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凌曦沈晏的其他类型小说《媚妾撩人,清冷权臣饿疯了凌曦沈晏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林不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小姐还专门将这假山附近的婆子丫鬟都调去宴席上帮忙了。就是为了顺利地完成这一计划!等下宴会开始,那些夫人小姐就应该从雅阁那儿步出。若是在此前还未完成,怕是会挨顿打!凌曦杏眼微眯,目光落在丫鬟焦急的眼神上。“你非要我走假山甬道,莫不是里面有什么?”丫鬟一惊,不由眼神飘忽不定:“凌小娘说笑了,哪里有什么?只是近一些罢了。”凌曦微微皱眉:“你若是不与我在这废话,早就绕过假山了!”何至于遇上贺明阁这个渣男!“这……这……”丫鬟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凌曦也不着急,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如刀锋般锐利。丫鬟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几乎快要招架不住。“凌小娘,奴婢也只是想做好夫人吩咐的事情,快些走吧。”她催促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凌...
《媚妾撩人,清冷权臣饿疯了凌曦沈晏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大小姐还专门将这假山附近的婆子丫鬟都调去宴席上帮忙了。
就是为了顺利地完成这一计划!
等下宴会开始,那些夫人小姐就应该从雅阁那儿步出。
若是在此前还未完成,怕是会挨顿打!
凌曦杏眼微眯,目光落在丫鬟焦急的眼神上。
“你非要我走假山甬道,莫不是里面有什么?”
丫鬟一惊,不由眼神飘忽不定:“凌小娘说笑了,哪里有什么?只是近一些罢了。”
凌曦微微皱眉:“你若是不与我在这废话,早就绕过假山了!”
何至于遇上贺明阁这个渣男!
“这……这……”
丫鬟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凌曦也不着急,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如刀锋般锐利。
丫鬟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几乎快要招架不住。
“凌小娘,奴婢也只是想做好夫人吩咐的事情,快些走吧。”
她催促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凌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哪位夫人?”她反问道,语气轻柔,却带着一丝压迫感。
丫鬟心中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说“夫人”便是为了混淆概念。
若是到时候有人问起来,她也可以随意回答。
沈夫人、陈夫人、或者是其他什么姓的夫人都行。
届时便说那位夫人未告知名姓,且也不在宴中便就是了。
可如今凌曦如此质问于她,她哪里还能回答得出来。
总不能说是大小姐让她这么做的吧?
“怎么?连主子的名讳都记不住?”凌曦步步紧逼,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丫鬟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看了假山暗洞一眼,只见洞中伸出了一只粗糙的大手。
丫鬟深吸一口气,面上挂了笑:“若是凌小娘不愿,我们便从旁边走罢。”
凌曦挑眉,心中警铃大作。
方才还死活要她走甬道,这会儿怎么突然转性了?
不好!有诈!
她刚想逃跑,身后却有只大手猛地捂住她的嘴,一股浓烈的汗臭味直冲鼻腔。
丫鬟见老罗捂住凌曦的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她压低声音,快速说道:“我去前头迎客亭望风,若是成事,便吹个哨!”
老罗满脑子都是到手的美人,哪还顾得上回话。
他粗鲁地拖着凌曦便想往假山暗洞里拽。
丫鬟也没指望他能回应,转头就跑。
若此事儿成了,大小姐承诺把她提成一等丫鬟。
从这鬼地方调到陈府,到大小姐身边当差!
桃园太苦了。
先不说这游园会一年才开一次,便是陈府的主子都难得见上一面,更别说月银!
她脚步轻快,仿佛踩在云端。
迎客亭就在视线尽头,那里能看到雅阁出来人。
只要哨响,人来,她今日的这个活便算完成了!
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穿着一等丫鬟的装束,对着其他丫鬟颐指气使的模样。
她忍不住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
她一边想一边跑,却不想撞上了一个人。
“哎呦!”丫鬟惊呼一声,差些摔倒,被人的把拉住胳膊拽了起来。
她捂着鼻子,看到一张明艳的脸。
谢昭昭有点头疼!
她迷路了!
既没有看到凌曦,也没有看到其他仆人。
谢昭昭正想找个高一点的树或屋顶跳上去找人,没想撞上个丫鬟,看到这丫鬟的长相后不由乐了。
这不就是唤走凌曦的那个嘛!
“慌慌张张的,跑什么?”
“奴婢……奴婢没跑。”
谢昭昭见这丫鬟眼神闪烁,神色慌张,皱了眉。
傅简堂走近沈晏,用折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晏侧过头。
傅简堂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哎,我给你的东西记得看!”
他停顿一下,又补充道:“别太感谢我啊!”
沈晏眉头皱得更紧了。
傅简堂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带着一丝得意。
他拱手向沈老夫人和秦氏告辞。
沈老夫人慈祥地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秦氏也笑着回应:“慢走。”
傅简堂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
他骑着马缓缓跟在镇国公府的马车一侧。
镇国公府马车远去,扬起一阵尘土。
沈老夫人眼角余光瞥过凌曦与沈晏,开口:“今日你们俩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凌曦福身行礼,与沈晏一道离开。
秦氏扶着沈老夫人,走向顺安堂。
沈老夫人轻叹一口气:“你觉得这姑娘如何?”
秦氏垂眸,淡淡道:“模样倒是不错。”
沈老夫人笑了笑:“先不说她面对盈秀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单救谢峥那事,便是个心肠好的。”
“这是做人的底色!”
秦氏微微颔首:“再看看吧。”
亲娘被爬床女活活气死,这根刺,扎在她心里,拔不出来。
沈老夫人何尝不知?
她轻轻拍了拍儿媳的手,没再多言。
婆媳二人之间,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便足够。
回到顺安堂内室,沈老夫人唤来贴身嬷嬷,要赏些东西给凌曦。
几样精致的首饰,绫罗绸缎。
晚些时候再命绣娘去观山院给她做几身衣裳。
她今日可是瞧见了,凌曦身上的衣物有些小,撑得那处紧得狠。
秦氏见状,也添了几样。
一对玉镯,温润通透,价值不菲。
虽然她还是对凌曦的平民身份不喜,可从救了世子这事来讲,的确是该赏。
嬷嬷领命,刚步出顺安堂,便遇上回府的席秋娘。
“王嬷嬷,您这是去哪儿呀?”席秋娘问,眼睛扫过那被红布盖住的托盘。
王嬷嬷满脸堆笑,“表小姐回来了。”
她笑着,将下午凌曦救谢峥的事儿说了。
“这不,老夫人与夫人赏了些东西给凌小娘,命奴婢送去。”
席秋娘耳朵听着,面上不显,心里却翻江倒海。
救人?
还是镇国公府的世子!
