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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扇孤阙歌全文

尘蔻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不知哪起的缥缈楚楚风烈,从于瞬安谧的殿内滚滚掠过。还有人端着未尽的樽酒,亦有舞姬婷腰甩袖一曲未完却步而立。铮鏦越调戛然而止,高亢的管音如明嘀的钢针,好似将四周所有人物所有奂景缝成一片静止的刺绣。凝固的一切里,有一人影曼曼聘婷出宴而来,她罗绮薄衫,绿萼缎袖。随她脚步婉婉,发间一镜钗,似寒流带月,将她精致的面目映成一片宁和温柔。她提裙裾信步,一步步踏上月阶而往。“我啊。”她说。不知何故,弗羽乙乙竟忽然觉得自己眼里此刻再放不下旁物。只凝着她卓悦聘婷的身姿,将整个死板而古安的青藤宴忽撩起一片他从未知晓的风情。“墓幺幺。”他笑,转过身来,甚至萌生出要去亲自下去接她一程的想法。嚓嚓——瞬间,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金甲卫兵于瞬将她团团围住,刀戈相向,她...

主角:怀瑾旻国   更新:2025-05-10 16: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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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怀瑾旻国的其他类型小说《半扇孤阙歌全文》,由网络作家“尘蔻”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知哪起的缥缈楚楚风烈,从于瞬安谧的殿内滚滚掠过。还有人端着未尽的樽酒,亦有舞姬婷腰甩袖一曲未完却步而立。铮鏦越调戛然而止,高亢的管音如明嘀的钢针,好似将四周所有人物所有奂景缝成一片静止的刺绣。凝固的一切里,有一人影曼曼聘婷出宴而来,她罗绮薄衫,绿萼缎袖。随她脚步婉婉,发间一镜钗,似寒流带月,将她精致的面目映成一片宁和温柔。她提裙裾信步,一步步踏上月阶而往。“我啊。”她说。不知何故,弗羽乙乙竟忽然觉得自己眼里此刻再放不下旁物。只凝着她卓悦聘婷的身姿,将整个死板而古安的青藤宴忽撩起一片他从未知晓的风情。“墓幺幺。”他笑,转过身来,甚至萌生出要去亲自下去接她一程的想法。嚓嚓——瞬间,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金甲卫兵于瞬将她团团围住,刀戈相向,她...

《半扇孤阙歌全文》精彩片段


不知哪起的缥缈楚楚风烈,从于瞬安谧的殿内滚滚掠过。还有人端着未尽的樽酒,亦有舞姬婷腰甩袖一曲未完却步而立。铮鏦越调戛然而止,高亢的管音如明嘀的钢针,好似将四周所有人物所有奂景缝成一片静止的刺绣。

凝固的一切里,有一人影曼曼聘婷出宴而来,她罗绮薄衫,绿萼缎袖。随她脚步婉婉,发间一镜钗,似寒流带月,将她精致的面目映成一片宁和温柔。她提裙裾信步,一步步踏上月阶而往。

“我啊。”她说。

不知何故,弗羽乙乙竟忽然觉得自己眼里此刻再放不下旁物。只凝着她卓悦聘婷的身姿,将整个死板而古安的青藤宴忽撩起一片他从未知晓的风情。

“墓幺幺。”他笑,转过身来,甚至萌生出要去亲自下去接她一程的想法。

嚓嚓——

瞬间,不知从何处出现的金甲卫兵于瞬将她团团围住,刀戈相向,她此时已步于十方月阶之下,距青藤子的位置,不差几许。

所以弗羽乙乙可以清晰地看见墓幺幺抬起眸来,绿瞳清潋,四周夕吹和霜利似刀,她粉妆嘤咛如樱络。

“来者何人,竟妄藐圣公主之烽月五尊!拖出去,剥皮剜筋!”长宴之后,一着银色月盔的护卫长金禇,站了出来,走到墓幺幺面前,战盔之下燃着烈烈的杀意以及——强大的几乎可以碾压任何六化以下修士的神识攻击。

他冷冷道:“跪下。”

刀剑之间,她抬眸,未跪,却先笑了。

“我是墓幺幺,青藤三甲枢灵,你真的要要我跪下?”她侧眸瞥他,无可解的温柔款款,却满是无法辩驳的傲然。

“……”金褚愣住了。他是断无法让青藤三甲给自己跪下的……更何况,还是第二命的枢灵。

一如全场一片哗然之声。

先前不约而同对青藤十子只有九人却无动于衷置若罔闻的人群,第一次爆发出死一样的寂静,以及一片不安的眼神交流和神识波动。最后,全部凝在位于八方月阶上的天狐族以及临仙门。

微妙的气氛因为天狐族压都压不住的煞气变得有些可怕,所以连自墓幺幺进来就放下手里的酒壶的楚相,叹了口气,看着被自己夫人紧紧按住的手,仍是未有站出来。

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尴尬。可墓幺幺好似察觉不到这种尴尬,推开面前的刀剑,一路走了上来。

