自己脱得就剩下裤衩子,裤衩子腚上还有两个洞,尽情地展示着小伙子健硕的臀大肌。

俩老娘们儿看得眼睛都快绿了。

黄胖子赶紧让唐河把衣服穿上,他要一激动把裤衩子也脱了,自己这小饭店可就真出名了。

唐河摇摇晃晃地牵着驴,到了供销社,大小伙子呲着大白牙一笑,供销社里清冷的小媳妇,对他都多了几分笑脸。

这地方虽然没挂着严禁打骂顾客的标语,但是国营的态度也就那样,你爱买不买,反正我是拿死工资的,你又开除不了我。

现在工民可不是牛马,而是真正的当家做主的时代呢。

而且林文镇这地方小嘛,说不定谁跟谁就沾点亲带点故的,小伙子长得又精神,笑得又阳光,帅小伙呲牙一笑叫一声姐姐,总是让小媳妇心情愉悦,再摸个手,啊哟,小伙子的手还挺嫩绰。

唐河买了一条红山茶,一条阿诗玛还有一条大前门。

他不抽烟,大前门是给老爸买的,另外两条好烟是拿来送人的,一点小恩小惠,却能在这个大部分国营的时代,给自己获得很多的便利。

唐河见还有新进的蛤蜊油,万紫千红的铁盒雪花膏,还有香胰子,赶紧一样买了些,又买了点糖块、芦果啥的小吃,当然少不了花椒大料之类的调料。

这一花又是好几十,了不起回家挨顿打。

打重生回来,一天不被老妈打一遍,他就像全身长了刺似的不舒服。


唐河起了个早,李淑华阴沉着脸,给了准备好了馒头、厨菜,还有一罐子酱好的野猪肉。

“妈,你真好,我爱你!”唐河说着,搂着李淑华就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唐河一声爱你,还亲了这么一口,顿时让李淑华全身汗毛乍竖,不自在到了极点。

李淑华勃然大怒,抡起大勺虚晃一下,“给我滚犊子,大早上的整什么西洋景,你就是欠揍!”

唐河挨了两勺子,这才舒坦了,心满意足地出门喂狗。

丑了吧叽的虎子咣吃咣哧地吃完食,拉撒也解决完了,杜立秋也背着大筐来了。

唐河用麻袋把枪卷好放到筐里,刚刚出门,李淑华拎着勺子追了出来。

“小心点,别虎抄抄的往上冲,不行咱就回来!”

杜立秋一瞪眼珠子,憨了吧叉地说:“那不行,今天这头熊,必须给它猎回来,我还等着卖了钱,好摸严……”

唐河一把将杜立秋后面的话捂了回去,“妈,放心吧,就是去看看,估计那头黑瞎子早跑没影了。”

唐河拽着杜立秋出了门,上去给了他一脚,“你不会说话就闭嘴,别一天天的冒虎气,给我妈整急眼了,以后咱俩再也打不了猎了。”

“行行行,我闭嘴总行了吧!”

两人到了大道边上,捂着狗皮帽子,顶着早上的寒风等着汽车队的车。

虽说正月过完了,可是对于大兴安岭地区来说,冬季才过去一半,一早一晚正是冷的时候,没一会功夫,狗皮帽子上的皮毛上,已经挂满了寒霜,两人的眼眉、睫毛上也是白色的霜气。

两人冻得嘚呵的,虎子蜷在他们的脚边上,把狗嘴塞在后腿中保暖。

“滴滴,叭叭!”

车喇叭声响起,一辆蓝色的大解放忽忽地开了过来,到了跟前哧哧地打着出溜滑停了下来,一个圆脸大汉探头问道:“是唐河不?”

“是,我姨夫跟你说啦!”

“说啦,拉你们去77伐区!”

