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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93之完美人生结局+番外小说

火中取例 著

女频言情连载

陆子坚心细。这一点,在上辈子的前后诸多朋友之中,他已经算是有口皆碑了。年过四十之后自我评价,他觉得纯粹论智商,自己大概只算中等,也算聪明,但只是普通人的那种聪明,跟能够看透风云的那种大智慧,却实在是不沾边。他最大的优点,当然是长得好看。以及心细、周到、体贴。总能让人有一种跟他在一起呆着特别舒服的感觉。这些合在一起,共同构成的东西,大概可以被称呼为个人魅力。年轻时不愿承认,甚至会一边沾沾自喜一边又暗自厌弃,但是人到中年逐渐活明白了,他还是坦率承认,长得好看这一点,在自己的人生中,实在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有眼缘儿,是个人就喜欢你,愿意帮你,当然诸事顺风。至于自己的聪明、努力……真的,顺风使船而已。并没有真的决定了什么。当某个够分量...

主角:陆子坚柏长青   更新:2025-02-10 15: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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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陆子坚柏长青的女频言情小说《重返93之完美人生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火中取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陆子坚心细。这一点,在上辈子的前后诸多朋友之中,他已经算是有口皆碑了。年过四十之后自我评价,他觉得纯粹论智商,自己大概只算中等,也算聪明,但只是普通人的那种聪明,跟能够看透风云的那种大智慧,却实在是不沾边。他最大的优点,当然是长得好看。以及心细、周到、体贴。总能让人有一种跟他在一起呆着特别舒服的感觉。这些合在一起,共同构成的东西,大概可以被称呼为个人魅力。年轻时不愿承认,甚至会一边沾沾自喜一边又暗自厌弃,但是人到中年逐渐活明白了,他还是坦率承认,长得好看这一点,在自己的人生中,实在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有眼缘儿,是个人就喜欢你,愿意帮你,当然诸事顺风。至于自己的聪明、努力……真的,顺风使船而已。并没有真的决定了什么。当某个够分量...

《重返93之完美人生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陆子坚心细。

这一点,在上辈子的前后诸多朋友之中,他已经算是有口皆碑了。

年过四十之后自我评价,他觉得纯粹论智商,自己大概只算中等,也算聪明,但只是普通人的那种聪明,跟能够看透风云的那种大智慧,却实在是不沾边。

他最大的优点,当然是长得好看。

以及心细、周到、体贴。

总能让人有一种跟他在一起呆着特别舒服的感觉。

这些合在一起,共同构成的东西,大概可以被称呼为个人魅力。

年轻时不愿承认,甚至会一边沾沾自喜一边又暗自厌弃,但是人到中年逐渐活明白了,他还是坦率承认,长得好看这一点,在自己的人生中,实在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有眼缘儿,是个人就喜欢你,愿意帮你,当然诸事顺风。

至于自己的聪明、努力……真的,顺风使船而已。

并没有真的决定了什么。

当某个够分量的人欣赏你,看中了你,决定要帮你一把的时候,其实已经注定了你的成功了,不是你的项目和思路有多么的牛逼,也不是你多聪明多努力,只是他不会允许他要帮的那个人失败而已——那就是风。

包括女孩子。

上辈子谈过那么多次恋爱,婚都结过两次,人过中年蓦然回首,所有的前女友和前妻居然都还有联系,且关系良好,能隔段时间就聚一下一起吃个饭之类的,更有甚者,结第二次婚的时候,连婚房都是前妻陪现任妻子一起去选的,老婆坐月子,前妻也亲自带着人过来,帮忙照顾了好一段时间。

为什么?

除了个人魅力这个答案之外,陆子坚想不出别的。

总能把美好的东西、美好的感觉、美好的感情,以及事到心弦的那一点最美好的回忆留给他人——于是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甚至有几个前女友在分手后就一直单身。

她们说,找不到更好的替代者了。

而现在,十七岁的陆子坚,甚至有着一个中年老男人的细心。

和体贴入微。

从茅房里出来之后,刘桂萍面红如霞。

在93年的这个时候,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因为某种客观无奈,被一个十七岁大男孩看出来憋尿,和劝着去上厕所这件事情,当然是难以承受之羞。

所以她出来之后,把卫生纸卷往陆子坚手里一塞,低着头直接说:“我得回去了。”然后就直奔大门洞里自己的二八大杠。

陆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小声且认真地说:“好歹喝口水,再歇几分钟。”

她抬头看了陆子坚一眼,眼神中闪过了片刻的挣扎,最终还是跟陆子坚再多说几句话的诱惑,战胜了内心的害羞,“我……不能在你家吃饭。”

顿了顿,又赶紧解释,“人家笑话!”

