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复涌,我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将七七拉倒面前,对他道:“七七,叫舅舅”。
癸卯年是我自五年前同周泽离开后第一次回国,也是陈路周于五年前判刑后的出狱之时。
我叫陈安林,面前的人是我人生前二十年的哥哥,陈路周。
二五岁那年,我随母亲到达了莲河市的一个小县城里,那里是爷爷奶奶家,一个藏匿在大山深处的地方。
腊月冰天雪地,山中肃风更是刺骨,母亲背着我翻过了山,在天将黑时到了那亮着微弱灯光的院子。
这里已经没有多少住户了,大多老人都已归于天地,年轻人几乎都出了深山,留下空空荡荡的屋子成尘成土,爷爷奶奶年事已高,爸爸想要接他们来县城同住,多次未果,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把他们困在了深山里,但一定少不了姑姑的原因。
很多年以后,母亲同我讲起,姑姑十七岁时,爷爷要把她嫁给同村的人,姑姑极度不愿,于是家中便产生了极端的做法——将她锁在屋子里,欲让姑姑屈服。
不久后的一个夜里,姑姑破开了木栓,逃了出去。
彼时遇上了夜归的父亲,父亲那时不忍心,见着姑姑为逃出来血肉模糊的双手,终究是心软了。
姑姑离开之时,父亲将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她,只问了一句:“还回来吗?”
母亲说姑姑当时告诉父亲,之后若是能安居,会联系的。
这一过,就是七年。
七年里,父亲曾发出许多寻找姑姑的消息,最终都追寻未果,爷爷奶奶也在一夜之间消沉,于是不愿踏出大山,怕他们的女儿回来时,再也找不到家了。
母亲是父亲在县城的同学,她讲与我,我未曾见过的外公外婆早在母亲上学时就出了外地打工,而后又生下了母亲的弟弟,于是便跟家中断了一切联系,母亲便跟着自己的爷爷奶奶与外公外婆生活。
在她读书的年月里,她的亲人一个个离去,她一个个送去,最终在高二的那一年,空荡荡的房子里只剩了她一个人。
没有条件继续读书,也没有亲人再值得顾虑,她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由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渺小的人,仿佛不论置身何处,都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倘若哪一日忽而间消失了,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