她暗暗攥紧帕子,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那便不打扰嬷嬷了。”席秋娘挤出一丝笑容。
王嬷嬷笑着离开,步履轻快。
席秋娘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
她狠狠地掐了掐手心。
早知道今日就不出去了!
这镇国公府救命恩人的情分,还指不定落在谁的头上!
若是她在府里,定然能好好表现一番。
说不定,还能博得沈晏的好感。
现在倒好,全便宜了凌曦那个小贱人!
……
观山院,夕阳斜照
桌上摆满赏赐。
金镶玉的簪子,流苏缀着珍珠,温润的玉镯,在余晖中闪耀。
凌曦手撑着下巴,眼神却没落在这些宝贝上。
晚照站在一旁,小心观察凌曦神色。
“姑娘,这些首饰,您不喜欢?”晚照轻声问。
凌曦回过神,摇摇头。
“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呢?
她拿起一只金簪,在指尖把玩。
这可是古董啊。
在现代,这些东西都要上拍卖会的!
凌曦眸光闪烁。
与其说是喜欢这些珠宝,不如说是喜欢它们背后的价值。
这些赏赐,代表着沈老夫人和秦氏对她的认可。
也是她在沈府站稳脚跟的第一步。
但,还不够。
她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凌曦目光一扫。
一个皱巴巴的布包躺在桌上,毫不起眼。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息都变得格外漫长。
凌曦几乎能感觉到沈晏的目光在她身上一寸寸地游移。
这审视目光,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过了好一会儿,沈晏才缓缓开口,只吐出一个字。
“好。”
一个字,却仿佛千斤重。
凌曦垂下眼睫。
她知道这声“好”的背后,藏着许多未尽之意。
沈晏又将茶杯斟满,手指轻叩桌面。
一下一下,仿佛敲在凌曦的心上。
“既入沈府,望凌姑娘能摆正身份,与之前种种断个干净。”
凌曦明白沈晏的意思。
他是在提醒她,要明白她如今的处境、身份,别耍花样。
若是她做出什么对不起他、对不起沈府的事情,沈晏可随时舍弃。
凌曦深吸一口气,福身道:“公子放心,妾身明白。”
这一声“妾身”,倒是让沈宴有些意外。
她倒适应得快。
沈晏的视线依旧落在她身上,像是在确认话中真假。
凌曦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清澈,不闪不躲。
沈晏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很好。”他缓缓起身,走到凌曦面前,居高临下地。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凌曦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
“希望凌姑娘能记住今日的话。”
他的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凌曦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他捏得有些疼,但她没有退缩。
她直视着沈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公子放心,我绝不会忘记。”
这次不是“妾身”,而是“我”。
沈晏满意地笑了笑,松开了她的下巴。
“最好是这样。”
“回府。”沈晏淡淡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凌曦低眉顺目地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别院的下人们好奇地打量着她,有些甚至认出了她来。
他们窃窃私语,像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
凌曦目不斜视,只当没听见。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取得沈晏的信任,在他的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至于贺明阁,早晚有机会收拾他!
沈家的马夫得了讯,牵着马车迎了上来。
见沈晏身后还跟着一位姿容绝世的女子,不由一怔。
那女子一袭素雅的衣裙,却掩不住她眉眼间的清丽脱俗。
马夫在沈府当差多年,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可眼前的这位,却让他有种惊艳的感觉,仿佛世间一切颜色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他不敢多看,连忙将踏凳搬了下来。
“回府。”
沈晏丢下两个字,便自顾自地上了马车。
凌曦跟在他身后,进了车厢。
车厢内空间不大,两人相对而坐,气氛有些微妙。
沈晏一进入马车,便闭目养神起来。
凌曦是头一次坐古代的马车。
刚开始还挺新鲜,可马车毕竟是木制结构,走在青石板路上,颠簸得厉害。
不一会儿,凌曦就觉得晃得头晕脑胀。
再加上昨夜几乎没怎么睡,困意一阵阵袭来。
这古代的马车,可真够颠的。
凌曦揉了揉太阳穴,心里嘀咕着。
她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沈晏,依旧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睡着了?
凌曦心里犯嘀咕。
要不,她也眯一会儿?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凌曦强撑着眼皮,坚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抵挡不住困意。
她的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
最后,实在撑不住了,身子一歪,靠在了车厢壁上。
沈晏却在此时睁开了双眼。
她睡颜恬静,毫无防备。
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毒性凶猛,蚀骨焚心。
那奉茶的花魁,浓妆艳抹。
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扭着水蛇腰,朝他贴过来。
身上的脂粉味熏得他头疼欲裂。
脏。
恶心。
他向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一个下毒的蠢货贱婢,杀了便杀了。
可偏偏,他在贺明阁的房中见到了凌曦。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
一袭素衣,干净得很。
长得白净,眼神也极为清澈。
还有那若有似无的体香,似初绽玉兰,清冽宜人。
与那花魁,截然不同。
心神恍惚、迷乱之际,他给了她承诺。
“娶你”二字,便是如今,他也不悔。
既夺了姑娘家的清白,给一方庇护也是自然。
只是她出现的时机,太过于凑巧。
巧得像……
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等着他进入。
贺明阁将他扶到自己房间时,究竟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他敛下眼眸,隐去心底的思绪。
若她真是清白无辜,又愿意安分守己地做他的枕边人……
日后自有她的好日子过。
可若入了沈府后,她与和贺明阁还有什么牵扯。
又或者,她是贺家安插在他身边的探子……
那他,也绝不手软。
马车摇晃了多久,凌曦便睡了多久。
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车夫“吁”了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她晃晃脑袋醒了过来。
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坐在办公室格子间里,被电脑屏幕的冷光照得头晕眼花。
结果入眼却是沈晏那张冷峻的脸,近在咫尺,呼吸可闻。
凌曦一个激灵,连忙坐直了身子。
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
还好,没有流口水。
“可是到了?”凌曦掩饰性地问了一句,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沈晏微微颔首,并未多言,径自下了马车。
凌曦连忙跟在他的身后。
马车停在一座府邸前。
朱漆大门,匾额上书“沈府”二字,笔锋凌厉,气势逼人。
凌曦跟着沈晏踏入沈府正门。
雕梁画栋,飞檐翘角,院落深深,带着一丝威严和古朴。
这沈府比她想象中还要气派。
心里暗自咂舌,果然是权臣标配。
门内,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衫,精神矍铄的老者快步迎了出来。
“大少爷,您可回来了!”老者语气恭敬,又带着一丝焦急。
沈晏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太子殿下身边的朱雀大人来了,唤您去顺天府一趟。”老者压低了声音,补充了一句。
沈晏的眉头紧锁,太子召他必有要事。
“刘叔,”他转头看向老者,“将这位姑娘带至观山院歇息。”
“让澄心好生安顿。”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便匆匆离去。
被唤作刘叔的老者这才注意到沈晏身后的凌曦。
他一双老眼精光一闪,上下打量了凌曦一番。
好标致的美人!