这是真的。

只能说,前后三十年,整个社会的移风易俗是真的做到了。

不必说三十年后,就二十年后,未婚同居算个屁,但是在当下的1993年,在鲁西南,一对互有好感的男孩女孩能拉拉手,已经算热恋了!

而在农村,至今仍是几千年来的女子需矜持才贵重的传统习俗,在左右着人们的观念——女孩子哪能独自一人跑去别人家里吃饭!

哪怕是已经订了婚的未婚妻,独自一人跑去未来婆家吃饭这种事儿,一旦传出去,也是会被人笑话一辈子的。

陆子坚笑起来,他的笑容总是很温暖,尤其是对于女孩子来说,“没事儿,不让你非得留下吃饭,是怕你累。来,再歇会儿。”

于是他乖顺地被陆子坚又牵回了屋里,这一次,她终于是端起了那杯红糖水。

虽然红着脸,却一边轻吹,一边小口喝了起来。

但是她依然不可能在陆子坚家里待太久。

她一大早出门,骑了五十里路找过来,到的时候就已经将近十一点了,而且说话的工夫老爹买肉就能回来,一旦那边饭都张罗上,再走反而麻烦。

但对于刘桂萍来说,即便有一二十分钟也是好的。

说不了多少话,更何况是一天之前还完全没有丝毫交集的两个陌生人,初起的交流总是生涩而收敛的。

但依然可以聊一聊,你去年冬天是什么时候退学的?现在再去直接插班,感觉能跟得上课不?你哥现在不上学了,在家干啥?他也初中毕业?

渐渐就熟悉了。

一杯水逐渐快要喝光的时候,正好听到堂屋里的老挂钟开始铛铛的敲,陆子坚就知道,十一点了,于是他主动起身,“走,我送你到乡上。”

刘桂萍愣了一下,脸有点红,推辞,“其实……不用。我已经认识路了。”

“走吧!”

陆子坚轻轻一拉,她就跟着出了屋。

“娘,我送她到乡上,别等我吃饭!”

甩下一句话,也不管老娘追出来念叨啥,陆子坚也推起自己的自行车,带着刘桂萍就出了门。

知道她害羞,不想被人看见,就专走沿河的小路。

一直到出村子前,才拐上了正经的大道。

半路碰到了陆子坚他爸,自行车把上果然挂了一块猪肉,有肥有瘦,让最近几周始终感觉油水不足的陆子坚一下子有点馋。

但他只是扬声打了个招呼,脚下蹬车根本不停。

刘桂萍更是红着脸低着头,连看都不好意思看。

一路到了乡上,眼看就是十字路口,两人的车速都有意识地慢下来,刘桂萍认真地看着陆子坚,说:“你回去吧,我自己走就行了!”

谁知道陆子坚居然干脆下了车,等刘桂萍也措手不及地赶紧下来车子,陆子坚笑着看着她,说:“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不大愿意,但我的确不忍心看你饿着肚子回去,这一路还有四五十里路呢,吃点东西再走,行不?”

刘桂萍忽然觉得有点说不出话来。

按说……管它什么按说不按说,这是在外头!

生在这困弊的乡村,刘桂萍性子里固然有相当保守的一面,但绝非是什么绵软的性子,相反,她坚韧而又大胆。

更何况……他是那么的贴心。

一起吃个饭又咋啦?难道不是早晚的事情么?

于是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陆子坚一下子笑起来,帅气地打了个响指,“我早就馋这一口了!走,吃壮馍!”