“你……”弗羽乙乙有些呆呆地站在原地,看她提裾经过自己,一路朝上,那种态度,好似整个殿内只有她自己,再无旁人一般。

“发生何事。”至阶之上,长公主身边的女使终于受命打破了这种气氛。于斯,墓幺幺的脚步刚刚停在狐素如的身旁。

墓幺幺看也未看狐素如已是青白一片的脸,停住了脚步,并不言语。可她不说话,却是有人还是会说话的。

楚相拨开夫人的手,站了起来,朝至尊之位做了大礼,而后言道:“殿下,此子名为墓幺幺,如她所言,乃是青藤三甲枢灵。三日前消失在自己的房间里,我们便认为她是自行离开了,所以婵仙引路时,并没有按时将她与其他青藤子一起带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若有若无地看了天狐族的方向,上前一步朝下匍礼,以面触地,挚道:“此乃我的过错,我愿全权担责。”

“……”

“……”

楚相夫人一个低呼,身体不支的软倒在地。她捏着手指,因为着急和紧张,身体都在颤抖。

谁也没想到,楚相竟会为了墓幺幺卖天狐族的面子,也没想到,楚相竟会为她一个小小的凡人担责。倘若是他人,可能今天的事情就得难看了许多。可是偏偏却是楚相……三大相中最难捉摸的楚相。既是他说话了,很多压着一肚子火气想发泄的人,都只能干干看着,把到嘴里的话头生生压了回去。难道,这个凡人真的有什么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与宴的各大门派各大家族,心里俱有了各自的盘算,仍是观望居多。

其上至尊长公主,沉默了很久,应是与身侧的那人商量了片刻,久久竟是亲自出言道:“罢了。青藤宴乃我朝盛事,不应因等小事坏了兴致。既来了,便来领褒吧。楚卿你待会自罚三杯酒便是,至于……墓幺幺是吗?”

墓幺幺微微欠身福礼,应了声。

“你待会也自罚三杯便是。”

“谢长公主煌月圣恩。”楚相和墓幺幺谢恩。

弗羽乙乙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墓幺幺的背影感慨万千。他能看出来,哪怕是面对着长公主,她依然声音平静而淡宁,身形稳安,完全看不出些许的胆怯。这般心神,真是不可常人而言。

“……可怕。”他忍不住喃喃。

一直看着墓幺幺的染霜,竟也点头附和。

不过,也总算是个好的结局。弗羽乙乙正这么想着呢,方阶之下,有人站了出来。

“长公主煌月之明鉴,请剥夺墓幺幺的青藤子资格,赐她死罪!”

这女子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为之侧目。这个声音的来源竟不是方阶之下的长筵之上,而是出自青藤十子之一。

“苗妍。”弗羽乙乙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看向她的眼神已有不善。既然她敢说话,那就定是狐素如在身后的原因吧。果不其然,越过苗妍有些微颤的肩膀,他清晰的看见狐素如嘴角赞许的笑容。可她的眸里,却紧紧地锁着墓幺幺,每一寸眸光,都透露着如针尖的毒芒。

可墓幺幺既没有回头,亦无侧目,好似浑然未听见此言,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嘴上还噙着着一个柔和的微笑。

“阶下所言者何人!”长公主身侧的女使终是接过话去。

苗妍忙不迭就跪了下去,慌乱之中裙裾都未来得及提起,便匆忙以免抵阶,惶然叩首道:“妾婢苗妍,临仙门第三灵子,戍城苗家长女……三化……”

“行了。”未通过女使传话,长公主断然地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渺远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来。“何故让余剥夺墓幺幺资格,赐其死罪?随意指责青藤三甲,你可知这是多大的罪格吗?”

苗妍伏在地上的身子抖若筛糠,连连叩首:“……妾婢知道,知道。这个墓幺幺她,她犯了罔圣蔑官之罪!!罪格自是当死!妾婢就是死,也要揭发出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满场皆静。

不知道是因为那个传说中的弗羽家族的废物二公子竟然替一个凡人说话了,还是因为弗羽乙乙竟然和狐素如有婚约这个劲爆消息的冲击,大家都安静了。

狐素如愣了一下,脸色瞬间变黑,再变黑:“你再瞎说我撕烂你的嘴!我们的婚约早就取消了!“

弗羽乙乙倒很是识趣,不再撩拨狐素如,转头继续跟郭亮说话:“说实话,你们这样有点过分了。既然你们也没找出来她怎么作弊,就不要瞎怀疑,她说的对,我们不知道并不代表不存在。你这样污蔑一个小姑娘,是挺没品的,我听着你说话也胃疼。“

郭亮本来脸色好了一点,听到最后一句话,脸色一下再次呈现酱紫色。他刚要发怒,忽然身后一路小跑来一个身着绿色弟子服的青年,拉住了他,并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听到那些耳语,郭亮的脸色变化万千。末了,他有些不甘心的点了点头。随即,他大袖一甩,撂下一句话:“今日考试到此结束,明日辰时第三场!“

这就完了?

墓幺幺眨了两下眼。难得肚子里还有这么多挤兑他的话呢,还想试试汪若戟教他的把人气死的绝活呢。难得碰见一个这么好的试验对象啊~她一边腹诽,一边下意识地想要远离朝她走来的弗羽乙乙。

弗羽乙乙不但挡住了她的去路,还对她报以一个非常阳光潇洒的笑容,再加上他那身金光闪闪的铠衣,墓幺幺觉得眼睛都要亮花了。

“我很欣赏你,交个朋友吧。以后你要修炼的话,不如来我们弗羽家。我觉得,我大哥一定会赞赏我有眼光的!”

