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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后,男主对她偏执入骨

楼台烟雨中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穿书后,男主对她偏执入骨》是难得一见的高质量好文,沈晚萧越是作者“楼台烟雨中”笔下的关键人物,精彩桥段值得一看:穿书成了死状凄惨的恶毒女配,为了自救,她果断抱紧被原女配虐爆的男主的大腿,以免被他弄死。但那该死的系统,却让她转身攻略男二?啊这!算了,男二看起来又帅气又靠谱,她也不是不可以啦……...

主角:沈晚萧越   更新:2024-03-10 19: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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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晚萧越的现代都市小说《穿书后,男主对她偏执入骨》,由网络作家“楼台烟雨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穿书后,男主对她偏执入骨》是难得一见的高质量好文,沈晚萧越是作者“楼台烟雨中”笔下的关键人物,精彩桥段值得一看:穿书成了死状凄惨的恶毒女配,为了自救,她果断抱紧被原女配虐爆的男主的大腿,以免被他弄死。但那该死的系统,却让她转身攻略男二?啊这!算了,男二看起来又帅气又靠谱,她也不是不可以啦……...

《穿书后,男主对她偏执入骨》精彩片段


沈晚记得原书中,这个时段萧越的武功已经很出色了。他从小在南樾皇宫时就开始自己琢磨剑术,只不过一直藏拙。后来萧越去了南樾边境的军营中,得到了好好的历练,武功更是突飞猛进。

沈晚现在看着不过十日,肩上和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大差不差的萧越,都有点啧啧称奇了。

体格不是一般的好呀。

年轻真好。

虽然自己这具身体也不过正值豆蔻年华,但沈晚总觉得这副身子被娇养在皇宫,有种弱不禁风的感觉,不过也可能是最近总是做噩梦,精神不济的原因。

这样想着想着,沈晚发觉萧越望向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冰凉,这才发觉自己又在萧越换药时盯着他的臂膀发呆了。

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要看的意思。

沈晚对着萧越眉眼弯弯一笑,别过头去。

萧越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她是拿他当什么,男宠么。

用膳也要他作陪,也丝毫没有自己的眼睛正在直勾勾盯着一个男人的觉悟,大胆肆意。

还是说,她根本没把他当做男人看。

只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赏玩之物。

也对,他本来就是奴仆而已。

萧越脑中神思百转千回,最终自嘲一笑。

......

纱帐摇曳,一只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挑开帘子,露出一张明明在笑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的脸。

“哦?看来,我的好皇妹当真是把那个南樾来的贱种捧在心尖上了?”

跪在地上一身玄黑的探子恭敬回禀道:“殿下,公主连每日的膳食都与他在一处。”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

沈封修长的手指缓慢轻敲着床檐,嘴角缓慢勾起一抹的邪魅渗人的笑。

“她若是真疼惜得紧,我这个做皇兄的当然得好好助她一臂之力了,只每日在一处用膳怎么行?”

......

晚膳时,沈晚还如以前一般,为萧越仔仔细细地布好菜,然后笑意盈盈地放在萧越面前,再柔声细语的地说上一句,“萧越,快些用饭吧。多吃点伤才能好得快。”最后,再配上一个人畜无害的甜美的微笑。

这一套流程沈晚已经走得相当熟练。

沈晚看着萧越从之前的微微有些抗拒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心里欣慰至极。

哪有养不熟的蛇呢?

难怪原书中萧越对江凝痴情了一辈子,果然温柔才是藏在绵软里的杀手锏。

今日甜点里有从未出现过的新花样,做得十分精致。

沈晚看着那块被做成一朵栩栩如生的花朵模样的糕点,记起来这些天的糕点萧越基本没有动过,唯有一天的一块桃花酥被轻轻咬掉了一角,连一口都不肯多吃。

难道他果真不爱吃甜的么。

可是看着那块精致的糕点,沈晚还是生出了想让他尝一尝的心思。

苦的时候吃甜的,会让人心情好,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但是沈晚没想过萧越会接下她递过去的那块糕点。

看见萧越修长的手指中拿着那块点心,心里更加欣慰,沈晚眼睛亮了一瞬,望着萧越,“你...”

萧越敛眸,别过头,不甚熟练又冷淡地说了一句,“多谢...公主殿下。”

“啊~不必客气。”沈晚拿着扇子遮着微扬的唇角。

沈晚走后,萧越摊开手心,端详着掌中那块已经被他捏得看不出精巧原貌的点心,眸光黯淡一瞬。

果然人人都唤他贱种,他确实是很贱。

他已经开始贪恋起在怜悯与玩弄之心下生出的温暖。

他内心也十分卑劣地生出一丝奢求,奢求这温暖不是出于怜悯和玩弄,而是如她所说的那般,她是真心盼着他好的。

萧越缓缓地将那块糕点放入口中。

近来他伤已经好了大半,喝的药已经没有从前那般苦了,所以这块糕点的甘甜在嘴中化开的瞬间,萧越不禁滞了一瞬。

他在泥泞中摸爬滚打了十七载光阴后,第一次尝到什么叫甜。

果真让人痴迷流连。

萧越的脑中浮现他受伤刚好的那一日清晨,沈晚沐浴在晨光中,吃着糕点晃着腿的模样。

那日的微风好似穿越时空而来,又一次将少女身上淡淡的香和着仲春的花香,隔着锦帘送到他的鼻尖。

脑中关于沈晚的记忆不可抑制地浮上心头,玄武台上翻飞的红裙,用膳时低垂翕动的睫毛,还有...

殷红的唇…

宛若飞霞的两颊…

修长白皙的脖颈…

柔弱无骨的手…

覆着薄汗的莹白小臂…

萦绕在鼻间的香味越来越浓,越来越烈。

空气也变得燥热。

萧越无论怎样努力想将脑海中关于沈晚的记忆的驱逐出去,都是徒劳。

前些天那个晚风微凉的夜晚,正殿发生的一幕幕不可避免地在眼前浮现着,他感觉身体中的每一寸血液都在沸腾。

沸腾着冲向一处。

渐渐地,萧越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那块糕点。

他发红的眼的望向装着糕点的碟子,从榻上踉跄起身,一把掀翻了案几。

碗盏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果然是她。

她还是她,根本就不会变。

萧越已经分不清是什么让他怒火中烧。

是恨吗,还是对自己不断生出奢求,不断被沈晚的外表迷惑的鄙夷。

沈晚那些明媚的笑最终在萧越的脑海中换了副模样,那笑容变得轻蔑鄙夷,满眼不屑。

这才是沈晚。

呵,这才是沈晚啊!!