壮馍是一种油炸的馅饼,牛肉做馅,尤其是刚出锅的时候,外焦里嫩,特别的美味,算是这贫瘠乡村里最好的美味之一了,而且据说出了本县都吃不着,算是本地的名吃。

多年以后,陆子坚闲来心痒,自己在家里瞎折腾,尝试着炸过,但是不行,无论如何都做不出家乡的味道。

忽然穿越回来,短短三周,他已经忍不住出去吃过三次了。

反正大姑每次见面都悄悄给钱,他倒是可以算不缺零花钱。

正是晌午顶的午饭时候,穿过徐垓乡的这条南北大公路两边,停满了各种各样的大货车,都是途径这里落地吃饭的。

这里离城二十里,既顺路,又好停车,很多大车司机都喜欢赶在这里吃饭。

沿十字路口分布,光壮馍店就有两家。

陆子坚带路进了一家,让切了三个壮馍,又端来两碗油茶。

店里人有点多,两人只能同人拼桌,于是就挨着坐下,吃饭的工夫扭头对视一眼,刘桂萍眼里有些羞涩的笑意。

这顿饭,俩人都吃得很香美。


“来乖乖,穿上叫姑看看!”

老规矩,给买新衣裳了。

为什么陆子坚的老妈对自己这个大姑子充满怨气,但一辈子都揭不开这件事呢,还有很重要的一条就是,拿人手短。

仅陆子坚自己记得的,他从小到大就没用家里给买过新衣服。

一年四季从里到外,都是大姑包办。

可着洋气好看的,甚至是大牌子买。

关键还是老陆家的独一份儿待遇,陆子坚的亲弟弟妹妹,二叔家的弟弟妹妹,都没这个待遇。顶天了拣他的二手衣服穿。

为这个,二婶倒是跟大姑吵吵过两回,但无一例外被镇压了。

跟大姑姐吵架本来就丢人,问题她还是个乡长!

大姑就是这么个人,红果果的偏心。

这次买的居然是一件呢子大衣。

长半身及膝的,上手一摸料子就知道肯定很贵。

老实讲,93年的这个时候,曹州地区还没改市,还叫地区行政公署,穷得很,号称是鲁省的青藏高原,教师公务员拖欠工资动辄半年一年都是家常便饭。

副乡长也好副校长也罢,其实日子算不上多滋润。

而且大姑这一辈子当官,用她自己的话说,顶天了就是收点年节的顺手礼,从不贪一分钱。

两口子都当了一辈子官,退下来的时候只有五十来万的存款,给柏幼安交个首付都不够,柏幼安买房子还是陆子坚这个大表哥给出了一大半的首付。

这呢子大衣,估计好几百。

这年头,副乡长一个月也就500来块的工资。

“嚯!还得是我大侄子!瞧瞧,多好看!”

穿上之后对着半身镜一照,不得不说,陆子坚都觉得自己真好看。

已经一米七六的身高,拿到二三十年后也不算丢人,在这个年代的鲁省,更是绝对的鹤立鸡群,他平常又比较注重仪态,站那里腰背笔直,此时呢子大衣上身,越发显得卓尔不群、帅气逼人。

臭美一下年轻时的自己,陆子坚转身就笑嘻嘻,“这是给大姑父买的吧?”

大姑也笑,“你管那个,他穿没你穿好看,再说了,他一个破乡中的副校长,穿那么好干嘛!干净板正就行了!我们子坚才是最需要好衣服的时候!”

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吧,后来陆子坚觉得,不管自己对柏幼安多好,都是该的。女朋友有意见,那就分手好了。

我能不要你,但不能不要我妹妹吧?

扭头看,大姑父柏长青隐隐有些肉疼的模样。

陆子坚安慰他,“姑父,我穿几天就还你!”

柏长青嘿嘿笑,装大方,“拉倒吧!穿着!就是给你买的!”

陆子坚真就穿着了。

一杯热牛奶喝完,一路四十里骑自行车过来的汗也落了,大姑陆玉敏这才拉着他说起正事儿,“乖乖,这回催着叫你过来,是姑有个大事儿要跟你说……”

陆子坚从小的性子,也有点随大姑。

要强,执拗。

陆玉敏当然知道自己最喜欢的这个侄子的脾性。

所以她说得诚恳而又夸张。

“你知道,大姑最反对包办婚姻了,我当年撅你爷爷你奶奶的事儿,听你爸妈跟你讲过吧?而且我也最反对咱们这里都那么早结婚!十七八岁的小孩,就结婚了,马上就生孩子……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懂个屁呀!”

