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姚沛宜俞定京的女频言情小说《乖乖嫡女心声太野,矜贵王爷迷昏头姚沛宜俞定京》,由网络作家“桑桑必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瞧你吓的。”眼前冷俊面庞上浮现几分淡笑,反攥住俞云的手,强大蛮横的力道让俞云手骨都要断了般,后背大汗淋漓。俞定京抬却只是抬指弹了两下俞云衣襟,方才还凶狠暴戾的一瞬间,好像只是众人误解,此刻男子动作漫不经意,似是同心爱的弟弟开了一个玩笑。“方才为兄就说过了,不懂珍惜将宝贝拱手相让的,才是蠢王八。”男子的语气风轻云淡,可俞云手上感受到的强劲力道却不弱分毫,疼得他脸色煞白,“俞定京!”“云弟怎如此没分寸,直呼为兄的名字,这般大不敬,像你这样的人若在军营——”俞定京逼近,在他耳畔道:“可要断手断脚,五马分尸的。”对方久经沙场,气势过于强大,俞云没忍住抖了下。“王妃是我的王妃,自然我最了解,云弟还是收起那些幼稚的心思,日后见了我们夫妇,乖乖...
《乖乖嫡女心声太野,矜贵王爷迷昏头姚沛宜俞定京》精彩片段
“瞧你吓的。”
眼前冷俊面庞上浮现几分淡笑,反攥住俞云的手,强大蛮横的力道让俞云手骨都要断了般,后背大汗淋漓。
俞定京抬却只是抬指弹了两下俞云衣襟,方才还凶狠暴戾的一瞬间,好像只是众人误解,此刻男子动作漫不经意,似是同心爱的弟弟开了一个玩笑。
“方才为兄就说过了,不懂珍惜将宝贝拱手相让的,才是蠢王八。”
男子的语气风轻云淡,可俞云手上感受到的强劲力道却不弱分毫,疼得他脸色煞白,“俞定京!”
“云弟怎如此没分寸,直呼为兄的名字,这般大不敬,像你这样的人若在军营——”
俞定京逼近,在他耳畔道:“可要断手断脚,五马分尸的。”
对方久经沙场,气势过于强大,俞云没忍住抖了下。
“王妃是我的王妃,自然我最了解,云弟还是收起那些幼稚的心思,日后见了我们夫妇,乖乖唤皇兄皇嫂好才是。”
俞定京最后一句话落下,俞云手上力道猛地消失,他踉跄了两步,险些跪在人跟前。
“云弟这是怎么了?”
俞定京连忙搀扶,道:“既然醉了酒,还是先回去休息为好。”
众人本以为是兄弟阋墙,没想到最后是如此情深画面,失望又安心地全都坐了回去。
没好戏看了。
俞云面色铁青,见俞定京潇洒离去,怒得踹开前来搀扶的幕僚。
好一个俞定京!
竟敢这样羞辱于他。
他绝不会放过这个贱种。
想夺皇位?和姚沛宜和和美美?
想都不要想!
不管是皇位,还是姚沛宜,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俞云攥紧拳头,拽住幕僚低声道:“吩咐下去,给我死死盯着王府,但凡风吹草动即刻禀报给我。”
他不会让俞定京好过的。
绝对不会!
姚沛宜在新房等候,久了便饥肠辘辘,好在福儿是陪嫁侍女,偷摸给她塞了糕饼。
勉强填了肚子,她又开始打起瞌睡。
今日实在累,姚沛宜坐着都睡熟了,以至于没发觉屋里多了道脚步。
福儿见俞定京来了下意识要给自家姑娘报信,还没出声,俞定京便摆手,“下去吧。”
福儿咽了口唾沫,还是没胆子同久经沙场的定京王较量,出了屋子。
俞定京从进屋便未用正眼看姚沛宜,扫了眼桌上端放的合卺酒和喜秤,眸底轻嘲。
今日燕帝过来观礼,方才叫他去书房,除了告知调任他为大理寺卿,还戳穿了他中毒真相。
燕帝早年属意他为储君,眼下也看出他想掩盖锋芒才如此,劝说了他几句无果,又让他善待姚沛宜,赞姚家清流忠臣,还道他常年征战,也是时候该开枝散叶。
开枝散叶?
俞定京瞥了眼榻上端正坐着的女子。
父皇眼下受姚家蒙骗,待他从姚沛宜这儿抓住把柄,一定要让这些贼子伏诛。
“姚姑娘,不要以为我答应赐婚,就认为我会同你琴瑟和鸣。
你从前的事,我不是不知道,只是顾及姚家和你兄长,才没跟你翻脸。”
俞定京常年待在军营,极少同女子交流,自然语气也冷冰冰:“从今日起,你我只当有名无实的夫妇,
你莫要肖想我,我也不会给你任何机会。”
俞定京没打算同姚沛宜虚与委蛇。
其一,姚沛宜在他眼皮子底下,她若有小动作,他能第一时间察觉。
其二,姚家就算要拥护俞云谋反,念及女儿在他手里,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最好安分守己,我这人手段毒辣,可不是轻易被美色所惑之人,你若越过雷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男子的音量加重,姚沛宜这才中昏沉睡意中醒来,紧跟着打了个哈欠。
“我公务在身,就在书房睡。”
姚沛宜才反应过来俞定京来了,忙挺直背抬起头。
这动作却让红盖头跟着滑落。
俞定京话毕,余光中红盖头落下,他下意识看了过去。
美人一袭鲜红金绣牡丹纹嫁衣,露出一截雪白细长的脖颈,拦腰束以鎏金绣凤腰封,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腰楚楚,金冠华贵却不显俗气。
俞定京下意识看向那张脸,不由呼吸一滞。
那浓淡相宜的柳眉下,凤眸略红,似有晶莹剔透的珠子挂在睫翼上,贝齿紧咬朱唇,尽态极妍,我见犹怜。
俞定京瞧着美人落泪,心尖好像被人用力攥住,不由反思。
他方才话说得太重了?
其实他还是收着说的,面对一个包藏祸心的女子,他本该再无情些的。
可是……
“王爷,您今夜不睡这儿吗?”
美人抬起白嫩如水葱般的指尖,拭去残泪,似被伤透了心。
“我……”
俞定京是要拒绝的。
偏偏又有另一道声音迂回。
这是姚放的妹妹。
看在姚放的面子上,是否也不能太过无情?
况且,若她真是俞云派来的奸细,太不给她机会,是否会起反效果?
“我倒是……”
“那王爷早些安置,妾身就先睡了。”小美人起身,默默脱下外袍,将头顶金冠也跟着摘下来。
俞定京都懵了。
不是?!
方才在轿子里不是还期待同他这个那个吗?
怎么如今跟换了个人似的?
难不成是被他那话伤透了心?
俞定京瞥见姚沛宜抽腰带的举动,慌忙避开眼,“你等等。”
姚沛宜看得出来,冯幸对男人的接近是十分紧张的。
故而她拦下俞定京,主动将束发的玉冠给拆散,一头长发落下,只身靠近。
“别怕,我不是来伤害你的,这是你的孩子吗?”
冯幸抬起脸来,笑嘻嘻道:“对啊,这是我的孩子,你看看他,好不好看?”
姚沛宜看了眼那襁褓,里头只有一个棉枕头。
“很好看。”
她顿下来,从袖子里取出手帕,帮人擦去脸上的脏污,动作轻柔,看得俞定京都有所动容。
“幸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的家人呢?”
“家人?”
冯幸眼神流露出哀色,“我没有家人,我…我只有我的儿子,
我的儿子…他很好看,他很乖,他从来都不哭不闹。”
见人完全没有正常说话的思绪,姚沛宜回过身,朝几人摇了摇头。
这样问下去,没有意义。
与此同时,莺归楼的二楼某个雅间内,有身着褐色长衣的暗卫闪身入内,走到男子身侧禀报。
“俞定京?他在查雷家的事?”
说话人正是俞云。
人眼底闪过几分冷意,对暗卫招了招手,对方附耳过来。
“记住,我要的,是他的命。”
暗卫瞧见对方眼底明晃晃的杀意,都不禁浑身发冷,连忙应下了此事。
——
姚沛宜一行人从莺归楼出来后,便径直回了雷家。
朱嬷嬷在,她自然还得跟俞定京住在一起。
只是没了昨夜面对男子的紧张,沐浴过后,姚沛宜就径直躺在了床上,回忆着今日发生的事。
能查到冯姨娘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雷家顶上就像是有一道乌云遮盖着,让人看不清楚其中的真相,雷夫人、陈姨娘、王姨娘……
一张张人脸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隐约察觉到,真凶就在她们之间。
却又无法捕捉到真正有用的线索。
越发叫人抓耳挠腮。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靠近床畔。
姚沛宜抬起脸,撞上男子漆黑深邃的眼瞳。
一时间不由愣住。
看我做什么?
难不成是想同我这个那个了?