刘叔心中暗赞,脸上却不动声色,堆起和蔼的笑容:“姑娘,这边请。”
凌曦微微颔首,跟着刘叔往里走。
沈府比她想象中还要大。
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一步一景。
雕梁画栋,精美绝伦。
凌曦暗自咋舌,不愧是世家,这种景象,她也就在苏州的苏园里头见到过。
当时还要买门票入场呢!
才走出没几步,便见前方走来一位圆脸少女,身后跟着个丫鬟。
“刘叔,这是去哪呀?”那少女熟稔地问道。
刘叔恭敬道,“表小姐好。”
表小姐上下打量着凌曦。
这女人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裙,却难掩姣好的身段。
明明是张清秀的脸,却偏偏生了一双勾人的眼。
表小姐的目光在凌曦胸前停留了片刻。
再看自己……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呢!
“这位是?”表小姐出声询问。
“大少爷带回来的。”
“表哥带回来的?”表小姐的脸色微变了变。
凌永年拍了拍凌妻的手,长叹一声:“我们又怎会怪她,只是……”
只是原本可以做贺明阁的正房娘子,如今却要做一房妾室,与别的女人争夺夫君的宠爱……
凌永年咬紧牙关,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凌妻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我的曦儿……”
她捂着脸,肩膀不停地颤抖着。
凌永年也红了眼眶,粗糙的大手轻轻拍着妻子的后背。
他何尝不心疼女儿!
“沈大人,小女……可是愿意?”
他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自与贺家订亲后,女儿与贺明阁走得极近。
他也看得出来,女儿是真心喜欢对方,可如今——
沈晏轻声道:“我探寻过凌姑娘的意思,她愿意。”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向凌家夫妇长揖到底:“两位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凌姑娘!”
你想怎么照顾?
让她的宝贝女儿与后宅那些女人争宠么?
凌妻本想脱口而出,却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女儿已失了清白,与贺家的婚事本就泡了汤。
如今此人愿负责,且愿过明路纳女儿为妾,已是幸事。
可是她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啊!
凌永年知道妻子心中想法。
他咬了咬牙抬头看向沈晏,目光复杂。
有愤怒,有无奈,还有恳求。
“还请大人多多照顾小女。”
“两位放心。”沈晏声音坚定有力。
若是凌曦安分守己,无论日后如何,他定保她无虞。
沈晏的身影消失在凌家小院门口。
门外候着的小厮鱼贯而入,将一担担的聘礼抬进院子。
红绸系着的檀木箱子几乎占满了小半个院子。
凌妻依旧捂着脸低声啜泣,肩膀一耸一耸的。
凌永年轻轻拍着妻子的背。
他看着堆积如山的聘礼,心里却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这些东西,能换回女儿的清白吗?
能换回女儿的幸福吗?
“夫君,你说,曦儿她……真的愿意吗?”凌妻哽咽着问。
凌永年沉默了。
他也不知道。
“那位沈大人……真的会对曦儿好吗?”凌妻又问,语气中充满了怀疑和担忧。
凌永年再次沉默。
沈晏是何等人物,他心里清楚。
这种世家,多少达官贵人想方设法地往他床上塞人?
又有多少世家贵女眼巴巴地想与他结亲?
这样的人,真的会真心实意的对待一个妾室吗?
他不敢想。
可又能如何呢?
木已成舟,无力回天。
他只能紧紧握住妻子的手,给她无声的安慰。
……
观山院
“公子。”
沈晏刚踏入主屋,凌曦便迎了上去,盈盈一礼。
见她脸色仍有些苍白,沈晏皱眉道:“不好好在屋里头呆着,出来作甚。”
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凌曦解释道:“烧退了,身子无碍。”
刚退烧时头重脚轻的,想起来晒晒太阳都要被晚照按回榻上。
今日好了一些,便起来小小活动一下。
沈晏却不甚赞同:“是否真无碍,听府医的。”
凌曦失笑,倒是没想到这男人这么关心自己,便轻声道了句是。
沈晏步入主屋:“今日去了凌家。”
随即从袖中取出一个帖子递给她。
她有些错愕地接过,打开。
居然是正式纳妾文书,上头还有官府印信。
凌曦不由有些惊讶。
这就说明沈家人同意了?
凌家夫妇也同意了?
还给了他原主的生辰八字!
沈晏将她惊讶的神色尽收眼底:“他们十分挂心你。”
挂心?
他们挂心的是原主吧!
万一发现这具身子里的芯换了人,怕是会将她连带身子一把火烧了!
凌曦敛下眸子,没有应声。
沈晏继续道:“若是有空回去见见吧。”
“我……妾身能回家?”她猛地抬头,有些惊讶。
一般古代妾室出门,都要经过正妻的同意。
更何况是回家探亲了。
“自然。”沈晏看着她,眸色深沉,让人捉摸不透。
“凌家是你的根,我不会阻拦你与家人来往。”
“多谢公子。”她福身。
“以后日子还长着,不必如此拘谨。”
凌曦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勾起了唇角:“是。”
她终是没有选择错,沈晏是良人。
……
秋芜院
雕花窗棂透进一丝凉风。
丫鬟翠儿战战兢兢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你说什么?”
席秋娘猛地站起身,手中茶盏“哐当”一声落在地上,碎片四溅。
茶水溅到她裙摆上,她却浑然不觉。
“表哥……亲自去下纳妾礼?”
她死死盯着翠儿,杏眼圆睁,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翠儿吓得浑身一抖,头埋得更低了。
“奴婢……奴婢亲眼所见,抬进凌家聘礼,堆满了小半个院子……”
席秋娘眼前浮现出沈晏那张俊朗的脸,娇艳的红唇此刻抿成一条直线。
“姓凌的贱人!”
她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没想到……她在表哥心中还有几分份量!”
京中世家贵女爱慕沈晏者众多。
可她从未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包括祁照月!
可以这么说,凡是沈晏不在意的女人,她也不在意!
不过就是妻、不过就是妾、不过就是通房罢了!
男人的心在不在你这里,多高的位置又有何用?
还不是独守空房对寂寥?
若凌曦只是个妾室,倒也无妨。
可表哥亲自下了纳妾礼!
亲自!
她原以为,凌曦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是现在……
她不甘心!
凭什么!
她陪在沈晏身边这么多年,温柔体贴,百般讨好。
到头来,竟然比不过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贱人!
她来回踱步,死死攥着帕子。
不行!
她不能坐以待毙!
必须得想个办法!
……
刑部
气氛凝滞,几缕沉香袅袅升起,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压抑。
沈晏端坐上首,指尖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敲击在贺明阁的心上。
他目光沉沉地注视着贺明阁,薄唇轻启:“贺大人此番前来,想必春日宴的事,有结果了?”