然而这是真实情况。

在鲁西南这个地方,一边是穷,一边却是一直都很推崇早婚早育,这年头户籍资料没联网,谁家孩子要结婚,岁数不到很好办,你都不用去找户籍警,村支书就给你办了,明码标价,一百块钱改一岁。

哪怕是到了三十年后,这里不到二十岁就结婚的男孩女孩依然多的是,没法改户籍年龄了,办不了证就先不领证,办酒席,生孩子,到岁数了再去领。

反倒是这样的婚姻,大多长久。

很奇怪的一件事。

“主要是这个女孩太好了!隔着二里地,我一眼看过去,第一眼就能看见她!姑跟你说,你去看看,看一眼,包你喜欢!”

“姑也不催你们结婚,违法的事情咱不干。咱先定下!大城市姑也去过,那城里人也没少见了,城里的姑娘的确干净又洋气,但是我跟你说,一身衣服的事儿!这女孩家就是穷罢了,姑给你养两年,到时候打扮打扮,你瞪大眼全国随便你找去,能找见一个比她好看的,你姑我认可这六千六的彩礼白送他们了,咱不要了,你再去找那个更好的!不信你问你姑父……”

大姑父柏长青笑呵呵的帮腔,“是好!我们学校的学生嘛,打她入学就全校都知道,一辈子未必能遇见一个的漂亮丫头,真是好看,而且品学兼优。就是……家里也的确是真的困难,几间小趴屋,一场雨就能倒那种。”

他叹口气,“交不起学费了,去年初三上学期,上了半个学期,还是退学了。她哥今年都十九了,还没人愿意给说媒呢!咱这里的情况,就这样,出去上学的另说,不出去上学的,要是二十岁了还没个信儿,就不好找了!”

绝对称得上苦口婆心、循循善诱。

然而,他们多虑了。

陆子坚就是奔着办成这件事来的。

“行!大姑,我去见见!”

他答应得干脆爽快。

大姑他们两口子有点懵,但很快,大姑一拍沙发扶手,喜意盈眉,“我就说我们家子坚从小心思透亮,你看看,你看看……”

大姑父呵呵一笑,补上一句,“你大姑没一句假话,一个字都没骗你,等见了那女孩你就知道了!你们学校肯定没有那么俊的!”

说话间,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十点多了!昨天我就跟乡里陈所打了招呼,借他们那个侉子骑,那咱这就过去相相?你大姑毕竟是副乡长,带你去不合适,姑父带你去!那边我也比较熟!”

又跟大姑说:“那边说不定都等急了!这一去还有七八里乡下土路呢!”

大姑当即拍板,指挥若定,“去!你先去骑车,把车骑过来!”

然后伸手一扥陆子坚,“乖乖,你过来,姑还得叮嘱你个事儿!”


…………

时间已经来到了1994年,“孔府家酒叫人想家”的广告词,终于登上了央视的黄金时段,当然,陆子坚肯定看不到,但靳晓燕就肯定是在密切关注的。只是反响如何,暂时不知,要想得到市场的反馈,更不可能那么快。

所以陆子坚就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游刃有余地处理学习、休息和谈恋爱这些小事,一直到十几天之后,靳晓燕居然找人到学校里给陆子坚带话,让他务必去一趟晓燕包子,陆子坚这才出去,见到了靳晓燕。

店里正热闹,靳晓燕一看见陆子坚,马上就把手上的事儿交代给旁边人,快步走出来,拉着陆子坚,走到路边去说话。

“开始卖得快了!”

她很亢奋,“底下的经销商,还没人联系我,但咱们县这边,不是我自己做嘛,这两天就接到两家店的电话,要货,甚至还有一家酒楼,要我送十箱最高档的那个过去,十箱啊!”

陆子坚笑起来,“我还当什么事儿呢!”

