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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团宠,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优质全文

茵漫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穿越重生《穿成团宠,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目前已经全面完结,幺宝苏秀之间的故事十分好看,作者“茵漫”创作的主要内容有:有余悸,实实在在感觉女儿还好好在怀里方才稍觉安心。他低头,看着女儿乌黑眸子,依旧那么安静澄澈,好似完全不知道刚才他们父女险些丧命,没有被吓着,也未受任何影响。苏大心一松,在女儿脑门用力亲了口,“宝,以后爹绝对不干这种浑事儿了!”甜宝没有表情的脸多了丝裂缝,露出浅浅嫌弃。说话就说话,干嘛老亲她呀!爹爹好烦!......

主角:幺宝苏秀   更新:2024-05-22 05: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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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幺宝苏秀的现代都市小说《穿成团宠,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优质全文》,由网络作家“茵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穿越重生《穿成团宠,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目前已经全面完结,幺宝苏秀之间的故事十分好看,作者“茵漫”创作的主要内容有:有余悸,实实在在感觉女儿还好好在怀里方才稍觉安心。他低头,看着女儿乌黑眸子,依旧那么安静澄澈,好似完全不知道刚才他们父女险些丧命,没有被吓着,也未受任何影响。苏大心一松,在女儿脑门用力亲了口,“宝,以后爹绝对不干这种浑事儿了!”甜宝没有表情的脸多了丝裂缝,露出浅浅嫌弃。说话就说话,干嘛老亲她呀!爹爹好烦!......

《穿成团宠,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优质全文》精彩片段


最重要的一点,是霍子珩那样淡泊不理俗世的人,居然为了个流放犯打破原则再进风云城,最为让人不解。

这事事蹊跷,他自然要报与主子,那父女俩的身份也得好好查一查!

死胡同一下人走得精光。

谁都不知道,这里差点成为屠杀场。

霍子珩及时出现,救下的不仅是苏大,还有白家那群人。

甜宝将梨花针重新扔回古梨树脚下,小脸面无表情。

阿爷阿奶说人要有恩记恩。

那肯定也要有仇记仇。

这次没报成仇,下次总有机会,她记得那些人的脸。

正匆匆往白府赶的白掌柜莫名其妙头皮一凉,打了个冷战,浑然不知自己被人惦记上了。

“霍先生,多谢你跟霍娘子出手相救,我才捡回一条命。”走出风云城,苏大总算找回了声音,感激道谢。

霍子珩笑道,“是你爹娘跟家里人找上我,我才知此事。苏大,你此次确实有些莽撞了,风云城不比其他地方,在这里事事都需三思而行。”

苏大闻言惭愧不已,“是我想得太过简单了。”

这次差点出事,他被吓得魂魄现在还没归位。

自己莽撞不说,还带着女儿一块涉险,要是女儿因此出什么事,他一头撞死都不足补偿。

脑子浮出那幕凶险,苏大搂紧女儿心有余悸,实实在在感觉女儿还好好在怀里方才稍觉安心。

他低头,看着女儿乌黑眸子,依旧那么安静澄澈,好似完全不知道刚才他们父女险些丧命,没有被吓着,也未受任何影响。

苏大心一松,在女儿脑门用力亲了口,“宝,以后爹绝对不干这种浑事儿了!”

甜宝没有表情的脸多了丝裂缝,露出浅浅嫌弃。

说话就说话,干嘛老亲她呀!

爹爹好烦!

父女互动间,旁边有双眸子一直不动声色暗暗观察。

待看到小小奶娃儿脸上竟然浮出小大人般表情时,霍子珩眉尾不可察的挑了下。

霍娘子毫无所察,但是看苏大是哪哪都不顺眼,要不是为了他,夫君也不会再进风云城。

“现在知道自己干的是浑事儿了?哼,我告诉你,你家院子可翻了天了,回去想想怎么跟你爹你娘请罪吧!我出门的时候听到你娘嚷着往灶房拎菜刀呢!等你回去就把你剁吧剁吧埋了!”

苏大,“……”

甜宝想着那场面,眨巴眨巴圆溜溜的眼,小嘴咧开,乐了。

爹要被阿奶收拾了,家里又要热闹了。

她喜欢热闹呀!