你大哥要知道你把一个把你骗的团团转的骗子带回家,肯定会更加赞赏你的。墓幺幺回以一个适度的微笑,冲他欠了欠身福了一个花礼。“谢谢弗羽公子厚爱,只是我无福消受。“

说完,也不管弗羽乙乙在后面喂喂的喊,扭头就走。

这厢。

怀婵阁一处密室里,一直玩世不恭没有正形的楚相,难得地竟然站直了身子,默不出声。

坐在阴影里的人抱着一只白色小狗,慢悠悠地给他顺毛,说:“你家夫人是不是知道你要收这个墓幺幺为徒,把你赶出来了?“

楚相一脸憋屈,半天嘀咕出一句:“妇人之见,妇人之见!她非要我收她那个蠢侄子,你不知道她那个侄子,哎呀妈呀一想起来我就脑仁儿疼,别埋汰我让我堵心了成吗?“

那人轻声笑了出来,半天忽然想起什么一样说:“今天那个墓幺幺的表现你怎么看?“

楚相立刻来了兴致:“此子真是每一次都让我刮目相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能有根骨,但是我觉得她的根骨绝对不止三三。看她那样,最少能到四十以上。一个有这如此根骨的凡人,想想都觉得可怕。就是可惜,精神力差了点,才爬到第七十层。虽说作为凡人已经相当厉害了,但是我还是觉得可惜了点。而且,我还有个疑惑,这个丫头既然能捏碎这么多测验石,为何在第七十层明明拿到了测验石,却不捏了?“

“哈哈。“那人笑的有些大声,怀里半眯着眼睛的小狗有些不开心的睁开眼睛,细锐的瞳一紧一放,闪着刺目的绿光。“我开始也不知道。直到刚才,我听她自己说的。”

他轻抚着小狗的耳后,它慵懒哼哼了两声,再次闭上了眼睛。之后,他抬起满是玉符的手在空中轻轻画了几个符号,空中慢慢虚幻出一面投影,正是在房间里躺成个大字的墓幺幺。只见她闭着眼睛,嘴里还在叨叨:“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设计的爬山,不能体谅体谅我们这些凡人啊!不知道凡人没有化力是要靠手靠脚生爬的啊!我这满手满脚的血泡明天怎么考啊~“

楚相的脸青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所以说,她当时只是力气用光了?“

“恐怕如此。“那人收回手,继续抚着小狗,“这丫头到底什么来路你还没查出来吗?手眼通天的楚相也有啃不下的钉子?“

“。。。。没有,每次刚查到关键的时候,就莫名其妙断了线,奇怪的很。“

“哦~也是,想来能培养出这种凡人的人,也定不是什么善类。一切小心点好,莫要惹上什么是非。“那人顿了一下,又想起什么事来,“对了,上次那个骗子老头你找到了吗?”

“。。。。你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来气!那个骗子老头应该是骗了一笔钱就跑人了,离开隆天了,愣是没让我抓到。怀馋阁那个店小二也失踪了,估计和老头是一伙的,一起跑远了吧。”

“恩,这次青藤试,还是蛮有意思的。“那人轻轻把脸靠在小狗身上,似乎很享受它的皮毛,“可惜这么有意思的人,活不过两日了。”

闻此言,楚相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满腔的话最终化成了一口长长的叹息。

次日辰时第三场考试,没有任何悬念也是历届青藤试唯一没有变化过的异常考试——分组决斗,胜者晋级,决前十,取三甲。

墓幺幺心里早就有了盘算,倒也淡定。而她身边再次粘上来的夕生就不一样了,他看起来相当的紧张,满脸是汗,身体也有些发抖:“幺幺,我有点怕。“

“怕啥?历届青藤试第三场都这么比,又不会死人,最多受点伤而已。”墓幺幺看着不远处狐素如凶狠的眼神,朝她又是一个微笑。

夕生听闻好像没那么紧张了,身体也站直了,刚想跟墓幺幺继续聊,她却抬手阻止了他。

因为考官们来了,为首的是第二场没有出现的柳明,他好像受了伤一样,步子有些虚浮,脸色也有点苍白。而比起柳明一脸苦色,他身后的郭亮就显得春风得意了,总是黑着的脸难得的露出些许笑意。

来到一众灵子前面站定,柳明咳了两声,也没有什么废话,拿出一张法旨:“青藤试第三场规则如下:一、取消抽签,指定排组。二、死伤不论。“说完,他就退下坐在了后面有人搬来的藤椅之上,闭着眼睛休息,显然不准备回答任何问题。

众人有些楞,怎么取消抽签了呢?指定排组又是怎么个意思?还有最关键的,什么叫死伤不论?