萧越赤着脚踩在软毯上,不断踉跄着撞在墙壁与柜子上,发丝被撞得松散,乌泱泱地垂下来,半遮半掩一张妖孽俊美的脸和一双赤红的眼眸。

正殿中,沈晚刚刚沐浴完,青丝柔顺地披拂在身后,还沾了些清新好闻的香气与水汽。

柔软贴身的白色寝衣乖乖地贴合在身上,勾勒出细腰如柳,峰峦如聚。

沈晚正准备美美地睡一觉时,看见殿内忽然急匆匆走过来一个宫婢,一进来就一脸惶恐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沈晚立马直起身,柔声道:“这是怎么了?快起来说话。”

那婢子没敢起身,颤颤巍巍开口,“公主殿下,侧殿那位殿下不知怎么了,在殿中发了好大的脾气,奴婢们在外间听着碗盏等事物都被打碎了,实在听得心惊。”

沈晚好看的眉立时皱起,萧越虽然平日看着吓人,但发这样大的脾气还是头一回见。可是晚膳过后也没发生什么事呀?何事惹他如此不快。

“里边儿是什么境况,碗盏的碎片可收拾了?”

那宫婢惶恐开口:“公主殿下,我们一靠近侧殿,只说要进去收拾,便被吼得不敢进去了。”

沈晚看着那宫婢实在是有些害怕,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无妨,我亲自过去看看。”

沈晚忧心着侧殿的情况,连寝衣都来不及换就往那处去了。

小说《穿书后,男主对她偏执入骨》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走到侧殿的檐下,沈晚就看见跪了一地的的宫婢和内侍。

殿中人许是又听见脚步声,一声饱含怒意的粗吼又传来。

“滚!!”

沈晚看了眼檐下跪着的宫婢与内侍,轻声道:“今日不必洒扫了,你们都退下吧。”

“谢公主体恤。”

春夏看着要推门的沈晚,往前迈了一步,“殿下,小心些才好,恐他伤了你。”

沈晚摇了摇头,径直迈进了侧殿。

撩开锦帘后,眼前的景象让沈晚滞在原地。

碗盏的碎瓷片迸裂一地,萧越神情痛苦地仰躺在地上,前襟散开,大片坚实展露出来,发丝散乱,眼眶赤红。

他的手中正拿着一个碎瓷片,而另一只手的手臂被划了好几道口子,正洇洇渗出血来。

沈晚以为萧越要自裁,慌忙上前想要抢过萧越手中的碎瓷片。

萧越记忆中的香气越来越清晰,让某一处变得越来越不可控。

“滚开...不要碰我..”

萧越一把挥开身前的沈晚,沈晚身形不稳,往一旁跌去。

余光中,沈晚看见萧越拿着碎瓷片的手蓄势待发,要更狠地往自己那块已经洇满了血的小臂扎去。

“不——”

沈晚扑在萧越身上,双手握住萧越那只捏着碎瓷片的手。

萧越似乎是被惊到,碎瓷片从手中脱落在地上,一双眼幽暗地盯着沈晚。

沈晚正要开口问你怎么了,却猝不及防又被萧越猛地推开。

沈晚被这力量推得向后倒去,下意识想要转头,半边白皙柔嫩的侧脸正对着地上的碎瓷片。

二人瞳孔都一阵紧缩,电光火石间,萧越抓住了沈晚身后的发丝往回一带。

巨大的冲力让二人裹在一处向后倒去。

沈晚感觉头发被扯得生疼,一阵天旋地转。

她整个人压在萧越身上。

沈晚看着躺在身下的萧越神情隐忍又痛苦,忽然想到刚才这个位置是有许多碎瓷片的,现在她的重量还全压在他身上。

沈晚来不及去察觉更多,只慌忙抚上萧越肩头,将他后肩压着的瓷片拨开。

“你没事吧萧越,我立马起来。”

察觉到沈晚的动作,萧越的呼吸更加紊乱,五指紧紧箍着沈晚的后腰。

“别动。”

这低沉沙哑的声音渐渐让沈晚的神思从慌乱中抽出,感受到了异样。

薄薄的寝衣根本隔绝不了滚烫的温度。

也隔绝不了像富有生命力一般的脉动。

沈晚立即呆住。

那个位置,太危险。

危险到让她脑中一片空白。

她本能地想要逃离,可腰际刚逃离方寸又被一只滚烫的大手重重地扣回去。

“!”

猝然下落。

沈晚不由自主溢出一个音节,两颊染上飞霞,她慌忙捂住自己的嘴。

“跑?”

萧越黝黑的双眸危险地锁住沈晚。

只有低沉沙哑的一个字,却让沈晚听出了满满的的威压。

“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么?”萧越无比愤恨,咬牙切齿说完这句话,眼底情愫翻涌。

鬓边的汗滴落,蓄在锁骨中,随着急促的呼吸颤动着,闪烁着晶莹的光。

“刚才不是还投怀送抱么?来啊!”

低沉的怒吼过后,一阵天地颠倒,她被萧越不由分说地扛起。

“砰”地一声,沈晚感觉自己被重重摔到榻上。

没有分豪撑着锦被起身的机会,便被死死地抵着。

严丝合缝。

沈晚连一丝挣扎的余地的都没有。

唯一能动的是沈晚的一双眸子。

那双眸子慌乱无措地看着咫尺间近乎有些疯癫的萧越。

他像饿了许久的大灰狼,恍然看见一只小白兔。

而那小白兔越是挣扎,越是慌乱,便越是让饿狼兴奋。

每一个细碎的挣扎都换来更强势的桎梏。

火炭硌人又烫人。

看着完全失去理智的萧越。

沈晚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她已经无暇去想具体更多的。

一道清脆的裂帛声响,冰凉的空气霎时让她感觉到了冷。

“不...萧越...不要!!啊!”

滚烫的五指,毫无章法。

“不!不要。萧越,你看看我是谁,我不是...”