她不着痕迹地与陈若羽交换了一个眼神,得到后者肯定的目光后,她心下得意。
她咬了下唇。
早知道沈晏要来……
定要准备些春粉洒给那贱人!
被人沾污,与中了春粉后自愿攀附抱在一处……
终究是后者最伤人心!
祁照月几乎能想象到沈晏厌恶至极的神情。
嘴角笑意更深。
指尖微微颤抖。
是兴奋,是期待。
陈若羽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迎客亭,那里空无一人。
许是方才丫鬟在,见她们人来了便按计划躲起来了罢。
陈若羽的思绪一闪而过,没有在意。
傅简堂摇着折扇,略有些不悦。
方才在雅阁没找到外甥女谢昭昭。
听说她也来了,还在路上抓了个偷马的……
学什么不好,学她娘亲彪悍作风?
这个世上哪还有第二个谢柏永会眼瞎了娶这种女人?
傅简堂腹诽。
他目光扫过祁照月和陈若羽。
见两人眼神交汇,迅速分开。
小动作还挺多。
他嗤笑一声,没有在意。
“哎,你听说了吗?谢家大小姐,又在街上纵马抓贼了。”
一个鹅黄色衣裙的少女掩着嘴,对着身旁的同伴窃窃私语。
“可不是嘛,听说那贼直接被她从马上拽下来,摔了个狗吃屎。”
陈若柔咯咯直笑。
“真是不像话,一个世家小姐,成天舞刀弄枪,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语气里满是鄙夷。
“可不是,哪个世家公子瞧得上这样的……”
陈若柔的话还没说完,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她哆嗦了一下,下意识抬头。
走在公主身后的傅简堂转过半张脸冷冷地盯着她,眼神如刀。
她呼吸一滞。
鹅黄色衣裙的少女也察觉到了异样,顺着陈若柔的目光看去。
傅简堂!
他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尤其疼爱谢昭昭这个外甥女。
坏了!
鹅黄色衣裙少女浑身发冷,如同坠入冰窖。
她慌乱地低下头,拉着陈若柔退后了几步,藏在了其他夫人小姐身后。
傅简堂收回目光,轻蔑地嗤笑一声。
一个眼神就能吓个半死的井底之蛙,懂什么?
他摇着折扇。
便是没有人喜欢那又如何?
以镇国公府的权势、傅家的底气,昭昭喜欢谁他都能把那男人抢过来,按头成亲!
若是生下的孩子能姓傅便更好了!
他就可以养在自己的名下。
将傅家全数托付!
席秋娘摇着团扇走在最后,眼中满是不屑。
这群没脑子的!
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蛐蛐一位郡主?
且不说谢昭昭的身份,单看这种场合。
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嘴快说漏一句,保不准就会流到正主耳朵里!
要不是想瞧瞧祁照月给凌曦备了怎样一份大礼,她才不跟这群人一起去宴厅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过假山。
“嗯……啊……”
暧昧的声响断断续续传出来,众人脚步一顿。
经事的夫人们脸色一沉。
祁照月勾起唇角,计划进行得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沈晏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傅简堂摇着折扇,眉头紧锁,幸好昭昭不在这里。
“什么声音?”一个年轻小姐好奇地问。
“姑娘家家的,别问。”她母亲立刻捂住她的耳朵,脸色尴尬。
假山暗洞中,丫鬟衣衫不整,头发散乱。
一个男人衣襟半敞,正压在她身上。
“救命…”她呼救了许久都无人应,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如今听起来倒像是欲拒还迎。
她犹记得方才那红衣姑娘会武,拎起自己便几个起落!
“嘶啦——”
轻薄的绸缎应声而裂,露出如凝脂般雪肤。
屋内红烛摇曳,帐幔轻垂,熏香袅袅.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面红耳赤的暧昧气息。
凌曦只觉得浑身燥热,意识混沌。
她努力睁开眼,朦胧中看到一个男人搂住自己。
冷峻的面容,轮廓分明,带着一丝侵略性。
“对不住,我会娶你。”
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与歉意。
像一缕羽毛轻轻拂过耳畔,却撩拨起一阵莫名的战栗。
凌曦脑子一片空白,视线朦胧。
......
“嘶——”
头痛欲裂,浑身酸痛,像被马车碾过一样。
凌曦挣扎着睁开眼,雕花床顶、青色纱幔飘荡。
一切如此陌生。
她微微侧头,对上一张隽秀的脸。
男人眉峰如剑,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即使在睡梦中也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喉结上那颗小小黑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性感莫名。
等等......喉结?小痣?沈晏!
凌曦猛地清醒过来。
青色纱幔、雕花床顶、浑身酸痛、喉结小痣......
这不就是那本小说《权臣心尖宠》里,炮灰女配凌曦被送上女主白月光沈晏床上那幕吗?!
她穿书了?!
前一秒人还在公司加班。
后一秒穿书,成了与自己同名同姓的炮灰女配!
原主凌曦虽为平民出生,却也是家中独女,被父母捧在手心长大。
却被未婚夫设计当成解药,送上了沈晏的床榻。
抬入沈府后,又被未婚夫PUA成了间谍。
两人私相授受不说,没脑子的原主还给沈晏下毒,最后被诛九族而亡。
而那未婚夫贺明阁,对原主骗身骗心,转头就娶公主、当驸马。
扶摇直上,风光无限!
凌曦在看文时,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如今穿成原主,这笔账,她早晚要跟贺明阁这个狗东西算清楚!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却是如何破局!
凌曦咬着后槽牙,压下心头不悦,努力回忆小说细节。
原剧情里,因太后欲为公主祁照月择亲。
祁照月却钟情沈晏一人。
可惜妾有情,郎无意。
公主祁照月便想趁贺家举办春日宴时算计沈晏,派了花魁银玲在茶水中下迷药。
本想借机让沈晏误闯入香房撞见她更衣,好顺理成章招他为驸马。
谁知被贺明阁知晓,将药换成了春毒仙船渡。
银玲对沈晏一见倾心,也不想放过这个攀高枝的机会。
爬床自荐枕席,却被沈晏一把掐死。
贺明阁一边让原主在他的房间等候,一边假装好心地将沈晏扶进房间,借口去找大夫离开。
此时沈晏中毒已深,失去理智,才睡了原主......
TMD!
凌曦在内心里翻了个白眼!
按照小说剧情,接下来贺明阁会带着大夫闯进来,不经意地撞破她和沈晏的“奸情”。
原主对贺明阁一往情深,自然会拼命解释,却百口莫辩。
更要命的是,后面还会撞上公主祁照月。
见一直喜欢的人却被个平民女沾染,娇蛮任性的公主哪里还忍得下去,上来便赏了原主一个巴掌。
至于沈晏......