唐河和杜立秋赶紧拉门上车,把虎子也拽了上去。

唐河见面二话不说,先递了一盒阿诗玛过去,原本还挺不情愿的圆脸司机,立刻就热情了起来。

这年头开车可是专业级的技能,不管到哪都贼吃香。

而且这年头的车,也不是谁都能开的,不但要会开车,还要会修车,因为它经常会有各种各样的毛病。

操作也极其复杂,而且方向盘没有助力,抡方向盘也是个力气活。

一路上说着77伐区伐出黑瞎子的事儿,特别是还造成了一死一伤的事故,更是大谈特谈。

受伤的那个送到齐市治伤,林业局给报销,而且啥时候上班都行,不来上班也行,工资奖金照发。

被黑瞎子拍死的那个,林业局给了一笔钱,然后让家里的孩子接班,接班不说,还是直接到林业局做办公室。

不过有个问题,就是死的那个,除了一儿,还有一女,给儿子安排了,女儿不干,天天去林业局闹。

听说林业局的领导准备安排她去筷子厂上班。

最终的结果就是,事故不上报,在林文镇林业局内部解决。

司机还很羡慕地说,死的那个没白死,给儿女都捞着了好处。

后世的人可能不太理解,但是这个年头,死了自己一个人,儿女双职工,生老病死国家一管到底,是真的值了。

大解放沿着林业公路,一直向北,一路扎进了深山里头,大雪覆山,乌黑的树枝虬结盘错,好像进入了另一个蛮荒世界似的。

大解放停在楞场,一大片空地上,堆放着一堆堆的大原木。

由原木支起了塔吊,粗大的钢丝绳,原木铺成的滑道,还有远处一片片用来临时住宿的毛毡帐蓬,冒着阵阵炊烟,形成粗犷而又原始的工业美。

轰隆隆,吱嘎嘎,哗啦啦。

远处钻过来一台钢铁巨兽,一辆爬山虎冒着黑烟,拖拽着原木,覆带辗着雪地,吱吱嘎嘎地驶来。

这玩意用的是56式坦克的底盘,从山脚下将原木转运过来。

圆脸司机打了个招呼,唐河他们又上了爬山虎,吱吱嘎嘎地又到了山脚下。

山坡的林子里,一阵阵的呼喝声中,一个汉子牵着一头老黄牛,老黄牛拖着一个大爬犁,拖拽着两根原木,借着地势和冰雪,将原木从山里再转运出来,这个活就是附近农民冬天干的倒套子。

当那汉子走近了,将狗皮帽子一摘,汗气缭绕中,一张红通通的圆脸膛。

“二哥,你啥时候来的?”

“前天就来了,小河你来干啥?”

是村里的王老二,跟自家关系很好。

“这不是伐出个黑瞎子嘛,我来看看!”

王老二一边卸着原木一边笑道:“那你来晚了,老七和自新昨天就来啦,这会已经带着狗进山找黑瞎子去了。”

唐河大惊,这两个二逼,一把小口径,一只野猪就差点要了他们的命,狗都死了一条,居然还敢来照量黑瞎子,这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啊。

“二哥,你就担心啊!”

王老二叹了口气,“老七猪腰子正,不知从哪又借了支56半,我哪说得了他啊,你俩还上山不?”

“上啊!”

唐河和杜立秋上了爬犁,老黄牛晃晃悠悠地,拖着爬犁,沿着山道向半山坡上爬去。

路上,还有其它人赶紧牛马,拖着原木往下走,都是附近几个村的农民,熟头熟脑地打着招呼。

只是看大家干活,都没什么精神头,有点磨洋工的意思。

也是,现在上山倒套子,用的都是生产队的牛马,挣的是工分,落不下几个钱。

开春要分田到户,牛马抓阉归个人,明年再干活,可就都落到自己兜里啦。

时代在巨变中,生产任务被耽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且忍过这一年吧。

莽莽原林当中,突兀地出现了一片帐蓬,这是倒套子的农民们住的地方,一进屋一股混杂着脚臭、汗臭、饭菜等等味道的热气扑面而来。

硕大的帐蓬中间,铁炉子里还烧着火,一些大木头结子压着炉子,但是松木油脂厚,依旧烧得很旺。

身在林区,还差这点木头烧了,要不是看木头结子抗烧,一般都不乐意烧,不够顺溜。

赶上晌午头,不少人都回来吃饭休息,唐河叔叔大爷大哥地喊了一圈,听到他来猎熊,又是一通热闹。

吃完了饭,喝了点茶水,唐河跟着众人,坐着爬犁向采伐区走去。

“顺山倒喽!”