“柳大人身体不适,我来补充几句。”郭亮上前一步,带着威严的眼光审视了一圈,满意的看着众人的议论声逐渐消失,“此次规则,乃是怀婵阁阁主亲定,圣帝亲允。凡是不认同此规则的,可以现在就退出。如果要继续参加,就必须遵守此规则,半路提出异议要退出的,皆定为蔑官之罪。大家尽可放心,排组是由我们临仙门和怀婵阁以及疏红苑内长老们根据各位前两场的表现,亲自划分的,绝对公正公平。至于死伤不论,如所之言。在考试期间,灵子可死可伤,无需留手。”

一片愕然。


郭亮将昏过去的狐素如打横抱起,转身看着墓幺幺的表情犹如看着一个死人。他本来就黑的脸色,现在是铁青一片,青筋暴起,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朝外崩着:“墓幺幺,你好大的狗胆。”

随着他的话语,他落在一边的巨锤一瞬聚满了化力,暴涨玄光,以极快的速度朝墓幺幺飞奔而来。

这一锤的凶悍,明显是要将她毙于此处。

墓幺幺眯起了眼睛,竟也不闪躲。

“……”

轰——巨锤于半空止住,离墓幺幺的脸只有一酒壶之距。

一个看起来很是普通的酒葫芦,轻松地挡住了一个百倍于自己的巨锤,而它的主人,也慢悠悠地走到了墓幺幺的身边。

“郭亮,我看你的狗胆更大一些。”

那人转过身来,醉意熏熏的双眼瞬精光大现,有些微厚的嘴唇因为怒气而在微微颤动。

——

第二场比赛结束了。

但是现在被聚在一个华丽如宫殿的房间内的灵子门,并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反而整个房间内,都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狐素如差点死了?”弗羽乙乙有些懵,“假的吧?”

“真真的。”说话的是枯灯,他也是受了伤,但是好在他机智万分第一时间认了输,所以他们那一场是结束的最快的。他有些忌惮地又离那个奇葩面罩男远了几步,“我瞅着郭亮把狐素如抱出来交给旁边的奥医的,那个凄惨啊。你没看,临仙门的现在都不在这里吗,都跟着奥医走了。青藤试果然名不虚传,都是怪物。”

说到这里,这几个灵子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坐在椅子上的墓幺幺身上。比起狐素如,她似乎稍微好那么一点。可是,仔细看去不难发现,她受伤也不轻。

第一次,灵子们看向她的眼神有了别样的情绪——有忌惮,亦有敬佩。

弗羽乙乙忍不住走到了墓幺幺身边,她闭着眼睛,睫毛颤抖的厉害,两颊有不正常的红晕,微翘的嘴角不时有血丝渗出。

“你是来替你媳妇找我报仇的?”她也不睁眼,就察觉了来人是谁。“那弗羽公子可要排队了。”

“你……”弗羽乙乙轻启口,一个你字出口,却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如墓幺幺所说,狐素如毕竟面上和他有婚约,弗羽家和天狐族之间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么一犹豫,不但话说不出口了,就连都已经拿在手里的丹药,也慢慢握紧了。

忽然门口起了一阵喧哗。

为首的,是一个着普通布衫的男人,腰间垂着一个葫芦,负手前行,脚步虚浮,眼神飘忽浪荡。

身后跟着一脸铁青的郭亮和面有蔫色的柳明,以及四个着考官衣服的人。而蔺雀歌此时正搀扶着不知是受伤还是哭的体力不支的苗妍,紧随其后。

那男人走到房间中央一处高台之上,摘下葫芦仰面喝了一大口,末了擦了擦嘴,不大的眼睛里好歹是清明了几分:“诸位可能有的不认识我,我叫楚久。”

谁不认识你啊~几个灵子翻了翻白眼,就算不认识你,也认识你手里那只葫芦吧——楚久,号酒虫。世人更知他另外一个身份,隆国三大相之一的楚相。

“我来宣布三件事:第一,五强决出,名单就不用我念了吧?“他顿了一下,“第二,第三节比赛,定于三日之后,采取抽签制。”

抽签制?

那就意味着,一定有一个人是轮空的,那么,轮空那人得多幸运啊,都不用打了,直接进三甲了?

“第三,轮空之人,不列三甲。”楚久说完这句,眼神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蔺雀歌。

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那轮空那人不列三甲的话,那么前三甲怎么定?肯定会有一个三节比赛的输家,进入前三甲了?

“大家不要做多余的担心,最终决出三甲,还会根据前两场的名次来定。由临仙门和怀婵阁的长老,以及我来审定结果。”

“那对于轮空那人岂不是很不公平?”向来少言寡语的垔杀苑的翎珑,竟然开口了。她细长的狸眼上挑,睫毛忽闪间,时不时闪过杀机。

楚相拿下葫芦喝了一口酒:“机运,也是青藤子必不可少的一种才能。”


穹夜迟暮,朽败的身体上满是不见星辰的褶皱。

于空七轮惊漆的月,红的妖娆。一光一刀,割开了夜色,流着凄戾的血。枯枝,断崖,残垣,这个千万年来不曾生长出活物的地方,是神遗忘的老旧坟茔。

这里,于旻国边界十里开外,名久煌海。

久煌海不是海,而是一片万古荒原。古远时,这里曾是一片海。如今,这里只有茫茫无际地白沙,谁也不知道下面究竟埋葬了多少尸体。没有人敢轻易来这里,更无人敢深入其中,因为没有人知道,这久煌海里究竟存在的是什么。