我眼下可没心情。
“睡进去。”俞定京一字一顿,颇具咬牙切齿的意味。
姚沛宜才后知后觉,连忙挪了进去。
同昨夜一般无二,俞定京拿过枕头挡在他们两人中间。
姚沛宜本来还想着案子的事,瞧着对方的举动,不由分神。
嘁。
装什么装。
若是我真兽性大发,这一个破枕头能拦得住我?
俞定京躺下去的动作有些僵硬。
他知道姚沛宜没有开玩笑。
因为不过半个时辰,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他便感受到挡在他和姚沛宜中间的枕头被猛地踹开,软绵绵地砸在了地上。
“……”
果然又忍不住了。
俞定京感受到温软的身子灵活地滚进他怀中,也是有些认命。
罢了,就算是再立楚河汉界,也会被这兽性大发的女人给破坏掉。
只要他稳住自身心性,不被动摇,就会平安无事。
本该如此的。
偏偏小姑娘在他怀里也不安分,一时间夹着他的腿,一时间在他胸膛上乱蹭,一时间又紧紧地抱住他。
柔软云团牢牢地顶着他。
长发清甜的香气恍若变成了催动人意志软弱的情/药,勾得他浑身滚烫,定力逐渐开始崩溃。
起了不该起的反应。
俞定京视线落在小姑娘的脸上,半晌停顿。
“我看你,是什么眼神呢?”
那双漆黑生疏的瞳仁内,流转情绪晦涩难懂,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姚沛宜不禁一怔,心跳都好像停滞了下来。
他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该、该不会是想要亲我吧?
俞定京眸底微动,在她的注视下,忽然倾身靠过来。
“你……”
姚沛宜睁圆了眼,只瞧男人的俊脸越靠越近,乌黑睫翼低垂下来,小片阴影盖在优越的鼻梁骨上。
而她的目光不自觉被薄红的唇瓣给吸引,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要亲了,要亲了。
他咋不动了?
该不会是在等我主动吧?
要不我也凑近些?
这样会不会太不矜持?
管他矜不矜持,干就完了!
姚沛宜猛地凑了上去。
“啊!”
俞定京一愣。
两处唇瓣快要贴在一起时。
小姑娘突然站起身来提起裙摆就跑。
跟见鬼似的。
太没骨气了呜呜呜。
我姚大勇还会回来的!啊啊啊!!
俞定京愣愣地看着不断发出“吱呀”响动的屋门半晌。
待时来入内禀事,忽然听到几道笑声。
“?”
时来茫然。
自家主子生得很好看。
这是暗卫们都公认的事。
不过自家主子也很少笑。
这也是暗卫们觉得惋惜的事。
时来几乎没见俞定京笑过。
尤其是像此刻,男子笑得胸膛颤浮,撑在桌案上,这几近能用“花枝乱颤”的词儿来形容的画面。
……太诡异了。
该不会是最近查的案子都很古怪,所以自家主子撞邪了吧?
“不说话进来做什么。”
时来被这道骤然降到冰点的语气吓了一跳,“主子,您正常了?”
“几个意思?”俞定京冷冷看着他。
“没、没意思。”
时来笑道:“属下是来禀报今日偏室失火一事。”
“说。”
时来道:“今日把守偏室的是衙役卢甲,今日您下偏室的时候,还同他打过照面。”
俞定京:“他后来做什么去了?”
“说是老娘忽发急病,让他回去。”
时来道:“属下查了,的确如此,卢甲老娘入夜的时候已经离世,属下还查到卢甲清贫,
从前靠着一点微薄月俸勉强养活自己和老娘,不过半月前,卢甲日子忽然就潇洒了起来,
整日里泡在烟花柳巷之地,邻居都说他一定是找到了什么歪路子。”
俞定京:“我知道这歪路子是什么。”
时来一愣。
“既然玩忽职守,自然要有该有的处置,你带人去一趟他家里,处置好了,送去俞云那儿。”俞定京缓声说。
时来一惊,随即点头,“是。”
——
次日,太医院来为俞定京看过伤势,姚放和雷妙妙也来王府探望。
姚沛宜听说后赶去书房,正好听到里头有人说话。
“元措去了广仁寺,阴氏也出门了。”时来道:“运转如今在寺内蹲守。”
“阴氏也出门了?”
姚沛宜入书房,目光正好同俞定京对上,昨夜场景不由重现眼前,心跳跟着漏了拍。
俞定京见小姑娘慌乱地避开眼,跟着一愣。
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时来,你们查到她是往哪里去了吗?”
“马车起初停在街上,像去采买,不过没多久,马车又出城了。”时来道。
“她该不会也是去广仁寺吧?”雷妙妙抬眉。
姚沛宜看向姚放和俞定京,“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阴柴和案子脱不了关系,而其姐阴氏身上也有谜团,俞定京和姚放觉得这提议不错,很快赶到广仁寺。
运转在后门等候已久,上前道:“元措去了西厢房,一刻钟前又去了斋堂。”
雷妙妙不明所以,“他来这儿是吃饭的?”
“西厢房不是念净的住所吗?”姚沛宜记得很清楚,隐隐有种预感,“要不先过去看看。”
西厢房内空无一人,几人赶到时见桌上放了身衣裳。
“原先的纸人没了,这床褥也换了,垫得这么厚。”姚沛宜摁了摁床榻。
“主子,阴氏到广仁寺了。”时来跑进屋禀报。
“果然过来了。”
雷妙妙抬眉,“要不咱们躲起来吧,她若是和元措见面,肯定会来这儿的。”
姚放四处看了看,“这也就一个柜子能藏人。”
俞定京抬首,视线落在高处的小阁楼,“纸人放在上头了。”
姚沛宜跟着看过去。
墙壁上方搭了块长木板子,堆满了杂物,纸人的确都堆在了上头。
“人来了。”姚放听见脚步声,连忙拉着雷妙妙藏柜子里。
姚沛宜只好和俞定京爬上阁楼,躲在纸人后。
杂物太多,给两人的位置不大,以至于她只能窝在俞定京的怀中。
距离过近,不由得让她又想起昨日的事。
这样是不是太近了?
早知道和妙妙待一起了。
好挤呀。
俞定京闻言默默后退了些。
“王爷,你这样窝着,腿上的伤会不会痛?”
“不会。”
“哦……”
屋门“吱呀”响起。
“还没吃饭吧,我去弄了些斋饭,味道不错的。”男人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姚沛宜还没见过元措,打眼一瞧,见一个和元启三分相像的年轻人走进来,阴氏跟在一侧,两人的对话熟稔。
“你太心急了些。”
阴氏看上去却并没有吃饭的心情,“为何要杀了她。”
“?”
姚沛宜心底一惊。
“她那般不敬重你,又撞见了咱们的事,我怎么能不除了她。”元措解释。
“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杀了多少个人了?”
阴氏深吸一口气,“艳朵和朱利也葬送在你手里,你怎么像变了个人一般?”
“那是他们该死!”
元措忽然激动起来,“当年母亲要给你我指婚,叶艳朵在母亲面前搬弄是非,说长兄未成婚,我怎能先成婚,
还有朱利,你先前偷偷去探望阴柴,他数次出言调戏你,我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可我连为你动怒的资格都没有。”
姚沛宜惊诧地转过脸,同俞定京对视上。
我勒个去。
看来元姎也是元措杀的了,若按他的身量和力气,的确能轻易将元姎勒死。
可念净又是谁杀的?
“可小和尚呢?”
阴氏很快问出姚沛宜的疑惑:“你为何要杀他?”
“半年前咱们找到广仁寺,念净的确是帮了我们不少忙,给咱们盯梢,准备屋子让你我相见。”
元措抓住阴氏的手,“可你不知道我给念净使了多少好处,他竟然还威胁我,若我不给他好处,就要将你我的事捅出去,
既然他如此背信弃义,那也休怪我无情,就像是叶艳朵、朱利一样,我让人潜入他们屋中调换熏香,
南风馆的醉生欢本就能让他们心脏受损,我再装成纸人,他们在最脆弱的时候受到致命惊吓。”
阴氏落泪,“元措,大理寺的人来府中好几次了,若是真查出来什么怎么办?”
“你怕什么?”
元措疼惜地抚过她面上泪痕,“一切有我担着,我永远会无条件挡在你前面。”
阴氏摇头,“我不要你受伤……”
姚沛宜捧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演什么苦情话本子呢。
窸窸窣窣的衣料落地声响起。
嗯?
不对劲。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不是苦情戏吗?怎么开始啃起来了?
粗喘和低吟声掺和在一起。
姚沛宜尴尬地回过头,看向俞定京。
对方亦是不自然,身躯往后退了退。
只是阁楼本就窄小,俞定京根本退无可退。
“阿措。”
“你慢、慢些。”
姚沛宜一边是好奇,一边又是局促,毕竟是没干过这档子事,余光不自觉往底下瞟。
忽而。
眼前覆盖一道宽厚粗粝的大掌。
“非礼勿视。”男人压低的嗓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姚沛宜转了过来。
俞定京一愣。
紧接着,软乎的小手就盖住了他的眼皮上。
“非礼勿视。”
小姑娘和他隔得极近,吐息如兰,娇软身躯无意识靠在他胸膛上。
能感受到极致柔软。
俞定京喉结滚动,身体像是着了火一般,底下男女的叫唤声就像是添了把柴火,令他越发心慌意乱。
这又是姚沛宜勾引人的谋略吗?