苏家确实热闹。

苏老妇满屋子找趁手的家伙什,菜刀不知道被谁藏起来了,最后拎着根龙头拐大小长短的木棍站到院门口。

就等混账大儿回来。

其他不敢劝,也不想劝,有些人就得被狠狠收拾一回。

这边动静闹得太大,徒北山脚十几户人家,不少人被吸引得走出门口观望。

苏大在万众瞩目中抖着腿回家,远远的就看到老娘守在家门口,四目相对那一瞬间,苏大在老娘眼里看到了杀气。

“……”

“杵着干啥,赶紧回去受死!”后方妇人一脚踢出,把苏大踢到老妇面前,断了他逃跑的机会。

苏大被踢得趔趄,堪堪在老妇面前刹住脚步。

他缓缓抬头,对上老妇冰冷的脸时,扯出僵硬讨好笑脸,“娘,我、我回来了,哈,哈哈……”

苏老妇视线先落在孙女身上,见她完好无损后,才咬牙冷冷一笑,扬起木棍就往苏大身上打。


虽然不管闲事,到底还是存了一丝心软,担心小奶娃无大人看顾会被误伤,所以多做了这么个举动。


察觉地痞朝自己看来,霍氏眼睛一瞪,“看什么看,可不是老娘干的!”

恰在此时,地痞周围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依次传来,跟乐章似的颇有节奏。

地痞扭头四顾,发现自己带来的人这时竟无一完好,人人脸上挂彩不说,还每个都跟他一样,手腕被不知道什么暗器洞穿。

这一幕也消除了地痞对霍氏的怀疑,带来的人受伤惨叫,是在他跟霍氏说话的时候,彼时他眼睛一直盯着刻薄妇人,确实不是对方出手。

这个认知让地痞心头一沉。

不是霍氏,那就说明现场另有高手在保护苏家人!

他们此行目的注定失败了,继续下去只会更丢人现眼!

“好!好!这次是老子看走眼了!小的们,走!”地痞脸色阴戾,扼着流血不止的手腕,领着他的喽啰飞快离开。

背影狼狈。

片刻后,苏家院门口轰动传出欢呼声。

那些围观全程的人,眼里的黯淡乍被光亮驱散,激动得大笑大哭。

“走了!他们走了!他们逃跑了!”

“苏家赢了!菜园子保住了!”

这是被现实折磨得断了脊骨的人,第一次抬起头。

所有人都知道得罪了十二码头,事情不可能这么轻易结束。

但是这时候大家都不愿去深想最后结局。

只贪婪的紧紧抓住眼下片刻的希望,并为此狂欢。

活得太苦太难了,总要抓住点光亮,才能支撑他们继续前行。

哪怕那光亮,只是一点点,只是一瞬间。

苏家人喘着粗气,抓着家伙什的手还在不停发抖,尚没从地痞狼狈败退中回神。

四眼相顾间,各人眼里皆挂着怔忡茫然,竟然赢了,就这么赢了,家保住了?

苏老妇颤着唇,几个大呼大吸后,手里细柴火一扔,紧脚往堂屋跑,“我甜宝——”

“在这儿呢。”霍氏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吐槽,“我说你们心也真够大的,一家子抱团去打架,把这么小的崽子丢在一边,以为藏箩筐里就安全了?”

苏老妇难得被人怼了没有反驳,看到小孙女好好的在妇人怀里,提着的心放松下来,“霍娘子说的是,我们刚才都急眼昏头了,哎哟我现在回头想想,真个后怕哩!”

那些恶丁呼啦啦十几人,个个凶悍嚣张,真要打起来他们一家人根本不是对手,当时的情况容不得他们仔细思虑,只想着多个人帮忙多分力,一股脑就冲上去了。

现在想想苏老妇是真的后怕,小孙女当时藏箩筐里,确实不是十分安全。

要是甜宝有个三长两短……苏老妇不敢想,探出双臂就想把小孙女抱过来,“阿奶的小甜宝,没吓着吧?”

霍氏一闪。

苏老妇抱了个空,脸上又露出茫然跟疑惑。

后头也跑了过来查看娃儿情况的苏大夫妇、苏二夫妇乃至苏老汉,见状也皆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霍氏。

霍氏嘴角不可见抽了下,“……”

“咳,看什么看?老娘还能抢你们家娃不成?”

她强势挽尊,把小奶娃往老妇怀里一搁,若无其事走人。

奶娃娃抱起来又轻又软,拢在怀里小小一团,浑身的奶香,她竟然有点不舍得放手。

魔怔了魔怔了!