他本是京城四家之首沈氏嫡长子,自幼入宫为太子伴读。
这般清风朗月般的人物,若不是遭原主下慢性毒药消磨而亡,日后定是未来帝王的左膀右臂!
沈晏本来就对原主没有感情,那一丢丢的愧疚,也在原主对贺明阁低声下气的哀求中消了大半。
他能遵守承诺,一顶轿子将原主抬进侧门就不错了!
还指望他能对心中有着贺明阁的原主好?
思索及此,凌曦叹了口气。
她眼下只有一条路能走,就是顺水推舟,抱紧了沈晏的大腿!
在古代,女子清白大过天。
她已失贞,凌家是绝计不能回去的。
先不说会被街坊指指点点,且她与原主性情相悖,极易被亲近之人发现。
凌曦看向沉睡中的男人。
沈晏对原主本就怀有愧疚。
迎原主进门后也未再娶妻纳妾。
以原主的姿容,自己的聪慧,正妻之位谋不得,宠妾之位谋不得么?
更何况,沈晏这颜值、这身材......简直是人间极品!
凌曦正沉浸在思绪中,突然被门外传来敲门声惊醒。
“咚咚咚——”
她下意识地看向沈晏。
对方被这敲门声打扰,眉头轻皱,似要醒来。
凌曦心一横,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她要沈晏对原主的愧意再增上一分——
沈晏睁开眸子,映入眼帘的便是美人蔷薇带雨,盈盈落泪的模样。
我见犹怜。
“求你,别让他们进来......”
凌曦哽咽着,声音细弱蚊蝇,却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恳求。
她紧紧抓着薄被,遮住自己的身体,仿佛一只受惊的小猫,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
沈晏望着眼前人,眼神有着几分探究。
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喧闹的香烛屋,浓烈的脂粉香。
妖娆的花魁,一杯下了药的茶......
再后来,那花魁就衣衫不整地爬上了他的床。
他意识混沌,却本能地厌恶那女人触碰,掐上了脖颈。
贺明阁适时出现,扶他去房中休息,并为他寻大夫。
再然后,是房中少女......他亲手撕开了对方的春衫。
最后,便是一夜缠绵。
少女太过于诱人,以致于他几乎要将她揉碎进骨血。
沈晏目光慢慢下移,落在她紧紧抓着被子的手上。
指节泛白,微微颤抖。
他记得,昨夜,这双手也是这样紧紧缠绕着,柔弱无骨......
下一秒,低垂的眼眸凝结成冰。
回想她昨夜穿着,既不是丫鬟,也不是贺府别院春日宴里请来助兴的舞姬伶人。
这女子,既然能出现在贺明阁的房中,怕是与其关系匪浅。
贺明阁家中无姊妹。
如此明艳之姿,难道是通房?
可她又是处子之身。
沈晏心中闪过一丝疑惑。
“求你......”
凌曦哽咽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眼中泪水,如同断线珍珠,一颗颗滚落。
美人垂泪,蛊惑人心。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急促。
艳秋被这厅里的气压压得喘不过气,手心沁出一层薄汗。
说什么?
她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方才在刘强那儿编的那套说辞,这会儿一句也想不起来。
沈晏双眼一眯,眸光锐利如刀。
“既不知说什么,”他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温度,“便不必在观山院当差了。”
“澄心。”
刘强看不下去了,梗着脖子道:“少爷,此事与艳秋无关!”
“只是婢子睡错了下人房,艳秋唤她起来罢了,因此还挨了晚照的巴掌!”
他心疼地看了艳秋一眼。
“晚照仗着是爷的贴身丫鬟,作威作福,不知道欺负了艳秋几次!”
“别说了。”艳秋扯了刘强的衣袖,心提到了嗓子眼。
沈晏抬了眸,眼神意味深长:“哦?”
他尾音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这个“哦”字,让艳秋更加不安。
“闭嘴!”刘叔瞪了儿子一眼:“少爷问的艳秋,你搭什么话!”
刘强口中嚅嚅道:“这......这是事实啊!”
刘叔双眼一闭,恨铁不成钢地想:他生了个怎么样蠢笨的儿子啊!
沈晏笑了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
“怎么唤起来的?”
刘强一愣,茫然地眨了眨眼。
沈晏继续道:“她既想不起来......澄心,帮帮她。”
澄心领命,躬身退了出去。
艳秋一个激灵,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少爷!是、是那婢子突然出现在奴婢房中,怎么也唤不醒,奴婢这才......”
她顿了顿,额角渗出冷汗,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正要说出口。
但澄心仍是快了一步。
哗啦——
一盆冰凉的井水兜头浇下。
“啊!”
艳秋猝不及防,一声尖叫响彻屋内。
“你做什么!”刘强猛地上前将艳秋护在怀里,怒瞪着澄心。
地上的水随着他动作飞溅开来。
席秋娘身子下意识地往边上躲了躲,可裙摆还是溅上了几滴。
真晦气!
她不自觉地皱了眉,这件湘妃色衣裙可是新作的!
她不动声色地拿帕子掩了鼻,抬眼看向艳秋。
那奴婢正瑟瑟发抖地躲在刘强怀里。
像只落汤鸡,狼狈不堪。
而刘叔脸色铁青,紧紧扣住刘强的肩膀:“松开!这可是在少爷面前,别犯混!”
见刘强不肯松开,他低声警告,声音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想想你的管事之位......放手!”
刘强不服气地挣扎了一下,但慑于父亲的威严,最终还是放下了手。
刘叔见儿子松了手,便勉强对沈晏笑道:“少爷莫怪,强子只是心焦了些。”
身上的温暖离开,艳秋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
她环抱着自己,几乎要缩成一团。
偷偷地瞄了一眼刘强,心里一阵害怕。
今天这事儿怕是不好收场。
沈晏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眼神如刀锋般锐利。
“现在,想起来了吗?”
艳秋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身子瑟瑟发抖,不止是因为冷,更是因为害怕。
“奴婢......奴婢只是见她没搭话,想让她清醒清醒!”艳秋语无伦次地解释。
沈晏笑了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如同冬日里结了冰的湖面。
“清醒清醒?”
他重复着这四个字,语气轻飘飘的,却让艳秋感到毛骨悚然。
“方才那盆水,还不够。”
艳秋的心猛地一沉。
“澄心,”沈晏淡淡地吩咐,“再去。”
澄心面无表情,微微颔首,转身便要去提水。
眼下初春,风吹到身上还有些凉。
不过是被浇了一盆子水,艳秋已经冷得止不住颤抖,要是再来一盆——
她想也不敢想,连忙哭喊:“少爷!奴婢错了!”
她拼命磕头,额头重重地撞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刘强挣脱刘叔的手,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不过是个丫鬟罢了,晚些小的定与艳秋一起向这位赔罪!”