俞定京脚步一顿,脸色也跟着不好看起来,“你别多想。”
“我知道,我没多想。”
姚沛宜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直勾勾盯着他。
还装呢。
都这个时候了,还将衣裳给脱了。
谁猜不到他心里想啥呢。
一块、两块、三块……哇……整整八块……
之前还藏着掖着,不让我看,还假惺惺地在我俩之间隔枕头。
现在忍不住了吧。
“我只是想用身体的温度帮你取暖。”俞定京咬牙切齿。
姚沛宜咽了口唾沫,“我知道,知道。”
什么破理由。
谁家好人用身体取暖的。
不愧是带兵打仗这么多年,这胸肌,这腹肌,太结实了。
看也看了,下一步是不是就开摸了?
我这咋感觉浑身发热呢?
才看两眼,就浑身暖乎乎的了,这要是尝到了,不得烫死。
姚沛宜正充分联想着,可再一抬眼,面前的男子已经将地上的衣裳一件件拾起来重新穿好。
“诶,不是要暖我吗?”
她睁大了眼,“咋不暖了?”
俞定京面红耳赤,瞪了眼她,“我看你现在燥得不行。”
咋说翻脸就翻脸。
不给摸,看都不给看了。
真是小气鬼。
俞定京忍着一声声嘀咕,将最后一件外袍扔给姚沛宜,“我去看看你兄长来没来。”
算算时辰,姚放也差不多该意识到不对劲了。
眼下案子到了这一步,已然快要水落石出。
最重要的还是要将伏嬷嬷给逮住。
“……”
于门前又逗留了一盏茶的功夫,俞定京还没等到姚放的到来。
却也发觉了一些不对劲。
姚沛宜,似乎没有动静传来了。
起初他离开的时候,还能听见她有一下无一下的嘀咕。
而如今实在是过于清净了。
他不得不走了回去。
只见方才离开的角落中,小姑娘身上盖着他的外袍,蜷缩成一团,小脸半点血色都没有了,靠在壁上昏睡了过去。
待在这严寒冰窟中,若睡着了,可是大事。
“姚沛宜。”
俞定京摇晃着小姑娘,“醒醒。”
然而小姑娘却还是一动不动。
他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有些后悔方才的过分羞恼,将小姑娘一个人扔在这儿。
“姚沛宜,别睡。”
俞定京将里衣褪下,将姚沛宜紧紧地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给她取暖。
“姚沛宜!”
“醒过来。”
“不许睡。”
他轻轻拍打着小姑娘的脸蛋,见对方毫无反应,只能下狠手,在她脸上用力掐了一把。
“嗯……”
姚沛宜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睫翼颤动了两下,缓缓睁开。
“王爷,您回来了……”
俞定京打量着姚沛宜,虽然她两颊微微发红,但这并非是好的现象。
人在过度失温的情况下,也会出现脸红的表现。
他多年行军,在各种严苛环境下生存过,故而也积累了不少经验。
观察姚沛宜的情况,再这样下去,只怕会出现肌肉僵硬,甚至是神志不清。
若再挺下去,便会丧失意志,有生命危险。
“谢谢你……”
怀中人忽然蹭了蹭他的胸襟。
“什么?”他愣了。
姚沛宜的声音含糊,但他还是听得很清楚。
“谢谢你…帮我报仇……”
报仇?
俞定京怔住,“我帮你报仇?”
“嗯……”
姚沛宜眼神惺忪,像是出现了幻觉,“你比梦里边的那个人,好像还要好一些。”
“梦里边?”
俞定京端详着她,“姚沛宜,你在说什么梦?”
“梦里面,你对我好得莫名其妙,又对我…有些坏。”
姚沛宜靠在他的胸膛上,“王爷,我真的不懂。”
俞定京多半猜到她如今神志不清,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和她交流,让她别再度昏睡过去。
“我怎么对你坏了?”
“你……”
小姑娘嘴皮子动了动,声音过小,他什么都听不清。
“姚沛宜,你得说话。”
他紧皱眉头,掐了掐她的手腕,提醒:“说,我对你怎么坏了?”
“你就是…这样……”
俞定京只觉一双温凉的手覆盖在他的两颊。
唇上一软。
幽然气息渡了过来,清甜栀子花香混着极致的冰寒,就这样毫不客气地怼了上来。
他的身体陡然跟着一僵。
姚沛宜的力道很轻,其实他完全能躲闪开。
可是……
他就这样不自觉地停滞了下来。
就像是失去了提线的木偶。
先退开的反而是姚沛宜,盯着他有些失神,“你就是…这样对我坏。”
那柔软唇瓣抽离开来的瞬间,俞定京并不觉得庆幸,反而没由来的…失落。
“你真是疯了。”
他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声音过于沙哑。
“我说的是真的……”
姚沛宜攥着他的衣襟,像是要自证,又像是要帮他回忆,又重新贴了上去。
俞定京感受到那娇嫩的两片花瓣在他嘴上磨蹭。
他脑子里紧绷着的一根弦快要断裂。
理智告诉他,姚沛宜很有可能是姚家派来埋藏在他身边的细作。
日后他一定要亲自捉拿乱党。
姚沛宜处心积虑,蓄意勾引。
他是万万不能上钩的。
战场上那么多阴谋诡计,他从没有上过当。
姚沛宜一个小姑娘,他……
滚烫柔嫩的触感,从他干枯的唇上扫了过去。
姚沛宜,竟然舔了他!
身下异样犹如燎原之火,在一瞬间点燃了浑身上下每一个角落。
“砰——”
屋门被人从外头撞开。
雷妙妙点燃了烛盏,于光明中,瞧见钻进俞定京怀中的好闺蜜。
默默的。
又将烛盏吹了。
“雷妙妙?姚沛宜?”
姚放在尖叫中瞧清了两个熟悉的人,这才松了口气,骂道:“你俩有病啊?大晚上不睡觉,来这儿干什么?”
雷妙妙只好将烛盏点回来,无语地看着姚放,“要饭的,你说话客气点,这是我家,我还没问你来干什么呢。”
“废话,我来查案的,你爹开口答应的。”
听到熟悉的争论声,姚沛宜才从男子的怀抱中退出来。
俞定京耳根子发热,主动移开视线,“朱嬷嬷送信说你来了雷家,我以为你是来祭拜的,怎么来这里了?”
“王爷别怪罪,是我叫沛沛来查案的。”雷妙妙连忙道。
“查案?”
俞定京瞥了眼小姑娘,想起在姚家时,姚沛宜的确在看《洗冤集录》。
“你还会破案?”
“她会个屁。”
姚放拍了拍胸口,“看过几本书,帮丢东西、丢人的找回来过两回,这可是命案,你们两个快出去。”
“你个胆小鬼都在这儿,我们做什么要出去。”
雷妙妙维护闺蜜,瞪了眼姚放,“一去打仗就是好几年,一张嘴是越来越臭了。”
姚放气笑了,“震天雷,上回琼林苑我就想说了,才两年不见,你怎么瞧着又扎实了些。”
自幼雷妙妙就和姚放不对付,针锋相对已是家常便饭。
姚沛宜早就习惯,看向俞定京,“你们是过来查案的?可雷尚书不是不愿意报官吗?”
“是周围住的邻居来报官,说是雷家闹鬼,还闹出了人命,我们才过来的。”姚放没好气。
“先去看看尸首。”
姚沛宜深吸一口气,瞧见里屋有人平躺床榻,身上盖了白布,雷妙妙率先揭开白布。
姚放和姚沛宜齐齐后退。
“你们要不先出去。”俞定京看着兄妹俩。
“我才不怕呢。”
姚放嗤了声,走过去道:“我这征战沙场多少年了,死人见多了。”
姚沛宜不甘示弱,“我也不怕。”
虽然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死人,但计姨娘刚死,尸身还很完整,头发盘得整齐,相貌端丽,只是一双美目瞪大,皮肤惨白,嘴唇发紫,紧紧地攥着拳头,死相有些惊悚。
“这不会是传说中的死不瞑目吧?”姚放默默移开眼。
“不过你们查案,不应该有仵作来吗?”雷妙妙问。
姚放:“你爹不让。”
雷妙妙哼了声:“就知道他宝贝计姨娘。”
姚沛宜大着胆子凑近,观察尸身,很快问:“你们怎么判断计姨娘是吓死的?”
