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扶云沈廷弈的其他类型小说《替嫁后,小将军成超品皇后啦苏扶云沈廷弈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奶小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秦忆卿这个借口寻得蹩脚,但她也笃定‘苏扶妤’就算知晓是假的,也不敢当面点破她。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眼前之人早已不只是当初那个任她欺辱的苏扶妤了,而是向来有仇必报,以杀止杀的苏扶云。“原来如此。”苏扶云淡笑道:“到底是这寒菊天下一绝,能让众位妹妹一时兴起延至这般之久。看贵妃这模样应当很是喜欢这菊色了,将离,还不快请贵妃在亭外站着,也好近距离瞧瞧这寒菊之清傲。”“让我去亭外站着?!”秦忆卿听到苏扶妤这话,礼教都顾不上了,直接惊愕大叫道。如今可是正直寒节大雪纷飞之际,‘苏扶妤’居然让她去亭外站着?“看来秦家教子不严啊,定国公乃是江南文流之首,未曾想到教出来的孙辈竟也是个礼教不顾,不敬君臣的主。来人,贵妃既然不喜站在御花园中赏花,那便押到亭外...
《替嫁后,小将军成超品皇后啦苏扶云沈廷弈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秦忆卿这个借口寻得蹩脚,但她也笃定‘苏扶妤’就算知晓是假的,也不敢当面点破她。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眼前之人早已不只是当初那个任她欺辱的苏扶妤了,而是向来有仇必报,以杀止杀的苏扶云。
“原来如此。”苏扶云淡笑道:“到底是这寒菊天下一绝,能让众位妹妹一时兴起延至这般之久。
看贵妃这模样应当很是喜欢这菊色了,将离,还不快请贵妃在亭外站着,也好近距离瞧瞧这寒菊之清傲。”
“让我去亭外站着?!”秦忆卿听到苏扶妤这话,礼教都顾不上了,直接惊愕大叫道。
如今可是正直寒节大雪纷飞之际,‘苏扶妤’居然让她去亭外站着?
“看来秦家教子不严啊,定国公乃是江南文流之首,未曾想到教出来的孙辈竟也是个礼教不顾,不敬君臣的主。
来人,贵妃既然不喜站在御花园中赏花,那便押到亭外跪着赏吧。”
什么?!跪着赏花?
众人猛地瞪大了眼眸,一个个眼底皆是难以置信。
从前她们只能瞧见秦贵妃欺辱未成皇后的苏二小姐,没曾想到......今朝居然颠倒过来了。
“苏扶妤!你敢?本宫可是陛下亲封的贵妃!”
“贵妃?”苏扶云撩起嘲弄的眉眼,“本宫可是先帝亲封的皇后,你说本宫敢不敢?”
此言一出,亭中许多人的面色顿时僵硬了下来。
是啊。
‘苏扶妤’身为苏家女,乃是先帝亲定的下一任皇后,不论今朝坐上帝位的人是谁,后位永远都是苏家女的。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她也不是这个......”
就在亭中因这话而寂静无声之时,一旁的白落突然站出了身来。
可还不等她将话给说完,便被苏扶云给打断了。
“德妃身子不好,还是莫要在这风雪中久站了,都退下吧。”
此话之意不言而喻。
白落脸上的笑意一凝,下意识的朝江闻语看去。
只见江闻语冲她微微摇了摇头,她这才屈身拜礼,“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身子虚弱不宜在风中久待,这便先行告退了。”
“都退下吧。”苏扶云淡漠扬唇。
白落和江闻语见此,互相对视了一眼,皆朝着苏扶云俯身一拜,而后带着亭中众人就离开了御花园。
不过在众人离开前,她们纷纷回首望去,只见一向高傲的秦贵妃已经随着她们离去的步伐被人押至到了御花园中跪着。
漫天的白雪之下,她一脸的不甘与怨毒。
在众人走后,蜀锦温了杯热茶就捧至苏扶云的跟前。
“娘娘,奴婢听闻这秦贵妃的祖父乃是陛下的老师,她与陛下更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想必感情甚笃。
若是让她在这风雪中跪上许久,奴婢怕陛下怨怪娘娘您。”
“你错了。”
苏扶云端着热茶轻抿了一口,满脸玩味的望着跪在雪中脸上尽是隐藏不住恨意的秦忆卿。
她又道:“青梅竹马未必情深,让她跪上一刻吧,死不了人的。”
倘若沈廷弈当真对秦忆卿有这青梅竹马之情,又怎会任由秦忆卿在宫中嚣张跋扈引得众人生恨?
这里头的文章怕是大着呢。
道此,苏扶云便不再言语了,她转首笑看着这御花园的景象,眼底笑意逐渐浮现。
这宫廷的景象委实不错呢。
一刻钟后。
苏扶云摆了摆手,立马就有人将秦忆卿扶入了亭中。
“皇后娘娘可满意了?”秦忆卿咬牙切齿的望着苏扶妤。
苏扶云淡笑,点了点自己右手边的位置,“坐下歇歇吧,本宫有几句话想要同贵妃闲谈一番。”
“恕臣妾不能奉陪,皇后娘娘还是一人在这赏景吧。”
秦忆卿说着就想要转身离去。
可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苏扶云幽幽的声量再次传了过来,“贵妃,本宫觉得你该忌惮怨恨的人不是我。”
这话一落,秦忆卿顿时止住了脚步。
她拧眉回首,“皇后这话是何意?”
苏扶云挑眉,示意了一眼。
秦忆卿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按着苏扶妤的旨意坐了下来。
在她坐下来之后,苏扶云推着一杯热茶就至秦忆卿的跟前。
“今早尚寝局做错了一件事,贵妃可知是何事?”