沈晏重复道:“丫鬟?赔罪?”
他语调缓慢,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砸在艳秋和刘强的心上。
“赔罪,一定赔罪!”艳秋心中一松,偷偷抬眼觑了沈晏一眼。
刘强好歹是刘叔之子,想必少爷定会看在刘叔的面子上放她一马。
她这样想着,原本紧绷的身体也略微放松了些。
甚至,她还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一丝庆幸。
还好,刘强及时出声。
她偷偷地瞄了一眼澄心手中的木盆,身子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刘叔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他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个蠢货!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
“谁说她是丫鬟?”
沈晏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她是我的人!”
一时间,偏厅中寂静一片。
席秋娘不自觉地咬了下唇,眉头轻蹙却又在下一瞬松开。
“拖下去,赏二十大板,发卖了吧。”
沈晏轻描淡写地吩咐,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艳秋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二十大板?
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况且,若是沈府都不要她了,京城里还有哪户人家会买她?
她完了!
她四肢并用地爬向沈晏,声嘶力竭地哭喊:“少爷!少爷!奴婢再也不敢了!”
像一条濒死的鱼,在岸上徒劳地挣扎。
还未触及沈晏,便被澄心唤来两个粗使婆子按住。
“少爷,求您开恩啊!”刘强忍不住开口求情,脸色苍白。
二十大板下去,心上人便只余下了半条命!
更何况是发卖出府?
沈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哦?你喜欢她?”
刘强伏跪于地:“夫人已将艳秋指给了小的,再过几月便要成婚......”
“你既然这么喜欢她,就去盯着板数......一下都不能少。”
沈晏语气轻柔,却字字如刀,扎在刘强的心上。
刘强还想说什么,对上沈晏那双深邃而冰冷的双眼。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晏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叔。
“刘叔这么多年辛苦了,也该歇歇了。”
语气平淡,却如惊雷炸响在刘叔与刘强的耳边。
刘叔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膝盖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少爷说笑了,老奴身子骨还硬朗着,还能再为府里效力几年。”
“是吗?”沈晏轻笑一声,意味深长。
听了这话,刘叔的手开始止不住颤抖起来。
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将他们一家如艳秋一般发卖沈府吗?
沈晏将昨日在贺家别院春日宴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他语气平静,没有丝毫推诿,将所有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是孙儿不察,让人钻了空子,这才冒犯了凌姑娘,使其失了清白。”
沈老夫人与秦氏神色凝重地互视了一眼。
“你确定此事与这姑娘无关?”沈老夫人沉声问道。
沈晏点了点头:“凌姑娘是个意外。”
沈老夫人眉头皱得更紧了:“她与贺家的婚事怎么办?”
她年轻的时候也见过不少闺阁秘辛,可发生在自己嫡孙身上,还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沈晏语气平静:“我已经承诺凌姑娘,会纳她为妾。”
纳妾?
秦氏皱了眉头。
只不过是一介平民罢了。
况且还是跟别人家订过亲事的平民之女。
秦氏觉得纳妾此举,太过冲动了些。
沈府便是纳妾,怎轮得上一个出身低微,还与旁人订过亲的女子?
沈晏将两位长辈的神色看在眼中,缓缓开口:“近期太后有意为照月公主择亲。”
沈老夫人与秦氏脸色一变。
沈晏继续道:“此次春日宴之事也有照月公主的手笔。”
沈老夫人眯了眼,声音低沉得可怕:“这可是污蔑皇室大罪,你可确认了?”
沈晏神色不变,语气坚定:“孙儿有七分把握,但无实据。”
七分把握......
沈老夫人心中暗惊。
孙儿做事向来谨慎,他说有七分把握,那此事便有八九分是真的了。
“若是孙儿猜想得没错,是有人乱了公主的计划。”
“公主再如何喜欢,也不可能下春毒,背上个婚前失贞的骂名!应是中间出了岔子。”
比如——贺明阁!
秦氏也慢慢反应了过来。
照月公主喜欢晏儿,这在京城贵妇圈子里并不是秘密。
但她没想到,公主竟然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公主牵涉,此事怕是无法追查。”沈晏语气沉重。
“不过......”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孙儿若是纳了凌姑娘为妾,沈府便不在驸马名单之列。”
驸马代表的是皇家的颜面。
凡是家中有妾室、通房,且整天流连青楼楚馆之人,均不在皇家择亲的范围内。
可即便如此,秦氏心中依然不赞同。
她虽不喜祁照月,可也不愿儿子随意纳妾。
沈氏为四大世家之首,嫡子纳妾,也要是那京官之女,怎可如此随意?
她眉头紧蹙,欲言又止。
沈老夫人沉声问道:“晏儿,你考虑清楚了吗?”
沈晏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祖母,孙儿已经考虑清楚了。”
他既已给出承诺,自要遵守。
秦氏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这个儿子,一旦打定主意,外力很难改变。
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晏儿纳一个平民妾室,她不甘心?
沈老夫人叹道:“罢了,你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吧。”
“娘!”秦氏不赞同道。
沈老夫人拍了拍秦氏的手背,语重心长。
“行了,晏儿既已承诺,若不履行,岂不叫人笑话沈府言而无信?”
“可......”秦氏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好了。”沈老夫人深知自己这个儿媳妇,无非就是嫌弃凌曦出身低微。
可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总不能让晏儿背负不守承诺的骂名吧。
况且,祁照月意属晏儿,这般顺水推舟,也能让沈府离开太后择亲的范围。
一举两得!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沈老夫人的目光落在沈晏身上。
“嫡子定是正妻所出。”
沈晏明白祖母的意思,嫡庶有别。
在他未迎娶正妻入门前,凌曦不得有孕。
他微微颔首:“孙儿明白。”
沈老夫人缓缓开口:“今个儿我也乏了,明日让她来顺安堂见见罢。”
“既然是沈府的人,总要学学规矩。”
沈晏点了头:“过几日,她病了。”
秦氏猛地抬头,眼神里充满了怀疑“病了?”
她捏着帕子,指尖泛白。
怎么刚入府就病了?
沈晏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母亲的神情,心中微微叹息。
“是真的病了,大夫已经看过了,说是受了风寒。”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摆摆手。
“既是病了,那就好好养着吧。”
“规矩什么时候学都行,身子要紧。”
秦氏还想说什么,却被沈老夫人的眼神制止了。
她只得悻悻地闭了嘴,心里却更加不快。
一个妾室而已,也值得如此费心?