我不是谁,不是江凝吗,可萧越现在还没见过江凝,他现在的理智完全被操控,不管是谁,能让他泄愤即可。

沈晚无助又迷茫,她不想这样...

她不想…这种事上,她不该被拿来当做别人的工具。

萧越觉得萦绕在鼻尖的清香就如同那块糕点一般,是一种让人沉沦迷陷其中的甘甜。

那滋味在他的心中疯狂肆意疯长。

谁尝过甜头后,谁舍得放手呢。

太热了。

想要更多…更多

萧越垂下身形。

眸子幽暗又炙热,似燃着一团火。

“不...”

感觉到炽热的呼吸洒在在脖间,沈晚被温度惊地发颤,声音也哽咽起来。

“萧越...”

方寸间,沈晚孱弱的呼声和眼角的泪水让萧越的理智回笼一瞬。

她,在哭。

萧越混沌的脑中忽然浮现一个场景。

玄武台牢笼外,沈晚的红色衣袂在风中摇曳,用自己娇小的身躯打开了牢笼了第二道门。

虽然动作坚定,但眼中的慌乱却藏不住,尽数被他捕捉了去。

她在獒狼森然的尖牙与利爪下都没有哭,此刻竟然哭了。

在这片刻的讶然中,萧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沈晚趁着这个机会使出浑身解数推开了萧越。

她好想立马裹上外衣就这样逃出去,离萧越越远越好,可是她不能。

她的腰际还沾上了大片萧越手臂上的鲜血。

她好疲惫,好难过。

沈晚裹着锦被,瑟缩在角落,声音依旧温柔,却透露出无限的疲倦。

“我可以帮你,但不是这样...上次那般,我...”

声音越来越弱。

萧越不知怎么地,忽然被这颤抖话语中的疲惫刺痛了。

不管是高高在上,嗜血残暴的她,还是装得无辜无害的她,他还从来没有听过她如此疲惫的口吻,夹杂了许多的无可奈何。

萧越跌跌撞撞起身,赤脚踩在满地的碎瓷片上,踉跄着去了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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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凝莞尔一笑,“是了,不可偏听,不可偏信,百闻不如一见。”

河倾月落,凉夜无声,春梦无痕。

天光晴好。

沈晚得了个新纸鸢,是飞燕模样,工笔勾勒得绘声绘色。

沈晚纵着那纸鸢飞在纷扬的繁花与春光中,颇有意趣,远远看着,像只真燕子。

可惜丝线易断,沈晚手中一空,前一秒还栩栩如生的飞燕立马打着旋儿坠落高墙,挂在苑中挑花林树梢。

沈晚踮着脚看一眼,立马捏着裙摆穿过回廊,跑到花林下。

那燕子悬挂梢头,还在迎风招展,所幸没有摔破。

沈晚穿过回廊时,萧越正在苑中练剑。沈晚放了多久的纸鸢,他便练了多久的剑。

萧越当然也看到了纸鸢断线落在树梢的一幕。

沈晚发觉月湖畔萧越持剑与刺客一战后,萧越便没有故意躲着她练武,也没有跑过去打断他。

沈晚端详了那株挂了纸鸢的桃花树,不算太高,而且枝桠繁茂,自己体态又轻盈,应当十分好爬。

见沈晚攀着树枝往上迈了一步后,萧越手上剑招一顿,而后微微蹙了蹙眉。

这个人堂堂一个金尊玉贵的公主,竟然没有支使下人的习惯,亲自爬树取纸鸢。

何况...

何况他不是就在这苑中么!

那个纸鸢,他伸手用桃花枝一挑便下来了。

萧越停下剑招,扔掉了手中用来练剑的花枝,挪动着步子靠近花树两步。

他双手环抱胸前,好似事不关己般定定地站着,只是眼神时不时往树上张望一眼。

沈晚一心扑在纸鸢上,没发现树下的人。

只差一点她便能够到了,沈晚微微踮脚,努力伸着手。

突然——

沈晚脚下一滑,片刻失重感过后,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托住了她。

沈晚小巧玲珑的身姿被萧越毫不费力地打横揽在怀中。

沈晚抬头,长睫堪堪拂过萧越的下颌,在漫天烟粉若云霞的花簇中,萧越的脸猝然撞入沈晚的眼帘。

四目相接,沈晚发现萧越那一双敛在若纤羽般的长睫下的双眸,不再如同一湾静湖,深沉无波,反而潋滟剔透起来,流转着动人的光。

和煦明朗的春光给萧越冷冽的五官渡上一层柔光,眼尾那颗泪痣亦秾艳生辉。

脑中慌乱的空白中,唯有浓墨重彩的惊鸿一眼。

萧越被风扬起的发尾有几缕被轻轻吹到沈晚的脸颊上,一拂而过,泛起细细密密的痒意。

太近了。

近到沈晚甚至能看见萧越眸中倒映出的那个小小的自己。

近到呼吸都交错在一起。

隔着薄薄的春衫,萧越感觉怀中的人软地像她臂间的轻纱。

沈晚满头珠翠摇曳,叮当作响,也分不走萧越视线的丝毫焦点,他定定地看着沈晚的眸子,捕捉着她颊边晕染上的薄红和她的慌乱。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连桃花落下都变得缓慢。

春风微漾,纸鸢悄然坠落,惊起一地繁花。

“江小姐,殿下便在...”

门口的来客,引路的侍婢,动作与说话声看到苑中这一幕后都戛然而止。

人声将沈晚的神思拉回。

“放我...下来。”沈晚垂下眼睫,推了推萧越的胸膛。

萧越也怔然一瞬回神,将沈晚放下。

待站定后,沈晚看向门口的人。

来人是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女,一袭白色月雾锦织银长裙,青丝斜斜挽成一个堕马髻,烧蓝点翠簪横插髻间,双颊略施薄粉,唇上胭脂素雅更衬其人雅致温婉,天然去雕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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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晚心电转念间,忽然忆起今日在抬舆上,听闻假山那处似有落水的动静,不知为何,一个不太好的直觉让她不由心慌起来。

沈晚正准备回身出殿向那处假山去,却先听到背后一声闩门声,在这空荡荡的殿内显得格外响亮,沈晚回过头一看,惊得心头一颤。

因关上了殿门,天光暗淡。

萧越站在暗处,神色晦暗不明,浑身湿透。

薄薄的白色春衫散乱着,濡湿的发丝铺陈在他两颊,贴合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蜿蜒而下,堪堪垂在腰际,还不住地滴着水。

那一双眸子水洗般地黝黑而湿润,眼下那颗泪痣红地就像要滴血。

萧越缓慢地挪动着步子一步一步靠近沈晚,衣衫在地面划出水痕,逐字逐句低沉着声音对沈晚道:

“你怎么...不笑了呢...”