“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妾虽执掌六宫权柄,可六局之事大大小小也有成百上千件,臣妾哪能事事顾忌?没有捅到臣妾跟前的事,臣妾自然是不知晓的。”
秦忆卿往苏扶云身上的衣裙上一瞥,便知今日之事未成。
瞧着她这副‘诡辩’的模样,苏扶云也不在意。
她笑道:“是啊,贵妃今早未来请安自是不知的,可本宫方才去寿康宫之时,此事已经传入了太后的耳中。
太后见贵妃执掌六宫不利,便命本宫收回这中宫之权,与贤妃一同掌管。”
“你说什么!”秦忆卿听到此话,口中乍然传出了尖锐的质问。
太后居然让贤妃协理‘苏扶妤’?!
中宫之权理应由皇后所管,就算让人协理也该是她这个贵妃来!
太后怎能凭那一点小事就夺了她的管事之权给贤妃?!
瞧见秦忆卿浮于表面的怨恨,苏扶妤低笑的勾起了唇角。
“所以本宫觉得贵妃忌惮的不应是本宫才对。”
“你究竟想说什么?”秦忆卿抬起眼看着苏扶云。
只见苏扶云柔笑出声,“贵妃不如想想,你我都是世族出身,苏家与秦家在朝中分庭抗礼自成一派,陛下和太后心中对两族早已忌惮颇深。
本宫方入宫,你我就争斗不休的话,谁才是最后得利者呢?苏家若倒,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自然是秦家。
秦忆卿猛地掐住了自己的掌心。
祖父早就同她说过了,秦家虽是陛下扶持而起的,但这些年秦家势大,陛下早已对他们心存芥蒂了,朝中也隐有寒门拔起之势。
“贵妃想必也是知晓其中的关窍,与其你我互相针对,不如止戈停伐。”
苏扶妤抬手沾了分茶水,在石桌上就写下了个江字。
这个崔徵倒是个聪慧的。
苏扶云垂眸一笑,端起手边的茶盏轻抿了一口。
放下之际,她抬起眼眸在六局的人面上一扫而过,启唇幽道。
“崔尚宫既这般说了,那本宫就允你三日查清此事,若查不清?那六局可不似今日罚的这般轻了。
本宫身为皇后,自是要替陛下管理好后宫诸事,以免陛下烦忧才是,也望六局二十四之人齐心协力,记住今日之罚,若非有人背后作梗,你们也无需受此之过,不是吗?”
苏扶云这话犹如一锤重击砸在底下宫人的心头。
是啊,要不是背后有人行此毒事,她们又怎会无辜受罚?
瞧着那些人面上的不平,苏扶云摆了摆手,“都退下吧,这些衣饰两位尚宫带回吧,在本宫这有些事只一不只二,若还有下回——那就别怪本宫心狠了。”
“是,奴婢告退。”
众人齐齐应声,退着步子就走了出去。
在她们走后,苏扶云这才懒着身子倚靠在了软塌上。
蜀锦手持圆扇站在一旁轻轻的为苏扶云扇着风。
“娘娘,这六局的人胆子未免也太大了,敬给娘娘之物,居然能出这般大的纰漏。”
“真是纰漏吗?后宫规矩繁多,一件襦裙便有上百人经手,小到金丝银线采办,大到督查缝制之事,一错便可殃及百人,六局怎会如此不严谨,奴婢觉着这定是有人蓄意为之,这背后之人怕是想要娘娘在后宫之中孤立无援,无人可用。”将离沉声说着。
自打决定入宫起,她们就做好了一切与人争斗的准备,可却没想到才第二日就有人敢把手伸到娘娘的跟前。
“说说看,你们觉得今日背后所谋者是谁?”
苏扶云看着将离和蜀锦。
蜀锦手上不停,犹豫了片刻低声说道:“奴婢觉得是秦贵妃。”
“哦?为何。”
“奴婢昨日去打探之时,便从宫人的口中听闻,娘娘未入宫之时,宫中一切事宜都由秦贵妃接掌的。
那郑尚宫便是秦贵妃手下的一条狗,崔尚宫与郑尚宫向来不睦,若有人想借六局之手戕害娘娘,必然就是秦贵妃无疑了。”
“将离觉着呢?”苏扶云又把目光投向站在一旁思索的将离。
将离颔首,“奴婢也赞同蜀锦所言,不过因有两事。”
“继续。”
“一为郑长莞想要借秦贵妃此计,拉下崔徵,崔徵与她共掌六局,她定然心中不平,若是今日娘娘大怒,崔徵绝对落不得好,今后六局能服她之人更少,如此郑长莞便能从中得利,顺势把崔徵拉下尚宫的位置。”
“其二,乃是秦贵妃想要皇后娘娘众失人心,本来尚寝局、尚食局都是郑长莞手下的,她听从贵妃之言,那么这两局必然也依附秦贵妃。
那皇后娘娘一入宫便只有崔徵手下之人可有,若以一道二,皇后娘娘责罚崔徵失了崔徵之心,那尚服、尚功两局怕是会站郑长莞彻底朝秦贵妃而去。”
将离细细道来,将心中所思说了个清楚明白。
苏扶云欣赏的目光毫不掩饰,“那你们觉着本宫今日之罚可有错?”
“无错。”将离摇了摇头,“娘娘怕是早就瞧出了其中之怪,因此才统罚六局道出了其中关窍,如此六局之人必定对背后下手的人恨之入骨。
就算尚寝、尚食乃是郑长莞的人,她们也绝对不愿受此牵连,娘娘如此就是给她们打开了互相怨怼的口子,今后娘娘若是想收服秦贵妃手下之人就简单多了。”
“娘娘这乃是离间之计!那秦贵妃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蜀锦恍然大悟的睁大了眼睛。
苏扶云淡笑,抬手就压下了蜀锦扇风的手,她坐直了身躯,“不错,但你们都漏看了一件事。”
“何事?”