油锯的轰鸣声停止,豪迈的呼喝声中,一人环抱的巨大落叶松,轰然倒塌。


唐河看着杜立秋那倔犟而又兴奋的大饼脸,险些落下泪来。

上辈子,杜立秋到死那天给自己捎话的时候,都心心念念这次未成行的猎熊之旅。

他说,如果那次去开了仓,猎了熊,以唐河的能耐和脑袋瓜,可能他的生活会变得不一样。

在他的眼里,唐河就是天底下顶聪明的人。

可是自己终究了是负了发小的期望。

杜立秋背着大筐子,不许唐河拿任何东西,我只是傻,又没傻透了腔,猎熊你是主力呢,得留着体力才行。

山中行了一整天,深入到老林大山中,天都快黑透了,气温急剧下降,足有零下三十多度。

两人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这种地方,风吹落雪,形成的雪壳子特别的瓷实,有的地方甚至能厚达十几米,人、兽在上面行走都不会塌陷,甚至轻点的车子都可以通行。

拿出短把铁锹挖了个雪窝子,拖一株枯树过来,剁吧剁吧在洞口处点了,杜立秋拿出拿出几个杂粮馒头,一掰两半,中间夹上卜留克咸菜,放到火上烤了。

唐河狠狠地咬上一口,麦香和玉米面的香气,还有咸菜炒过后的咸鲜味混和在一起,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舒爽的轻哼声。

草,真特么的香,真特么的得劲啊。

唐河神情一阵恍惚。

这年头,大家都挺穷了,可是穷法不一样。

大兴安岭山区,听起来好像是个穷山沟,可是山里跟山里,是不一样的。

其它地方的山里,种地是论分算的。

可是大兴安岭不一样,为啥?因为在广义上,它属于东北,横跨黑龙西部、蒙省东部,光一个蒙省,就跨了几个时区。

最让其它地区小伙伴无法理解的是,明明是山沟里,明明是连绵不绝的大山,好像生活在这里的人饿死都不奇怪。

可问题是,这里的大山巍峨雄峻,透露着一股豪迈的大气,就山与山之间的山谷都极为宽广,它就不叫山谷,它叫草甸子。

唐河见过最小的草甸子,宽三公里,长达十余公里,其实相当于一片草原,或者你说沼泽也行,这里的草绿得发黑。

因为,这地下是深达一两米的肥沃黑土层,开垦出来的大片农田,是按晌这个单位计算的。

在穷困的日子里,农民一年到头手上没余钱,但是,饿不死,真的很重要。

还有一点更重要,不管这个世界如何动荡,引起多大的洪流,到了这里,都散得差不多了。

结果就是这里无论干啥都比外界慢一步,这都83年了,开春才分地,生产队半解散。

在这个普遍穷困的计划经济时代,来自五湖四海的贫民百姓,爬冰卧雪,驱虎逐豹,垦田农耕,短短十二个字,两代人历尽艰辛,在一片莽莽原始森林中,创下了国内最大的林业局之一,每个镇都是一个林业分局,铁路、公路通到每一个镇子、乡村,一直延伸到莽莽群山中的林场。

只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个国家,这个世界,不再需要它了。

哪怕在国家、人民不再需要他的时候,他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的。

雪窝子与篝火还有厚实的棉袄大衣加毡疙瘩靴,身下铺着厚厚的干草,唐河昏沉沉的一夜睡得格外的香,人都睡通透了。

杜立秋带着寒气晃动着的篝火从外头钻了进来,一边哈着寒气一边说:“唐儿,那个仓子就在河边不远的老伏松边上,咱咋整啊?”

唐河搓搓脸,狠狠地啃了口窝头:“咋整?硬整!玛了,有枪就好了!”

唐河跟杜立秋离开雪窝子,趟着齐膝的雪到了河沿处,数十米外,倒伏的老松树下有个大坑洞,树干上挂着白霜,这黑瞎子不是一般的懒啊,过冬的仓子都找得这么随意。

唐河带着杜立秋,在附近砍了几棵小腿粗的松木杆,去了枝杈,前头削尖。

杜立秋抄了一根松木杆虎吵吵地就要上,被唐河一把拽了回来。

“你忙个毛,准备好,黑瞎子冒头就卡它脖子。”

“嗯呐,听唐儿的!”杜立秋虎着一张脸郑重地点头。

唐河拿出一串鞭炮点了,扔到了地洞里头,然后赶紧抄起了一根松木杆。

噼里啪炸的鞭炮炸响声在地洞里响起,正冬眠的黑瞎子被惊醒,炸响还有硝烟让黑瞎子嘶吼着从洞里向外爬。

黑漆漆的大脑袋刚冒出头来,唐河厉吼一声,松木杆斜插了过去。

杜立秋嗷嗷地叫着,也把松木杆扎了过去。

两根大根粗的松木杆交叉子,别住了黑熊的大脑袋,唐河抄起斧子就要上去给它来个当头一斧。

可是,看到那个恨不能有半人大小的熊头,还有脖子下方若隐若现的半月状的白毛,唐河发出一声尖利的怪叫声。

“草,不是黑瞎子,是人熊!”