只能说,一个年代有一个年代的产物,一个年代有一个年代的思想,在这个年代,央视所推出的这个标王的概念,是真的牛,而老百姓们,也的确是认这个。

广告一打,就是有人愿意喝了。

然而这才只是刚开始。

三天之后,靳晓燕那边手里,就已经攒了好几家县级经销商的要货电话了,于是她租了车,按照约定的数额,又亲自跑出去送货。

只是,虽然这一趟就是接近一千箱的货铺下去,她却只带回来一万多的货款。

在这个年代来说,这是很正常的情况。

现在还没有彻底爆发出来呢,接下来的几年,国内的三角债问题,会越闹越大,到最后成为差点儿引爆的经济大雷。

随后,更多的要货电话打进来,一时间靳晓燕是真的开始忙活起来,包子铺已经是基本顾不上了,陆子坚要见她一回,甚至只能是等她从外面送货回来,特意找同学往学校里带话。

一月中旬,她就迫不及待地再次去了厂里提货。

孔府家酒就在曲阜,距离平成县总共也就一百来公里,大概是230里路的样子,货车一般两个小时就差不多到了,但这次去提货,已经需要排队了。

靳晓燕就排了接近一天的队,一大早去,居然到傍晚才装车,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第二天中午,她就托人去学校叫陆子坚。

等陆子坚过去包子铺的时候,她就拉了陆子坚,坐在包子铺的角落里商量,上来就是一句,“我想买车!”

陆子坚有些讶然,但随后又释然。

能猜到的,从经销商这个生意的角度也好,还是靳晓燕上辈子的经历也罢,陆子坚是早就能猜到,她是一定会惦记上这个的。

只是他没想到,会那么早,那么快。

她这才刚开始上手经销商啊!

靳晓燕说:“之前没接触不知道,自从上次去厂里拉货,我就觉得,这大车的车费实在是太贵了,最近往其它县里送货,找那种四米二,也贵的离谱。这次去拉货,就因为需要排队等着,那司机非说耽误他时间了,非说要我加钱,结果你猜怎么着,就是等了半天的事儿,当天还是回来了,他愣是问我多要了六百块!”

她很是愤愤不平,“不光贵,这帮大车还很难伺候,用他们的车,咱又不是不给钱,居然还要供他们抽烟,便宜的还不抽,要抽熊猫!我哥想买盒启航,我爹都骂他败家子!这帮司机要求一天两包熊猫!中间吃个饭,他们得四菜一汤的伺候着,我的天哪,你是不知道给他们牛的……”


“好!我燕儿姐有魄力!就是这样,直接换人,不干滚蛋!”

靳晓燕很高兴。

“那行,走了!”

事情说完了,她摆摆手就要走,走出去两步却又回来,“对了!原来的经销商本来是应该跟酒厂那边自己结算的,我管不了,但前几天他忽然联系我,想把现在压在底下渠道里的那些货,都结算给我,我当时觉得你的意思,是不嫌货多,一冲动,就答应他了,这事儿……没问题吧?”

陆子坚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伸手指着她,“白捡钱的好事儿,连铺货都省了,借着他的窝就挣钱了……少装模作样,你估计高兴坏了吧?”

靳晓燕也笑,“说高兴,也有,但也有限。他的进货价当然更低,但其实我们这种经销商,就是转个过手的钱,货现在在底下的渠道里沉着呢,我又不可能都收上来,再按新价格卖给渠道,所以调了价之后就算赚,也是这些人赚一笔,咱赚的其实还是那点差价,还反过来影响我往下铺货,不过我是觉得……”

犹豫了一下,她说:“那人在咱曹州干白酒经销,不是一年两年了,我接他这点货底子,帮他清了账,也算是送他一个人情了,有这点情分在,他将来应该不会出手坏咱的事儿。而且要真能按照你的说法,接下来孔府家能大卖的话,就现在咱曹州底下这些县市剩下的这千把箱酒,其实也不会真的影响啥,你说呢?”

陆子坚听得感慨不已。

啥叫天分,这就叫天分。

几周前说起一些事情的时候,陆子坚其实也没有把话说得太透亮,只是提出的那些要求,无形之中带出了他对接下来担忧的几个点。

结果,靳晓燕稍微一琢磨,就无师自通了。

她一个农村女孩,初中都没毕业,之前开小卖部也好,包子铺也好,显然都为她积攒下了相当的社会经验,现在稍微一带,就像擦去了石皮的璞玉,马上就现出宝贝真身,开始焕发出了莹润的光芒。

这个事儿,的确是处理得很漂亮。

“很好,这么做就对了!”

