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考中状元,他就求圣上让我娘做诰命夫人。
那时,我阿爹的眼眸灿若星河,不似现在像囚于牢笼的野兽,想要将眼前人撕碎。
每每他们携手离去后,我就坐在府里的石桥上,看着我爹的青云志像这池中水一般,随波东流去。
那时我年少,常听下人在我跟前挑唆,时间一长,我便领会了其中奥义。
我开始在院子里对下人发牢骚,我会说若不是阿爹生了一张与先驸马那般相似的脸,我阿娘怎会死于非命?说来说去,都是对他的责怪。
我开始疏远他,佯装厌恶他。
有事竟也会真心怨他,他得了这么久的恩宠,却是做碗寿面还任人一圈人围着、盯着,再层层验毒后,才能送到公主面前,连毒杀她的机会都没有。
再后来我开始当面羞辱他,他从不反驳,总是不知疲倦地带着公主的赏赐给我。深夜,再抱着我小小的身躯,无声流泪。
我羞辱我爹这事终于被长姐知道了,她连夜来了我的院子,伸手就给了我两巴掌:“孟瑜,你亲娘死了,亲爹为了你委身于人,你不敢找我母亲对峙,却敢这么欺负你父亲?怎么,欺凌弱者你也觉得威风吗?”
我恨恨地含着泪,却抬着头不让眼泪落下。确保这副模样带着倔强、委屈,还有恰如其分的天真。
长姐见状一把把我抱在怀里:“好阿瑜,你是年纪太小了,被这些下人刻意纵容撺掇蒙了心性,你再不能这样活下去了,乖孩子,你以后跟着长姐吧,长姐总会护着你的。”
从那以后,我终于可以如愿读书了;当然,我院子里的婆婆婢女,也都统一换了一副说辞。
我成日跟在长姐身后,跟她一起进贵女的学堂,跟她一起学君子六艺,闲时,长姐会偷拿些男子才能看的兵法书籍给我,这样荒诞的岁月似乎有了一丝光亮,不再那般难熬。我也不必像从前那样做府里的吉祥物,借着长姐,我得了一丝自由的机会。
在我进府的第十年,公主瞧中新科状元宋彦合给长姐做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