“请娘娘解惑。”
将离与蜀锦齐齐出声。
只见苏扶云抬手就摘下了小案上摆放的盛花,把玩在手心之中。
她淡道:“或许此计确实是秦贵妃所主,可背后之人绝不会是秦贵妃一人,那蝶戏牡丹,可不止是为了污本宫的名声,更是为了阿妤之事。”
“娘娘是说......”将离心中大震。
娘娘稍后是要去拜见太后娘娘的,若是着上蝶戏牡丹裙,怕是会惹的太后大怒,娘娘虽不会得重罚,但倘若背后出此计的人乃是当初害二小姐之人呢?
二小姐受尽屈辱自戕,背后之人定知晓认为‘娘娘’不是完璧之身。
要是那人今后再出计让娘娘证实清白,娘娘若拿不出凭证的话,今日的蝶戏牡丹就会使娘娘无言可辩。
此事要是传扬出去,那天下百姓都会觉得娘娘是个‘淫邪’之人,届时废后除苏家之事也彻底成了。
好阴毒的伎俩!
“那为何背后之人却不止秦贵妃一人呢?若是秦贵妃害死二小姐故意这般做的呢?”蜀锦问出了最疑惑的一点。
苏扶云面色微沉,“秦忆卿不傻,阿妤此事一出,苏家必然派人在私下探查,此事就算是她所为,她也不敢在本宫方入宫就露出这么大的马脚。
所以害死阿妤之人是旁人的可能性更大,但秦忆卿却也不能彻底洗清,还是要瞧瞧才好啊。”
苏扶云垂眸望向自己右腕上的檀木手串。
这是阿妤送她的。
她定要为阿妤揪出背后真凶,将那人碎尸万段!
......
六局二十四司。
崔徵和郑长莞一同坐在上首。
其余四位尚服、尚寝、尚食、尚功一同立在殿内。
司位齐齐并立。
“今日之错出于六局!不论是谁所为,皇后娘娘责罚已下,稍后等宫正所的人到了就行刑!
我奉劝各位一句,若知晓是谁所为早早供出也免得牵连己身,若被我查出供到皇后娘娘跟前,我也保不住你们这条贱命!
世上无不透风之墙,所行所事皆会留下痕迹,宫人珍绣都有自己独特的技艺,尚服查验也不止一人,很容易查的,你说是吗?郑尚宫。”
崔徵嗤笑着,转头就看向身侧坐着的郑长莞。
苏扶云的笑意回荡在殿内,听得众人心头一怵。
“皇后娘娘,您这是......”崔徵以为苏扶云似有不满之处,忧声问道。
苏扶云随意将手中的襦裙一丢,好似一巴掌直接打在了六局的脸上。
“崔尚宫、郑尚宫可知蝶戏牡丹为何意?”
蝶戏牡丹?
崔徵和郑长莞两人相视一看,心头似有不解又有惊惧。
皇后娘娘怎么突然问起蝶戏牡丹了......
崔徵犹豫着要不要应答,毕竟这蝶戏牡丹在宫中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特别是对身为皇后者的苏扶云来说可是大忌啊。
“不知?”苏扶云冷眸轻嗤。
崔徵见此也不敢犹豫了,当即便出声道:“奴婢......知晓的,蝶戏牡丹源自孝帝时期。
当年孝帝的继后废林氏爱听小曲,便让人在宫外寻来了一所十分有名的戏班,时时听之。
唱曲之人乃是一个油粉小旦,实乃男子之身,因讨巧惹的废林氏欢喜,废林氏因此还打着听曲的名头在宫中为他建了所牡丹园,民间还流传着这么一句话......”
崔徵说到这的时候顿了一下。
苏扶云一脸玩味的看着她,曲起指尖就轻敲了一下身侧的小案。
“继续说,还流传着什么?”
“流传着......牡丹园中花戏蝶,牡丹园上蝶戏花之言。”
当年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听闻废林氏和那戏子被抓到之时,两人正躺在牡丹花上‘恩爱’呢。
此事一传出,孝帝大怒,直接将戏子五马分尸,将继后废黜活埋于皇陵脚下的牲畜坑中。
自此之后,宫内妃嫔对蝶戏牡丹四字都避如蛇蝎。
好长一段时日,牡丹花和戏曲都不允出现在盛京之中,直到历经两代文武帝王后,牡丹花和戏曲才再次现于人前。
不过那一出‘蝶戏’,却再也无人敢听敢唱。
“看来你们也是知晓的啊,那尚服局的胆子怎还这般大?给本宫常服上竟绣了一副蝶戏牡丹图。”
什么?!襦裙上绣了蝶戏牡丹图?
众人听此皆纷纷愕然的朝地上那袭衣裙看去。
崔徵更是心头狂跳的上前拾起襦裙。
当她瞧见上头那绣得隐蔽的花蝶后,整张面色都瞬间惨白了下来。
这只花蝶埋在牡丹花瓣中不显,但襦裙在手中轻轻摆动之时,就能瞧见花蝶仿若蹁跹之景。
“谁做的!”崔徵勃然大怒,对着身后尚服局和尚功局的女官便吼道。
这话一出,尚服、尚功两局的为首女官立马走了出来,在苏扶云的跟前曲下了腰去。
“奴婢,奴婢也不知啊,我们尚服局只研制服饰样式,制定裙制,衣绣等都是交与尚功局的人去做的啊。”
孟盏急切出声,开口就推到了尚功局的头上。
“孟尚服,你这是把尚服局的错处都往我们尚功局头上推了不成?”
尚功局的林尚功听此顿时不干了,咬着牙就回怼了去。
“难道是我说错了不成?后妃衣裙珍绣向来都是由你们尚功局经手的,若不是你们出了差错?难不成还是我们尚服局的错?”