陆子坚直接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靳晓燕闻言果然是又很高兴,接着就又说:“我已经找好了一辆四米二,约好时间了,后天一大早就赶过来装货,那人也安排专人过来,我们两边就在咱县里碰头,赶在元旦前,挨个儿县走一遍,他们盘他们的帐,我接手,过一道手续,顺道我就把咱的新货也铺下去了,到时候就不给你打招呼了哈!”

陆子坚点头,“好,放心去办吧!”

“我估计得跑两到三天,八县一市呢,你到周四下午放学那会儿过来吃包子,咱俩再碰个面,我好给你念叨念叨。”

“行!对了……”

“嗯?啥?”

“别忘了带上人给你押车!”

“放心,仓库让我哥给我守着,还安排俩退伍兵,我去铺货也带两个去!”

“做事情别贪黑儿,安全第一。”

“好!”

…… ……

老实讲,区域经销商,代理一点酒水啥的,不是啥大生意,靳晓燕虽然只是93年版本、尚未成长为完全体的靳晓燕,但即便是按照原本的时间线,她也会在最多两三年后,就开始做酒水代理了,而且显然做得很成功。

对于她的能力,陆子坚其实没有任何担心的地方。

他最担心的,反倒是现在的社会形势。

而且靳晓燕还是个女孩儿。

不过有人押车,就显然会好很多——讲真,哪怕是现在的社会稍微乱点儿,破事儿也有,但毕竟还是有限的,大体上毕竟还是安定的。


站在十字路口,看着那一抹红色渐行渐远,陆子坚不由得叹了口气。

接下来是肯定要订婚的。

刘家必须要拿到那高达六千六百块的天价彩礼,这姑娘才算是保住了,才算是真的开始赢得新生,走上了一条与前世绝然不同的道路——貌似令人不齿,但是站在三十年之后回望这个年代,陆子坚的心绪也实在是复杂难言。

又岂是站在道德制高点简简单单一句卖女儿所能评价的。

在绝对的贫困面前,每个人都不过是在尽力挣扎罢了,只有改变,彻彻底底的改变,把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民的力量激发出来,给他们一个凭借着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财富、改变生存现状的机会,才能真的改变这一切。

而现在,这片大地上已经春风渐起。

已经是时候了,已经在开始了。

这是一个财富萌芽的时代。

…………

已经骑出去很远了,姑娘又回头看了一眼。

忽然,她停下车子,跳下车来,远远地冲这边挥了挥手。

很用力,幅度很大那种。

陆子坚忽然笑了起来,情不自禁地也抬起手,冲她用力地挥了几下。

已经远到不可能再看清楚表情,但陆子坚却觉得,她似乎是笑了起来。

很灿烂的那种。

然后,她重新蹬起二八大杠,这回是真的骑远了。

陆子坚忽然莫明想到:她应该挺满意有一个我这样子的未婚夫吧?

然后又忽然自己自嘲般地笑起来。

女孩子是真的是个好女孩子,漂亮、聪慧而又果决。

这个年代的人身上独有的那一抹倔强与清澈,质朴而又华彩,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且美不胜收。

原来她只是个念头,当然可以淡然处之,但是当这个念头开始变成眼前真实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篮子大枣和一双亲手织的手套,又有谁会不心动呢?

看到眼睛里就拔不出来了!

呵,老男人!

…………

“娘,我走啦!”

“去吧,路上慢着点儿,看见大车记得让道,你别不过人家!”

“知道啦,走啦!”

“秋裤没干很透,回去先拿出来,再晾两天再穿!”

“好!”