沈晚被突然出现的萧越怔住,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他那句像疑问却又不是疑问的话语,心下更加奇怪。

“萧越,你去哪儿了?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你果然落水了。”

萧越的步伐在听到这句带了关切的清甜少女音后陡然加快。

高大的身形将略显娇小的沈晚罩在一片潮湿的空气中。

萧越直勾勾盯着沈晚,眼底的阴翳让沈晚无所适从,呼吸都滞住一瞬,只能别开眼试着后退,却猝不及防被掐住侧腰,再不能动。

“我去哪儿了?这话...该我问...你去哪儿...了?”

沈晚觉得现在的萧越十分奇怪,平日惜字如金还对她不屑一顾,怎么今天这么多话还问起她的行踪了?不过这对沈晚来说是好事。

于是沈晚笑了笑,“我今日去家宴了。”

萧越看她笑,眼底更加深沉,“你很开心?”

沈晚想起那个让她如坐针毡的家宴,很想说不开心,但难得听到萧越问她的感受,也不好扫兴,笑道:“开心。”

可这句话一落音,沈晚就感觉掐在腰际的手力道猛然重了两分,不由皱了皱眉。

“萧越,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

萧越脑内混沌一片,眼前人影重重叠叠,却能清晰地看见沈晚刚才的笑颜,面对自己时却在蹙眉,心底难以言喻的情绪似一把火越烧越烈。

“为什么...一说他,你就开心,却...”萧越口中断断续续呢喃。

沈晚听不太真切,稍微仰头听萧越说话,问道:“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沈晚突然感觉萧越又陡然靠近两步。

方才两人就已经近在咫尺了,现在沈晚只觉得呼吸的空间都被掠夺了去,温热的呼吸洒在耳畔,让她浑身僵硬起来。

“不是说好,为我做一碗面么...”

萧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几分生硬,几分恼怒,几分别扭,兼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委屈。

沈晚一滞,原来萧越是在为这个生气么?难怪他今天不对劲,原来是以为自己在骗他么?

沈晚伸手去推萧越,急忙开口,“我这不是正赶回来准备去膳房么?你放心,我亲口说的,怎么会忘呢?”

“是么。”萧越纹丝不动,语气也听不出丝毫起伏。

“当然了。你先去换一身衣服,可别感...风寒了。还有...你...你放开我,我才能去膳房...”

沈晚别过头躲过萧越肆意打量的目光,突然感觉腰上一松,暗自松了口气。

沈晚转身,一边抚平腰际衣裳的褶皱,一边向殿外走去。

萧越浑身透湿,狼狈又茫然地站在殿中看着眼前唯一生动的色彩离他远去,无端的恼怒浮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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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该高兴。


这本就是她需要完成的事情,不是么?

可是她的婚姻大事,竟然就在这几句话之间被敲定下来,连一句话也容不得她说,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些怅然。

江辞是万里挑一的才俊,堪称良配,可若是换了别人呢?

公主尚且如此,那寻常女子呢?

就像是方才的江凝一般,若东芜帝执意要让她入后宫,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个世界女子的命运就如同浮萍一般,身不由己,随波逐流。

江辞看着思绪沉沉的沈晚,无声叹了口气,走到席坐中央端方地跪下。

“臣江辞,接旨,拜谢陛下厚爱。”

系统:宿主,快过去谢旨啊!!

沈晚回过神,走到江辞旁边跪下,与他一并磕头谢婚旨。

月悬中天,庭院如昼。

宫宴散去后,朝官与家眷相携离宫,行人三三两两,攀谈的声音在夜色中逐渐微弱下来,灯火也阑珊。

回公主殿的路上,江辞与沈晚各提一盏灯,一前一后走着。

他们很少有这般相对无言的时候。

只是今夜都默契地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江辞低头看着沈晚在夜风中摇曳的裙摆,一下一下晃着,觉得就好似那裙摆是拂在他心头,让他心中泛起奇异的痒意。

他与她之间,如今有一道婚旨了。

良久,那裙摆停下,江辞抬头看,原来是已经到公主殿了。

江辞对着沈晚一揖,“殿下早些休息吧。”

“砚书,不如进殿小坐片刻吧。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江辞提着风灯的手无意识攥了攥,轻声道:“好。”

苑中,沈晚坐在石桌旁,看着对面的江辞,想着方才那一幕。

她能看出江辞的踌躇。

但即便是婚姻大事,虽然犹豫,他也还是没有拒绝。

以他的能力,想出转囿的法子不是什么难事。

可他没有。

就好像,江辞对自己就没有拒绝的选项,哪怕她与江辞初见时,江辞也毫无理由地相信了她的话。

那更加荒唐的事呢?

“砚书以前可听过我这个公主的传言?”沈晚忽然出声问道。

“传言如何,都不如眼见为实。”

“那便是听过。”沈晚斩钉截铁道。

江辞的目光闪动了一下,轻笑一声,“是。”

“那砚书觉得我与传闻中那个残暴狠厉,爱好杀人取乐的东芜公主,一样吗?”

江辞看着沈晚,立时摇头,“不。”

“因为我与她根本就是两个人,原来的公主,大抵已经死了。”

沈晚凝目看着江辞,顿了顿才继续道,“就像话本,这里的世界我在话本中读到过,机缘巧合下我的魂魄被吸引进了这本话本中东芜公主的身体里,但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

“你见到的我之所以与传闻中的公主不同,是因为我们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你相信我说的话吗?江辞。”

沈晚目光一动也不动地停留在江辞的脸上。

只是她始终没从那张如玉的面颊上捕捉到什么可以称之为荒唐或者觉得她在说胡话的神情。

在沈晚的注视下,渐渐地,那清隽温雅的眉目间扬起笑意。

“我信殿下。”

声音平静柔和地就像要同苑中的晚风一同散去,可沈晚感觉得到,江辞并不是在糊弄他。

良久,沈晚蹙着的眉舒展开,“砚书,谢谢你这样无条件信任我,你和江凝,都是很好的人。”

她孤身一人远道而来,那种如浮萍般的飘零感,她以为是一直不可言说的,没有人会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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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越低头看着拦在他身前一袭红裙的沈晚,那张倾城绝色的脸上,神色是少有的慌张。

眼中几分怜悯,几分后怕,兼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痛惜。

萧越读不懂这痛惜和后怕从何而来,但那怜悯,激起了他内心的厌恶。

看台上的宗族子弟正在兴头上,突然被打断,心中十分不满,但又碍于沈晚公主的身份不敢说话。

沈封语气和气,开口问道:“皇妹,你这是做什么?”