另边厢,苏家一众不疑有他,齐齐围在小奶宝旁边。

苏大一看女儿安静乖巧又淡定的小表情,就乐了,“娘,我女儿胆子大着哩!上回在风云城里被人追了几条街,我女儿也是这么乖,一声没嚎。”



苏老汉抬手在两人脑门一人一下,不觉乐观,“但凡流放,能有个好?说是开荒,不过放咱自生自灭罢了。再说徒北山是个什么情形还不知道,咱当更谨慎才是。”

老汉没忘了紫衣临走前的提醒。

那个恶人乡风云城始终是悬在他心口的一块大石头。

苏老妇叹道,“事已至此,只能见一步走一步,往好处想,起码咱一家子还齐齐整整在一块。走吧,莫要耽搁了,三十里地,到了地方天也该黑了。”

三个年轻妇人在这方面没什么主见,爹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倒是三个小崽子,被土匪吓着恹恹了几日后,此刻听着大人们的话,恢复了点精神。

苏安蹲坐木车上,小手扒着木车后辕,小脸微微发亮,眼带期盼,“阿爷,阿奶,到了地方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再一直赶路了?是不是可以住下来了?”

苏文苏武也眼巴巴的,等着答案。

苏老妇提起嘴角勉力笑了下,“对,到了地方咱就能住下来了,以后再不用这样赶路了。以后啊,咱的家就在徒北山。”

紧赶慢赶,一家子总算在天黑前赶到地方。

打眼一看,心瞬间凉得透透的。

徒北山,山脉绵延十数里,放眼望去一片荒芜。

整片山头跟山坳、山脚缓坡……除了堆积的白雪,就是奇异凸起的石头,间中夹杂被冻得腐败枯死的杂草荆棘。

除此之外看不到一点多余的东西。

连稍微高大点的灌木都不长。

苏二一屁股坐在雪地,望着满眼荒凉脸皮抽搐,“这他娘……咱就算把地开出来了,能种活粮食?”

苏家人沉默。

呜咽山风从上往下打来,刮得人透心凉。

“走快点!磨磨蹭蹭找打呢?一群贱皮子!不见棺材不掉泪!”

“别打、别打了!官爷饶命啊!啊!”

“闭嘴!嚎什么嚎!要不是你们这些贱皮,老子这会已经在福越楼喝酒吃肉了!真他娘晦气,今天偏偏轮到老子轮值!”

此时,一阵骂咧声伴着鞭子抽打声从后传来,伴着男人女人哭喊求饶,打断了苏家人愁绪。

一家子打眼往后瞧,皆面色一紧。

只见他们刚才来路另一头,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犯被衙差鞭子抽打着,正往这边走过来。

人人披头散发脚步踉跄,手上脚上锁着沉重镣铐,拖在地上发出刺耳声响。

下傍晚昏暗天光下,仍能从犯人们露出的脚踝看见被镣铐磨出的斑斑血迹,好些伤口已经露出白骨、血水化了脓。

泱泱几十人,老弱妇孺皆有,年纪大的满头银发,年纪小的尚在垂髫。

苏老汉紧紧盯着那些人,良久后从牙关挤出一丝声音,“是高门苏家!”

苏家人闻言,再看那些人的时候五味杂陈。

他们一家子会落到这个境地,就是受了高门苏家连累,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怨愤?

可是现在亲眼看着对方凄惨模样,那些怨愤竟不知道要怎么爆发,不上不下如鲠在喉。

到底不够心狠。

苏老妇撇过头,“先找地方安顿,别杵在这里碍了差爷的眼。也甭往上凑,咱认得人家,人家未必认得咱。”

苏大苏二立刻拉起木车,趁衙差还没注意到他们,带着一家老小飞快退避。

那衙差手上鞭子可是不长眼的,他们这一路走来累是累辛苦是辛苦,好歹没实质受伤,犯不着临了了挨上一顿鞭子,更何况家里除了他们兄弟俩年轻力壮,剩下的全是老弱妇孺,哪里经得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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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宝坐在空间田地旁,两只小手捧腮,望着眼前一大片花花草草。

这些被她当成菜的东西,原来可以换好多银子。

但是能换好多银子也没用,看看阿爷阿奶跟爹娘他们,愁得都不睡觉了。

什么人参灵芝白莲花,还比不上几个大萝卜有用。

甜宝噘嘴,小眉毛皱起,怎么才能给阿爷阿奶帮忙?