雷妙妙理所当然道:“大夫说的。”
“看表象的确有些像吓死。”
姚沛宜熟读《洗冤集录》,端详着尸身,随即对姚放道:“帮我将尸身侧过来。”
姚放只好过去帮忙,将尸身侧过来后,计姨娘的口鼻处忽然涌出水来。
“这是……”雷妙妙一惊。
俞定京和姚沛宜异口同声:“溺死的。”
雷妙妙惊诧,“溺死?可是计姨娘被发现的时候,人在西院中,并非在水中被捞出来的。”
“这就证明是有人暗害计姨娘。”姚放眯起眼。
姚沛宜眸底微动,“能将计姨娘溺死,还来去自如地搬运到西院,说明那人对雷家很熟悉,很有可能就是雷家人。”
雷妙妙忙问:“要不让我爹将雷家的人都喊出来拷问?”
“先等等。”
俞定京瞧姚沛宜思绪清晰道:“对方不简单,若打草惊蛇,让他跑了可就不好了。”
“你想怎么查?”俞定京看着她。
姚沛宜想了想,“我先住在雷家,同府中人接触。”
“你真让她查?”姚放不敢置信地看着俞定京。
俞定京顿了下,认真道:“她有脑子,有她在,兴许能尽快结案。”
几人出了屋,姚放和雷妙妙在前头问计姨娘的事。
姚沛宜瞥了眼身侧的男子,“那今夜我不回王府了?”
“嗯。”
俞定京率先下台阶,只听身后道:“你相信我能帮你们?”
方才俞定京和姚放说的,姚沛宜也听见了。
他回头,月光洒在台阶上,美人妙眸暗藏期许瞧着他,潋滟勾人,他不禁心头一紧,仓皇回头。
“不管怎样,谢…诶!”
小姑娘惊呼出声。
俞定京连忙回头,对方踩空了台阶,径直摔在了他身上,似有一道柔嫩擦过他的脸颊,落在他的脖颈处。
温软,滚烫。
是…她的唇。
俞定京方寸大乱。
这个死女人。
怎又蓄意勾引他?
姚放喝声:“按住人!”
大理寺衙役们一拥而上,将伏嬷嬷摁倒在地。
姚沛宜只感受到俞定京的身体倾覆下来,卸了大半力量压在她身上,沉甸甸的。
她迟缓地举起手,穿过他的长臂,见掌心嫣红的血迹,心底一阵兵荒马乱。
“俞定京!王爷!”
她惊呼出声:“快叫大夫!”
雷雨早间听俞定京说计姨娘的死同冯姨娘脱不了干系,故而一大早就去户部查冯安过往,刚查出人还有母亲在世,就收到了俞定京遇刺的消息。
刺杀他的还是雷家的伏嬷嬷。
雷雨大惊,急赶回去。
雷夫人瞧丈夫归家,忙不迭迎上去,将事情来龙去脉一一阐述,听得雷雨一张脸越来越白,慌忙去探望俞定京。
俞定京后背挨了道划伤,伤势不算重,大夫替其包扎过后,雷雨飞快赶来关怀。
雷妙妙见父亲发白的脸后,悄悄拽了拽姚沛宜的手。
后者不放心地看了眼榻上的俞定京,才跟人出去,“怎么了?”
“王爷受伤是在雷家发生的,官家不会怪罪吧?”雷妙妙担心。
“官家的事我不知道。”
姚沛宜紧皱眉头,犹豫该不该开口:“但是妙妙,冯姨娘的死,雷家确实不知实情吗?”
雷妙妙点头,“我和我娘的确不知道,我爹虽疼计姨娘,可若计姨娘杀人,我爹也不能一声不吭。”
姚沛宜正要说话,姚放从长廊尽头走来,端着两只碗,其中一碗交给时来,另一碗端过来。
“先前在冰屋受冻,喝姜汤驱驱寒。”
知道姚放惯来面冷心热,姚沛宜乖顺地把姜汤一饮而尽,随即道:“哥哥,你能不能带我去一趟大理寺?”
“去那儿做什么?”姚放蹙眉。
“关于案子,还有些不清楚的地方,我想要去问问伏嬷嬷。”
姚沛宜见自家哥哥的脸色垮下来,立马补充:“我保证就在牢外问,不会有危险的。”
姚放考虑了半晌,还是松口:“我还有事要同雷尚书说,不能陪你去。”
“属下陪王妃一起。”
时来送药过后从屋内出来,补充:“是王爷叮嘱的。”
姚沛宜眨了两下眼。
没想到他如此不放心我。
方才还替我挨了一下。
唉……
我的魅力要是没这么大就好了。
搞得人家心里怪愧疚的。
“咳、咳咳……”
屋内传来俞定京的咳嗽声,听上去挺难受。
“我去看看他。”姚放皱眉。
姚沛宜也不放心,但此时问话很要紧,只能嘱托:“你照顾好他,跟他说声,我晚点就回。”
伏嬷嬷暂且押在大理寺,毕竟杀害的是尚书内眷,还需上报御史台,复审过后移交官家再行定夺。
姚沛宜带着时来赶去牢狱,到伏嬷嬷牢房外,见妇人靠着墙瘫坐着,神情萧条。
“王爷应当无事吧?”
姚沛宜看着妇人,“你是故意的吧?”
伏嬷嬷没说话,只是盯着牢房顶端小窗,痴痴看着那刺眼的光。
“从一开始的婴儿夜啼,到计姨娘之死,我来雷家查案,引出冯幸被送进莺归楼,最后再到冯安的死真相大白。”
她看着无动于衷的伏嬷嬷,“你明明杀了计姨娘,完全能在我们未查清时全身而退,可你没有,
你留了下来,给我们线索,让我们查清真相,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暗中操纵。”
伏嬷嬷眼皮子耷拉下来,眼角的皱纹纵横遍布,四十岁的年纪,鬓边斑白。
“你要的不止是计姨娘的死。”
她道:“你要真相大白,公之于众,你怕雷家隐瞒此事,所以在我和王爷来了后,一步步将事情闹大,闹得没有半分余地。
包括今日,你挟持雷夫人,伤了王爷,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有杀心,你只要事情发展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你在用性命,换得真相,换计姨娘臭名昭著,雷家家风不正,换得冯幸的活路。”
“王妃,你很聪慧。”
伏嬷嬷迟缓开口:“安儿和幸儿也是和您一样聪慧的孩子,只是她们比不得您幸运,
倘若有来世,我多希望她们能和您一样出生在福窝里,不愁前路,平安顺遂。”
姚沛宜一顿。
“京城官官相护,若雷雨想,他能将事情掩盖下来,那我一辈子不能给安儿报仇。”
伏嬷嬷嘴角扯出一丝笑容,“只有事情闹得够大,才能给安儿报仇,幸儿流落到那吃人窟里,我没本事救她,
可她是受害者,朝廷会帮她,哪怕不是真心,但民愤难盖,她会平安无事。”
姚沛宜沉默良久,才道:“还有今早的孩子,那是冯幸的孩子吧?你将那孩子送过来,也是为他搏了条生路,是吗?
这件事,是你同冯幸合谋做的?她其实并非神志不清的人,对吧?”
那日在莺归楼,她同冯幸交流过。
冯幸看似疯癫,可问话句句有答复。
真正的疯子不该如此。
所以冯幸是在装疯。
“王妃。”
伏嬷嬷转过脸来,用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疲倦眼神,复杂看着她。
“殚竭心力终为子,日后您和王爷为人父母,也会能懂老奴的心。
我在这世上孤苦无依,只有我的孩子,可她死了,被人活生生杀死了,
我的心也跟着被人剜走,鲜血淋漓,我恨不得死的人是我。”
姚沛宜瞧见伏嬷嬷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恭恭敬敬给她跪下磕头,“求您放过幸儿,放过那可怜的孩子,你是善良敦厚的人,您会有福报的。”
“……”
姚沛宜退后,没受伏嬷嬷的礼,只是瞧见她鬓边白发时,陡然想起了自家母亲的脸。
-
鬼婴夜啼一案侦破,伏嬷嬷被捕,俞定京受伤先回王府休养。
期间燕帝派内侍过来探望过,而后命人将冯幸从莺归楼接出来,连同在雷家门前发现的弃婴,一起送进收养无依无靠之人的福田院。
姚沛宜赶在入夜前回了王府,心里记挂俞定京的伤势,主动去他院子探望。
戌时过半,书房内灯火通明。
“已经查明,给您送纸条那人在昨日才入府当洒扫小厮,属下查到那人曾当过九皇子的幕僚的书童。”运转候在净室外禀报。
已经明摆着是俞云在背后捣鬼。
俞定京从浴桶中出来,“人家送礼过来,咱们自然得回礼,今夜请人过来喝茶,再送去九弟府邸,给他一份惊喜。”
“是。”
运转颔首,余光中男子已然在穿衣,询问:“王爷,得换药了。”
“我自己能换,你出去吧。”
俞定京在军中时受过的伤数不胜数,他自少时就不喜旁人给他上药,划伤虽然在后背,但屋中有铜镜,亦能自照上药。
“是。”
运转开门的一瞬间,正好遇上姚沛宜和时来。
“你出来了,王爷还在休息吧?”姚沛宜问。
运转愣了下,猜到此刻俞定京不会希望被人打扰,于是点头,“是,王妃,王爷还在休息,他……”
“那我去看看他。”
运转话还没说完,只听门“咔哒”一声干脆关上。
“不是……”
运转目瞪口呆。
时来叹了口气,将运转给拉走,“王爷自己能处理好的。”
书房一阵阒然,姚沛宜在内室转了一圈,除了一张空荡荡的窄榻,啥都没有。
“说过了,不用你上药。”
姚沛宜闻声转过来,只见男子从屏风后绕出来,上半身未着寸缕,光洁结实的胸肌上覆了层细密水珠,微微发粉。
她不由自主往下看去。
块垒分明的腹肌,还有先前在冰屋中未来得及瞧见的…细节。
好粉哦~
俞定京慌忙拽过寝衣捂住胸口,“你怎么进来了?”