沈晚环视一圈看台,这是她穿过来第一次见东芜皇室人,果然人人奢靡残暴,尤其是他这个四皇兄,妥妥的笑面虎。

“做什么?皇兄,他是我殿里的人,你随意将人带走,恐怕不合规矩吧?不知道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要碰的道理吗?”

沈晚语气恭敬,内容却是咄咄逼人。

她当然知道怎么戳四王沈封的痛处,书中沈封做梦都想到太子,与他的母妃筹谋十几年,太子的宝座换了三次,就是换不到他头上。

沈封听了沈晚的话,脸上的笑几乎挂不住,神色变了几变才接上沈晚的话。

“皇妹言重了,不过一个奴仆,又不是什么稀奇玩意,皇妹何须如此在意?难道皇妹你被这南樾贱奴驯服了,现在竟开始把他捧在手心里了不成?”

看台上漏出几声嗤笑。

沈晚面上轻哂,“当初父皇已将人给了我,我怎么做就不劳皇兄费心了。倒是皇兄,每次要看斗兽,怎么都从我一个公主殿里拿人。”

沈晚面露惊讶,故作诧异:“难道说,皇兄手底下的人竟无一人敢进这笼子不成?”

沈封内心恨得牙痒痒,他竟不知他这个只图安逸享乐的蠢皇妹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伶牙俐齿。

沈封余光看了一眼身侧的沈策,突然又笑起来,“皇妹误会了,今日劳驾太子皇兄百忙之中过来,这斗兽却说散场就散场,恐怕让人扫兴了。”

沈晚内心一凛,好一个祸水东引,将矛盾转移到了太子身上。

这位太子殿下,最见不得别人挑衅他的权威。

果然下一秒,沈晚听到沈策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皇妹,不过一奴仆,何必介怀?来,坐到本宫身边来,与本宫一同观之。”

太子表情淡淡,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萧越看着沈晚被看台上的人一句一句诘问着却不肯退让一步,蹙了蹙眉,攥紧的指节更加用力。

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他争辩。

小时候在南樾皇宫时,那些皇子公主丢了东西都怪罪到他头上,他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也没有人为他辩解。

后来他们故意说丢了东西,借着这个由头来糟践他。

为何这个叫沈晚的人,为何她屡次做出这样的举动。

——一次又一次给予自己儿时奢求的东西。

但可笑的是,他落到这种境地,不正是拜她所赐吗?

是了,他上次被她扔去虎笼前,她不也是和颜悦色地为自己治伤吗?

不就是为了他能在里面多撑两刻,好让她看得尽兴,不就是为了能看到他被折磨得体无完肤跪下求饶的样子么?!

他竟然差点被这虚假的怜悯晃了眼睛!

他真是卑劣,卑劣到了骨子里。

竟然贪恋折辱自己之人所给予的一点温暖。

萧越看着被诘问,被权势压着却还是神思运转,要想办法为自己争辩的沈晚,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沈晚脑子正在飞速运转,正待和太子对峙,却猝不及防被身后的力量一推。

沈晚稳住身形,诧异抬头,看见萧越背影决绝地走进了兽笼。

“——不”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牢笼的第一道门已经被卫兵关上,萧越的手已经触到了牢笼里最后一道门。

卫兵得了太子的指令,将沈晚押向看台。

沈晚内心忽而有些迷茫。

书中并没有这段剧情,可按照结局,萧越最终会一统四国,所以应当不会折在这里。

但她知道萧越被獒狼围攻过,獒狼是唯一让他害怕的东西,所以萧越肯定会更恨她。

而萧越上次被关进虎笼前,原主也给萧越治了伤,这一回她本意是要对萧越好,却没想到因为沈封,自己阴差阳错又重复了原主的行径。

那她的好感度还能挽救得过来么!

野兽的嘶吼声拉回了沈晚的神智,她无措地看着两只獒狼张着血口,齐齐扑向萧越。

萧越身形灵活,几个来回下那獒狼虽然没有伤到萧越要害,可那身白衣已经溅满了他的鲜血和被撕扯下来的皮肉。

萧越身上每多一道伤,看台上就爆发热的喝彩。

萧越脸上也溅了许多鲜血,他眼眶赤红,恶狠狠盯着那两只蓄势待发的凶兽,指尖却止不住地颤抖。

那两只獒狼因为几次未得趁,也开始谨慎起来,在萧越身侧盘旋。

萧越的浑身紧绷,他知道,这两只獒狼下一击若他没能躲过,他便必死无疑。

被押在看台上的沈晚心几乎揪到了一处。

“吼——”

攻势猝不及防发动,那两只獒狼一前一后一齐扑向了萧越,沈晚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萧越手上动作发动,利爪没入血肉的声音随着风声的传来。

野兽嘶吼着,声音却越来越凄厉。

看台上上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沈晚睁开眼,被笼中的景象惊呆了。

一只獒狼的利爪被萧越抓着刺进了另一只獒狼的腹中,被刺中的獒狼血溅满了牢笼,痛苦地在地上呜咽着,渐渐地丧失了生气。

只剩下一头狼了!