夜渐深。

堂屋里的人苦思无法,只能将事情暂时搁一搁,各自回房睡觉。

甜宝也出了空间,嘬了一顿口粮后,闻着娘亲的气息安心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耳边听到动静。

“老大,拉我到这儿干啥?鬼鬼祟祟做贼呢?”是苏二的声音。

甜宝眼皮子动了动,分辨出方向大概在灶房角落。

很快她爹的声音飘来,“老二,我打算亲自去走一趟风云城,看看城里究竟是什么情形——”

他话没说完就被苏二急声打断,“你疯了?!你知不知道风云城是什么地方?那是咱能去得的吗!”

“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等死!再说我只是去转一圈就回来。风云城再危险,里面的人也不可能见人就打就杀,要不还有人敢在里面做买卖?”

“……行,你要去,我陪你一块去,龙潭虎穴咱兄弟一块闯!哎哟!你打我干啥!”

“闭嘴,你搁家待着!甜宝拿出来的除了那些药材,还有不少树苗,我认得有好几株是果苗来着,你跟爹娘在家琢磨琢磨,咱不是要种地么?没有庄稼种子,种果树也能行!就这么定了!”

外面还说着什么甜宝没再听,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窗外。

荆棘条扎成的窗帘子缝隙有光透进来,灰蒙蒙的,天将亮未亮。

她又扭头,看向身边还在熟睡的年轻妇人,朦胧光线下那张年轻的脸线条柔和,五官清秀娴雅,只是妇人眉毛轻蹙,睡梦中也在发愁。

甜宝伸手探向妇人眉间,想将她眉心褶皱抚平。

妇人受了打扰,精准就她小手捉住放进小被子里,全程眼睛没张开,“甜宝乖,睡吧,娘在呢……”

一声温柔呓语后,妇人继续沉睡。

甜宝这才发现娘亲眼底下方有疲累的青色。

房门细微响动,男人高大身影走进,担心打扰了房里正睡着的人,脚步放得极轻。

到了床边,苏大视线落在妻子脸上,怜惜、不舍、愧疚交织。

待想要转身离开时,视线一错,跟他不知道哪路神仙的女儿眼睛对个正着。

娃儿眼睛圆溜溜清凌凌的,定定瞧着他。

苏大,“……”莫名心虚,像做贼被抓包一样。

这种心虚只是一瞬,苏大又安心下来。

女儿四个月大,刚刚萌出两颗小牙包,还不会说话哩,他虚啥?

思及此,苏大眼神变柔,越过妻子俯身,在睡里侧的女儿小脸蛋轻轻亲了口,用气音道,“甜宝乖,睡吧,等爹忙完了晚上回来陪你玩。”

说完他轻手轻脚起身。

没成。

女儿小爪子抓住了他衣襟。

他尝试用手掰,竟然没掰动,又不敢太用力,担心弄伤女儿小手指。

“宝儿乖,快放手,爹得去忙活了!”

甜宝不放。

忙活?

骗宝宝呢?

她小嘴一张,作出口型。

“我。”

“去。”

苏大,“……啥?”

“带我去。”甜宝黑眸亮起,哎呀,还不会说话没关系,她会作口型!

甜宝可真聪明!

“……”

苏大怀疑自己眼花时,发现女儿另一只闲着的小手,手心突然冒出一朵紫色小花。

他眨眼,小花在女儿手上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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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完了,瞅着男人毫无反应,疯老头眼珠子转了转,又软下声来,“要不你告诉你怎么想的?这事到底要怎么个章程?我知道你做事有规矩,老幼妇孺不动,平民百姓不动……你要是下不了狠手,换我来?你放心,老子不随便杀人,就是吓唬吓唬他们,只要他们把后面的人供出来,我保他们继续安安生生。”


角落里的人动了动,眼皮子轻轻掀开,“苏家没有高手,那人也不在徒北山。”

“什么意思?”

“徒北山县现居一百一十六人,除了霍子珩夫妻,无一人会功夫。我听得出来。”

疯老头哑口,“……”

断刀的功夫有多高他不知道,反正来到流放之地六年,他未曾逢过敌手。

所以对断刀的判断,疯老头没有怀疑。

“难道那人已经悄悄溜了?真的只是路过,路遇不平拔刀一声吼?”疯老头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黯淡无光,“完了完了,我的天山雪莲!又要去偷了,他娘的!”