此时,一个将官站在久煌海的界碑前犹豫了一会,咬了咬牙,把马上的麻袋扛在了身上,决然地走了进去。他,就是当时在景儿身边的那个将官——姜朔。

沙尘四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怕气息,压抑地他步履维艰,每走一步都好像把呼吸给掏空。直到走到一处沙坡之上,他才把麻袋给放下,打开,露出里面浑身是血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已生死不知的牧画扇。

“干的不错,姜将军,谢谢你了~拿着这块玉,回去和你妻儿团聚吧。”

这个时候,沙坡旁边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人,他身笼于乌袍,头覆着兜帽看不清眉眼,着一双着精致的金丝绿绣鞋不紧不慢的朝他们身边走来。分外清凉的声音由远及近的袭来,邪门的带着一阵刺骨的冷风,使得姜朔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伸出了手,如木偶般呆呆地接过了一块红玉。

姜朔明白自己被那人给控制了:“希望你能保守承诺放我妻儿回家。”那人并没有理他,而是将地上的牧画扇打横抱起,转身就走。

“就算是阳煞,扇尊她也是个英雄。她不该落得这般境地,如果可能的话,”一脸刚毅的姜朔顿了一下,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求你救救她。”

“呵呵,你看我像会起死回生的神?”留给姜朔的,是那个人一声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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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虚无的黑,无边无际。

我死了啊。

牧画扇觉得,自己现在是一小片灰尘,轻轻地漂浮在这片死黑之中,无依无路。她飘啊飘,飘啊飘,看到了光亮。

那是一朵花。

她落了上去,沿着花瓣,一点点朝下滑落。而那花瓣里,每一瓣都浮现出一个画面。她看见一个素衣女子手把手地教一个少女练剑。她忍不住想要嘲笑那个素衣女子:你个傻子,你知道她手里拿着的剑是想杀你的吗?风又起了,她又落在另一个花瓣上,还是那个女子,在她旁边躺着一个白发少年在悬崖上看星星。她忍不住又嘲笑她:你个傻子,你知道他会因你而死吗?她又被吹到了另外一片花瓣上:那个素衣女子,站在一座城上豪情万丈地发誓,她在此城必在。她都快要笑出声了:你个傻子,你知道这个城会将你挫骨扬灰吗?她的身子开始慢慢发沉,发沉,沉入最后一片花瓣: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女娃跪在一个少年面前,一脸崇拜地说:你是神吧?

她终于哈哈大笑:“你个傻子,他是你的死神啊!“她终于哈哈大笑,笑的整个身体马上就要没于花心之间。

然就在此时。

“该醒醒了。”渺远的男声如惊雷炸于这片黑暗之中,花被狂风卷起,撕的粉碎,一束刺眼的光芒照了进来。

费力的把眼睛睁开一点点,狭窄的视线里一片血色的氤氲,看见身侧站着一个乌袍男子,面容模糊。

我没死。

想抬抬手指,结果,背后激猛地传来无法言说的疼刺激的牧画扇恨不能大声惨叫,叫出这世间最酷烈的疼最苦楚的凄。

剥皮剜骨之痛,那般清晰地泼洒在她的意识深处,如百年不遇的烈潮,凶狠无比的吞噬着她全部的世界。什么疼?生疼,生生的疼。睁开眼看到的世界都不再是那个世界,听到的声音都不再是声音,只有一个字,疼。原人最痛最苦之时,全世间并不剩其他,只有痛,只有苦,只有想泯于死亡再不入人世的奢愿。为什么要醒过来,为什么要醒过来!这般痛,这般苦楚!为何要我牧画扇一人来承担!

为什么是我牧画扇!

“你是想死,还是想活。”乌衣男人问。

还用问吗?

求你了,让我死吧!她想要大喊出声,可说出来的,只有哑然的空气。

男人静静地看着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的眼睛里,充满着令他作呕的希望。而如今,浑身包裹在绷带里只露出的那双眼睛,满满的用凄绝的痛苦写着两个字——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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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第三日。

……

……

整整七日,每天在牧画扇徘徊于死亡边缘的时候,那个男人都会出现在她身旁,问她同样一句话:“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然每次他得到的回答,都是同样的无声求死。

于是今天,男人来了,带来了一根针,一根红线。

“我用尸垔泯根术瞒天过海,给你争了点阳气在体内耗了你七日。然阳气马上就用尽,我来给你收尸。既然你一心求死,那你这身子骨可是万万不能浪费了。看见我手里这根针线了么,一会,我会用这根针引着这根尸线,一点点穿进你的经脉里,趁你阳气还有这半口,把你炼成尸儡。可惜可惜,啧啧,你这根骨全部被人挖走了,哎,不然,这可是一个尊者级的尸傫啊。”男人不紧不慢的介绍着,在牧画扇渺远迷蒙的意识里,恍惚觉得他的声音,妖媚酥软,几如蛇蝎。

男人还在慢慢介绍他准备怎么一步一步残忍而血腥地将她炼制成尸儡,然牧画扇并不在意,听着耳边他的声音,在疼痛与迷茫间,惶惶然的心里只有一句话:她终于可以解脱了。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虚伪而可笑的世界。

终于可以离开,再也不受这人世一分一毫的苦楚。

怀瑾,我来陪你了。

………

……

“扇子,你又偷偷下山听书去了?”