推起来的二八大杠后座上,是陆子坚他娘仔仔细细七八道绳索给捆好的尿素袋子,里面放了两大玻璃瓶咸菜,一塑料袋葱花油饼,一塑料袋炒面,还有一包昨天老娘给洗了半上午的替换衣服。

明明已经叮嘱了好多遍的话,还是忍不住一遍遍的说。

然而陆子坚终于还是上车蹬起来了。

一路骑去,路两边是一眼看不到边的麦田,麦苗上覆盖着尚未化尽的残雪,西边的太阳明晃晃,视线里不时出现一个破败晦暗的村庄,又在冷风里渐渐远去。

冬日的大平原上,尽是这般的景象。

然而二十年后,这样的景象就已经几乎消失了。

至少是在沿途,已经几乎不可能再看到了。

2010年以后,这片土地渐渐地发展起来,即便是城外,在这条由平成县去往大原县的省道两侧,也已经几乎见不到农田,到处都是工厂。

就在徐垓乡北边,县里还建起来一个占地面积挺大的物流园。

至于再往北的蒋店乡,更是完全消失了,并入了街道。

挖了湖,很大,波光粼粼,建了文化馆等场馆,小区一个挨一个,全都是房子,稍微往城里走一点,路两边就全都是车。

而现在,八里河的那家老化肥厂甚至还在。

不知道是设备老旧,还是技术不达标,这边的锅炉经常会喷出很多飞沫,赶不巧正好在大路上路过的时候,都可能被淋一头。

臭气熏天。

这里一年四季都臭气熏天,夏天尤甚。

但这里即便是一个普通工人的工作,依然是令人眼馋的,没关系没门路,或者不是分配来的学生,普通人是压根儿别想进去吃皇粮的。

哪怕整天生活在臭气熏天的车间里,这里的工人依然高人一等。

按照三十年后的说法,在相亲市场上,人家只需要把工作单位一报,那立刻就会引发哄抢——待遇不比三十年后的公务员低。

印象中是刚挺过两千年,这里就停产了,但一直到零几年,这化肥厂才终于转手,后来应该是在2010年之前,这里彻底拆除了,后来变成了高档小区。

个别贵的,一平米单价过万。

…………

一路骑一路遐想,很快进了城。

徐垓乡距离平成县城也就二十里路,不算远,从家里出发算起,到城北的县一中,拢共也就三十里路,陆子坚不到一个小时就骑到了。

但是才刚拐过一条街,抬头能看见县一中的大门了,他却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陆子坚!你给我停下!”

刚下意识地停下车子,都还没去看人,就见一个女孩子已经快步跑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车把,风风火火,“就站街口等你你都看不见!你跑什么!”

是靳晓燕。

“大姐,你等我干嘛!我待会儿肯定过去找你啊……”

“屁话,你现在就给我过来!”

“你让我先去宿舍放下东西啊!”

“一会儿再放!”

唉,没招儿,就是这么个性子。

想做啥,恨不得一刻不等。

陆子坚被她抓住了车把,只好推着车子跟着她过去。

一中大门在路口往西,她的“晓燕包子”就在路口往东,两者之间隔了大概三百米左右——二十年后,晓燕包子也是本地名吃。

这个年头来说,它有很阔气的两间门面,不过正是午饭早过,晚饭没到的时候,炉子里有火,蒸笼上也有点热气在飘,但鼓风机没转。

她店里的七八个工人正聚在一起,一边闲聊一边剥葱。

见自家老板跟那个年轻小伙子一起回来,大家彼此交换个眼神儿,但没人敢说啥。

晓燕包子的门面外头,是罩起来的一个大铁皮棚子,陆子坚在旁边叉好了车子,就被靳晓燕拉着进来,俩人也不进店,就在铁皮棚子底下找个桌子随便一坐,凑在一起,说起了悄悄话。

“到底啥事儿啊,那么急?”

“啥事儿?你倒是真大爷呀,那是二十万啊,加起来二十五万呢,我的哥!一大半都是我借的!你就不担心?不害怕?你心可真大!”

“合同都签了,等着时间到了接手经销权不就行了,甚至你可以提前过去拉点货来放着都行,他厂子又倒不了,这有啥可怕的?”

“那不行,我心慌。”

她拍拍胸口,用手掌往下顺气儿,那里倒是厚墩墩鼓囊囊的,但冬天棉衣裹得紧,倒是颤不起来,“我这两天老觉得喘不上气来,心慌。你说,咱那么大一笔押金砸进去,要是万一明年弄不好,还能要回来不?”

陆子坚失笑。

然后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谁也别吹牛,大佬在没成功之前,其实也就那样。

未来著名的本地首富靳晓燕同志,至少是在现在,是真的还没有展露出鹏程万里之相。

她还只不过是个稍微有了点钱的年轻小寡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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