“孟尚服真真是好一张巧嘴!我们尚功局所有的珍绣都是按照你们尚服局给的样式缝制的!每每常服送回,你们尚服局都要检验一番才可上敬于各位娘娘,怎的到皇后娘娘这,你们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我还说你们是有意为之的!”
“你!”
“够了!”
眼见两人争执不已,气得都想在殿上大打出手的模样,将离直接厉呵出了声。
“两位真是好大的气性,怎么?你们还想在皇后娘娘跟前动手不成?”
“奴婢不敢。”孟尚服和孟尚功齐齐出声。
见此,苏扶云好笑勾唇,“倒真是有趣了,都说不是自己的错?那这蝶戏牡丹又是何人所为呢?
既都不知错,那便连带着整个尚宫局一块罚吧,六局首位的五品女官各打十杖,六品司位各五杖,余下若干宫婢各扣除半月银钱。”
什么?!
“娘娘不可啊!”
郑长莞听此,曲腰就走了出来,“皇后娘娘初入宫廷有所不知,我们六局二十四司都是各自为事的,尚服、尚功两局皆是在崔尚宫的手下行事,皇后娘娘连带着罚了尚寝局和尚食局的人,怕是不妥吧。”
“不妥?”苏扶云凤眸微挑,慵懒的身姿上露出了强压的威仪。
郑长莞心头一怵,还不等她继续出声,就见苏扶云幽幽又言。
“郑尚宫这是要做本宫的主了?什么时候六局二十四司也各隶其主了?这六局的主不该是本宫吗?”
此言一落,殿内瞬间寂静了下来。
郑长莞心头一跳,这才发现自己一时说错了话。
她藏在袖中的双掌掐紧,不知该作何应答。
瞧见她这副模样,苏扶云侧眸看向崔徵,“崔尚宫以为呢?”
崔徵见此,还有什么不知晓的?
今日六局之人一同前来,偏生是她崔徵手底下的人出了错,是何人所为不言而喻!
皇后娘娘还未入宫之时,六局皆由贵妃娘娘掌管,郑长莞乃是贵妃娘娘的人,贵妃娘娘想用蝶戏牡丹来落皇后娘娘的颜面。
而郑长莞则是想要逼得自己无路可退。
若皇后娘娘不是一个聪慧的,听了郑长莞的话就将所有事情都怪罪于自己一人的头上。
那届时,自己皇后、贵妃皆不可靠,那岂不是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六局今后所有的管事之权都郑长莞一人得去了?
真是好谋算啊!
只是不知自己手下之人谁才是那个听从郑长莞的叛徒了。
崔徵微凉的眼眸在尚服局和尚功局众人的脸上滑过,而后俯身就朝苏扶云一拜。
“皇后娘娘说的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前朝乃陛下掌管,后宫之主便只有皇后娘娘一人,尚服局和尚功局从未有如此差错,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有意为之,请皇后娘娘给奴婢些时间,奴婢定然将此事查个明白,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此罚!奴婢认了!”
崔徵深知自己无路可退,皇后一入宫,后宫就不是贵妃一言堂之势了,郑长莞深得贵妃信重,绝对不会允自己再去贵妃跟前分权,所以如今自己能倚靠的只有皇后娘娘一人了。
将离立刻心领神会的将怀中干净的帕子递到了苏扶云的手中。
苏扶云一脸冷凝的擦拭着自己方才碰过沈廷弈的指尖,眼底满是抑制不住的厌恶。
“去查查看方才和沈廷弈在屋内的那个婢子是谁?”
“是。”将离应声。
苏扶云将目光落到两人的身上,随后将帕子丢在脚下,似乎碰都不想再碰一下。
“让蜀锦去。”
“奴婢?”蜀锦愕然,心中还有些紧张。
她还以为皇后娘娘不喜她......
“如今的凤宁宫就是一个筛子,处处都是旁人送进来的耳目,将离性子刚直,她若去探查,难免露出破绽。
而你?自小就跟在阿妤的身侧,想必有些事也见得不少了,应当知晓如何从他人的口中套话吧?”
“奴婢明白的!”蜀锦瞧见苏扶云这般深信她的模样,眼眸顿时一亮。
苏扶云挥了挥手,“去吧,让将离伺候本宫洗漱休息便好。”
“是。”蜀锦屈身一拜,快步地就走了出去。
在她走后,将离露出一副犹疑的神情,“娘娘当真要把此事交于蜀锦吗?”
“宫中人心诡谲,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她若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也该送回苏家去了。”
苏扶云眸色淡淡,站起身来就走到了窗台边的软塌上。
她方才所言自是骗蜀锦的。
她自幼身份隐秘,身侧服侍之人都是苏家的死士。
甚至连在苏家时给她端茶倒水的奴仆,也是签了死契的哑女哑婆。
将离是祖父送到她身边的人,这些年更是随她在边疆征战,平日里也不知要应对多少人,怎么可能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苏扶云之所以说这些,不过是笼络人心的手段罢了。
想要仆役忠心护主,偶尔的甜糖蜜饯也是必不可少的。
“你去妆箱里拿两床褥子来,本宫今夜就在这睡了。”
苏扶云慵懒的倚靠在软塌之上,抬手就推开了眼前紧阖的门窗。
门窗一开,殿后的清池就映入了眼帘。
清池之下,几朵娇莲在月光下绽放,随风摇曳。
“娘娘要在这睡吗?这紧临池子,夜里会寒的。”
“怕什么?”苏扶云含笑转头,“你可别忘了,当年我们在边疆之时,莫说这小小清池了,便是大江大河也是要淌过去的。”
听着苏扶云意有所指的话音,将离垂下眼眸,憋闷的话语从口中溢出。
“可奴婢不甘,娘娘天生将才,本该如雄鹰一般翱翔于天际,如今却被困在这一方宫廷成为了这笼中雀鸟,奴婢替娘娘不平。”
将离掐紧着自己的掌心,眼中的泪珠顺着眼尾落下。
瞧见她哭,苏扶云立马直起了身子,冲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将离委屈的走到苏扶云的跟前蹲下。
苏扶云抬手就为她拭去了,面上的泪痕,“将离,本宫且问你,我们在边疆征战出生入死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将离听到此话,忽的想起了和自家娘娘方去边疆的那一年。
她们看到的是尸殍遍野、易子而食。
那时娘娘曾说过一句话,她道:“我苏扶云要为天下百姓谋福祉!我要让百姓不受战乱之苦!要让他们朝有食!暮有所!倾其一生虽死不悔!”