“我来看看你啊。”
她一本正经上前,“你的伤得上药了吧,我来帮你。”
“不用你帮我。”
俞定京哪里不知道这女人居心不良,咬牙切齿道:“我上回就同你说了,未经他人允许,不得进他人屋子。”
小姑娘眨了两下眼,眼底意味分明。
“自以为是默认也不行!”俞定京面红耳赤着强调。
“可你不是他人啊。”
姚沛宜一脸正直,“你是我夫君啊。”
“……”
俞定京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总感觉小姑娘有后招在等他似的。
“朱嬷嬷让你来的?”
她摇头,眼神一个劲往他身上瞟,“妾身是来给您上药的。”
“不用你上药,我自己能行。”他回绝。
“伤口在后背,自己上药可不方便。”
姚沛宜说话的功夫,已经绕到俞定京背后,将桌上药瓶打开,“王爷,您是为了妾身才受伤的,妾身有义务给您上药。”
俞定京生得高大,背脊宽阔坚实,稍微动一动,肌肉跟着紧缩,叫人挪不开眼。
只是……
上头疤痕缠绕,大的小的、长的短的,构成了一张狰狞的画卷。
姚沛宜不禁一怔。
他竟受了这样多的伤……
一定很痛吧。
俞定京没忍住心口一阵紧缩,当下竟不是抗拒,而是猛然受人关心的不知所措,还有那点…难以忽略的自卑。
他的身体,实在不太好看。
尤其是姚沛宜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定然喜欢干净漂亮的身体。
可他……
就连俞定京自己都没察觉,为何心底会产生这般自卑。
“忍一忍。”
姚沛宜视线触及男人后背上的鲜红划伤,不禁睫翼颤动,将药粉洒在伤口上。
从始至终,俞定京没有呼痛,更没有制止她。
像是无声的许诺。
或许,他也需要有这样一个人,见到他的脆弱。
俞定京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异感,柔嫩指尖扫过他的背脊,引起一阵酥麻瘙痒,宛如电流划过全身。
他不禁为之颤栗。
却又无比清楚。
姚沛宜,她是姚家派来埋伏在他身边的人。
她如今亦是在蓄意勾引。
他不该…动摇。
倏然。
温热的气息,扫过他崎岖不平的伤口,柔暖暧昧。
“呼呼就不痛了。”
姚沛宜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面前人像失去控制一般欺身压来,攥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强迫与他对视。
“够了。”
那双漆黑深邃的瞳仁,隐隐有涟漪抖动,是挣扎和不甘。
“姚沛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她跟着一愣,感受到对方躯体紧贴上来,滚烫旖旎。
禀话侍卫道:“回二姑娘,昨夜王爷抓了一批刺客后,回王府路上又遇伏击,这才受伤。”
姚沛宜倒吸了一口凉气。
姚放倒还镇定,“我去看看。”
姚顺立闻讯正好赶来,见女儿一脸担忧,忙道:“莫慌,我和你哥去王府看看怎么回事。”
姚沛宜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赐婚圣旨还没下来,你急着出什么门。”
姚放皱眉,“乖乖在家等我们回来。”
直到夜深,姚家父子才迟迟归来。
毕氏陪女儿在厅中坐了许久,见父子回来忙问:“如何了?真那般严重吗?”
姚顺立神色凝重,“我们走的时候人刚醒,同太医打过照面,的确中毒太深,影响寿数。”
毕氏心顿时凉了半截。
女儿昨夜才被赐婚,今日未婚夫就性命堪忧,这当娘的自是焦心。
“放心吧,俞定京身边仁人志士多,一定能想到法子康愈的。”姚放眸底微动,安抚道。
“可是……”
姚顺立顾虑地看向姚沛宜,“这日后谁也说不准,眼下定京王受伤,想来官家能体谅,要不为父就同官家请旨将婚事退了?”
姚沛宜面上不见悲色,反倒斩钉截铁,“不,婚事继续。”
哪怕俞定京寿数受损,但只要能护住姚家,对她来说都有很大价值。
她刚开罪俞云。
若这人真登基了,定会像梦中那般,第一个除了姚家。
俞定京在一日,就有可能护姚家一日,兴许,她还能说服他,让俞云这鼠辈期冀落空。
俞定京经国之才,前世那般轻易反了俞云,若他想当皇帝,想来也是手到擒来。
她都不禁想象,若俞定京婚后真不喜欢她,大不了多给他纳几个妾室,日后若他登基没了命,她还能一跃成为太后,扶他儿子当皇帝。
无痛当娘,还是太后娘娘。
姚沛宜险些笑出声,当即下定决心,谁都劝不动。
赐婚圣旨很快下来,婚期定在六月廿一,夏至,燕帝请司天监算的良辰吉日,还让人送来无数抬盛满金银珠宝的箱子,异宝奇珍,不可胜计。
姚沛宜笑说燕帝这个当公爹的出手大方。
姚顺立神色不好看,说自家儿子要是死了,他也得给女方家多些补偿,免得儿媳妇跑路。
话刚说出口,就被毕氏打了下。
姚沛宜只当没听见,还让姚放帮忙送补药给俞定京,后面又亲自去了趟王府。
不过当时俞定京已然能下床走动,不在王府,所以扑了空。
但也无妨。
左右姚沛宜也是做面子功夫。
让俞定京对她留个好印象,日后姚家需要帮忙,他也多一分可能出手相助。
四月廿一,宫中操办春日宴,姚家也受到宴请。
毕氏曾含蓄劝说姚沛宜这次别去,不希望女儿在风口浪尖上露面。
姚沛宜明白,燕帝赐婚后,引发京中一阵热议,都说她见异思迁,忘情负义。
或许这次,不去才是上上策。
可她还是决定要去。
距大婚只有两月,若她不去,岂非让众人觉得她心虚。
毕氏拗不过女儿,只好随她去。
春日宴在集英殿操办,名为宴席,实为年轻男女相看,故而今日姚沛宜独自前来,也饱受众人冷嘲。
“京中都传遍她抛弃九皇子,见异思迁的货,今日还敢来。”
“谁说不是,原就是见风使舵的主儿,还以为她多喜欢九皇子,定京王眼下得势,她就变心了。”
伍满坐在贵女间,视线默不作声落在姚沛宜身上。
女子生得雪肤花貌,一袭淡绯织锦对襟裙勾勒出曼妙身形,或许是过分千娇百媚,素雅衣裙盖不住她半分明艳。
伍满自诩恬淡寡欲,可当姚沛宜一次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心仍控制不住地难受。
论美貌,她敌不过姚沛宜。
至于品行才情,虽俞云说姚沛宜比不过她,但毕竟未曾同她相处,也不甚了解。
俞云声称看重姚家,其中是否也有三分对此女的动容?