看台上的宗族子弟本意是想看萧越被狼撕扯,但看到萧越在两只狼的夹攻下还能杀死一头,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而那只活着的獒狼因为同伴的死亡更加暴动,从萧越手中挣脱利爪,迅猛地扑向萧越。

沈晚忽而瞥见了萧越左肩被獒狼利爪抓出的血洞,心头猛地一颤抖。

而这次獒狼的攻势,萧越虽然也避开了,但步履已经踉跄蹒跚,动作迟缓下来,但獒狼却是越来越暴躁。

沈晚看着她为萧越裁的那身白衣,突然想到,这恐怕是萧越十七载光阴中收到的第一件合身的衣服。

可是如今已经沾满了血,被撕烂,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即便书中为萧越书写的结局是叱咤四国的天下之主又如何,他现在只是一个活了十七岁却从未感受过任何温暖的少年。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也许他此刻面对着自己害怕的凶兽,想的是为何人世间为何这么苦,不如就这样死去吧。

沈晚看着眸光逐渐暗淡下去的萧越,内心揪疼。

不,她不能任由萧越躺在那个冰凉的笼子里。

即便是萍水相逢之人的苦难也会让她痛惜,何况她和萧越已经认识多年。

书中寥寥几笔描写的萧越的苦难,此时血淋淋地呈现在那眼前。

触目惊心。

他不是书中的人物,他是活生生的人。

沈晚拔出发中金簪,刺向按压着她的卫兵,那卫兵吃痛,又被沈晚突入而来的举动惊到。

沈晚趁着这个机会逃脱,跑向牢笼。

萧越,不要断了生念啊,你以后会是受天下万民敬仰的一代明君,你不能折在这里。

萧越意识越来越模糊,后肩的剧痛让他使不上力气,眼前的一切景象都灰败起来。

萧越疲惫一笑。

这就是将死之人看到的景象吗?

也好,也好啊。

可他的视线中忽而出现一抹翻飞的红衣。

他看见沈晚使出了浑身的劲打开了牢笼沉重的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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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凝拎着药包回府路过宫门口时,发现宫门城楼左侧围了许多人。


那些人脸上神情虽然皆有些麻木,但嘴里还是念念有词说着“真是可惜了”。

江凝看着围着人群脚下有蜿蜒的血迹,垂了垂眉眼。

江凝正准备离开时,忽地瞥见一抹白色衣纹。

她心头一跳,缓步朝着那处迈去。

江凝站在人潮身后,从缝隙中望过去。

散着满头青丝躺在地上的,是柳衡。

看着柳衡苍白的面颊和身下蜿蜒的血迹,江凝手中的药包掉在了地上。

她用尽了力气拨开人群,扑倒在柳衡身上。

“时季...”

破碎的低喃的从江凝喉间艰难地溢出。

“柳时季!你怎么这么傻...”

“真是个呆子...呆子...”

江氏忠民不忠君,江氏四代,从来无愧于民。

即便东芜皇室被废,江氏也从来不会为了一个昏肆无道的皇室殉国。

可是她忘了。

柳时季,他就是个傻的。

他做事向来呆板守正,甚是呆板到有些迂腐,他认定了那一套仁义礼孝忠,东芜皇城破时,他便就从这百丈城楼一跃而下了。

这是他的道。

江凝怀着抱着冰冷的柳衡,仰头看着那高高的城楼,泪水萦瞒眼眶又溢出。

“你站在那里的时候,可有想过我会这般为你哭泣呢?”

“原来再也见不到我,对你来说...才不算什么吧...”

远处高楼上,一人戴着浑黑的兜帽,静静地立在原处。

风吹过掀起兜帽一角,银白的发丝随着风微微扬起,露出其下一双眸子。

秋水明眸,灿若星辰。

该是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却始终如同平静无波的古丼,居高临下地看着城楼下江凝那张洇满了泪痕的脸。

江凝微微撩起袖子,将手腕上系着的一根青色带有暗纹的锦带拿在手中。

然后她用手轻轻地梳理着柳衡散乱的青丝,用那根锦带为他束好头发。

做完这一切后,江凝站起身,用袖口拭去眼泪,将自己的视线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她没有办法带他走,因为她已经没有时间在这里多做停留了。

高楼上,一道凉薄的视线盯着江凝离去的背影。

他拢了拢兜帽,正准备拾级而下,身侧突然如鬼魅般绕出一人。

那人声音不同于寻常男子的雄厚或是清润,反而稍显妩媚。

“怎么?国师大人心疼了?”

那一头银丝的人一双眸子倏地沉下来。

“未曾。”

“那你怎么不早些杀了江辞?害得我也要大老远跑过来。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呐。”

“时冥,我说过,在外面不要叫我国师,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西凉的人吗?”

时天下四国,唯有西凉擅巫蛊一道,以巫蛊兴国,所以也只有西凉才会有国师。

被唤作时冥的人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挑起一缕银白的发丝道:“我可没说西凉半个字,明明是你先说的。”

“不可理喻。”那被叫做国师的人微不可查蹙了蹙眉。

时冥闻言突然发狠将手中那缕银丝猛地一扯,恶狠狠道:“你还没回我的话!为何不早些杀了江辞?!”

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毕现,他直接掏出袖中剑斩断了被扯着的那缕头发。

“我早在信中与你说过,虽然江辞是早就该死的人,但是现在问题不出在他身上。他的生死,已经无法影响西凉的国运了。”

“那请问我亲爱的国师大人,问题出在哪里?”时冥几乎有些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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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晚见江辞举手投足间尽现世家公子风范,那身竹叶暗纹的白衣更是衬得他清隽至极,只是腰间竟缀了一个粉色的蝶纹小香囊,与他通身的气派有些违和。

沈晚不禁想到那日月湖畔一脸冷峻,头上顶了个鲜妍的花环的模样。

江辞见沈晚直直盯着自己腰间那个香囊看,突然生出一些不自在来。

“公主殿下!这是...”江辞急忙开口。

沈晚的思绪被江辞有些急切不同于往日春风和煦般的语气拉回。

见沈晚脸上闪过一丝疑虑,江辞也后知后觉自己方才的语气急了些。

“殿下,臣方才…冒失了。”江辞敛了敛眸子,语气温和下来,“这个香囊,是家中小妹为臣做的,出门前特意嘱托臣佩上,公主也很喜欢么?”

沈晚原以为是江辞的夫人或是情投意合的哪位女子相赠,原来竟是妹妹。

可是江辞的妹妹——不正是江凝么!!?

听江辞话中的意思,江凝现在已经在京中的江府了。但是按照书中剧情,江凝现在应该还在淮州祖母处侍奉才对。

元贞二十一年,也就是明年开春,等到萧越从东芜出逃时才遇见从淮州回京的江凝。

为何?时间线对不上呢?