沈老夫人继续道:“晏儿,我知道你对这姑娘有愧,想弥补她。”
“可她终究是妾,日后,还是要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为沈家开枝散叶。”
沈晏敛眸应是。
沈老夫人满意地点了头,将目光转向儿媳:“既是如此,该走的礼数还是得走。”
“明日派人拿上我的帖子,去凌家下纳妾礼,问生辰八字,过官府文书。”
秦氏垂眸,恭顺道:“是,母亲。”
沈晏道:“我想亲自去。”
秦氏不由皱了眉,脸色沉了下来。
“晏儿,不过是一个平民之女,下了纳妾礼、走了官府文书,已是给足颜面了。”
她心里很是不悦,这凌曦究竟给晏儿灌了什么迷魂汤?
沈晏神色坚定,语气不容置疑:“母亲,此事因我而起。”
“若非出了这事,凌姑娘怕是贺家正妻。”
“晏儿,你给祖母交个底。”沈老夫人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对这凌姑娘,可有上心?”
这般几次三番为她说话,真是出于愧疚?
而不是别的?
沈晏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道:“祖母,我对她…有责任。”
沈老夫人思忖片刻:“罢了,你去吧。”
“多谢祖母。”沈晏恭敬道。
秦氏紧皱着眉头,心中甚是不赞同。
可她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
次日,凌家
咚咚咚,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凌永年喊道,手上扎竹筐的动作不停。
门外传来声音,“请问这里是凌家吗?”
凌永年疑惑地放下手中的活计,拖着一条不太利索的腿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衣着体面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两个小厮,肩膀上还扛着扎着红绸的檀木箱子。
凌永年警惕地打量着来人,“你们找谁?”
“没事。”席秋娘深吸一口气。
“只是没想到,这女人在表哥心中还有点份量。”
她眯起了双眼。
这样的一个人......会抱着个外面带回来的女人,安置在他的主屋里?
她原本以为,凭着自己和表哥这么多年的情谊,再加上有祖母的帮衬。
想要嫁给表哥,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可如今,半路杀出个凌曦。
一切都变得不确定起来。
席秋娘咬着唇。
她比不上祁照月尊贵的身份。
也不比不上白冰瑶那般我见犹怜的姿态。
可表哥也不喜欢她们啊。
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表哥身边不会有女人。
便是她不能为正妻,也会被纳为妾,为沈家延绵子嗣。
所以才一直耐着性子等着。
可表哥竟然破天荒地将一个女人带回了府里。
甚至为了她,罚了刘管事!
凌曦,怕是自己成为表哥枕边人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席秋娘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表哥喜欢有什么用?”
“啊?”翠儿不解。
“老夫人与夫人可不一定喜欢。”
特别是沈夫人,出身秦氏,最是重规矩。
怕是不会轻易答应表哥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养在后宅。
算算日子,两人也快回来了。
想到这里,席秋娘心情大好,脚步也更轻快了些。
......
观山院
晚照用帕子轻轻擦拭着凌曦额头上残留的汗珠。
用完药后,凌曦的呼吸逐渐平稳,脸上的红色也退下去了一些。
晚照替她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内室。
沈晏正负手立于窗前,眺望着院中景色。
晚照向他福了福身:“爷,凌姑娘睡下了。”
“嗯。”沈晏淡淡应了一声,并未回头。
“爷,凌姑娘睡在主屋也不是个事......”晚照迟疑着开口。
“奴婢将厢房收拾出来,抱着凌姑娘过去可好?”
沈晏的目光落在内室紧闭的雕花木门上,凌曦烧得迷迷糊糊的小脸仿佛还在眼前晃动。
“罢了。”他低声道,“就让她先睡在这里吧。”
“将书房收拾出来,我睡那儿。”
晚照愣了一下。
爷这是......心疼凌姑娘?
她垂下眼帘,掩住眸底的惊讶,恭顺地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她离开前忍不住回头偷偷瞄了一眼沈晏。
沈晏依旧站在窗前,背影挺拔,一动不动。
该不会…该不会爷对凌姑娘上心了吧?
晚照退下后,沈晏在窗前伫立良久。
夜风习习,吹动他玄色的衣袍。
他想起凌曦烧得迷迷糊糊的模样,小脸绯红,眉头紧蹙。
那双灵动的眸子,此刻却紧闭着,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贺家春日宴一事到底与凌曦有无干系,尚未定论。
但纳妾毕竟是他允诺在先。
此事,需得祖母和母亲点头。
祖母那边还好说。
老人家一向慈祥,只要他坚持,想来也不会太过阻拦。
可母亲秦氏出身名门,最重规矩。
正妻尚无影,妾便先入门。
更别说,凌曦还与贺家有过婚约。
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院子里,澄心看到晚照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凌姑娘醒了没?”
澄心压低声音问道,眼中满是担忧。
晚照摇了摇头,“还没,烧倒是退了些。”
澄心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他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主屋房门,又凑到晚照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
“你说,这凌姑娘,以后会不会就是咱们院里的女主人了?”
晚照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主子的事,也是咱们能议论的?”
......
慈宁宫内,檀香袅袅。
一位身着藕荷色宫装的姑姑,正附在皇太后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皇太后原本舒展的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哀家知道了。”她挥了挥手。
姑姑福了福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皇太后独自一人坐在凤座上,手里捻着一串佛珠,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公主殿下到!”
尖细的通传声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祁照月一袭水红色宫装,莲步轻移,款款而来。
“参见母后!”她盈盈下拜,声音娇软。
“快起来,快起来。”皇太后脸上堆满了慈祥的笑容,朝着祁照月招了招手。
祁照月走到皇太后身边,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撒娇道:“母后,儿臣在外面还没玩够呢!”
皇太后佯装嗔怪地点了点她的额头:“都在外头过夜了,还玩不够呢!”
她娇俏一笑,眼波流转:“那就要看是都有谁在了。”
皇太后了然地笑了,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是晏儿吧。”
她没有否认,只是将头轻轻靠在皇太后的肩上,脸颊微微泛红。
“春日宴,办得可还热闹?”皇太后状似随意地问道。
祁照月点点头:“嗯,贺家费了不少心思,挺热闹的。”
“哀家听说,还出了些......意外?”皇太后语气一顿,观察着女儿的反应。
祁照月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几分:“您......知道了呀。”
皇太后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听闻了。”
“晏儿是个好儿郎,”皇太后叹了口气,“原本你与他......哀家也是支持的,可如今......”
“母后!”祁照月猛地打断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
“不过一个爬床的贱婢罢了,有何干系!”
皇太后看着她,眼神复杂:“照月!”
“母后,您是没瞧见那女人有多么狐媚!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像钩子一样勾着男人的魂!”
“她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狂乱的心跳。
“母后~”祁照月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哀求。
皇太后看着她,眼中满是无奈。
她语重心长:“你与晏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哀家知道你心里苦。”
“这世上的好儿郎多得是,何苦为了一个男人委屈自己?”
祁照月猛地抬头,眼眶通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母后,您不明白!”
“女儿从小就喜欢晏哥哥,除了他,女儿谁也不要!”