唐河怪叫了一声,上辈子没来留了一条活路,这辈子,直接奔死路来了。

这玩意还有一个名字,叫棕熊,体型是普通黑瞎子的两倍大,体重轻松突破一千斤。

嗷的一声厉吼,硕大的熊掌一甩,哗啦一声,两根卡在熊脖子处的松木杆像脆皮一样碎裂,庞大的棕熊从地洞中一跃而出,硕大的熊掌挟着风雷般的呼啸声向唐河拍了过来。

唐河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下完犊子了!”

唐河被人狠拽了一把,一个屁墩摔在地上,棕熊这一巴掌拍了个空。

可是尖爪从身前掠过,脸上火辣辣的疼,这玩意,挨上死,碰上亡啊。

一股巨力袭来,却是杜立秋拽着他的衣领往后拖,嗷嗷地大叫道:“唐儿,逃命去吧!”

扑通,两人连滚带爬,一齐摔到了冰冷的河里。

大河结冰一两米厚,但是激流的地方,终年不结冰,泛着白腾腾的雾水,但是这温度,真特么的酸爽啊。

刺骨的冰寒让唐河打了一个冷颤,四肢像过了电似的瞬间僵得溜直,身上更像是有无数的钢针在攒刺一样,零下三四十度的低温摔河里,还逃你玛了个逼的命啊,相比还是死在熊爪下舒坦啊。

“嗷……忽通……”

沉闷的轰鸣声中,千多斤重的大棕熊也跟着跃进了河水里,怒吼着奔着他们来了。

“我草啊!”

唐河忍不住哀嚎了起来。


“我可滚妈蛋吧!”

林志强的脸立刻就黑了,抬脚就踹。

唐河拖着丝袋子,摇摇晃晃地往家走,但是今天亲也亲着了,摸也摸着了,就差一点就办正事了。

但是那滋味,真的是没白重生一回啊,上辈子怎么就鬼迷心窍一样的错过了呢。

一想上辈子那苦逼样,唐河现在就只剩下十九岁就躺平的满足感了。

唐河回了家,把东西往外掏,掏一样李淑华的脸就黑一分,虽说这蛤蜊油、雪花膏啥的是给她买的,可是她的心头,依旧像滴血一样。

唐河打开万紫千红的铁盒,挑出一些雪花膏来,把好奇凑过的小妹一按,手就在她的脸上胡鲁着,一边抹一边嘎嘎怪笑:“香不香,香不香!”

“啊啊啊!”

再不搓摸,姑娘就大了,当哥的就不好跟她这么闹了。

小妹惨叫着,不停地挣扎着。

倒是唐树,蹲在旁边,像个大耗子似的,玩了命地往嘴里塞着炉果,吃晚了又被老妈收起来,今天一根,明天一块的,能馋掉牙。

唐河哈哈地笑着,松开了小妹,把大前门掏出来塞给老爸,拍着胸脯说:“爸,以后咱不抽那破旱烟,咱就抽烟卷,啥好抽咱抽啥,明年咱就天天抽中华。”

唐大山一脸哭笑不得,不停地向他使着眼色,唐河这会酒劲上头,根本没注意到。

“啪!”

唐河的后背上挨了一个鸡毛掸子,“我让你抽烟卷,我让你抽中华,你个败家玩意儿,我瞅你像烟卷,瞅你像中华!”

唐河被老妈的鸡毛掸子抽得满炕乱蹦,炕砖都蹦塌了两块。

直到唐河大吼着,小妹林业一中的事情搞定了,李淑华这才消了气。

等唐河把钱掏出来,她一数,顿时又火了,这数不对,熊胆最少也值三四百啊。

一听唐河说送人了,李淑华顿时更怒了,非要他去给要回来。

一直没吭声的唐大山皱着眉头咳嗽了一声,脸色有些难看地说:“孩儿他妈,差不多行了,孩子都十九了!”

“他就是八十九,我也是他妈!”

不过李淑华见唐大山的脸有些黑,倒也没有再像之前那么怒火冲天,然后不依不饶地,却又半推半就地,被唐大山拉到了里屋。

东北老爷们儿在家里不是没地位,忙于生活,挑着家里重担,累得懒得言语。

但是碰到重大的原则事件时,平时蔫么出的,好像没存在感的男人,往往会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男人,才是一个家庭的定海神针,这一点搞不明白,往往会把家庭生活过得一地鸡毛。

唐河睡得正香呢,就被掀了被子,一股凉气钻进被窝,冻得他赶紧爬了起来。

“妈,太早了吧!你这是报复我!”