“嘿嘿。”

“你怎么就那么喜欢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都是编的,编的好吧,也就骗骗你这样没脑子的了。”

“才不是编的。我跟你讲,今天我听了个叫秋侠的,特别厉害!一人仗剑天涯,平尽天下不平事,杀尽天下该杀之人,铮铮铁骨让敌人都敬佩不已!太崇拜他了!我一定要和他一样,当大侠客,当大英雄!”

“嘁!那秋侠和兮风,谁厉害?”

“当然是兮风!”

“怀春少女~不知羞!不对,是不知廉耻!”

“我呸!哎喂!怀瑾你还我!把手帕还我!那是兮风给我的!快给我!”

“就不!”

“扇尊,你真乃我国之脊梁!”

“扇尊!你真是大英雄!”

“扇子,成为尊者有这么得意?看你乐的,哪有尊者该有的风度。”

“懒得跟你吵,你就是嫉妒我。以后我要保护旻国,保护归雁城,保护归雁宗,保护你和景儿!以后,我牧画扇,就是是你们的大英雄。”

“怀瑾,你来干吗!”

“扇子,你听我说,逃出去以后,再也不要再当好人了,更别当英雄了。”

“怀瑾你说什么呢?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这个世上啊,好人不会长命,英雄不得好死。我不想你死,更不想你死的难看。快走!!!!”

是怀瑾啊。她也曾嬉笑,也曾打骂,也曾青梅,也曾竹马的怀瑾啊。轻轻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念着那个她熟悉到忽略过的名字,直到人世荒凉至此,她才敢碰触她心里最柔软安放的心事。

怀瑾,等下黄泉相见,我定要和你好好喝上两杯小酒,好好的跟你吹嘘,我牧画扇是怎么用命换回了你的归雁宗,保全了你的归雁城的。你知道吗?我真的成了英雄,一个不得好死的英雄。

等我们喝的尽兴,醉成潦倒徒子,便一起去找那孟婆尽了前尘旧事,然后,告诉她,来世

——我们,誓不为人。

牧画扇闭上了眼。

“哦对了,归雁城全灭,归雁宗上下被屠了干净。恩,据说,是你干的。你等等,我找找我看到的那句话啊。”男人从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张告文。“行月纪六五八年,阳煞降世,刺归雁宗宗主应怀瑾,灭归雁宗满门,屠归雁城全城,后伏诛于息烽将军。十三公主大军一举收复旻国,大胜。——式督隆国本书万历。”

“哎呦呦,你诈尸去干的?”他拿着那告文遮唇而笑,“不过话说回来,要真是你干的,我还真敬你是传说里的扇尊大英雄了。可惜,你现在马上就要被我做成尸儡咯~”

男人的声音不大,轻轻浅浅地像是一阵风吹过她即将沉沦的思绪。可是,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好比初春惊雷炸在她的耳边,五脏六腑皆被掏空殆尽,只剩满腔凄凉。

归雁宗。归雁城。旻国。

全不在了。

全是我牧画扇所为?

不,这一定是假的!

“你……骗我!“虚弱的嘴里挤出几个字。

男人大笑,仿佛知她会有此般反应。于是他弯下腰,趴在她耳边说:“那么,你可以亲眼去看。”


幽幽燃着的灯火,比鬼火还阴冷。借着不昏不明的光,牧画扇扶着床,掀开被子走了下来。房间异常的巨大,几如宫殿。久煌海的垔风从四面高耸的石柱里穿行而过,将她的呼吸和脚步声摩挲地异常喑哑。

她赤脚站在面前一扇巨大的铜镜面前,平静地看着冰冷的镜面里反射着另外一张陌生的脸:半边云丝,垂落在一双迷蒙的睡凤眼旁,遮去了一小半脸角。眸色浅浅竟隐然是墨绿的瞳色,眼波流转开来,似湖波之上袅袅汀烟。藕鼻尖尖,掠着泠泠的度。她抿了下唇,想祛除血红口脂。然轻启闭合,却发现唇色本就如此。自眼角而下,一条血红的花藤图腾,蛇一样绵延到她的颊边。随着她微笑,皱眉,那蛇纹好像活了一样,吐着鲜红的血信,妖艳的红纹,灼目的墨绿。剧烈的颜色反差,愈加映衬她脸上的肌肤萦绕着一层白玉一样的清辉。

这就是我啊。

镜子里的那个她,笑得孤冷。

牧画扇伸出手放在镜子上,把镜面上自己呼吸哈出来的雾气擦出来一片光静。身体上,一身伤疤。她用手轻轻划过那些伤,一道一道,像是在回忆自己惨烈的人生。其中,一道新伤横亘于肚腹间,伤口的边缘齐整干净,不带丝毫迟疑的边角刺伤。只从那道穿腹而过的剑伤就可以看出那是把如何锋利的的剑,使剑的人又有着如何决然冷静的意志。她撩起长发,转过身侧着脸看自己的后背,更是惨不忍睹。一道自颈入腰的长疤亘于脊背中间,新疤贴着旧伤,一层又一层。有的疤已经褪去了外皮,露出了新粉的皮色。而有的,刚刚结了褐色的痂,层层叠叠盘踞如枯老树皮。