祁照月对沈晏有着近乎疯狂的执念。
单单从她昨夜设计沈晏一举中就能看出。
不顾一切,毛骨悚然的占有欲。
她来了,也省得自己还要想方设法将消息传递出去。
贺明阁心中雀跃。
沈晏听到外头通传也终于有了反应。
他微微侧身行礼:“公主殿下。”
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
女子身穿华丽宫装,款款步入。
她身后跟着一位藕荷色宫装的姑姑,亦步亦趋。
凌曦站起来,规矩地向祁照月行了礼。
祁照月根本没看到她,而是径直走到沈晏面前上下扫视了一番。
“晏哥哥,听闻昨日有贱婢爬床,你还好吧?”
她仰着脸,关切地望着沈晏。
凌曦心中冷笑。
贱婢?
说谁呢?
下药的花魁银玲还是祁照月安排的!
只是对方既没料到贺明阁换了药,也没料到银玲想攀高枝,便欲意爬床勾引沈晏,最后命丧黄泉。
沈晏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祁照月的话对他没有丝毫影响:“无碍。”
祁照月含笑:“无碍就好。”
她语气轻柔,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方才我去寻你,在你房中看到花魁的尸体。”
“贱婢就是贱婢,不知礼数冲撞了晏哥哥。”
“我已命人鞭尸扔到乱葬岗了,断不会污了晏哥哥的眼睛。”
鞭尸......
乱葬岗......
凌曦心中一凛。
果然是恶毒公主。
人死了还不忘出口气!
沈晏依旧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有劳公主费心。”
祁照月娇俏一笑:“为了晏哥哥,本宫做什么都愿意。”
她的声音娇柔甜腻,带着一丝撒娇。
随后目光一转,落在凌曦身上,眉头一皱。
一身素衣,曲线玲珑。
未着脂粉,极尽艳色。
这张脸,比她见过的任何女人都更美。
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晏哥哥,这位是?”
还未等他人开口,祁照月身后的姑姑上前一步。
她凑近公主耳边,压低声音。
“殿下,奴婢见此女眼尾艳丽,似新妇初夜承欢之色......”
什么?
这贱婢敢爬床!
她死死地盯着凌曦,要用目光在对方身上剜出个洞来。
“来人,将这个贱婢拖出去,杖毙!”
她甚至没有询问对方身份,直接下令。
在她看来,任何胆敢靠近沈晏的女人,都该死!
贺明阁心头一震。
杖毙?!
祁照月疯了!
他原本只想借公主之势,坐实沈晏和凌曦的“奸情”,让沈晏无法成为驸马。
可没想她一来就喊打喊杀!
凌父对贺府有恩。
这要是真把凌曦杖毙了,贺父还不把他打死?
他偷瞄一眼沈晏,未想对上沈晏的目光。
那双深邃的眸子,古井无波,却仿佛能洞悉一切。
贺明阁心头一震,下意识地避开。
生怕被他看清半分心思。
沈晏眸光微沉。
就算凌曦真是爬床女,如此青红皂白便将人处置——此举,过了。
他正欲开口,耳边传来“扑通”一声,凌曦却先他一步伏拜在地。
“公主殿下。”凌曦的声音清柔,却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露出的脖颈却白的晃眼,仿佛一碰就会碎裂。
“民女与贺大人已定亲,被奸人设计,才与沈大人共处一室......民女愿受此罚。”
“可奸人未卜,民女心有不甘!”
“况且......”她拖长了尾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暗示,“此事于公主无利。”
祁照月眉头一皱。
什么意思?
“听闻太后欲为公主择亲......”
“若此时处置民女,被好事者深挖......”
凌曦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在祁照月眼中,她只不过是个会爬床的贱婢,不足为惧。
可若沈晏开口为她求情,情形却完全不同。
一个爬床贱婢跟一个被白月光记挂的女人,哪个对祁照月更有威胁?
沈晏是可以罩着她!
但此事之后呢?
他不可能时时刻刻将她栓在裤腰带上。
更何况古代女子注重名声。
她就不信,祁照月真的能将闺誉抛至脑后!
凌曦悄悄抬眼,见祁照月面色铁青,便知自己赌对了!
祁照月双眸死死地盯着凌曦,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这贱婢说得有几分道理。
沈氏为四大世家之首,娶妻最重德容言功。
若此时闹出人命,好事者添油加醋一番,将她钉死在“妒”字上!
她便与沈家再无机会。
她咬了咬下唇,几乎咬出血来。
可要是放过这个女人,她又不甘愿!
贺明阁却在一旁微皱了眉。
他印象中的凌曦柔弱羞怯,碰又不让碰,摸也不让摸。
活像个未出家的姑子!
如今面对公主时那副模样,不卑不亢,与之前判若两人。
难道,真是被逼急了?
沈晏眼中却闪过一丝赞赏。
这凌曦倒是聪明。
若杖毙之事被好事者传出,祁照月婚事必受影响。
届时,除非圣上下旨,一个动不动就“杖毙”他人的媳妇,世家贵族皆会避之不及。
但凌曦毕竟是平民出身,单单只是“名声”还威胁不到祁照月。
想到这里,他淡淡开口:“凌姑娘说得不错,沈某也想知晓,到底是谁下的毒。”
毒?
祁照月从妒火中回过神来,眼中掠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不是迷药吗?
她扫了一眼姑姑。
对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贺明阁心里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沈晏将祁照月的细微举动与神情都尽收眼底,继续道:“无论如何,是我冒犯凌姑娘在先。”
“我愿纳凌姑娘为妾,迎入沈府。”
“妾?”祁照月的心被一只大掌揪了起来。
“你纳她为妾?”她声音尖锐猛地转头,细指似刃指向凌曦!
“就这个贱婢?”祁照月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皇太后再如何宠她,也不会任由她嫁给一个有妾室的男人!
那她与沈晏......
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冲上去撕碎凌曦那张令人嫉妒的脸。
她身后的姑姑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微微躬身。
“公主息怒。”姑姑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劝道,“此时若与沈大人起争执,极为不妥。”
“日后,自有机会。”
姑姑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让祁照月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她明白姑姑的意思。
今日之事,不宜闹大。
但这个仇,她记下了!
凌曦,你最好祈祷自己别落到我手里!
祁照月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挤出一丝笑容:“晏哥哥还真是个有担当的男子。”
可惜,这份担当,本应用在她身上!
她说着微微侧头,用眼角余光扫了凌曦一眼。
那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
凌曦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似未感受到祁照月的恶意。
沈晏的目光扫过凌曦,后停留在贺明阁的身上:“区区花魁,若无人人撑腰怎敢对我下毒?”
“此事还待严查。”
查?
祁照月猛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他居然为了这个贱婢要查?
查什么?
查她指使人下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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