这时一块碎银扔进他怀里,他反应不及没接住,碎银骨碌碌滚落地上。

疯老头不带一眼多瞧的,“作甚?拿银子打发老子?金银在老子眼里如同粪土,你要给就给我天仙雪莲——”

“你进城偷东西的时候帮我带一袋米面,还有油盐酱醋等调料各一份。今晚买好带回来。”

“???”日你娘,老子表错情,“你想干啥?先告诉你想做饭你自个来,老子只会烤鸟!”

回应他的是断刀清凌凌的寒光。

疯老头二话不说,捡了银子就走。

力有不及,打不过,溜。

苏家在春阳下又忙活了一早上,看着绿意蓬勃的菜园子,一家人脸上皆是落不下的笑意。

活干完,饭做好,一家子围坐木桌,捏着筷子准备开饭时,不速之客突兀出现。

人就杵在灶房门口。

来人身形太过高大,搁那一站几乎隔绝了白日透进的光。

不等苏家人警惕起身把饭桌盖上,一个大布袋落在饭桌前,袋口恰好散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米面,面上还搭着几个小罐子。

“米,面,油盐酱醋。”对方开口,嗓音低沉,透着坚冰般冷硬质感。

“搭伙。”他说。

苏家人,“……”

“???”

苏家人对这一幕有片刻无法反应。

一个突然出现在他们家陌生人。

扔了一袋米面开口要搭伙。

怎么想这都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你是谁?”回过神后,苏大下意识上前,将家人挡在身后,顺势把饭桌也悄悄挡住。

灶房门有些矮,男人走进来时需得低头,“不用挡,兔肉鱼肉鸡肉,你们天天吃。”

苏家人,“……”

啥时候露馅的?

这人是不是扒在他们家外面闻很久了?

随着男人走入,门外被隔断的光线再次倾泄进来,小小灶房立刻显得逼仄,同时男人也在一家子面前露出真容。

高大伟岸,背脊笔挺,身量极高,比一八几的苏大还要高半头。

穿一身窄袖灰衣,腰间束带,足踏黑履,单手握残刀。

五官冷硬棱角分明,披散乱发下一双黑眸锐利如鹰隼,看人时如同千年古井般,冰冷平静不带一丝波澜。

苏家人看清他的第一眼,脑中不约而同浮出两字——死气。

死气沉沉。

对方身上那股气息,仿似历经人间炼狱,从尸山血海中踏骨走来,生死无谓。

“断刀。”浑不在意苏家人的打量,男人视线移向苏秀儿,启唇,“我要吃米饭。”

他叫断刀。

他要吃饭。

苏家人,“……”

苏秀儿接触到那双冰冷无波的眸子,心脏猛地一跳,像被野兽盯上般手脚发凉,下意识依照对方命令,拎过米袋舀米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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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男娃不过四岁,童声奶稚,仰头看着阿娘时,满眼的依恋。

美妇亲了亲他额头,笑得柔和。

她的孩儿啊。

希望她存的这丝善念,日后能回赠到她孩儿身上,佑他逢凶化吉、一世平安。

接下来的时间,苏家人一心赶路,需要休整的时候也尽量避开人来人往的大路边,补充了体力后继续前行。

一路下来宿过荒林,住过山洞,年节时普通人家热热闹闹吃着团圆饭,一家子只能窝在四面寒风的山林里啃菜干,不可谓不苦。

三个还不懂事的娃儿遭不住的时候会啼哭片刻,哭完了眼泪一抹,又把小胸脯拍得响响的,男子汉小丈夫,也要顶天立地。

最乖的还要数甜宝。

年纪最小,却全程不哭不闹,也亏得她身体好,风餐露宿的竟没冻出病来,让苏家人轻松不少。

这天行至傍晚,眼看天要黑了,前方是晚蜿蜒陡峭山道,走夜路太危险。

一家子决定在路口休整一晚,天亮后再继续启程。

找了个稍微避风的天然土坑,刘月兰、何大香跟苏秀儿三个妇人去捡能烧火的枯柴,苏大苏二照例搭灶烧锅,准备一家人的晚饭。

“娘,”搭好灶后,苏大摸到老妇旁边,低声道,“木车上的东西已经吃空了,就剩最后一小把木薯粉,撑不到雍州。”

苏老妇皱眉,露出为难神色。

车上乡亲们送的东西再多也有数,沿途一家子还掏老本又给添置了些吃食才勉强撑到现在,这还是拼命省着吃了。

“娘,要不就、就吃点鱼吧?”苏大壮着胆子道,“吃的跟不上,咱大人还能忍个几顿,但是三个小崽子怕撑不住了……”

苏老妇抬头,看向围在生了火的土灶旁取暖的仨小子。

离家时仨脸上还带点肉,现在一个两个的,已瘦得小脸凹陷下巴削尖。

她咋个不心疼?