“我报复个屁,炕砖都塌了,不搭起来怎么烧炕,怎么不冻死你个小瘪犊子!”

李淑华骂着,两巴掌又把唐树和唐丽给抽了起来。

唐河从被窝里拽出棉衣棉裤,这个时候太冷了,要是不放到被窝里,早起穿衣服,那才叫一个酸爽。

李淑华显然是没消气,也没有做饭的意思。

唐河也不敢惹乎一碰就炸的老妈,悄悄地拎了枪溜了出去。

咱可是有丈母娘的人,还怕混不着饭呢。

李淑华见宝贝儿子贱么次地直奔老林家,像一头欢快出去寻食的小公猪似的,再想到他提出单住的想法,自己一个婆婆,连拿捏儿媳妇的瘾都过不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抄起鸡毛掸子就打唐树。

这下完犊子了,这闺女算是留不住了,怕是也撑不到年根底下,就得被这小子给祸祸喽。
都是过来人了还不知道吗,这点破事真要是想勾搭,哪里看得住哟,寻摸半拉点啥都办完了。
唐河要是知道了丈母娘心中的想法,肯定一蹦八丈高表示不同意,就是把牙咬碎了,也要坚持三十一分钟啊。
早上也没啥好吃的,馒头就咸菜条子。
林秀儿的手艺相当的好,蒸的大白面馒头,又宣又软又弹,唐河在手上捏了捏,又瞄了林秀儿一眼。
十九岁的小伙子,满脑子不想着这点事儿还能想啥,他倒是对南边的那场战争有兴趣,可是,这年头没那么多的渠道啊,光听小郑吹牛逼了。
倒是林秀儿,看着唐河手握馒头若有所思的模样,想到昨天他把自己压到炕上,顿时小脸更红了。
唐河狠狠地咬了一口馒头,林秀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个激灵,双腿紧紧地并在一起,头都抬不起来了。
“姐,你哼叽个啥?”林东一脸不解地问。
“吃你的饭!”林秀儿没好气地说着,狠狠地把馒头塞到了他的嘴里头。
林志强都不停地摇着头。
这闺女,没救了。
唐河再吃口卜留克咸菜条子,眼前一亮,“啊哟,这个香啊!”
林秀儿赶紧说:“我,我用熊油炒的,你进山可以带一些,一会我再用熊油给你烙点饼,天冷也冻不上!”
“这个好,这个好!”唐河赶紧点头:“我妈都没想着用熊油给我烙饼!”
林志强恨得牙直痒痒,这小崽子,屁眼子都快要乐开花了。
唐河吃完饭,喝着茶水,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就连虎子,都混了个大白面馒头过了瘾,还有一盆子烫好的苞米面。
在林志强这个老丈人都忍到极限的时候,林秀儿终于把饼烙好了,咸菜也炒了一瓶子,用布兜子给装好了。
而且,这布兜子明显是林秀儿用面袋子新缝的,针脚细密不说,还在上面用碎布缝了两朵花做装饰。
唐河乐呵呵地拎着东西出了门。
他前脚刚走,后脚林志强就恨恨地说:“这小逼崽子再敢上门来,腿给他打折了塞屁眼子里去。”
“嗯呐,就这么干!”张秀春也恨恨地应了一声。
林东欢快地跳了起来:“我去给你们找棒子!”
林秀儿淡淡地瞥了一眼小弟,已经消肿,变得格外漂亮清亮的卧蚕杏眼中,带着浓浓的煞气,把这小子吓得当场就哭了,然后被林秀儿揪着耳朵到里屋写寒假作业去了。
这年头,哪个正经小崽子会好好地写寒假作业啊,都是快开学的,点灯熬油地补。
杜立秋背着睡觉都搂被窝的气枪,气枪散发着一股熊油的淡腥气,整支枪都油光锃亮的。
老八头子也出来了,抓着唐河的手晃了晃,虽然没说话,但是唐河懂他的意思。
杜立秋脑筋有毛病还缺心眼,二十好几了也没娶上媳妇,光靠种地,谁会看上一个缺心眼的男人呢。
现在跟着唐河打猎,才几天的功夫,就攒下了百八十块,这生活一下子就有了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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