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怀瑾问她,你受伤就不会疼吗?那时她风轻云淡笑的连自己都看的出虚伪。“真的不疼。”现下,她言辞恳切,眉目诚挚,只不过,无人再问。明明在愈合的伤口,每一道都像是一个人残忍的嘲笑,每分每秒都在撕扯着她死灰一样的心肠。

“恭喜你挺了过来。”一阵冷风吹来一句媚苏入骨的声音。

牧画扇看着镜子里由远及近的影子,面无表情。“你究竟是谁。”

“髅笑笑。”

听到这个名字,牧画扇挑眉凝神,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是你?”

笼于一身乌袍的男人走到她身边,给赤身站着的她披上了件衣服。“你是在疑惑当时明明杀了我,还是在疑惑居然是我去救你?”

牧画扇没说话,慢慢穿起了衣服。

沉默显然不是髅笑笑的作风,他摘下了兜帽,伸了个懒腰躺在了床/上。此时的男人,斜倚床畔,身段容姿犹丹玫旖旎,精致的乌袍金丝绿鞋好比四月天里的夭夭桃李,愈衬的他卓白的肤色灼灼的辉光。远远观着,悦泽如九里春/色,真比近了,一股阴冷馨香迎面扑如秋霜。他眼上横束着一个繁复花纹似玉似金的眼罩,穿进他一席如墨黑发之间,盈盈笼着一股琉络垂坠而下,看不见眼瞳,依旧流盼生姿媚,惹人想着下面会有怎样一双魅人惑心的眸。他轻含了一抹笑,唇畔染着霞彩:“你当时杀的是我的尸儡啦,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我当时不过是不想和你打而已。至于为什么救你,你倒是想多了,我只是想去收一具尊者的尸体炼尸儡而已。”

“你不怕我是阳煞?”牧画扇穿好了衣服,回过身来看他。

又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笑,“就是冲着你是阳煞我才去的好吧?一具阳煞尊者的尸儡啊,想想都无敌的感觉。”

“杀我之人乃我最亲之人,救我之人,竟是我曾要杀的大恶之敌,世事真是荒唐。”牧画扇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捏紧,从未有过的虚乏之力,好似灵魂都已破碎的空虚充满了这具渐渐衰败的身体。“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髅笑笑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像一只猫趴在了床边仰头看着她的侧脸。“不死不活,不人不鬼。用我唯一一具女尸儡的脸换掉你那张被毁的不能看的脸,又挖了四十多具尸儡才给你凑出来的根骨~我的尸儡,哪一个生前不是举世闻名的大宗师~这样的根骨,戳破了天去都难找到第二副~哎呀真是让你捡了个大便宜!要不是太疼,我都瞅着眼馋的很~”

“这么说来,我还能修行?”

“天啦……你还真是个傻狍子竟然当真了~”髅笑笑笑出了声,“你根骨全被挖了出来,残余在经脉里的化力只够维持不死罢了。你身体里被拼接出来的根骨,说白了就是一个拼接出来的木偶而已。什么时候你的化力用尽,你的寿命也就到头了。修行?哈哈你快别逗我了。”

牧画扇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原来,这就是髅笑笑说的不人不鬼不生不死的活着啊。

“可是……”她抬起手指随心一动,指尖跳跃起了几个电花,“我的雷魄怎么还在?”

“你的雷魄是还在,可是,那只是被你残余的化力给压抑住了而已。什么时候,你的化力没了,雷魄就会归天,你也就完蛋了。”

“没有办法活久一点?”

“没有。”髅笑笑干脆的回答。满意地看到牧画扇的双眼明显黯淡下来,他才恶意地说,“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消息。但是首先,你得回答我个问题。不然,我不但不会告诉你,而且会把根骨收回来,让你死在久煌海。”

“什么问题。”

髅笑笑抬起头,苏媚的脸上第一次凝着她可感可知的煞气和冷意。“你活下来,为了什么。”

牧画扇沉默了。

良久,她说:“世人皆言我是阳煞,还为我立碑修传称我为万恶之首。既如此,我何不如其所祈愿成人之美?他们渴求的毁灭,我必定将我身之所受,尽数赐予。”

听到这句话,髅笑笑从床/上走了下来,抬起她的脸,直直望进她的眼睛,好像要看穿她的全部。

多年前,他被人追杀,然一群人只敢追,无人敢来阻他。可忽有一少女于梅边,提扇拦住了他。她身形瘦小,站的笔直,打扇垂手,一声喝他:“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逃!”他几乎连正眼都懒得看她一眼,结果得来的是阵雷滚滚落在身前,差点把命交代那片梅林之间。那时他才看清雷光之间,少女杏眼弯弯,眼瞳里明明亮亮,睫毛有些长,眨眼的时候还有点可怜兮兮的模样。然在群人之间,她不带一丝犹豫坚定的眼波,澄澈似九天之光露。之时,他承认,在梅瓣隐隐间那双澄澈的双眼里,他见到了这世间最纯粹,最明净的心魂。如今,他清楚的看见,在那双枯萎的眼睛里,那个曾让自己心神都为之惶惶的灵魂,已干涸成一片荒凉的死海。

他很享受牧画扇这样的表情,嘴角都要溢出满满的温暖。

“牧画扇,你可知久煌海就是一座坟?”