多年前的话语,就算在此刻想起依旧振聋发聩。
苏扶云见她不曾言语,但却想通的模样,勾起了唇角。
“将离,在边疆也好在宫廷也罢,边疆时本宫身为将军,可以为百姓平定一方,在宫廷依旧能以皇后之身为百姓行事。
本宫生在苏氏,已经受尽了天下万民几世都得不到的益处,既受了那便要懂得在其位谋其职的道理,所以本宫不觉得苦。”
世族门阀矜贵,可是这些都是建在百姓的血肉之上。
苏扶云自认为自己出身世族,无法真正铲除其中的毒瘤,因此她便要一步步改变如今的现状。
世族百年,权势如参天大树一般根深,因此绝不可倒,若是一倒天下也会大乱。
不论身份几何,人心总有好坏,世族内也不乏清正之人,她苏扶云要做的,就是建造自己的势力,将这些人提拔而起携寒门并立,如此才能稳住世族的地位,又能护天下百姓无忧。
苏扶云这番话一出,将离这两日来的愁绪瞬间消散。
她起身朝着苏扶云一拜,“是奴婢局限了,多谢娘娘教诲,娘娘安心,不论今后刀山火海!将离都愿陪着娘娘一块前行。”
“乖,时候不早了,先歇息吧,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是。”
......
翌日。
苏扶云刚醒,将离和蜀锦就端着洗漱器皿走了进来。
苏扶云坐在妆台前任由蜀锦给自己梳了个惊鸿髻,山月眉一上,面靥花钿轻描,一副惊鸿‘美人图’就出现在了镜中。
“娘娘真的......生的极美。”
蜀锦站在身后望着苏扶云,心底满是震撼。
皇后娘娘虽和二小姐生得一模一样,可两人身上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二小姐清贵,好似含苞待放的寒莲。
而皇后娘娘却如一把隐匿剑鞘中的利剑,有着震慑天下之气。
这一刻,蜀锦才真正明白,这个位置合该皇后娘娘来做的。
只有皇后娘娘这般的人,才能在宫中稳步渐行。
若是她家小姐还活着,看到这一幕也定然会万般欢喜的吧?
小姐她......最喜爱的便是自己这位长姐啊。
自打皇后娘娘前往边疆,二小姐便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日日都在询问她的阿姐何时归家,她要带阿姐看这繁华的盛京。
可没想到,二小姐终是没有等到这一天。
蜀锦喉头一哽,侧首就抹去了眼中落下的泪珠。
苏扶云透过镜面瞧见此景,敛上眼睑遮去了眼底的动意。
“查的如何了?”
此话一出,蜀锦也顾不得哭了,连忙转过身来。
“回娘娘的话,奴婢已经查清了。”
这么快?
听到蜀锦这应答,将离对她也有几分另眼相看了。
“说说看,查到什么了。”
苏扶云往头上簪着珠钗轻声说道。
“对。”苏扶云嗤笑颔首,“以秦忆卿那个性子,阿妤之事若真是她所为,她便不会做出那副神态,阿妤之苦怕是由旁人添手的。”
“这些人真是太恶毒了。”蜀锦听到这话,咬着牙关含恨出声。
苏扶云站起了身来,望向了方才自己抚摸过的那一朵沉香台道:“端上这盆花,去太极殿瞧瞧咱们那位陛下吧。”
“是。”
......
太极殿内。
沈廷弈正拿着朱笔在奏章上批奏着。
长禄缓步从外头行入。
“陛下,下头的人传来,今早贵妃娘娘邀各宫的娘娘前往御花园赏景,便未有一人前去凤宁宫同皇后娘娘请安。”
沈廷弈笔下未停,”皇后可恼了?“
“并未。”长禄摇首,“皇后娘娘用完早膳后便带着人前往了寿康宫,出寿康宫后,太后娘娘就在宫中下了道懿旨。”
“是何?”
“太后娘娘言,贵妃娘娘掌六局不利,肃而收回中宫之权由皇后娘娘执掌,命贤妃娘娘从旁协理。”
此话一出,沈廷弈拿着朱笔的手骤然一顿。
半晌后,他挑眉一笑。
“原以为朕这皇后是个软弱可欺的性子,未曾想到也不是个蠢材,竟用此等法子拿回了中宫之权。”
他比任何人都知晓秦忆卿的手段狠辣,若是中宫之权在她手中,她必然不会轻易松手,皇后若想拿回怕是少不得要费尽心思。
没曾想到,皇后竟谋了个围魏救赵?用此等法子夺回。
看来皇后也不似表面上那般蠢笨。
思及于此,沈廷弈从长案后走出,行至到了书阁前,从中抽出了一本六韬,唇瓣微扬。
“倒是有几分她哥哥的气魄,但可惜了,是苏家女。”
道此,沈廷弈眸色一沉。
就在此时,殿外一个小内监快步入内,弓着身子头也不敢抬的道:“奴才见过陛下,皇后娘娘在殿外请见陛下。”
“她来太极殿了?”沈廷弈眉头微蹙。
眼前瞬间浮现了昨夜凤宁宫内,皇后那副娇柔神态。
她那句,‘臣妾真的好喜欢陛下啊’,不断的在沈廷弈的脑海中回荡着。
沈廷弈喉头微滚,喑哑道:“让她进来。”
“是。”
没过多时,苏扶云领着将离和蜀锦就步入了太极殿内。
一入殿,一股浓墨松香袭入苏扶云的鼻尖。
苏扶云闻出这就是沈廷弈身上的淡香。
身为帝王不用奢靡之香,倒真是和沈廷弈那副矜贵品性有些出入。
“臣妾见过陛下。”
苏扶云端正的朝沈廷弈行了个礼。
“平身吧。”沈廷弈淡道,抬手就将那本抽出的六韬放了回去。
苏扶云抬首微望,一眼就瞥见了沈廷弈塞回的那本书。
六韬?