苏老妇又低头,看着怀里包被中安安静静的小孙女,眼底现出剧烈挣扎。

小孙女能变出鱼。

她知道,整个苏家除了仨小崽儿,全都知道。

就连苏秀儿,他们也寻着机会给她透了口风。

可是现在不是在家里,要是小孙女又把梨啊鱼啊扔出来玩,随时有被人发现的风险。

自打在边界驿站遭了事之后,苏老妇更为谨慎,之后再不准小孙女瞎玩儿。

“你让我再想想。”说是想想,苏老妇哪能想到什么办法?

一方面不忍孩子们挨饿,一方面担心小孙女暴露,两头为难。

甜宝眼珠子往某个方向移了下,淡漠收回,随后小手动了动,木车上干瘪的空袋子悄然鼓起一层。

“娘,你看!”苏大将袋子打开一角,里面躺着六七条冻僵的大草鱼。

每条都有半臂长一掌宽。

已经两月不见荤腥的汉子,这时也不由眼睛发亮。

苏老妇将怀里娃儿紧了紧,抿唇,“去做吃的吧。”

“好嘞!”苏大脆应,抱着袋子离开前,偏头在女儿小脸蛋上吧唧一下,低声道,“闺女,这段时间靠你了,等到了地方,爹给你当牛做马!”

“忙活你的去!找抽呢!”苏老妇呼喝一声赶人。

到了灶头旁,把鱼拿出来,妇人孩子们一看见肉,讶声此起彼伏,激动欣喜溢于言表。

苏老妇见此情形,幽幽叹了声,她低头看着小孙女,悄声问,“宝啊,你老实跟阿奶说,拿这些出来,对你有没有害处?阿奶这心里老不安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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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二带着两个梨去了隔壁村。

两个村子相隔不远,来回脚程半个时辰。

午时去申时回,回来的时候头上肩上披着厚厚碎雪,脸色黑如锅漆。

彼时甜宝刚刚吃过口粮,正被阿奶抱在怀里拍嗝。

“陈家那个老虔婆真不是东西!两个梨给她白糟蹋了!”

苏二人还没进门,躁着嗓门就开始骂咧,“现在家家户户猫冬,哪家都是靠的存粮熬日子,为了不让秀儿难做,我还特地避开饭点过去的,就这人家还怕被我蹭口吃的!帮她家干了两个时辰的活儿,眼瞅要吃夜饭了,话里话外开始唱着赶人了!说什么果子稀罕是稀罕,也就胜在解个馋,在穷苦人家还顶不上一口饭一口粥金贵,他们家每顿饭都是精打细算省着吃!娘的!从头到尾老子就没打算在她家吃她一粒米,受不得那闲气!”

何大香心疼男人,忙从堂屋角落拿出锅子架上火堆,给他热中午留下的一碗面糊糊。

灶房没了,一时半会搭不好,现在家里吃饭就直接在堂屋开伙,先凑和。

“娘让特地给你留出一碗吃的,一早猜到你得饿肚子。那个老虔婆!不留饭还让你白干活,把咱家汉子当白工呢!我看她省那一口能不能发大财!呸!”

苏二在廊檐下拍掉身上的雪沫子才进门,顺手把堂屋门掩上,在火盆子旁坐下。

融融暖意将身上寒气驱散,加上媳妇跟他一个鼻孔出气,还有三个娃子一哄而上给他捏肩的捏肩捶腿的捶腿,苏二顿时浑身舒坦,憋了一路的气也散了近半,“还是搁家里自在。”

穷是穷,苦也苦,但是在家里有人嘘寒问暖,心里骨缝子里都是暖的。

苏老妇抱着甜宝从房里出来,勾着凳子坐下。

这大冬天的,屋子被震得四处漏风,火盆边上比房里要暖得多。

她糙手小心将襁褓扯拉起来,避免娃儿见风,神色平静,“行了,往年哪回在她家吃得上饭?秀儿嫁过去后,家里有事她也时常回来帮忙搭把手,看在秀儿面上,不跟她计较这些。先吃东西吧,垫垫肚子。”

老娘发话了,苏二嘴唇动了动,到底把还想说的话压了下去,岔开话题,“怎么回来没看见爹跟老大?”