“不知。”

“千年前,这里本是一片美丽的海,海上有一座绝美的王宫,在这宫里,住着一个叫久煌的大尊。有一天,巫族入侵,久煌在这里独自拦住了巫族大军和他们同归于尽。”髅笑笑停顿了一下,半低下头,手指圈了一圈牧画扇的发在手指尖缠绕,“呵呵。可谁能知道上久煌本不该死?他呀,当初要是听人劝,老老实实当个大魔头逍遥自在,别把自己当成救世主去管这些闲事的话,怎么会窝囊的死在自己最亲密的持笔童子手里?”他轻轻摇着头,似乎真心叹惋。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牧画扇有些不耐。

“举个例子呗~以历史警告你不要再妄想去当什么救世主。你要掂量清楚,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坏人好嘛?正邪自古不两立,做坏人,也要有坏人的操守呀。如你心里还有哪怕一丝犹豫,一丝不甘心,还想当那个牧画扇,那我自然要把你碎尸万段咯。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我救得是阳煞,不是牧画扇。不过,”他伸出手,手指轻轻抬起牧画扇的下颌,褪去了媚骨不恭,髅笑笑的声音低沉而喑哑。“牧画扇,若你肯为阳煞,那我必让你毁了这人间。能辅佐传说中毁天灭地的大魔头,可是作为一个坏人的最高理想。”

“你太抬举我了。”牧画扇避开他的手指,话语间带着讽刺,“你自己也说了,我想修行简直是痴人说梦。凭这样的我,何德何能能毁了这人间?更何况,毁了之后,又能如何?”

髅笑笑避开了她第一个问题,收起了刚才的慵懒,话尾里拖着阴戾:“之后,便是盛世。便是我和久煌,和你牧画扇,心中的盛世繁华。”

“。。。。。”牧画扇不语,猜不透他善变表情之下,那句为真,哪句为假。

髅笑笑松开了手,朝后退了一步,又柔声笑了出来,“你啊,毕生都为世人所困,还是个除了修炼之外什么都不会的武痴。你曾修行为尊,无人敢敌,结果还不是一样让人给下了个大套?啧啧。”他又端详起她的反应,见她一脸死人相,笑意更深,“我有时候挺佩服你们这些所谓的好人和英雄的,只凭什么侠肝义胆就敢仗剑走江湖,都不想想出门要不要带脑子。不过呢,也得亏了你们这傻鹌鹑模样,这些年,让我杀了不少这样货色。”冷清的房间里,他末尾的话音,更是阴恻恻的。

牧画扇被他一席话堵的心塞,自是更加不言语了。

见她嘴巴抿的成了一条线,髅笑笑风情万种的捏了一个兰花指点了她额头:“所以说阳煞这个目标对你来说太过远大,我们先从基础的来,先学学怎么当一个坏人,如何?”

“你教我?”牧画扇反问了一句。

髅笑笑头摇的异常利落:“想都不要想。”

“…….”

“不过,我替你找好老师了。”

“谁?”牧画扇很是疑惑。

“一个你的故人,当坏人这种事情,他要是不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二了。”髅笑笑轻抬下颌,嘴角向上斜挑了一个玩味的弧度,“嗯……不过就是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什么?”

“你当年差点杀了他。”

牧画扇终于想起来髅笑笑说的是谁了,哑然半天,问了句:“他能帮我?”

“来,我先免费送你一课:当坏人,是没有底线和原则的。前提是,你给的鱼饵够不够香,够不够他为你降低那条底线。”

“那谁是排第一的坏人?”

“说你们这些人都是傻鹌鹑你还不信,你脑子呢?还用问吗,当然是我髅笑笑。”

数月后。

牧画扇坐在这座残宫的穹顶上,望着一如归雁宗一样明亮的安静的月。

“牧画扇,明日你便可以离开久煌海了。”随着瑟瑟冷风而来的,是髅笑笑。他站在她身后,一袭乌衣在满目白沙间吹成了一片黑蝶。

她侧过脸,凤眼迷离,莹莹闪着水波。“不论如何,谢谢你做的一切。牧画扇死了,石像还跪在归雁城那呢。我啊,叫墓幺幺。”

“何意?”

“算上这次,我已经两次被人从死人堆里给挖出来了。呵……怕吾父吾母就是这坟这墓吧,既如此,我便随了这墓姓当一个孤魂野鬼也罢。”

“好像有些道理,可是——一点都不响亮。你要记得,你以后的名字是要达到小儿闻者止啼,夜户闻之闭门的效果的~我还是喜欢我给你起的那个名字,霸天!恩,你还是叫墓霸天吧~这名字多霸道,一听,就是枭雄级的反派!”

“…………….”

“哦对了还有件小事儿。我要闭关了,不长,也就五年。”髅笑笑挥了挥手,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希望再见之时,你已是一个有名的女魔头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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