这个沈廷弈也不像传闻中那般无用啊。
“你怎么来了?”沈廷弈走回长案后,一脸不愉的望着苏扶云。
他面上那副神态,好似对苏扶云此人极尽厌恶般。
苏扶云淡笑着,转身拿过将离手上捧着的沉香台就端至到了沈廷弈跟前放下。
“臣妾方才去御花园赏景,意外瞧见了这株沉香台,沉香台本霜月盛之,如今的时节还能开得这般好,想必宫人定是费了心思去栽培的。
菊色高洁隐逸不与群芳争艳,因此臣妾格外喜欢,便想着带来同陛下一块赏之。”
“高洁隐逸,不与群芳争艳?”沈廷弈听到此话,口中的嗤笑乍然溢出。
他道:“朕还以为,你要同朕道,不是花中偏爱菊,而是此花开尽更无花呢,皇后心中所想不是此意?”
当然不是。
苏扶云眼底划过一丝冷然。
谁想要沈廷弈独爱自己这朵‘花’。
“陛下若是如此说,臣妾觉得有句诗更为恰当呢。”
“哦?是何?”
“是......”苏扶云唇角微勾,俯身就靠近了沈廷弈的耳畔,幽然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尽百花杀。”
杀伐的话语在沈廷弈耳畔响彻,他眼眸微抬同苏扶云相视着,抬手就捏住了苏扶云的下颚。
“朕的皇后竟也有如此‘凌厉’之心?可朕却觉得此诗不配皇后,倒是有一诗更加相配。”
沈廷弈松开了苏扶云,慵懒的倚靠在椅背之上望着苏扶云。
苏扶云轻笑,伸出手就为沈廷弈研磨,“陛下请说。”
“《戏为六绝句,其二》可听过?王杨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沈廷弈似笑非笑的开口,目光紧紧的凝在苏扶云的身上。
苏扶云垂下的眼眸一沉。
沈廷弈这是借诗以文讥讽她与苏家呢,世家当道不给寒门新贵出头,也表述了沈廷弈心中对世族的厌恶,对新贵的赏识。
“陛下。”苏扶云放下手中万金难求的龙纹墨,笑道:“陛下既与臣妾论起诗句,那以臣妾浅薄的学识,也望能同陛下论上一二。
臣妾在闺中之时,曾拜读过庐山居士的诗句,臣妾觉得有一首诗甚好,陛下可愿听?“
“说。”
“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苏扶云念出这首诗,目光不躲不避的同沈廷弈相视着。
沈廷弈讥她苏家揽权,不给新贵寒门出头。
那她便回,新贵寒门之中也不乏趋炎附势之辈,如今的谕朝有如此之势,世族却也功不可没。
听完苏扶云此番话,沈廷弈垂首就大笑出了声。
再次抬首之时,他的面上满是冷凝。
“皇后哪里是学识浅薄?分明是学富五车才对,朕从前倒是小瞧你了。”
沈廷弈心中说不惊讶,那必然是假的。
毕竟就连秦忆卿这个出身江南文流之首的秦家嫡女,也不能如此诗文对流。
谕朝虽对女子管束不严,但大多数人还是认为女子学执掌中馈、相夫教子才是正道,未曾想到苏家眼界倒也超脱旁人了。
“多谢陛下夸赞,臣妾会的事物还有许多呢,就等着陛下来一一发现了。”
苏扶云开怀的笑着,面上的喜意半分都不似作假。
她伸手就想要抚上沈廷弈的面容,可还不等她的手触及而上,就被沈廷弈一掌拍开了。
秦忆卿死死的盯着苏扶云写下的那个江字。
半晌之后,她这才忍气出声,“皇后娘娘,你也莫要试探臣妾,你可别忘了,江家也是京中世族。”
“可江家是陛下的母族,盛起盛衰都是倚仗着陛下,陛下若想除世族扶寒门,江家岂会不允?对陛下而言,本宫这皇后他本就不喜,若是本宫下去了,在你和德妃、贤妃之中陛下又会择谁坐上这个后位呢?”
苏扶云这话一落,秦忆卿瞬间噤了声。
她也不急,徐徐又道:“江白两族如今都是听从陛下与太后的,白家如今也称得上寒门之首了,陛下对德妃爱重,德妃之子又是陛下登基后的长子贵子。
本宫想,无论本宫坐不坐得稳皇后这个位置,贵妃想必永远都只能坐贵妃之位了吧?朝中老臣多是立嫡立长,若是德妃为为后,那......”
“不可能!”
还不等苏扶妤将话给道完,秦忆卿便一脸激动地打断了她的言语。
见她如此,苏扶云就知晓自己今日的挑拨之言成了。
苏扶云勾了勾唇,“未来之事可难说呢,贵妃,本宫也不瞒你,本宫此生都难以有孕了,因此......本宫在这宫廷之中什么都不求,只愿苏家能安安稳稳地立于京中。
若你我可以联手?苏家定能扶持二皇子坐上那个位置,只要苏家稳固,那今后宫廷内也不会有一宫两太后之言,本宫会自请前往皇陵,终守一生。”
苏扶云说出这话之时,目光紧紧地凝在了秦忆卿的脸上。
秦忆卿愕然的瞪大了眼眸,“皇后娘娘此生无法再孕?!”