但是这肯定不是坏事,女主可以提前接触男主,而她可以和女主打好关系。

有了女主撑腰,将来妻管严萧越还能对她说杀就杀不成?

沈晚越想越觉得可行,笑眯眯对江辞说:“江大人,令妹手真是太巧了,这个香囊也太精致了。”

“多谢公主青睐,公主若喜欢,改日臣让家妹做一个献给公主。”江辞温声道。

“择日不如撞日,就明日吧。刚好我也想见见令妹,我想宣她入宫叙话,这香囊就在我殿中做吧,需要什么材料我都给她备齐了。你再记得告诉她,我很期待与她见面。”

沈晚脑中飞快构思攻略女主的一百种方法。

江辞没想到沈晚这般着急,顿了片刻才缓声道:“公主的意思,臣一定会传达给家妹。”

沈晚微微颔首一礼,“那便劳烦江大人传话了。天色已晚,大人早些回家吧。”

春光中,江辞一双澄澈的眸子被渡上一层流光,看起来既潋滟生辉,又带些难以察觉的迷蒙。

他看了一眼朝他作礼的沈晚,薄唇微张两下,终究没说出来什么话。

衣袖上的竹叶暗纹在春风摇曳,江辞双手揖一个礼,“臣,告退。”

“哥哥是说,安乐公主说她很想见我?”

江辞一双润如白玉的手温着茶具,不紧不慢答道:“明日早些起身,莫要让公主久等。”

江凝点点头,端详了江辞片刻。

轩窗外,月色溶溶,竹影斑驳缠绕,照在江辞那身白衫上,暗纹与影子真真假假,江辞半边脸在月光下,半明半晦。

江凝看了良久,江辞脸上神色依旧沉静,和清冷皎洁的月色遥相呼应,瞧不出什么。

江辞抬眼对江凝浅笑一声,“妡妡,在看什么?”

江凝似有不解,“哥哥,我在淮州时就听过安乐公主,传闻她狠戾残暴,观杀人以为乐。”

“哥哥从前就不喜这类人。但我听着哥哥刚才嘱咐我的那句话,怎么好像听不出什么不喜的情绪来。”

江辞摩挲杯盏的手滞了滞,眼底泛着细碎笑意,“妡妡既然用了传闻二字,想必自己也不愿道听途说。公主殿下为人如何,你明日见了自然就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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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樾帝一甩袖子,对着殿外朗声道:“禁军何在?将七皇子萧越即刻绞杀,不必押入牢中了。”


殿外一阵兵戈声响过后,一队着禁军甲胄的卫兵进殿来。

南樾帝见状立时指着萧越道:“动手啊,等着孤亲自动手吗?”

萧越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看着,半晌,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太蠢。”

看着进殿来但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的禁军,南樾帝勃然大怒,“今日都疯了不成,难道要孤将你们的脑袋一个一个都砍下来?”

萧越猝然抽出身后禁军的长剑,直指着南樾帝的眉心,方才因为盛怒不停地指着禁军叫骂的南樾帝霎时安静下来。

他声音颤抖着,不可置信的眼神流连在禁军与萧越之间。

“你...你们...你们怎么能?”

萧越的剑尖贴着南樾帝的脸颊往下滑,笑道:“你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南樾帝吗?太子、四王、八王、十王都死了,他们死的的时候你很得意,你觉得无人可以撼动你的地位,一心想要将皇位传给那个和你一样蠢的六王。”

“所以近来南樾越来越乱,因为你的好儿子都死了,朝政无人,那个被你保下来的六皇子完全是草包一个,连御前禁军早就是我的人了也发现不了。”

萧越的剑在南樾帝停在脖颈处,冰冷的刀锋让南樾帝心惊。

但他仍然不愿意相信自己竟被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儿子谋反了。

连那个四岁启蒙,天资聪颖,十岁便初显帝王之才的四王也不能撼动自己的地位,自己就被这样一个流着卑贱之血的孽种谋反了?!

萧越欣赏着南樾帝脸上精彩的表情,嗤笑了一声:“父皇,你该庆幸,今日来杀你的,是我,而不是旁的什么人,否则你下去之后,怎么与我萧氏的列宗交代。”

“哦~不对,你死后见不到萧氏的列祖列宗了,因为你,入不了皇陵。”萧越薄唇成线,精茫掠眸,周身戾气毕现。

南樾帝立时睁大了眼睛,在刀尖下挣扎道:“你这大逆不道的孽种,不仅想篡位,竟还想弑父!我能不能入皇陵岂是你说了算!”

萧越并不理会南樾帝的咆哮,似是心情极好一般,唇角勾起残忍又灿烂的笑。

“不仅入不了皇陵,我还会将你的尸首剁碎了拿去喂野狗,当然,还会分给你的萧澜一口。”

南樾帝踉跄两步,眼内扫过殿内的禁军和眼神森冷又残忍的萧越,内心的恐惧慢慢被放大。

他顾不得脖颈被划伤,一把拨开萧越的剑尖,跌坐在萧越面前,抓着他玄色的衣摆。

“我交兵符!皇位...对,皇位我也会传给你,我做我的太上皇,从此不干预任何政事,这皇位你来坐,如何?”

“你今日杀了我,会落个弑父篡位的名头,将来如何服众?不如你我各退一步?”

萧越寒芒掠瞳,神色阴鸷地盯着抓着自己衣摆的南樾帝,反笑一声。

“哈~弑父?”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笑话!”萧越近乎癫狂地笑着,语调陡然一转,“你不要忘了,史书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南樾的史书上,我这样做是诛杀暴君,顺应天命!”

宫殿外乌云翻腾,一声惊雷落下,照得黄昏时分昏暗的殿中亮如白昼。

萧越高大的身形被闪电映得时明时暗。

“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闪电投下的影子中,萧越举起手中的长剑,对着地上那人的头颅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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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晚沐浴完,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中衣,长发还氤氲着水汽。

走上前时,脑内突然闪过刚才的某种触感,她不由自主的拢了拢衣服才靠近萧越。

“你,起来吧。”

萧越抬头,狭长的双眸从她身上扫过,慢条斯理站了起来。

这一站,沈晚感觉自己周身的光亮都被眼前的人挡住了,这人比他整整高了大半截。

萧越居高临下地睇着她,压迫感扑面而来,沈晚不由得想后退几步。

“公主殿下,奴听候您的吩咐。”

字句满是顺从,话语却是冷漠至极。

沈晚讪讪道:“你别自称奴了,就自称…”

“公主今日不想听奴这个称呼,那想听什么,贱奴?贱仆?”