伍满心里正一团糟,俞云便迈入殿中。
“姑娘,殿下来了。”
婢女道:“姚家女腆颜求得和定京王的婚事,定京王才回京,只怕还不知姚家女昔日追着咱们殿下跑。”
伍满眸底微动。
俊逸翩翩的男子自入席后,便没看她一眼,目光反而有意无意落在姚沛宜身上。
她看得懂,俞云望姚沛宜的眼神,有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和不甘心。
名为嫉妒火苗倏然落在她心底丛林,愈发有熊熊之势,难以忽略。
“若定京王知道姚沛宜对咱们殿下从前热烈追求,想来她婚后的日子不好过了。”婢女道。
伍满抬眼,将腰间香囊拽给婢女,“去吧。”
俞定京本欲遮掩锋芒,今日不打算去春日宴,后得了姚沛宜赴宴的消息,这才动身前往。
今日俞云和姚沛宜都在,他上次撞见两人勾勾搭搭,今日他倒要看看,在他跟前,两人会是什么表现。
刚踏入集英殿,只见姚沛宜与一婢女擦肩而过,脚边滚落一个宝蓝色鸳鸯绣香囊。
“姚姑娘,您的东西掉了。”婢女递过去。
“这香囊瞧着像上个月灯宴上,姚姑娘送给九皇子的那个。”有贵女眼尖道。
贵女们都不喜欢姚沛宜,自然见机要奚落的:“我还记得当时九皇子没收这香囊的,没想到姚姑娘如此痴情,今日还带来了。”
“哪里是痴情,怕不是想两头勾搭,才同定京王定婚,这厢又拿旧物来迷惑九皇子。”
“真够不要脸的。”
眼下俞云这受害者在,贵女们各有各的心疼,难免群情激愤。
“这香囊……”
姚沛宜蹙眉。
“方才我见着从姚姑娘身上掉下来的,难道不是你的?”婢女不解。
“……”
姚沛宜看了眼婢女,目光飞快落在伍满身上。
我又不是没长眼,从我一坐下,就一直看着我,还让婢女出来使坏。
真是有病。
俞定京站在殿门前,清晰的嘟囔声准确落入他耳中,顺着姚沛宜的视线,他瞧见另一个女子正低头用饭,这场闹剧似乎与她无关。
婢女也很快退出风暴中心,悄然回到伍满身侧。
“定京王来了,看姚沛宜如何解释。”
伍满瞥了眼姚沛宜手里的香囊。
那的确是姚沛宜当众在灯宴上送给俞云的。
只是俞云念及她在,当场拒绝。
姚沛宜没死心,私下又送过去,俞云这才收下,不过转头就将香囊送给伍满表忠心。
在场的俞云也清楚这香囊来头,下意识看向伍满。
俞定京来得悄无声息,发现的人不多,俞云是其中一个,见人过来,便觉着伍满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俞定京不在京中多年,陡然得知刚赐婚的未婚妻曾对旁人追逐献媚,又会做作何感想?
若俞定京气急败坏直接退婚,岂不是如了他的愿。
“这香囊,是我的。”
听到姚沛宜承认,包括伍满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讶异。
若这档子事落在旁人头上,定要撒谎否认。
哪想姚沛宜这傻丫头竟然承认了。
“你听见了吗?”
姚沛宜甚至没想到自己窝在俞定京的怀中,睁开眼的瞬间,眸底浮出些惊色,又显露兴奋。
两人齐齐坐起身来。
那道婴啼声听上去离他们的位置很近。
姚沛宜未加思索便道:“有人捣鬼,我去看看。”
案子归大理寺负责,俞定京自然不会让姚沛宜一个人去,跟着她出了门,循着声音到了一处园子,园子大,两人分头在里头寻找了半晌。
姚沛宜没找到那婴啼声究竟在哪儿,却先和俞定京走散。
眼下抓人要紧,她只好先跟着婴啼声走。
等再抬头,人已经走到了西院。
阴风阵阵,吹得她身上刺骨的寒。
计姨娘的尸身就躺在那屋子里,她顿时生了几分怯意,想着等俞定京过来再行动。
只是刚转身的瞬间,脑后传来一道钝痛,她只感眼前一黑,连打她的人都没看清楚,就失去意识地晕在了地上。
“……”
等姚沛宜再睁开眼的时候,周遭已是灯火通明。
她又回到了屋内,俞定京和姚放站在榻边,雷雨和雷夫人都来了,见她睁开眼,连忙上来赔罪。
“王妃没事吧?”
“头上的伤还疼吗?你可看清了打你的人长什么模样?”
姚沛宜甩了两下脑袋,“疼倒是不太疼,就是没瞧见打我的人。”
雷妙妙半夜被人喊醒,得知好姐妹被打晕后匆匆赶来,安抚人道:“方才大夫来看过了,说你应该是被木棍之类的东西敲晕了,
不过对方用的力气不算太重,所以没伤到骨头,方才已经上过药了。”
姚沛宜颔首,又迷茫道:“我是怎么……”
“是俞定京抱你回来的。”
姚放脸色不好,“先前就说了让你回去,非不听,你看看你现在伤的,本来脑子就不好,现在更不用说了。”
“我真没事,不用担心。”
她知道姚放是关心自己,看向俞定京,问:“王爷,你赶来的时候,看见凶手了吗?”
“没有。”
俞定京皱眉。
他和姚沛宜走散后,在园子里找她找了两圈,最后听到姚沛宜的呼痛声,这才赶到西院,却只瞧见小姑娘晕倒在地。
雷雨面色凝重,“竟有人对王妃行凶,看来王爷说得不错,计姨娘当真是受人所害。”
雷夫人让伏嬷嬷将熬好的汤药端来,提议:“要不还是将府中人都喊来,逐个排查吧。”
“最好不要。”
姚沛宜坐起来,接过药一饮而尽,“凶手利用婴啼声将我们引出来,明目张胆将我打晕后还能顺利逃脱,这无疑是一种挑衅,
他很明确即使是我们将所有人都找出来,都找不到他,咱们就偏不如他的意,继续查下去,一定能有所收获的。”
俞定京没有发表不同看法,众人也只好先依着她来。
姚沛宜即使伤势不重,也需要好好休息,当夜,她先睡下,俞定京和姚放去了大理寺。
次日一清早,等雷妙妙再过来探望,姚沛宜便换好了衣裳,精神满满的模样。
“沛沛,你不休息吗?”
姚沛宜摇头,“我本来伤得不重,睡了一觉已经没事了,先去看看王姨娘吧。”
雷妙妙先前说过,王姨娘只有早间的时候是清醒的。
雷妙妙拗不过姚沛宜,只好带着人去了王姨娘的院子。
刚入屋,姚沛宜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药气,不禁拧起了眉头。
“我这屋中气味是挺难闻,让王妃受苦了。”
卧榻上,一个瞧着病弱的清丽妇人坐起身来,想来便是王氏。
同人寒暄过后,姚沛宜自然而然地将话题引到计姨娘的身上。
王姨娘的表情倒看不出厌恶,只是原先陈姨娘说过,王姨娘总是受计姨娘的欺负。
“她也是个可怜人。”
王姨娘叹气:“精心养胎那么久,孩子却没了,眼下自己又去了,只希望她黄泉底下,和孩儿早些相聚。”
姚沛宜同雷妙妙对视了一眼,又问:“不过,听说姨娘您同冯姨娘原先关系好。”
听到冯姨娘三个字,榻上人的身躯微微一顿,视线落在姚沛宜的身上,“的确,冯姨娘性子柔,人也善良,同我挺有话题聊的。”
姚沛宜观察对方,“听说冯姨娘一年前没了?”
“是病逝,害了痨病。”
王姨娘的答复倒是和旁人没有出入,又感伤地提及。
“她也是个苦命的,和妹妹相依为命,妹妹活得不人不鬼,她自己也没了命。”
“妹妹?”
姚沛宜一愣,“冯姨娘的妹妹过得不好吗?”
“在那种地方待着,如何能好。”
王姨娘的回答叫人浮想联翩。
雷妙妙打破砂锅问到底:“是在哪种地方?”
王姨娘缓缓吐出三字:“莺归楼。”
莺归楼,是京城最大的青楼。
姚沛宜自幼时就听说过。
和王姨娘聊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两人也怕打扰人休息,正要离开。
“王妃,能否留下,奴婢有两句话想跟您说。”
雷妙妙识趣道:“那我出去等你。”
屋子里只剩下王姨娘和姚沛宜的时候,对方才开口:“王妃,奴婢知道您在查计姨娘的死。”
姚沛宜心底微动,“姨娘有什么好想法?”
“其实比起旁人,夫人的嫌疑更大。”
她闻言一愣,“夫人?”
王姨娘虚弱地点了点头,“这些年来,夫人待府中的姨娘都颇为严苛,
她妒忌心重,待我们几个倒还好,对计姨娘却是恨到了骨子里。”
姚沛宜想了想,“所以你才将妙妙引开,跟我说这些话。”
“姑娘她心思单纯,若是知道自家母亲有杀人的嫌疑,不会高兴的。”王姨娘说道。
从院子里出来,雷妙妙上前关心,“怎么了?问出什么了吗?”
姚沛宜想起王姨娘说的话,改口道:“我想去莺归楼查查。”
“青楼?”
雷妙妙一惊,“怎么去?”
“旁的男子怎么去,咱们就怎么去。”
莺归楼在入夜后才开张,华灯初上,宾客熙熙攘攘间,姚沛宜和雷妙妙已打扮成了清俊郎君混了进去。
从前姚沛宜只听说过此地,却从未来过,不由好奇地打量周遭。
琼台玉阁,歌楼舞榭,入门便可见一楼高台上,有成群的美人露着细腰和胳膊跳舞,大胆火热的舞姿勾得台下宾客不断扔钱袋上去。
“郎君们要在一楼看舞,还是上楼去雅间?”有小厮端着酒水迎上来。
姚沛宜压低嗓音:“去雅间。”
“好嘞。”小厮笑眯眯带路。
与此同时,莺归楼的二层雅间花窗大开,俞定京的目光早落在熟悉的倩影上,瞧她鬼鬼祟祟往楼上走。
“你妹。”
“你妹呢,你吃饱了没事干,骂我干甚。”姚放搁下酒盏张嘴就骂。
“……”
俞定京眯起眼,“真是你妹。”
姚沛宜确实喝醉了。
吻得毫无章法,又啃又咬,不像亲,活生生像在吃一块豆腐。
俞定京喘息粗重得厉害,攥着姚沛宜的肩膀,想将人推开。
她的力道明显弱太多。
可他却推不开人。
她双臂像是海草般缠绕住他的脖颈。
又不会换气。
主动吻上来,又主动退开。
俞定京眼神一暗,直勾勾盯着她。
美人小口喘着气,瓷白脸蛋染上两团酡红,眼神澄澈,无辜得不像是主动点火的罪人。
“姚沛宜。”
“昂?”