她眼里的惊诧不似做假,苏扶云见此微微沉下了心去。
苏扶云屈了屈指尖,颔首道:“出了些事,本宫此生都不会有孩子了,所以本宫不会同你争也不会同你夺,本宫只要苏家安稳。
苏秦两族相争相依,但凡倒下一个,另外一个的下场都不会好到哪去,因此贵妃就是本宫心中最佳的盟友,贵妃意愿如何?”
“臣妾怎知皇后娘娘所言真假?”秦忆卿嗤笑出声。
真是蠢。
苏扶云敛了敛眉,“贵妃大可派一位心腹太医来为本宫查验,也自可传信给定国公定夺。
而且只要压下了江白两家,那陛下能择的只有你我二族了,定国公乃是陛下之师,比之苏家,陛下定然更喜秦家,你说对吗?”
苏扶云不怕秦忆卿告知定国公,她更希望定国公能知晓自己今日所言。
她能道出这番话,早就做好了周详的谋划。
如今沈廷弈最忌惮的就是苏家,定国公要是知道了自己这番话,非但不会怀疑,甚至还会深信几分。
因为江家和白家得沈廷弈深信,苏家手掌兵权让沈廷弈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唯有秦家不上不下。
要是压下了江家和白家,那沈廷弈定然只会选择秦氏。
而自己若被证实了无法有孕,那么今后前朝后宫都是秦氏的天下。
定国公那么老谋深算的一人,怎会不知晓和苏家联手这是最好的办法。
苏扶云这话也打动了秦忆卿早就蠢蠢欲动的心。
她思忖了半晌,最终还是举起了跟前的茶盏轻抿了一口。
“臣妾与皇后娘娘本就无仇怨,自然是要和平共处的。”
无仇怨?
苏扶云心中冷笑,但面上还是做出了一副柔和的模样,“自然是的,今日之事贵妃可莫要怪本宫才好,本宫之所以如此做,也是为了让旁的人放下戒心啊。”
苏扶云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秦忆卿就感觉自己的双膝抽痛般的疼着。
她心中虽然怨怪苏扶云,但是想到苏扶云同自己所说的话,最终还是撑起了面上的笑意开口。
“臣妾明白的,今后臣妾便要和皇后娘娘互相倚仗了,自是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而生怨,时候不早了,臣妾先行告退。”
秦忆卿强撑着膝上的痛意,对着苏扶云端正的行了个礼,被人搀扶着就离开了御花园。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苏扶云忽地笑出了声来。
一旁的将离见此,轻声说道:“娘娘之所以把中宫之权交出一半,为的就是挑拨贵妃和贤妃之间的关系?让贵妃深信于您,对吗?”
“没错。”苏扶云将手中杯盏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放下之时眼中带着无尽的漠然。
“宫廷这一湾清水自然是要搅得越浑浊越好,只有将这水搅浑了,藏在底下的那些鱼才会逐一跳出。”
秦家终究是个隐患,只有先稳住了他们才好下手。
至于秦忆卿?自己当然不会那么轻易放过。
她从前对阿妤做的那些事,自己总是要千百倍的讨回。
不急,时间还长着呢。
“那娘娘为何道自己无法有孕?若此事经贵妃之口传出去的话,对娘娘岂不有碍?”蜀锦担忧出声。
苏扶云笑看向她,“不会的,本宫今日所言早已挑起了秦忆卿心中那道口子,她如今怕是巴不得本宫坐稳后位,至少在江家和白家未落之前,她行事定然不会牵扯到本宫。
她心中更觉此事是本宫的一个把柄,恨不得往后拿此事拿捏本宫呢,怎会如此轻易道出?”
“娘娘......好生聪慧。”蜀锦听完这些话,震惊的瞪大了眼眸,眼底满是佩服之意。
不过短短的一夜,娘娘不止得到了太后和贵妃的信任,甚至还瓦解了后宫原先的局势。
此等计谋,怕是自己终其一生都学不会的。
“娘娘可是自幼熟读兵书兵法的,天下棋局尽在娘娘之手,这等宫廷争斗怎能比得过娘娘?”
将离道出此言之时,面上一副与有荣焉之感。
她家娘娘当初在边疆之时,可是将众国谋士玩得团团转,小小宫廷怎能困得住娘娘翱翔天际之心。
“还有一事,阿妤之事怕真不是秦忆卿所为。”
苏扶云沉声道出了最要紧的一点。
蜀锦和将离对视了一眼,将离思忖道:“可是因为秦贵妃听闻娘娘无法有孕之时的神态?她那副神情好像真不知二小姐那件事。”
“是啊,崔尚宫如此‘公正’,最好是莫要污了旁人才是,我就等着崔尚宫查清真凶了。”郑长莞强咬着牙说道。
“郑尚宫放心,六局本为一体,谁做错了事都逃不脱的,我自不会像某些心思邪辟之人,为了前程将整个尚宫局几百人拉下水。”
“呵,那我就不在此叨扰崔尚宫查案了,走吧。”
郑长莞站起身来,斜睨了崔徵一眼,带着尚寝局和尚食局的人就退了出去。
她们一走,崔徵的面色骤然沉了下来。
她一掌拍在身侧的案桌上,厉声对着底下的人道:“查!”
......
凤宁宫。
苏扶云用完早膳,蜀锦瞧了一眼殿外的日晷,蹙眉便道:“娘娘,已经到请安的时辰了,怎的那些后妃还未到?”