“拉柴火上集去了。”苏老妇道,“要是卖出去,换几个铜板,就能带点面回来。”

老妇眼底掠过淡淡隐忧。

柴火价贱,卖出一车顶多只能换六七斤黑面,撑死够一大家子吃个十来天。

家里粮马上就要见底了,这光景,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来年开春。

忧思间,遥远处传来隐约哭丧声,呼号悲凄,声声皆是对现实的无力跟绝望。

苏老妇将叹息咽在肚里。

穷人的命,比柴火还贱哪。

火盆架上的面糊糊热了,气味随热气飘出来,粗糙劣质的面味儿并不好闻。

幺宝小脑袋扭动,往那方瞟了眼,豁了口儿的瓷碗应该是从坍塌的灶房里扒拉出来的,里面装着半碗稀拉拉的黑糊糊,糊粒粗糙,掺一点红薯碎块。

她以前没见过这种东西,但是贫瘠的记忆里,也能翻找出点什么来做比较。

她小时候隔壁大娘家的鸡,吃得都比这好。

苏二端起瓷碗,避开豁口的地方,呼噜呼噜就吸溜一大口,热呼呼的面糊下肚,暖流在内腑晕开,有种全然活过来了的感觉,满足得咂嘴又眯眼。

至于黑面刺嗓子什么的完全不是事儿,大家都是这样从小吃到大。

幺宝静静看着,有点不明白看起来就很难吃的东西,为什么二叔吃起来那么香。

仅意识到,这个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穷得多难得多。

她收回目光,想了想,小手手伸出来,攥起,正准备挥一挥的时候。

动不了。

被另一只干瘦粗糙的大手包住了。

幺宝不解抬头,看向阿奶。

她反正不想做人的,死了以后她空间里的东西也会跟她一块被掩埋。

梨树上还有好多果子,她可以都拿出来,免得浪费了。

从出生到现在,这个家里的人对她都挺好,不打不骂,让她觉得舒服。

那她愿意给。

当是回报他们,让她体会到的那点暖意。

苏老妇吓得冷汗都要下来了。

要不是幸好一晃眼看到那只小手手,现在家里又得下一场梨。

边上三个小崽子都在呢!

三四岁的小娃子还不懂事,不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到时候家里的稀奇一不小心被传出去,那甜宝就真要被人当妖怪了!

摁住孙女小拳头,苏老妇不动声色起身、回房。

进房后才松出一口气,大手在小手上轻拍了下,低声斥道,“这小妮子,你要吓死阿奶啊?不是告诉过你家里的事有大人操心么?阿奶知道你有好东西,那是老天爷的馈赠,也是有数的。宝啊,东西你先藏着,等家里真的难到撑不住了,你再拿点出来行不行?”

刘月兰在补月子出不得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闻言莫名所以,“娘,咋啦?”

“甜宝这丫头,刚在外面又想下梨了!这咋是随时随地能下的啊?”

“……噗嗤!”

下梨两字一下让刘月兰想到昨晚画面,忍俊不禁。

“小安跟小文小武这三个崽子年纪小,嘴不严,万一哪天搁外面说漏了,那要出大事的!”苏老妇瞪她一眼,“你这当娘的也心大,还笑得出来。”

刘月兰忙敛神情,忍笑,“娘,甜宝是想给家里减轻点负担哩,梨子虽然不比粥饭顶饱,但是拿到集上也能换银钱。寒冬腊月的,那么好的果子算得是稀罕物,镇上富户人家赶年关不都往家里摆上些当零嘴么?正好换了银钱也能给家多买点米面。”

本来刘月兰是打趣陈家婆子那两句算计话,结果说着说着还真是个点子,不由眼睛亮起。

苏老妇在她脑门敲了一记,“说你心大还真心大,甜宝那——都说是老天爷馈赠了,能随便吃随便拿?多拿了万一遭反噬,那折的可是我甜宝的福!”

甜宝亏在口不能言。

折什么福?想要都拿走!

我就想死!

怎么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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