姚沛宜迷茫地抬起脸。
更狠更重的吻袭来。
她的腰肢被人用力掐住,唇被强硬地撬开,冷冽气息灌了进来,她躲闪不及,只能被压制着掠夺。
“唔……”
她的手用力抵着他的胸膛,推搡了好几下。
感受到她气息不足,俞定京才喘着粗气退开,神色同样狼狈。
“你、你欺负人。”姚沛宜捂着嘴,“我的嘴巴好痛。”
“……”
俞定京是凭借着理智才放过她的。
听见她半嗔半怨的语气,体内的燥意更甚,欺身逼近,“姚沛宜,你是不是喝多了?”
她醉醺醺摇头,“没有。”
“那我问你,你诚实回答。”
俞定京看着她,“我和姚家,哪个更重要?”
她皱眉,“你和姚家?”
“俞定京和姚家。”
他一字一顿:“谁重要?”
哪怕如今她还清醒着,只是装醉。
哪怕她此刻是骗他。
但只要她说出是他更重要。
他都会想方设法让她和姚家摆脱关系。
“听不懂……”
姚沛宜身子摇摇晃晃,脑袋靠在他肩上,“好晕啊,怎么在转。”
“……”
俞定京落在她肩膀上的手,缓缓松开。
马车停稳,福儿和朱嬷嬷迎上来,只见俞定京阴沉着脸。
“将王妃送回去。”
朱嬷嬷见俞定京脸色不对劲,忙问:“王爷,那您呢?”
“案子还没完全理清楚,我得回去。”
俞定京扔下这话,马车便掉头返了大理寺。
待姚沛宜醒来,已经是第二日午时。
“王妃可算醒了,早饭时候奴婢怎么叫您都不起来。”福儿伺候人洗漱。
姚沛宜如今还有些头晕目眩,“我昨夜怎么回来的?”
福儿叹了口气:“王爷驱车送您回来,然后又去官署了,说还有案子没办完。”
姚沛宜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紫宸殿中,元启怒斥阴氏。
“王爷送我回来的?我完全没印象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不过我还得去大理寺一趟。”
“为何还要去?”
福儿不解,“案子不是处理完了吗?”
“还有些事情没理清楚。”
姚沛宜随便塞了两口午饭便直接去了大理寺,正好碰上厅中谈话的姚放和俞定京。
“你怎么又过来了?”
姚放头疼地看着自家妹妹,转头对俞定京道:“你也不管管她。”
俞定京瞥了眼人,随即转头喝茶。
这神色倒有些古怪。
“怎么了?”
姚放抬眉,“吵架了?”
“胡说什么呢。”
姚沛宜走进来,笑盈盈对俞定京道:“昨夜麻烦你送我回去了,早知道你还要查案,让人将我送回来就好,何必亲自。”
俞定京一听这话,便是一股无名火。
昨夜两人都那般了,她还能若无其事,是装傻还是真不记得了?
“你今日过来做什么?”姚放问。
姚沛宜想了想,问:“阴柴呢?”
“就知道你疑心他。”
姚放没好气道:“你们夫妇俩真是共用一个脑子,昨夜俞定京就将人抓了。”
她点头,“阴柴那里存放着元措的帕子,一定是早就发现了这事,暗中帮忙。”
姚放嗯了声,准备动身,“我现在要去元家了,你也早点回去。”
“我跟你一起吧。”姚沛宜连忙道:“我也有些事去找余氏。”
昨夜抓了元措审问,他已认罪,案子结束,其实再去元家也只是收尾的事了。
姚放见俞定京也没有提出反对,便带着姚沛宜径直去了元家。
他去找元老太尉和元启,姚沛宜则径直去寻了余氏。
庭院内,余氏和姚沛宜散步到凉亭内歇脚。
“二夫人瞧着精神不错。”
余氏面上满是悲恸,“哪里不错,元措犯了那样的恶事,连累我也饱受非议,
若不是还有父母在世,我真想投河自尽。”
“真的吗?”
姚沛宜侧过脸,瞧池塘上漂浮的落花,“你不是早就发现元措和阴氏的事了吗?”
余氏神色一僵。
“那日,你故意染了醉生欢,到我面前透露元措去南风馆的事,还说元姎和阴氏的关系不好。”
姚沛宜指尖敲打木阑干,“你应该很恨元措和阴氏吧。”
“……”
余氏沉默了半晌,“妾身不知道王妃在说什么。”
上回姚沛宜打扮成小吏过来,这回随兄长过来,也就没有隐瞒身份。
“为何不直接报官?”姚沛宜问:“你是从第几个死者的时候知道是你丈夫犯下的事。”
余氏深吸一口气,“妾身听不懂您说的话。”
“罢了。”
姚沛宜缓缓起身,“只是元措是你的丈夫,他死了,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转身之际,余氏用极轻又饱含憎恶乃至于音调起伏过大的声音说:“倘若你的丈夫同嫂子苟合,整日冷落你,
甚至为了嫂子杀人,你难道就能风轻云淡,一笑而过?”
姚沛宜皱眉。
“王妃,你没有过过我这样的日子,所以你作壁上观。”
余氏眸底尽是恨意和怨怼,“若我早知元措同阴氏青梅竹马,我本可以不用嫁给他的,
我也是高门大户家的女儿,是我爹娘的心肝宝贝,也希望能得丈夫疼爱,生儿育女,过寻常人的日子。”
姚沛宜亲眼瞧着余氏的脸变得扭曲。
“可是元措瞒了我,他不愿意碰我,我以为是我的问题,整日活在自卑当中,
然而不是这样的,他待阴氏温柔体贴,我早发现不对劲了,那不是看嫂子的眼神,
龌龊…实在是龌龊!可是我又能如何呢?是元家这大宅门困住了我,我身陷囹圄,生不如死,
我还要感谢元措呢,是他给了我逃出去的机会。”
姚沛宜道:“就连元启都不知道阴氏和元措的事,元姎怎么会知道?是你告诉她的,是不是?”
余氏一顿。
“你知道,元姎喜欢元启,所以你故意将元措和阴氏的事情泄露给元姎,
你知道元启有多在乎元姎,等元措杀了元姎,元启为了元姎的死,也一定不会姑息。”
姚沛宜复杂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这相当于杀了元姎。”
“王妃,即使你说出去,旁人也不会相信的。”
余氏扯了下嘴唇,“元姎不是我勒死的,元措已经认罪,元姎和元启身为兄妹,却生出不伦之情,亦不是好东西,
你以为这元家苦的人只有我吗?实际每个人都活在炼狱中,可我会跨出炼狱,待元措死后,我会名正言顺离开元家,
我可以嫁给旁人,也可以不嫁,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爱自己想爱的人,我可以活在日光下了,王妃。”
“……”
马车上,姚沛宜一直想着余氏的话,脑子里也不禁浮现于雷家时和王姨娘的对话。
宅院困住了余氏,也困住了王姨娘,以至于让她们变得如此扭曲。
“阴氏没有直接参与杀人,被放回来了,但元启没有休她。”姚放忽然出声。
姚沛宜回过神,“什么?”
“她之后的日子,只怕会生不如死。”姚放叹了口气。
是啊。
和小叔子通奸。
间接性害死了元家姑娘。
元家不会放过她,元启更不会。
“元姎的尸身呢?”她问。
“被元启接回去了,听说埋在了院子里。”
姚放需得回大理寺整理本案卷宗,姚沛宜没回王府,径直去了雷家。
雷妙妙得知闺蜜来了,连忙出来迎接,“怎么过来了?我听说案子都结束了。”
“是结束了。”
姚沛宜深吸一口气,“妙妙,我决定开一家查案馆了。”
雷妙妙惊喜,“真的?你想清楚太好了,咱们女人就是该有自己的事业。”
她嗯了声,脑子里思绪纷飞。
王姨娘和余氏分明都有机会回头的。
只是没有人帮她们。
姚沛宜相信在这世上,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哪怕是一点绵薄之力,她也想帮帮她们。
——
一连几日,姚沛宜和雷妙妙都在忙碌此事。
京城有开封府、大理寺等朝廷官府,从未有人开过查案馆,故而两人商榷开家茶馆,暗地接些查案的生意。
需要给官府递交的文书还有给行会使的银子都是雷妙妙揽下的,姚沛宜给钱,她却不要,还说要和她合伙做生意。
两人家里都是大富大贵,自然就没计较这点钱。
只是俞定京这几日不好过。
姚沛宜在外奔波,他发觉不对劲,从官署忙完便回了书房,从酉时等到戌时,还是没等到小姑娘来。
她平日里不是想方设法地接近他?