陛下登基虽没有几年,可宫中的妃嫔却是不少的。
皇后入宫,后妃必须在卯时三刻前一个不少的前来请安,此时已经到时辰了却连个人影都没瞧见,属实不对劲。
“娘娘,可要奴婢派人去唤?”将离低声说着。
“不必了,她们不会来了。”
苏扶云站起身来,拢了拢身上的披帛,“去,将本宫那套挂着南珠的朝色山水裙拿来,为本宫换上。”
朝色山水裙?!
那可是皇后娘娘及笄之前,苏老夫人特意命工匠缝制了三年才制成一袭的。
皇后娘娘和二小姐一人一套。
一套唤朝色山水裙,用千金难买的云绫锦所制,玉纱披身,上头还用纯金做成的金线以苏绣之法绘制了一副朝色山水。
远远望去,就好似日出之下的千山万水之景。
而二小姐那套唤做四海升平,绘制的是天下安然之泰,本是作为二小姐登后的常服。
可惜......最终着是着上了,不过皆一同被带入了棺椁之中。
这两袭衣裙可都是千万金难求的。
“是!”
将离激动颔首,快步就去将朝色山水裙拿来给苏扶云换上。
从前皇后娘娘以‘苏家嫡子’之身存活,就算去了边疆也不曾碰过半分女子之物。
可身为女子又岂有不爱胭脂红妆的呢?
将离永远记得,皇后娘娘及笄那日收到这袭衣裙的高兴模样,可高兴归高兴,娘娘最终还是将衣裙压在了箱底珍藏,再也没有看过一眼。
如今娘娘能着锦而上,将离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开心。
她既希望娘娘无拘自由,又希望娘娘能以女子之身傲然于世。
因为娘娘曾经说过,身为女子不是错,错的是不公的世道和心有偏私的掌权之人。
身为女子她合该骄傲的,因为天下众生都是从女子腹中孕育的,女子本该与男子一般共立世间。
换好衣裙后,苏扶云带着一众人就走出了殿内。
大雪从翘角飞檐落下,风铎因寒风轻轻晃动着。
一出来,苏扶云就感觉到了一股寒风灌身。
将离见此,连忙将一袭鸦青斗篷披在了苏扶云的身上,细细的为她系好领带。
“娘娘可得仔细着些,屋内有地火,所以您不觉着寒凉,可这屋外不比里头,一不小心就容易着了风。”
“真是劳你挂心了。”苏扶云宠溺一笑,抬手就在将离的鼻尖上轻点了一下。
将离红着脸就搀扶着苏扶云走出了长廊,蜀锦在一旁为苏扶云打着纸伞眼中尽是艳羡。
几人走过殿外的清池,苏扶云突然止住了脚步。
“昨日倒是忘记问了,天寒地冻的,这池子里怎还会长出娇莲?”
“皇后娘娘。”
苏扶云话音刚落,后头跟着的一个小内监就走了上来,“娘娘,这是尚寝局下司苑司命人栽种的,用特殊之法保娇莲不败四季长春。”
“四季长春?倒是好意头,赏。”苏扶云挑了挑眉,侧眸就看了将离一眼。
将离立刻心领神会,用轻微的弧度颔了颔首。
“是。”小内监应声。
出了凤宁宫,苏扶云就乘着车辇前往了寿康宫。
......
寿康宫外。
苏扶云刚走下车辇,没想到太后便让人给她来了个下马威。
只见宫门外站着一个掌事嬷嬷,一瞧见她来便迎了上来。
“老奴见过皇后娘娘。”
“可是张嬷嬷?本宫来给太后请安。”苏扶云淡笑着。
早在入宫前一日,祖母便让人将沈廷弈至太后、后宫妃嫔身侧的要人都同她道了一遍。
眼前之人正是太后的心腹张嬷嬷。
“皇后娘娘,今日倒是不巧了,太后娘娘身子不爽利,头风犯了,此刻正在宫内休息呢,您怕是要在殿外稍等片刻了。”
稍等片刻?
苏扶云听此,微挑起了眉尖淡笑道:“好,那本宫就廊下等着太后,蜀锦去给本宫端张椅子来,再命人端盆炭火。”
“皇后娘娘,太后是要您在门前等着。”张嬷嬷听此,牙关瞬间咬紧了。
苏扶云勾起唇角,“怎么?廊下便不是门前了吗?还是张嬷嬷觉着本宫要淋着雪才算等候?这到底是张嬷嬷的意思?还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本宫在闺中之时就听闻太后和蔼,断不会行此磋磨人之事,那便张嬷嬷你自作主张了?”
苏扶云道此面色一沉,顿时给张嬷嬷吓得一怵。
磋磨皇后的名头要是落到她的身上,怕是太后都保不住她。
张嬷嬷深吸了一口气,急忙开口,“皇后娘娘误会了,老奴只想唤皇后娘娘坐得里头一些,以免沾了风雪,老奴这就进去通禀太后。”
“去吧。”
苏扶云缓身就坐在了蜀锦让人端来的圈椅上。
张嬷嬷见此,快步就朝殿内走了去。
望着张嬷嬷离去的背影,蜀锦拿了个汤婆子放入了苏扶云的手中。
“娘娘,您如此做不怕得罪了太后吗?”
蜀锦这话刚落,便听到了苏扶云尤为不屑的嗤笑。
她低声说着,“不这么做也不见得能让太后喜欢本宫,有的时候太过低头,只会让人一味欺辱。”
苏家和秦家不睦,那和太后一族又何尝好过呢?
太后就等着自己被废黜然后扶持贤妃上位呢,她此刻怕是心底厌极了自己,自己又何必上赶着去?
更何况她是苏氏女,代表的是苏氏的颜面,太后再厌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责罚她。
在这种世道,背后有势者便是能让所有人忌惮三分的存在。
若换做从前更加权重的苏氏?太后如今怕是都不能这般叫她在门外候着。
这便是世家权重的利弊之处,利者让天下畏惧,弊者让众生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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