沈晚连连摇头,“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以后自称我,就是了。”

“还有,以后你想做什么,比如喝茶吃饭睡觉什么的,这些事你都自己做主吧,不用等我吩咐了。”

沈晚看着面前衣衫褴褛的萧越,忽然想起什么,拍拍头道:“哦,对了,你现在就可以去沐浴了,我等会吩咐人给你送衣服。”

萧越听着面前的人喋喋不休,眼底阴郁慢慢显现。

这个恶毒的女人,到底又在玩什么花样。

她上一次对自己突然和颜悦色起来,是他在被倒刺鞭前前后后刮下一顿皮肉后,找了医官为他瞧伤。

三天后他才知道,为他治伤不过是为了把他关进虎笼时让他多活两刻,免得一身重伤上去撑不到半柱香就死了,让她失了看头。

沈晚看萧越完全没有动的意思,语气又柔下来。

“听话,快去沐浴好不好?你浑身是伤,沐浴完我还要传医官为你瞧伤,夜已经深了,你需要好好休息,不要再耽误时辰了。”

听到“瞧伤”这两个字,萧越的手不由自主的一颤,蜷缩在一起。

他能被东芜的兵马捉到,就是因为他被狼群围攻,跳下悬崖才保了一命。

那天在虎笼里,他浑身是伤,手无寸铁,他不怕吗。

不,他怕得很,他想起来了被狼群围攻时那些快要把他撕碎的利爪与尖牙。

但他也知道,他和那只猛兽只能活一个。

他不能就这样,作为供暴虐无道的东芜皇室取乐的玩物死去。

所以他拼了命杀了那只虎。

如今她要为他瞧伤,是又要故技重施了吗。

沈晚见言语不起作用,干脆隔着衣物抓住萧越的手腕,要带着他去净房。

萧越感觉到温暖覆盖上自己的手腕,等他反应过来,瞳孔一缩,猛地甩开了手。

沈晚猝不及防被这股力量带得向前扑去,额角正好磕到桌角,顿时血便蜿蜒而下。

萧越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沈晚揉着有些疼的额角,踉跄站起身。看着萧越一副你可以杀了我,但你休想折辱我的模样,无奈叹了口气。

深呼吸,深呼吸,万事开头难。

沈晚晕沉着头道:“还差几步,那你就自己走着去吧。那浴池里是活水,你不用担心是我洗剩下的水。”

说完话,沈晚径直从萧越旁边走过,走到寝殿中央。她记得,原身是有个心腹叫春夏的,于是对着殿外喊了一声。

“春夏。”

“奴婢在。”

伴随着推门身进来是一个十分利落的婢子打扮模样的人。

春夏一看到沈晚脸上的血,顿时吓了一跳。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奴婢该死,竟让公主负了伤。秋月,快去传医官。”

沈晚摇摇头,“无妨,沐浴时跌了一跤。你们也是听我的令无召不得入内的,怪不得你们。”

春夏扶着沈晚在软垫上坐下,沈晚想了想,问道:“可有什么现成的男子衣物,找来一套,料子要柔软贴身的,不要伤皮肤。”

春夏奇道,没见过公主近来养什么男宠呀,难不成竟是那位?

“还有,裁衣裁得最好的那一位饰官叫什么,也给我传来。”

春夏领了命,出门前准备唤门口候着的婢子来服侍沈晚,沈晚还有些不喜欢这种前呼后拥的日子,便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传人,而后阖目靠在椅背上养神。

她在现代时,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连朋友都没有。支撑她走过她那段无比阴暗的时光的,说到底竟还是她看的这本书的女主角——江凝。

江凝温柔坚韧,即便自己也身处泥泞,也依然没有怨天尤人,而是靠着自己强大的内心,一点一点爬出深渊。

也正是这样的人,才能治愈在黑化边缘的男主,将他也拉出深渊,让他最终没有成为暴君,而是成了开创了一代盛世,让天下万民脱离水深火热的明君。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江凝呢。

好在她穿越过来时,她还没有对江凝做什么过分的事。

昏昏沉沉中,有人走近。

沈晚以为是饰官或者医官来了,也没有睁眼。

直到夹杂着水汽的空气漫入她的鼻腔中,她才猛然想起来,这殿里还有个定时炸弹。

沈晚一睁眼,就对上一片未被松垮的浴袍遮住的胸膛,还在滴着水珠,不断汇聚流下。

沈晚要仰头,才能看见萧越的脸。

那双眸子中似有化不开的寒冰,正冷冷地看着他,薄唇紧抿,双眉也冷峭至极,唯一生动热烈的是眼尾那颗朱红泪痣。

“公主殿下,奴沐浴完了,来回禀公主。”

“我知道了…你等一等,医官马上就来。”

沈晚说完话就别过头,不再看萧越。

原书中对萧越的描述,沈晚只能想象到是很高,俊美得很妖孽。

同人图她也看过不少,有一张画得十分精妙,让她当做壁纸头像用了好久。

此刻真人就在眼前,不得不说,沈晚觉得那画只画出了一二分原貌。

萧越身量颀长,原来的褴褛的衣衫褪去,野性也随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但如果再配上那张脸的话,那便是不动声色地摄人心魄的狐狸精。

春夏领着医官进来时,殿内的空气已经静谧了好一阵子。

那位医官正要查看沈晚的伤势,沈晚却摆摆手,“我的是小伤,先看他的吧。”

萧越春夏和医官俱是一顿。

那医官有些惶惶,谁人不知五公主对这位俘虏来的敌国皇子厌恶得恨,越过金尊玉贵的公主先给他治伤?那不是掉脑袋的事吗?

春夏心思微转,对着医官使了使眼色,那医官这才放心下来。

沈晚别过头去,医官有些惴惴地翻看了萧越几处伤口,冷汗不断冒出。

不仅是因为伤口骇人,还因为眼前的这一位实在太过吓人,眼神就像刀似的。

医官定了定神,让萧越坐下后,颤着手为他大大小小的伤口上了药包扎了一番,开了几副药。

匆匆忙忙转为为沈晚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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