怎么这几日消停了。
细算算,是在那日马车上她主动亲了他开始。
难道说那回她没喝醉?
俞定京脑子里一团糟,朱嬷嬷正好端着参汤进来,往日里见着老人家他只想躲。
这会儿倒很想问问她是不是最近玩忽职守。
平日里不是督促姚沛宜,就是规劝他,这阵子她也太过懒散了。
“王爷,碗都要吃下去了,既然喝完汤,就给老奴吧。”朱嬷嬷打量着对方。
这几日姚沛宜不着家,朱嬷嬷还暗暗着急来着,这会儿见俞定京的脸色。
她忽然悟了!
这是王妃的战术啊!
这欲擒故纵的把戏玩的是相当熟稔了。
“王妃呢?”俞定京没好气将碗搁下。
“估摸着要回来了。”
朱嬷嬷故意道:“我看这王妃也是太不像话了,整日不着家,要不王爷去规劝规劝?王妃年纪小,也需要人提点。”
俞定京面色很淡,浑然不在意的模样,“你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本王去提点提点好了。”
戌时过半姚沛宜才回来,刚沐浴完,就瞧见桌边坐了个男人。
“王爷?”
俞定京视线从姚沛宜单薄的衣料上一扫而过,偏开脸,“最近在干什么?”
“噢。”
姚沛宜忙道:“最近和妙妙商量着开一家茶馆呢,太忙了,都忘了跟你说。”
茶馆?
俞定京又瞥了眼她,“最近,没见你去书房送汤。”
嗯?
他咋跟怨妇似的?
男人,你不对劲。
难道是想我了?
也是,再铁的汉子也难过美人关,何况是美成我这样。
“王爷是有什么话要跟妾身说吗?”姚沛宜眨了下眼,期冀地瞧着人。
说啊。
说你想我了。
说你离不开我。
俞定京耳根子都红了,腾的一下站起身来要往外走,又克制停住,“你真不记得那日喝醉后对我做了什么?”
姚沛宜一愣,“我对你干什么了?”
拿下?
信手拈来?
俞定京维持笑容的唇角抽动了两下。
方才他真是失心疯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替姚沛宜出头。
可不知为何,他竟不愿瞧见姚沛宜被伍满奚落。
尽管在两人言语中,姚沛宜始终占了上风。
他觉得自己恐怕是被昨夜那忽如其来的吻弄昏了头。
“沛沛。”
雷妙妙见夫妇走出来,连忙迎上去,“那姓伍的没骂你吧?”
“没。”
姚沛宜知道妙妙是炮仗性子,连忙道:“先说说案子的事吧。”
俞定京这才回过神,姚沛宜主动同他说了方才在陈姨娘处探听到的事。
“所以说,还有个冯姨娘。”姚放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吓了姚沛宜一跳。
雷妙妙领着几人回了她的院子,“冯姨娘一年前病死了,这事儿跟她能有什么关系,
不过,我记得冯姨娘和王姨娘挺要好,自从冯姨娘离世,王姨娘身子也每况愈下了。”
姚沛宜问:“那依照王姨娘如今的身子,我能去看看她吗?”
“若是我出面,应当是没问题的。”
雷妙妙想了想,“不过王姨娘通常午后服完药就睡下了,要等早间才有精神,明早我带你过去。”
几人用过午饭,俞定京和姚放便去找雷雨,姚沛宜坐在院子里问雷妙妙:“我记得你们府中水池不少。”
“是不少。”
雷妙妙嗑瓜子道:“我娘信风水,觉得家里多水才多福。”
姚沛宜点了两下头。
“你是在想计姨娘是在哪里被溺死的吧?”雷妙妙将瓜子皮扔进渣斗,“咱们去府中看一看吧。”
姚沛宜正有此意,两人在府中走了两圈,她大致摸清了府内布局。
在离西院最近的地方,姚沛宜发现了两处池塘,派了小厮下去打捞,却一无所获,沿着周边又寻了许久,仍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天便黑了,两人用过晚饭,俞定京和姚放正好回来。
“今夜我们也在雷家睡。”
两人商讨过,总觉得要在府中过夜,兴许能摸出些线索。
姚沛宜自然是无所谓的,本来打算照旧和雷妙妙睡,万万没想到,朱嬷嬷也赶到了雷家。
美名曰为服侍。
实则盯梢。
姚放和雷妙妙不知道两人至今都没圆房,等到该睡的时候,便各自回了各自的屋子。
不到戌时,姚沛宜和俞定京就被朱嬷嬷堵进了同一间屋子。
“老奴同雷大人说过了,王爷既然要留宿,自然要跟王妃住在一起。
这雷家人都看着,若是您二位不住在一起,传出去不仅有风言风语,说你们夫妻感情不和,更会让老夫人伤心。”
俞定京自是要抗争的,只是朱嬷嬷搬出了他外祖母,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雷家给他们准备的屋子,只有一张床,外间连张贵妃榻都没有,可见朱嬷嬷费了心思。
“王爷和王妃好好休息,老奴就在外头守着。”
朱嬷嬷微笑关上门。
姚沛宜和俞定京相对两无言,纷纷别开眼。
“那…我先去沐浴了。”
小姑娘转身进了净室。
俞定京只听其中传来一道道嘀咕。
看情势,今夜真要睡在一起了。
大事不妙。
俞定京眉头一耸。
避火图我给忘了!
他嘴角又开始抽动。
不过他应该会吧?
不对。
他屋子里连个通房都没有。
指不定还没我懂得多。
要不待会儿,我指导指导他?
这里得洗干净些……
都说男人喜欢胸。
我的…喔嚯!好白呀~沉甸甸~嘿嘿~
这谁不喜欢。
俞定京听得一张脸都要熟透了,恨不得拔腿就走。
他也这样办了。
只是开门的瞬间,就对上了朱嬷嬷幽怨的眼。
“王爷,夜深了,早些安置吧。”
他默默将屋门闭上。
不行!
保持冷静!
他是绝对不会受姚沛宜的勾引的!
轻快的脚步声走近。
他下意识看过去,呼吸跟随一滞,完全忘了自己方才所想。
美人一袭月白寝衣,丝绸料子轻薄,手臂处纱缎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皓腕,领口松散,细长白皙的脖颈下,香肩若隐若现。
“我洗好了。”
姚沛宜清了清嗓子,“你要不去洗……”
话音未落,身影快速从她身侧闪过。
净室的门摔的响声不轻。
“?”
有必要这么急吗?
看来他挺爱干净。
姚沛宜将带来的《洗冤集录》翻开,温故知新,不多时,就听到净室的门又被推开。
这是她第一次见俞定京穿寝衣。
他乌发略被沾湿,散落下来,寝衣分明宽松,胳膊和后背的肌肉线条却被完整勾勒出来,紧绷绷的,肩宽腰窄,俊脸微红,乌黑睫翼垂落,看上去莫名乖顺。
我嘞个惊天尤物。
这身材好得吓我一大跳。
俞定京一怔,抬眼正好撞见小姑娘偷摸咽唾沫。
这两大块胸肌,看上去比枕头还舒服呢。
他这肯定有腹肌吧?
想看。
这腿也挺长啊。
腹肌倒是好办,等会儿反正要睡一起,大不了浑水摸鱼,偷偷摸一把。
我要是直接跟他说想看腿,他会不会害羞啊?
啧啧啧,这腰细的。
都说男人腰得好。
他应该不错吧。
不过先前梦里头,他就挺行的。
梦?
俞定京只觉一股燥意直冲头顶,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这个坏女人,竟然还对他做了那种梦!
当着他的面,如此狂妄地肖想他。
他属实忍无可忍,面红耳赤道:“你闭嘴!”
面前的小姑娘突然懵了,指着她自己。
“闭嘴?”
“我没张过嘴啊。”
俞定京面上神色一僵。
糟了。
忘记她说的是心声了。
“我……”
俞定京动了动唇,随即道:“不用张嘴,你的眼神太脏了。”
眼神脏?
这都能看出来。
到底比我多吃了几年饭。
姚沛宜佯装无事,往里头躺了些许,“王爷,请便吧。”
俞定京心有余悸,将枕头卡在了两人中间,提防道:“今夜就这样睡。”
“这样睡多生疏……”
姚沛宜话没说完,就被对方警告的眼神逼退。
小气鬼,睡就睡。
虽说是要睡,但俞定京却是睡不着的。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心里乱七八糟的,不知何时,他身侧用于划分楚河汉界的枕头也消失不见。
怀里,突然多了道娇软的身躯。
俞定京身体一僵,小姑娘却不知羞,抬腿夹住了他的腰。
果然!
她就是装睡。
趁着月黑风高,浑水摸鱼!趁火打劫来了!
忽而,一道尖锐刺耳的婴啼声响彻屋内。
俞定京心底一沉,怀中的美人儿跟着迷茫地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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